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强?她需要什么,他全部端得出来?宁馨望向前方十平方公尺的青草地,决定纵容一下久未发作的孩子气。
「我希望这块旱地立刻变成水汪汪的大池塘,你办得到吗?」她笑嘻嘻的表情简直坏透了。
韩伟格重重吮咬了她的耳垂一下,惩罚她使诈。
「谨遵君命。」右手在柏树根部窸窸窣窣地摸索着。
隐约一声细微的喀答声,继沙漠森林之后的第二项奇迹在她眼前降临。
十公尺见方的空地上,整片泥士表面忽然上升了十公分,接着从正中央部分划开一条缝,向两侧缓缓滑开,他们甚且可以听见齿轮运作的细微声音。机器很快地停止运作,一汪澄澈有游鱼的小水塘加入柏树林的景观。
林间缭绕着啁啾鸟呜,多彩的热带鱼拍动水的波纹,隐隐似乎有轻风拂掠。好一幅青绿水暖的风光!
宁馨生乎第一次体会到哑口无言的滋味。
「妳还需要什么?」现在轮到他笑意盎然的表情坏透了。
「啊……」她口吃了。什么跟什么呀!
怎么办,好想打他哦!最好把他海K得扁扁的,连带揍掉他脸上那抹妄自尊大的微笑。
「嗯?」他懒洋洋地催促,这声「嗯」哼得性感诱人。
气结的女战神勉强披上一件外衣遮盖着娇躯,拒绝再和他进行理智沟通。奢余的要求只会让这男人乘机彰显他的骄矜自满。
「你尽快找来一个能和我沟通的侍女就好!」她愤慨地跑回卧室。
豪迈畅快的长笑一路追随她身后。
ΦΦΦ
满足欧阳宁馨的需要成为两人的较劲游戏。
无论从前有多少个女人奠定了他谬误的想法,认为物质可以收买侍妾的芳心,反正「误解」在他心田已转变为「事实」,基于民不与官斗的情操,宁馨乐得陪他花他自己赚入囊袋里的银两。
沙漠上虽然交通不便,韩伟格却赐予她开通的信息来源,举凡卫星电视、各种女性时尚杂志、国际考古月刊、英文报纸等等,每天定时定点送进她手中。运来迎去的过程,只苦了负责送礼的圣诞老公公里那。
「我看中《风尚杂志》第一百四十四页的风衣」、「《仕女杂志》这一期的焦点服饰很亮眼」、「那个模特儿的珍珠项链满好看的」,一开始她的目标相准在无聊又没营养的衣服珠宝上。反正女人就是没脑袋嘛!她乐意符合中东男人的幻想。
当珠宝首饰一样一样从意大利、法国专机运来,除了塞满衣柜,她一辈子也不可能去碰之外,其它的也没什么多特别的感受。
接下来的要求就刁难多了。
「听说耐吉公司曾经发售过一款球鞋,依照乔登的脚型设计的,全球仅制造二十五双。」
球鞋在四天之内送达,脚踝部分附赠麦可乔登的亲笔签名。
「我喜欢全长一百二十尺、配备自动雷达导向系统的游艇。」口气有点火挑衅意味了。
十天之后游艇驶进阿拉伯港,钥匙经由专人递交进她手中,欢迎女主人有闲来坐。船只被命名为「东方百合号」。
她很想质问他,为何不干脆取名「五月花」?
「我想要两只盂加拉虎。」语调简直恼怒之至。
这回的时间花耗得比较长,韩氏宫殿的其中一间先施工更改为适合猛兽生活的环境,调节好湿度、气温、植物型态。然后,老虎快快乐乐地迁居进来,脖子上的颈圈由该国元首亲自挑选。
真是……真是他妈的!
