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什么?他醉晕了,又不会知道她吃过他的豆腐。
“乖乖等着,我马上回来。”她多此一举地交代,走进浴室洗掉从酒店里带出来的浓杂酒味和香水味。
步出浴室时,她围上浴巾,把自己换下来的上衣撕出几道裂缝,窄裙的裙钩扯掉,尽量将它破坏得有如被人强扯开来的模样。
嗯!看起来已有几分相似。
她的计划说穿了也算不上啥子大谋大略,灵感大半得自于他父母的相识遭遇。
石滕清既然承认他是个勇于负责的男人。那么,她只需设计一个情境,让他自觉必须对她负起责任,如此一来,他自然不能迎娶戴小姐啦!
明天一早,当他醒来发现两人衣衫不整地躺在同一张床上时,她适时地流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出示自己被扯得稀烂的衣物,指控他令人发指的“暴行”。他即使跳进太平洋也洗不清。
当然喽,为了保护自己的节操,她必须先把他灌得烂醉,以免当真被他占了便宜。
小说里的坏女人都是这么陷害男主角的,她就算友情客串一次坏女人好了。
至于日后的“负责问题”,她当然不会强迫他娶她,毕竟今夜只是权宜之计,她只想救他脱离八爪女的魔掌。
“我肯为你花费这番心思,是你运气好耶!”她谆谆教诲,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
接下来,进入最困难的部分,她必须脱掉他的衣服。她长这么大还没替男人脱过衣服,更何况必须脱个精光,脱完之后她还得在他身边躺上一夜,同时自己也不能穿太多,以免明早穿帮——
唉!真的好麻烦。
“我要动手喽!”她罔顾脸蛋上红通通火辣辣的热度,开始剥除他的衣物。
脱到下身部位时,她迟疑了。此刻他全身上下仅着一件贴身小裤,这个……应该没有必要脱掉吧?
可是,有人做完“那件事”之后身上还穿着短裤吗?好像不太具有说服力。
不管了,脱!
她闭着眼睛猛然拉下他的内裤,飞快掩上被单。大事底定时,红颊已然烧灼得足以烤熟番薯。
奇怪,房间里热得离谱,空调是不是有问题?
“唔……写意……”他突然咕哝出声,吓得她跳出三尺远。
不行不行,倘若他现在醒过来,一切不就白忙了?
她提心吊胆地观察他数分钟,确定他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后,高悬的心终于放下来。
“没事不要乱叫好不好?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她忍不住埋怨。“告诉你,我要躺上去了,你不要乱来哦!”
瞄见他缺乏反应的躯体,她放心地窝进被单下,身上仅围着一条白浴巾。
忙了一晚,真的好累了!再来便看明天早上的戏剧性演出。
“写意……”他又开始喃念,紧闭着眼睛将她拉进怀里。两人之间仅隔着一条薄薄的浴巾。
别紧张,她脸红耳热地安慰自己,他已经睡熟了,这是他的潜意识反应,她若挣扎得太用力,说不定反而会吵醒他。
“写意,是……你吗?”他神智不清地低问。
“嗯,快睡,别说话!”
“噢!”沉静了一会儿,忽然有双热呼呼的嘴唇印上她的颈项。“写意……我……我有一件事情……忘记告诉你……”嗓音依然含糊不清。
她的娇躯窜过连绵不绝的燥热,心跳快速得不知该如何镇止。
“什……什么?”香肩不自觉歪斜,使他的唇游移于更大范围的滑腻肌肤。
他的唇……好烫,彷佛会将她灼伤——
“我忘记告诉你……”他的手缓缓滑上她的胸前,抚弄她敏感细致的柔躯。“其实……其实我的酒量很好……”
“哦?”她轻声嘤咛,迷乱的脑袋尚未把他的言语收录进去。
阻隔的浴巾被他四处游移的手掌拉开,两具裸裎的躯体紧紧触上彼此。她惊喘一声,颤巍巍地深吸口气。
男人的身体,原来——和女性如此相异。
“写意……”
“嗯?”她觉得好……奇怪,恍惚中,疑似置身火海,烈焰焚身。
“我……也忘记告诉你……”一双巨掌翻转她的身子,随之,他硕长有力的健躯交叠在她上方。“其实,半瓶伏特加和一杯调酒醉不倒我。”
沉静了几秒钟,而后一个雷电般的事实陡然劈进她的脑中,心醉神驰的销魂感瞬间抽离她的体内。
她极之缓慢地,相当缓慢地抬头仰视——
迎上他异常清醒的眼眸!
绣芙蓉2003年10月3日更新制作
她上当了!
从头到尾掉入陷阱的人便是她。他没有喝醉,甚至未曾睡着。
他一直在耍着她玩!
