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爱我。”她讪笑,简直快受不了了。“我不得不怀疑你是否曾经睁开眼睛仔细瞧过我,你难道会不明白我这种角色,是正常男人嗤之以鼻,引为唾弃的对象。”
“那是他们不懂你的好。”卓沐楚为他的唐突做解释。
她下巴笑得差点掉下来。“你我不过一面之缘,你又是从哪个地方探出宋蔷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珍品。”
卓沐楚径自踱到用上等原木制成的孤型酒柜前,开启一瓶白兰地,斟进两只酒杯里。
“不妨坦白跟你明讲,早在半年前我就发现到你了,那个时候你尚在诱心酒坊的吧台工作,我们打过照面。”
“是吗?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却记住你了!”他毫不思索地脱口而出。
宋蔷两眼汪汪直盯他。“既然暗恋我,当时为什么不跟我表明心迹?反是蹉跎浪费掉最好的机会。”
“我……”卓沐楚为之一顿,没料到她竟会把话题转到这边来。
“是不是想先观察我,评量评量宋蔷到底有没有成为卓家媳妇的资格?”
“的确。你的善体人意真叫人喜爱,值得我拿一生来作为赌注。”话虽如此,但卓沐楚心知肚明宋蔷根本觎穿了他的矛盾。
思及此,一股源源不绝的惶悚渐渐笼罩心胸,似乎预告这次任务的结局……若失败,他不敢想象其后果。
他为了镇定自己的紧张,一大口便饮尽满满的一杯白兰地。
他怎么了?浑身射出冷飕幅线。
宋蔷眼见他淡定的眼神骤变成两道阴诡,不禁心跳紧张了起来……
老天爷,她的魅力当真足以诱惑地至斯吗?怎么此情此景与当日在皇主园后山所遭逢的情况极为类似……该不会重复的事件又要上演一次吧。
怀着戒心,她不着痕迹地小心往门扇方向慢慢推进,暗骂脑子够蠢的,竟然引狼入室。
“愿不愿意跟随我?”卓沐楚的斯文面具全数剥落,还原后的面孔带着狰狞。
“我……我当然愿意。”她急答敷衍,危险上身,先不要惹恼这种人的好。
“过来!”他哑着嗓子伸出手。
“好,我过去,你先在沙发坐一下,我……啊──”来不及出声呼救,整个身子被地欺近的手臂强行搂抱住,遂掉进他的怀抱里。
卓沐楚二话不说,嚼心的嘴唇硬要凑上她的,除了霸王硬上弓的方式之外,他再想不出其它法子。
门扇“砰”倏然地被撞开……
扭成一团的两具身子立刻僵在原地,宋蔷惊讶地说不出话。
“萨……萨亦……”卓沐楚也是错愕不已,立即狼狈放开她。
宋蔷跟踏地疾退到角落处,冲到喉咙的解释却让他冷厉无情的凶眸给吓得震慑住了。
心一凉,完了!这场爱情勾当搞不好要划下句点了。
“你……你怎么来了?”卓沐楚不安的抓松领带,想喘口气,但显然失败了,灰青的脸色像极了溺毙的死人。
“我的地方、我的女人、你胆子忒大。”不愠不火的语调宛如利刃,再捅他一刀。
卓沐楚背脊虚垂,却仍不忘做最后的挣扎、垂死的离开。
“宋蔷已经考虑清楚,我才是她真正的选择,是你来的不是时候。”
萨亦侧首瞥望,搜寻她的眼,急欲捕捉她心虚的蛛丝马迹,然而明艳无瑕的脸庞硬是无波无痕。
没解释,是因为没必要。宋蔷心知肚明即便说破嘴唇,依然无法改变萨亦脑中既有的认定,说了,反而成了欲盖弥彰,那么干脆顺着地的想法而反应,反正这个游戏能不能继续玩下去,已非她所能控制,主宰权归在萨亦手头。
“你如果不想让卓氏企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立刻滚、永远不许出现在我面前。”
卓沐楚的戏码到此告一个段落,大势已去的他跌撞的退下场,如今他所要烦恼的,不仅仅是他的未来人生将是一片黑暗,连他赖以为靠的卓氏企业也将被萨亦无情给击倒。
配角退场,过分沈静的死寂占据了整片空间,谁都没开口。
终于,宋蔷按捺不住这股窒沈的气息,樱唇欲张打算圆场,却被萨亦抢了先。
“还有多少男人敢堂而皇之的踏进这里?”他森然询问,眼底燃烧的火焰像是积怨已久。
可宋蔷探不出他的愤然是针对卓沐楚的穷追不舍而心生在意?抑是怕她不干不净的身体坏了他的龙体、羞辱他的自尊。
“我无法抵挡‘有心造访’的男人。”卓沐楚即为一例。
他眼光沈凛。“那好,一切就到此为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完了是吗?
