「理所当然。」
「好了,话我已经传到,愿不愿意照计划行动也随便你,只要把赏金给我。」
江蓠凡只在乎钱,才不管水寰杀人的目光。
雷尔开了一张支票给她。
「谢谢。」收起支票,身着劲装的啊娜身段转身。
「你去哪?」扬起的发丝拂过水寰的脸庞,撩过他的心湖,激起他一股不安,唆使他突然出声问话。
「你管不着。」
完全不意外的回答,水寰暗骂自己无聊。
「好,好,你走。」他挥手赶人。
而那条缥缈的身形消失在雷尔及水寰的视线中。
*****
麒麟基地
「三少爷,够了,您别再喝了。」况杰是很想抢下握住他手上的玻璃杯,但很显然的,他的勇气还是不足以多得让他大胆上前行动,以至于只能沦落在他身边低低咆哮,而所换来的结果理所当然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谁给你多话的权利。」紫眸一瞬,立即吓得况杰背脊发凉,但他却又不得不道。
「但……会伤身体的。」
「况杰,你愈来愈大胆了。」手支着颊,他非常不满意。
「三少爷。」在公事上他或许战战兢兢,不敢妄自发言,但在私生活起居方面,他仗恃着大他十来岁的年龄,以及从他出生一刻起即随侍左右的天命,总不能不顾,即使他从不领情。「我去倒些醒酒茶。」
「罗嗦。」
况杰不管那么多,就要转身出去,但门扇却快一步被推开。但见不请自来的意菲已端着餐盘走进来,那餐盘上放着的正是一壶解酒花茶。
况杰愣了愣!
邪瞬的紫眸溢出笑意……他是不是酒喝多了,眼也跟着花了,这才瞧见一向视他如狼,避之唯恐不及的小红帽居然主动走向狼口,可真是鲜哪!
回神后的况杰立刻一脸戒备,尤其对她端在手中的解酒花茶,更虎视眈眈。
「谁准许你进来的。」况杰挡住她,不让她接近魔岩,这女人昨天才信誓旦旦的表示不会帮助他,怎么才一转眼工夫就又冒了出来,可以想见她来意不善。
「况杰,别挡路。」魔岩不满的叫嚣。
「少爷,可是这个女人她——」
「让开。」紫眸沉甸下。
「是。」况杰只好退开几步,但仍然满脸戒备地死死盯住意菲,以防她有任何的蠢动。
意菲走近他。
「你醉了。」那张邪美的脸孔布满红晕。
「没错,是醉糊涂了,才会看见你主动过来找我。」
将盘子放下,意菲倒了杯花茶递给他。「给你醒酒的。」
魔岩笑了声,接过。
「三少爷,」况杰突然冲上前去,一把抢走魔岩手中的茶杯,急急嚷道。「这茶不能喝。」
「为什么?」魔岩睨看他的心腹。
「也许茶水里有毒。」况杰理直气壮地警告。「千万别忘记这个女人是敌方阵营的,她会不怀好意,这茶怎么能喝呢?」
意菲缄默以对,对况杰的指控不解释,也不反驳。
「给我。」魔岩下令。
「三少爷!」他却死都不遵守。
手臂一伸,一把将意菲揽进怀中,脸与脸相视,手指行走在她娇嫩的五官上。
「你会这么做吗?在茶水里头放些药,毒死我。」漫不经心的温语款款流出,有别于以往的强势阴鸷。
「你想呢?」怎么回事?虽然隔着布料,但她轻易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异于寻常,这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他生了病?
一道不正经的轻笑从他唇隙间扬起,他忽尔凑前啄了她一口,吐气呢喃。
「我猜……你会。」下秒钟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取回茶杯,当着气急败坏的况杰面前一口饮尽这盅不知是否加了「料」的茶水。「然而死在美人手中,也别具创意,我愿意一试。」
「三少爷。」况杰气得跳脚。
「出去!别烦我。」他下驱逐令,但奇怪的,这回不再又阴又毒,如今的魔岩彷佛成了另一个人,面貌虽冷,却不让人畏惧。
况杰忿忿瞪着她,眼中泛闪她最好别妄动的警告,否则她同样别想逃过。磨蹭半天后,才不甘愿地悻悻退出。
「罗嗦。」他左搂住意菲,右手又倒了一杯号珀色酒液。
「况杰不是罗嗦,他是关心你。」意菲道出实话。
「关心?」侧首一笑,气息无可避免地拂在她脸上,撩出一阵波涛。「有吗?