这项认知引发随之而来的连锁反应。她屈膝攻向他最脆弱的部位。石滕清已从她眸中看出她的意图,及时跳开来闪躲她的攻击。
好机会!她翻身奔下床,冲向卸落的衣物,当手指离衣服只有一指之逢时,她被他拦腰抱起,肺腔空气挤出体外。
下一瞬间,她被扔回床上,他重新欺压上去,单手将她锐利的猫爪固定在头上,两人同时气息粗重,躯体之间全无一丝半缕的阻隔。
她可以清清楚楚感受到他亢奋的反应。
“放开我。”她的大喊消蚀在他密切盖合的吻中。
她想抡拳捶他,推他,捏他,然而触手可及之处全是他光裸的皮肤,每次攻击对他而言反而是更加刺激的挑逗。他的身体快速窜升的火焰传导向她。
“为什么反抗?这不正是你今晚想做的事情吗?”
“不,不是。”她左右闪躲,避开他唇瓣的侵略。“我不是想玩真的。”
“太可惜了,”他空出来的左手定住她的下颚。“因为我想。”
“不不不,你听我说。”她突然倒抽一口气,俏脸烧出一片红彩。“不要——不要‘那样’。”
“哪样?”他挑魂的眼蕴含浓浓的促狭。“这样?”他再度用自己的身体摩挲她。
她气息急促地合上眼睑。
“你——听我说,好不好?”微弱地恳求他。
“好,我听,我一定听。”他轻吻她的耳垂。“——不过,要稍等一下。”
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他的耳语,转眼间吞噬了她的世界。
任流光过却,犹喜洞天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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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城市的喧嚣吵醒她的安眠——
昨夜入睡前,写意预期自己今早有可能面对任何人或任何场面。
或许是石滕清带笑的眼,或许是石滕夫妇“捉奸在床”的震惊,或许是她父母骇异莫名的表情,然而,她万万料想不到自己会看见此时正站在床前的对象——
欧亚一号!
“欧亚一号?”写意惊异地坐直身体。
旅馆房内唯剩一丝不挂的她和机器人,昨晚调弄她大半夜的男人已然消失无踪。他上哪儿去了?
“嗨!”欧亚一号的口气一反常态,招呼她的声音有气无力的。“韩——写意、韩——写意、韩——写意。”
“你怎么来的?”
“我的资料库里有台北市的街道图。”它全然地垂头丧气,往日的生气彷佛一夜之间溜出体外。
“你怎么了?是不是电源快用完了?”她记得石滕清以前说过,它的电源来自于循环性的发电系统,应该不会没电才对,除非网路出问题。
“不——是——”它沉默了好久,突然发出一个类似啜泣硬咽的声音。“韩写意……”
欧亚一号会哭?她吓了一大跳,同时被它“哭”慌了手脚。
“不要哭嘛!有话慢慢说。”她急忙拉过床单围住裸身,跳下床蹲跪在它面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欧亚一号的人工合成声带由哽咽转为嚎啕大哭。
“他们……他们要送走我。”
“什么!”她极端震惊。“谁?怎么可以?要送你去哪里?”
“去欧洲。”它又抽噎几声。“‘欧亚公司’和德国厂商签妥合作计划,下个星期就要把原型机器人——也就是我——出口运送到对方总厂,研究复制出其他的欧亚二号、三号、四号。”
“你是说,他们把你卖了?”她跌坐在地毯上。
“对,石滕老先生这次来台湾,就是为了洽谈关于买卖我的细节。”
原来那个老头子此行早有预谋。他们竟然想把欧亚一号卖给陌生人。不,她绝不会袖手旁观!
对了,她的眸中亮出希望。石滕清,他一定有办法阻止这桩暴行!
“石滕大哥呢?他在哪里?我们可以请他帮忙啊!”既然他和“欧亚科技”关系匪浅,唯有靠地出面才能解救欧亚一号。
“他……他……”好不容易止歇的抽泣声蓦地加大。“我偷溜到这里,就是为了求他帮忙,不要把我卖掉,可是他——”
“他怎么样?”她的心提到半空中。
“他刚刚开门看见是我,听完我的来意后,居然臭骂我一顿,说我原本就是设计来卖钱的,然后又打电话联络时彦来捉我回去。”
“什么?”她暴跳起来。不,她不相信她新出炉的情人竟会如此决绝无情。”
他们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他们理论!”