他狠酷的一笑,自私的劣根性浮露在他张狂的脸孔上。宋蔷无法抑止双腿微微颤抖。
他一步一步趋前走向她。
“你……”
“我决定用我的生活方式来进行我跟你之间的金钱交易。”听到这话,宋蔷不知是该安心或是感到悲哀。“换句话说,从现在开始,你只能依循我的喜爱与命令来行动,无权多置一辞,直到我厌倦你为止。”他冷冷地说。
她不知该如何反驳,而事实上她也反驳不了,事情发展至此,她若继续拘泥于自我保护上,其后果就是限五千万道再见。想当初既然选择踏上这条不归路,该发生的过程就得自然顺应它,抗拒不得。
他的气息瞬间罩上,修长的指头抚上她的五官,轻轻摩挲着。没有强行掠夺,但那肤触却是要命的勾魂。
她不由自主浑身轻颤,双顿发烫。
微倾,吻上她的唇,思恋已久的品尝印象中的清新甜美,下滑的手指一颗颗解开她上衣的扣子;浑圆的肩头、如雪的肌肤、完美的胸脯线条在衣裳褪去后寸寸呈现在他面前,柔莹如晶雪。
情欲高窜,触动贪婪,他饥渴地抱她上床,削实的身体随即覆盖住她的柔软。
当头而下的热切骇得宋蔷一惊!不知所措的蠕动反射性的抗拒,然而在慌乱下,无用的抵抗终归消蚀在他霸道有力的缠制下。火热的唇一路狂烧,大胆地蛊惑她的心跳、勾引出细胞的亢奋,随着两人肤触的兼容渐深渐浓、衣裳终至垂落满地,激情的频率在两情绪给忘我之际高亢宣扬,身与心推达最欢愉的世界,忘了尘世天地……
合欢过后,萨亦起身半倚床头,情绪隐匿在袅袅的烟雾内。
床上血迹斑斑,触目惊心地提醒着他刚才已让一个少女蜕变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
宋蔷她……是处子之身?