我怎么从来不觉得。」
倾近的脸庞邪美迫人,意菲慌忙地克制住心头骚动才不至于迷陷失态。
吸口气,她稳下心。「因为你从来不把心房敞开来,又哪里感受的到。」这谏言会不会又激怒他。
是啊,他本该大发雷霆叱责她的件逆,可却反常的发作不出来,算了!容她放肆一次。
「你今天很不寻常,变得大胆了。」放开她,魔岩就杯沿轻啜一口。
你不也一样——但这话她没说出来,只敢在心头暗忖。还有,方才拥住她腰身的手臂一样温热烫人。
见他又拿起酒瓶想倒,意菲终于忍不住制止他。
「别喝了。」
「怎么你也学起况杰,﹃关心﹄起我来了。」他挖苦她奇怪的反常。
「醉酒的滋味除了不好受以外,也解决不了任何事。」
「把你想说的话一次说明白。」紫眸侵略勾视。
「该把囤积的心事吐露出来的人是你,压抑苦闷,只会让自己难过。」
脸色乍变,保护膜瞬间幅射逸出,张狂竖起的阴毒立刻逼退原本的平和。他,又恢复一贯的毒辣冷峭。
「你知道了什么?」杀人的厉寒排山倒海似的朝她射去。
「你有秘密怕我知道吗?」情况不妙,她必须保护况杰,否则难保他一个翻脸,况杰性命不保。
魔岩似乎松了口气,但慑人的森寒并未减弱半分。
「我警告你,最好别挖掘你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我……」
「出去。」
「我不是要……」
「别忘了你人质的身分,滚!给我滚回你的房间去。」
「怕什么,敞开心房真有这么困难。」意菲受不住他拒人的冷漠,一支孤傲的狼王,难道只能享受孤独。
「你又懂个什么,不要以救世主的面貌来我面前。」他该下令杀了她,而不是继续容许她在面前大放厥词。该杀了她,然而为什么这道命令却无法从喉头窜出。
他起身,身体却晃了晃,眼前不仅模糊一片,还有一波一波的冷空气灌进他的身体里。
他是怎么了?
一双温暖的柔美扶住了他,让冻人的沁凉稍离了些。
但——
「离我远一点。」他眯眼低咆,拒绝的抽离,他不需要人的靠近与扶持,从不需要!
「你病了,我扶你回寝室去。」
「滚开!」
「不然我叫况杰过来。」
这女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罗嗦,赶都赶不走。更可笑的是他自己,竟然一点一滴的接受她的扶持。接下来他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等清明又短暂的恢复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铺上,而且昏昏欲睡。
「你滚开……」近乎自喃的呓语已经显得完全没有威胁性,未久,低喃不再,沉沈入眠了。
凝视着合上眼帘的睡脸,邪味也跟着褪去,虽然轻狂,却是动人的。
这张面孔才是魔岩真正的模样吧!
睇望着他……连她自己都不自觉,痴了!
*****
缓缓睁开眼睛,但身旁的一种存在感让他立即回复精明,霍然起身。
是意菲,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趴着床沿处睡着了。
这个女人照顾了他一整晚。
魔岩重新侧躺回,据着腮怔怔地望视她,说不出沉甸甸的心头弥漫的是什么滋味?
不该再想。
决断地挥去困扰心头的莫名情绪,将她抱上床褥。对这突来的惊扰她仅是动了下,并没有醒过来,沉沈的睡脸看得出她的疲累,连眼圈都泛出淡淡的黑晕。瞧着、望着、一股不舍悄悄从心坎间扩散出来,他忍不住轻轻抚触她的心型脸庞。
拒绝去想并不代表可以蒙蔽:这是怜惜心,一种遥远又陌生的感情悸动又重新在他生命中燃起温度了,他沈潜封密的情绪又一回教这张美丽的脸孔给唤醒,失了控的洞洞渗出。不容否认她总是脱离了掌握,带给他预期外的惊奇。
是谁?
温柔的抚触在她脸上不断施洒魔法,意菲惺松的张开美瞳,一入眼,就是那张阴美到底的面孔。
她,竟然没有惊吓到,这会是一种习惯吗?
而这习惯的背后又代表着何种涵义——不!不该去想的。
小手随即探向他的额头。
「烧退了。」意菲吁了口气。
但下一秒钟,她洁柔的掌心被一把挥开,凶残的口气也随即迸出。
「没有我的允许,你敢碰我。」天知道他正极力压抑一瞬间的震荡。
受伤的感觉不再窜上,意菲对他的无礼并不意外。这难不成又是一种习惯?
莫名的恐惧突然席卷心房,她逃避的快快起身下床,什么都不想的取来摆在桌上的水林及药粒,转回床畔递给他。
「你着了凉,必须按时服药。」
他眼一睨,将她手上的杯子和药料取下丢在一旁,一把将她拉进胸怀里。
「你的性子真的全变了?」
「医生交代你必须按时服药。」她只坚持这件事,其他的并不想回答。
阴邪的紫眸含着讥诮,脸贴住她。「你不是恨我入骨,巴不得我一命呜呼,又何必担心我吃不吃药,病好不好得了。」
「你就这么轻贱生命。」
他一怔,随即轻佻吐言。「心疼我?呵,可真叫我受宠若惊呀,正义的使者居然也会关心起邪魔歪道来,这倒是值得玩味,你究竟是怎么了?我猜,你大概爱上我了?」
她看着他。
「为什么不回答?」面貌突然又变得狰狞,反覆极端,他似乎不喜欢让人摸透、了解。
面对他不放过的坚持,意菲只好道:「需要吗?你一向不给人置喙的余地。」
「我就这么霸道。」他俯首舔着她细致的耳垂,不怀好意。
推开他,极力拉回那失了速的心颤,意菲镇定的起身拿回水林。
「你自己的作为自己心里清楚,不用问我,快把药吃了。」
「你怕我?」他继续问话,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狷狂尽现无遗。
「你何必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娇颜沉凝了,她的忿鸷与担心化为利刃,直直刺向那一颗缥缈的心房,挑逗条止。
冷不防地,像被催眠般,魔岩伸手接过水杯及乐粒,吞服下去。
「没事了。」她安下心,态度像极了一位慈母,魔岩心揪得更为厉害。
乍地,他葛然狂笑出声,冷炽的狂姿与这莫名的笑声让意菲根本摸不着头绪。
他笑着……失控的笑着……久久无法平歇。
「你都是这么对待男人,包括雷尔。」敛笑后,他问道,那语气毫无愤恨,心平气和。
很意外?