“他不想吵醒你,所以两个人在旅馆的小会议室谈话。”欧亚一号的脸部印出两颗巨形泪珠。“起码我还有机会亲自向你道别。韩写意,无论如何很高兴认识你,不管我去到何处,永远不会忘记你的,你是唯一以真心对待我的好人。”
语气简直可比生离死别。写意的心扭绞成无数死结。
“不!”她坚决地站起来。“我绝不让他们卖掉你。”
对她而言,欧亚一号不只是部机器,更是她最好的朋友。它完全没有人类的劣根性,反而此大多数人更具有人性,“欧亚科技”不能罔顾它的意愿,将它当成商品来贩卖。
至于石滕清——
仔细思考过后,她对他彻底失望了。
他竟然欺骗她!难怪昨晚宴席尾声时,他父亲对她虎视眈眈,对她拷问得如此详细,反而对戴晴雪的态度礼貌而疏远。敢情从一开始他们便知道石滕清的目标是她。这些日子以来,她压根儿被他唬得死死的。
接着,他又骗得她失身在先,弃她于不顾在后,一大早急呼呼地谈公事去了,也不懂得留下来照料她。
不仅如此,他为了赚钱,还不惜出卖她的朋友。
旧仇新帐,今天一并跟他算个清楚——
慢着,不!她见识过他的谈判技巧,倘若直接和他起冲突,最后打输的一方通常是她。
平常吃点亏无所谓,然而,事关欧亚一号的终生幸福,这次万万不能输给他。
她周周延延地考虑过一遍。
“等我一下。”目前看来,唯有一种做法才能解决问题。
她从衣柜里拉出几件石滕清的干净衣物,匆匆奔进浴室里换上。裤腰部分以他的球鞋鞋带系住。衣袖、裤脚翻上去好几摺——她第N度怀疑,照理说,日本人应该矮不隆咚的,为何偏偏他的体格这么大“丛”?
准备就绪!她抬高下巴走出浴室,昂然向未知的命运挑战。
“走!”杏形美睁透出坚定不移的决心。“欧亚一号,我带你私奔!”
第十章
几天之内,“欧亚科技”、石滕大宅,以及韩家同时陷入地动天摇的混乱。
“我怎么会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石滕清拍桌子大吼。
“她是你的女人,不是吗?你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石滕靖和拍桌子吼回去。
“大家冷静点。”时彦试图充当和事佬。
“闭嘴!”显然没人感激他。
“你自己看看,她写的是哪国鬼话?”石滕靖和大声念出写意留下来的纸条。“‘你们月顾人权——’”
“‘罔’顾人权。”黄少贞插嘴。
“‘我决定带着欧亚一号娘迹天涯——’”
“‘浪’迹天涯。”
“‘除非你们答应不买掉它才回来。’”
“‘卖’掉它。”
“臭婆娘,我在说话,你插什么嘴!”石滕靖和火大地瞪向他老婆。
“我看不惯有人如此糟踢我国文字。”黄少贞掏出小本诗经,慢条斯理地翻阅起来。
“你少罗嗦!”他的喷火口转向儿子。“反正,我再给她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她如果再不出面解决,我立刻向法院提出告诉,控告她剽窃商业机密。”
“好,你告!你去告!”石滕清鼻尖顶住他老爸的鼻子。“只要你敢告,我他妈的立刻把‘欧亚一号’的原形设计档案杀得一干二净。”
“儿子!你学会说中文粗话了?”黄少贞惊喘一声。
她老公和儿子没空理她。
“你威胁我?”石滕靖和险些气量了。“你为了一个丫头片子威胁你老爸?我告诉过你多少次女人不能宠,你就是听不进去,‘——ㄅㄚ(BA)——ㄍㄚ(GA)——ㄌㄡ(LOU)’!”
“你骂我儿子王八蛋?”黄少贞跳起来。“去你的日本鬼子!”
石滕靖和连忙躲开她扔过来的诗经,张嘴正想骂回去。
“别吵了!”
砰!一双巨掌拍向办公桌。
石滕一家三口同时望向突然火山爆发的时彦。
时彦发火了?奇迹!时彦这辈子动怒的次数屈指可数。
“吵吵吵,你们只会吵,人都不见了,你们还吵个屁用!”他指住堂堂总裁和总裁小开的鼻子。“你!一个女孩子失踪了,你却只关心企业损失、商业机密,你的人性光辉跑到哪里去了?还有你!写意已经是你的人了,她失踪三天,你还不赶快想办法找她,留在这儿吵个什么劲儿?至于你,人家在吵架,你宣扬个什么中华文化?”
三个人瞪住他,一言不发。
良久良久,石滕清拎起大衣迈向门口。
“你去哪里?”三人同时问出口。
“上韩家探探消息,想去的人自个儿跟上来。”他紧绷着脸率先离开。
任何人不得未经原作者同意将作品用于商业用途,否则后果自负。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蓝彤悠两眼哭得通红浮肿,使尽力气捶打韩国风。“如果不是你,写意也不会离家出走。”
“她又不是因为我才离家出走的。”在那个丫头心中,他的面子只怕没那么大呢!
“你还敢说!”她怒视他,以往的温柔婉约全被近日的焦虑之情消蚀殆尽。“若非你起意把她嫁给那个冢佑健郎,她怎会没事跑去认识‘欧亚’的石滕清?如果她没认识石滕清和那部机器人,今天又怎会离家出走?”
“喂喂喂,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韩夫人凑上前说风凉话。“是你自己没管教好那个野丫头,干么怪到别人头上?还跟男人上旅馆哩!丢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