“用不着讶异的,萨先生,你很荣幸成为宋蔷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她半撑起身子,似真似假的娇嗔样令萨亦混乱更炽。
许久的评量,半晌后,他嗤笑道:“笑话一则。”处女膜重整手术的高明老早就被一群恶女视为最佳的欺骗工具,即使方才缠绵时他曾遇上阻碍,也感受到了她不舒服的反应,然而,这些并不能证明什么。
宋蔷拢了拢床单,娇驱全赖在他身上,早知道他一定会这么认为,不值得奇怪。陡然发现这具光裸的胸膛好温暖呀,若是能够占为己有的话……哦,她疯了吗?怎么可以心生这不该的期待……
“撒谎要撒得高明些。”他执起她的下巴,锐利地想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狡黠的波光流盼,复杂的回望他,她绝不会让他轻易找出答案。
“说来可怜,在你的认知下,我这种女人怎地也不可能拥有完璧之身,况且前有殷鉴,太多女人都企图对你要上这一招,以为自此之后可以箝制住你,这才致使即使面对的是清纯玉女,也得反复思量再三。”她格格地笑。“好啦,不必再伤脑筋了,虽然我是货真价实的标准处女,可不曾有过让你娶我的非分念头,更不敢扫了你游戏人间的兴致,我什么都不求,只愿你看在这具干净的胴体只为你付出的分上,捞个衣食无虑的生活。”拜金女郎就得要有拜金女郎的扮相,失职或太过都不当,欲拒还迎才能榨出最完美的效果。
“你要钱。”他冷光一扫。
“多多益善。”宋蔷毫不考虑地说。
他开了一张支票,同时瞧见了宋蔷那对亮出金辉的贪婪双眼。
眸冰封心沈甸,他被一种莫名的灰暗与失望所笼罩。
“谢谢!”宋夸张地对金额五十万的支票重重亲了一下。
他不再有任何依恋,霍然下床穿上衣,在推开雕花门岛前,顿了一下!终究还是回过头。
宋蔷目送他离去,放弃挽留的意思,今天够了,虽然他走得毅然,但她相信自己所洒下的迷离魔障足够教他冷静以后,又重新激起探索的欲望。
她起了身欲下床,盖在身上的床单瞬间滑下,眼见肌肤点点红紫,足见方才沸腾的激烈。
童贞就这么失去了,原本的想象她应该是要大哭一场以示哀悼,或者让阴霾稍稍占领一下心房,以藉告别少女时代。可……眼眶挤不出半滴泪可流,甚至回想起方才的厮磨温存,红霞大剌剌的飞上颊;嗳,真不愧是悠游过百花脂粉的高手,营造浪漫欢愉的气氛果然有一手,虽然身子仍有些不舒服,但那种感官的刺激与沈沦,勾引出体内急升的骚动……思绪不由得冉冉浮出那一幕幕的挑逗情境,莫名兴奋的电流倏地又直劈体内……
噢,上帝!她怎能心神无属、忘了教训。她曾立天赌咒,绝不出卖自己的灵魂与信仰,可现在她竟发现……动摇了。
第六章
紧紧压抑住不断翻上涌起的胃酸,半垂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审望伫立在落地窗前的冷漠身躯。不敢贸然开口询问,也就理所当然不清楚主子心中此刻正做着何种盘算?从刚才呈递给他一份关于卓沐楚的报告后,魔岩就反常的肃立在空气中,不言不语、更遑论指示。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这股要命的沉默已经持续了三十分钟,却依然嗅不出任何被打破的痕迹。
总不能继续这么下去吧。
“三……”强提勇气,眼看话就要溜出喉咙,但才送出一个字,还是放弃的吞回嘴里。
况杰瑟缩地抿抿唇,给自己一个埋葬良心的理由;虽然说选择明哲保身的方式略嫌过分了些,但面对喜怒无常的主子他也是不得已呀,更何况强说情不但没用,极可能他会无辜的共受其罪,不敢啊……他实在不敢以身相试。
那么现在又该如何?“伊斯利”那头又传来紧急通讯,要三少爷尽快下定夺。
焦躁的身子揣揣难安地定伫原地,却硬是开不了口。
“弄巧成拙了。”
总算,幽幽忽忽的嗓音讯进况杰的耳朵里,他如蒙大赦的简直要高喊阿弥陀佛了,一字字虽然不脱鬼魅调,但比起死气沉沉的压迫总要好上一些。
况杰连忙回声禀道:“卓沐楚已经被带离合湾,他将接受发征伊斯利第三部队的惩罚。”探究其意,所谓第三部队,正是由一群犯错的成员所组成的一支敢死队伍,用于战事一旦开启,这群受着药物控制的无神军人,将受命成为第一支“奇兵”,成为冲锋陷阵的第一号“勇者”,无思想的他们,连胆怯的机会都没有,发配这个组织,等于是向死神预约好了日期,只等候召唤。
魔岩转过身,卓沐楚对他而言已不复印象,眼前得解决的人,是个重要数万倍的麻烦。
“不良老人的藏身之所找到没有?”