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学会了平静。
「会关心雷尔的人不止我一个,身为王储,并不如想像中的风光,他的压力其实不轻,雷尔一样有着不欲人知的苦痛。」意菲轻轻诉说道。
「是吗?」
「没有自由是最起码的箝制,备受关注让他必须更要求自己,为了让伊斯利步上更繁荣的景况,扛在肩上的重担常常压得他夜不成眠。」墨玉似的晶眸梭巡他的脸庞,释出打动冰心的期望。「你可否……」
「我不想听了,」他阻断她的话。「你下去。」
意非不再多言。今天够了,谁都知道很多事情是需要时间的。
她退走出去。
躺在床上的魔岩缓缓合上眼眸,试图忘掉意菲所说的一切,只是,那一串串的言语已交织成一张密密的细网,将他团团包拢住,挣脱不得。
第七章
天才亮,厨房就异常忙碌,除了原本的厨师外,还多了两名不速之客。在阻止无效又没办法的情况下,也只好任由这两位娇客占据厨房的一隅。未久后,一阵香味也随之弥漫了过来。
「小姐,你看这蛋糕烘烤的漂不漂亮?」晶灵兴致勃勃的模样像了一支小彩蝶,小心地从烤箱里头捧出香味四溢的蛋糕后,开心的吸了一口香。「你瞧瞧。」
「很不错。」意菲机赏一笑,自己则准备切个橙橘。
「哎呀呀,等等,你别动,我来就行了。」晶灵见主子要亲自动手做水果原汁,连忙阻止。
「没关系,我会的。」即使身为天之骄女,她也没有娇贵至此,洗手做羹汤这种事难不倒她。
晶灵回头想想也对,况且这顿早餐可是别有用意,是得把小姐的心意放在里头才显得出诚意。
准备好一切后,把蛋糕、饮料置放在餐盘上,端给小姐。
「哪,都好了,可以送给——送给魔岩用了。」尾语说的小小声,怕大不讳的真呼魔岩名讳会让隔壁那些厨子有机会打小报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是不该琢磨在这种无意义的细节中,若因而招来伤害,反是不智。
意菲端着餐盘走出厨房外,才绕过回廊转角,一道绿色影子拦在她身前。
「玫莉。」意菲蹙起眉。
艳容冷森不善地,睨看着意菲盘上的精致餐点,语出讽刺。「这么有兴致,起个大早来为陛下准备这么丰盛的早点。」
说话夹枪带棍的,她存着什么心意菲不是不了解,只不过她一直念着朋友之情、同窗之谊、不愿意过分计较,甚至不曾出言斥责她为了名利而背叛良心的作为,但现在她又以被害者之姿挟怨而来,她不以为自己还能够忍受。
「你说话不用带刺。」意菲平心静气地先回她一招。
还敢一副圣洁模样?
「意菲,你是怎么想的?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玫莉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失声责问着。这女人居然敢用这种态度面对她?
意菲抿唇一笑,对照玫莉的浮躁,更凸显她的气量。
「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
「你还装傻。」她真想一巴掌挥过去,打掉她的平静,毁去她那一张脱俗的丽容。一定就是这张脸在作怪,魔岩才会不忍心去毁掉她。同是拥有美貌,只因她风姿撩人,美艳丽绝,就处处输给她,她实在不甘心。
愈想愈气愤,发颤的掌心简直按捺不住的要扬起挥去——
不行,贝齿碎咬住!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机,毕竟她还不是最后的胜利者。
玫莉沉住气。「意菲,你难道不觉得自己违反了计划。」
她好笑地回道:「记得当初是你主动献计要我去纠缠魔岩,怎么我做了,你反倒不高兴。」
「但不是这种方法。」怎么,反过来讽刺她吗?玫莉的怨怒更深。「我是要你去纠缠他、烦他、唆使他放掉你,而非要你去掠夺他的心。」
掠夺他的心?多撼人的指控。但掠夺!她不以为自己有这么大的本事。
「你多心了。」但胸口的心脏为什么跳得急速。
「敢做又不敢承认。」玫莉诡笑出声,利眸宛如探照灯似的梭巡她的脸。「还是说你在为自己留后路,免得让雷尔知道后摘下你未婚妻的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