“没有消息。”说到老太爷,况杰不免又要大伤脑筋,只不过这回他倒是不必太担心会遭受责罚,因为连情报界的第一把交椅;水寰少爷至今也在四处寻访他的下落。
一簇紫眸带毒地狂闪。“他有没有继续跟宋蔷联络?”这只老狐狸究竟在暗中搞什么把戏?
“也没有。”
“没有?”薄唇森然勾起,迸射杀人寒意。“他故意的。”
“三少爷……”况杰畏缩的俯下脑袋。
“伊斯利传消息过来了?”他再问。
“是……是的;将军请您尽快下命令。”
“看来,时间是不等我了……”
惶恐的脸条然抬头,况杰吃惊地问:“您是指情况起了变化。”
魔岩没回答,径自拨了一通电话,片刻后,挂掉通讯的他脸色沈静得骇人。
“看样子我必须亲自找萨亦谈一谈。”
“这怎么可以。”虽然不清楚主子跟伊斯利那端谈论了什么内容,但况杰的工作就是阻止事情更形恶化。“当初用卓沐楚这颗棋子来诱惑宋蔷,就是冀望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程度,只要萨亦少爷看清宋蔷的水性杨花,继而愤然甩掉她,那么他就会辜负掉老太爷的一番苦心,惹得老太爷不高兴。而今,若由您亲自出面与他相谈,那么萨亦少爷岂不是轻易推测出卓沐楚原是您的手下,这一切全是我们在背后搞的鬼,若萨亦少爷一个翻脸,当真娶了宋蔷,可以预知您的继承权必定岌岌可危。”
他反常沈笑。“那么你给我一个更好的办法。”
“我!”况杰语塞。时间紧迫下,他哪构思得出完美奇策。
“由此可知我所养的谋士多么不堪。”
“三少爷……”心狂抖。
魔岩倚进法式沙发里,双目合起,拒绝再谈论。
“我不会容许自己掉进劣势当中,不良老人的一切只有归我所有。”这是他入眠前最后所撂下的话。
况杰。米奥当然不敢继续开口造次打扰他的休眠,忧悒的眼神只敢偷偷瞥望那张过分邪俊的面孔。
事情演变至斯虽然跳脱了他们原先的掌控,但他却有一股深深的预感与笃定,魔岩终会成功,他会夺取他所许下的一切心愿。
而他的忧悒正是来于此……
※ ※ ※
炭笔在纸上勾勒,意欲一笔成形,但收势的笔尾却因感觉顿失而消弭,完成不了。
萨亦别地撕下画纸,揉成一团,毫不犹豫地丢进纸篓里。
“第二十三张失败作品。”纪弄玉凑热闹的大喊计数,分明有意让他的烦躁更添几把火。
萨布连眼都懒得抬。
“不值得奇怪。”极好的风度,没着了她的道。
“才怪哩。”神动的跟随亮晃晃地,像极了狐狸。“随意湛挥,点石成金,与生俱来的设计天分是让你成为名闻国际珠宝设计界的最重要倚藉,即使图样有瑕疵,顶多修饰几笔,又是一幅巧夺天工的顶尖作品。哪里会像今日,用力的浪费资源,专心的制造垃圾,我看呢……”声音吊得老高。
“看什么?”他没好气地问。
“你肯定有心事,而且神魂更已经掉进烦恼不安的迷离中,所以建议你呢;最好休息一下,跟我谈谈吧!别画了。”她莹亮的眸子彷佛早已洞悉一切。
萨亦丢下笔,站起身,背对那两道灼灼的视线。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