最近这一回合的战利品,终极保镳亲自将车钥匙放进主子的新欢手中。他的五官永远只有一副表情--就是没有表情。
「韩先生为妳添购了上星期指定的跑车,车身经过特殊改装,由欧洲数一数二的计算机鬼才研发出全自动的驾驶系统,目前全世界只有五辆。」
「那辆跑车能不能发射地对空飞弹?」
正常的中东男人早被她轻慢的态度呕得吐出三公升淤血,里那却一径地缺乏情绪反应。
「欧阳小姐,韩先生托我代问,妳还需要什么?」
「一位能与我沟通的侍女这份『订购单』已经提出一个多月了。」她懒得再赏赐机会让韩伟格展现实力、势力与财力。
「韩先生说,妳点选的『物品』需要多花一些时间培训,下个星期应该可以顺利送达本地。」任她提出的问题惊憾危疑,里那不见不闻。
「他决定派遣一名侍女去学英文?」她很好奇韩伟格居时会指派来哪款哪样的侍妇。
「无论如何,韩先生会满足妳所有需要。」言下之意是--请妳不要再刁钻多问了。
「是吗?」她忍不住冷嘲热讽。「如果我觉得日子无趣,希望获赠一名同样具有服务功能的情夫呢?」
无论里那真的漠不关心,抑或脑中已谩骂过几百句「贱货」,黑黝黝的脸依旧隐藏住所有情绪。
他沉默了足足两分钟,黑眼珠木然得令人失望。
「我会代为请示。」
ΩΩΩ
踏人前厅的十分钟以来,宁馨维持着不变的姿势--站在通往内殿的廊道口,定定凝望着两名男人。
七十坪的前厅呈正方形,韩伟格的专用皮椅放在厅堂的最里侧,周围环旋着一圈同质地、同款式的沙发。料想是平时参会访客的处所。男客直立在中央地带的空处,并未被赐坐。他努力想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蠕动的站姿却泄漏了他的紧张。
一个人的职业多少反应在外露的气质上。年轻人光裸着上身,条条愤鼓的肌肉犹如刚从健身房走出来,眉宇之间的风流相一望而知不是什么高明的出身。
她移转回韩伟格身上,不明白大头目召唤她前来前厅,特地向她展现这匹种马的目的为何。
「妳向我要求的,记得吗?」韩伟格勾着一只马克杯,修长瘦削的手指肖似钢琴师。
「他是谁?」宁馨的语气同样疏离、不透心事。
「美丽的小姐,纳隆接受韩先生的召唤,前来为妳提供服务。」年轻人主动表明自己的身分,因应职业所需还拋给她一记魅惑的眼波。
一名男妓。
韩伟格为她找来一名男妓。
宁馨深深吐纳一口气,咬住下唇,心头忽然觉得空空的。
「为什么?」她轻问。
原本她还以为,在韩伟格眼中她是个有血有肉的女人,直到此刻方知,他从没有将她视为一个「真人」。
人与人之间会占有、会吃醋、会保护私属所有。人与宠物之间却没有相同的困扰。充其量,她只像他的宠物。小狗狗喜欢上某种玩具或骨头,爱狗的主人马上会应允宠物的需要。
送她一个男人,就等于送小狗一根骨头,哄哄她、让她高兴就成了。几曾听过人类因为小狗多了一根玩具骨头而嫉妒的?
心寒的感觉摧折得她全身无力,连呼吸也万分的艰难。
「我还以为妳需要名男伴。起码里那是这么转述的。」他依然不痛不痒,安闲从容地斜靠在皮椅内,君临着尘凡俗世的愚民。王者风华从他的坐姿、言谈、神情透露出来。
相信任何人那不会将韩伟格视为寻常的池中之物。
那么,他是如何说服自己做出这样的混蛋事?
「我懂了。」她静静地开口,静静地移步,静静地停驻在年轻男人的身前。
沉谧的气氛反而映照出暗潮汹涌。
男妓不自在的蠕动一下壮躯,嘴角的笑容有些发僵了。
「你不介意我试用一下吧?」她头也不回地问,彷佛韩伟格的反应和她完全不相干。
「当然。」冷淡的回复赐给她通行令。
宁馨暗暗咬牙。只有面前的男人看出她亮得奇怪的眼神。
「吻我。」她命令油头粉面的男子。
年轻人有一瞬间动也不敢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告诉他气氛为何会如此诡异。
「快!」她提气喝了一声。
年轻人吓了一跳,下意识搂住彷佛稍触即断的纤腰,重重吻下巧美的唇瓣。
无论他如何辗转吸吮,接受服务的女客明显地并没有投入,但是这种认知仅限于当事人才能发觉,从第三者的眼光来看,情景依然香艳刺激。
熟练的指掌抚溜过玲珑曲线,悄俏从衣襬下缘探进去,感受着雪肌玉肤的诱惑。
一声细微的、几不可闻的喀喇声从皮椅把手上响起。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宁馨突兀地中止试用。
「好了。」她不由分说,扯起男妓的手往内殿拖。「你合格,跟我进来。」
蓄意装显出来的平静面具消失了!
杏仁形的桃花眼熠熠发亮,雅秀的玉容浮上红艳的光晕。她就像枕戈待旦的雅典娜,整个人浸身在狂野的情绪里,战斗意志被高高地挑衅起来。
肾上腺素猛烈分泌,昭扬她已经过度激动的心念。
年轻男妓不由自主地被她扯拉进去,完全失去自主的行动力。
「呃……」他不太确定。
「住口!」中庭景色模糊地从她眼角飞掠过去,千种万种的美景也无法引住她的步伐。
她恨死了韩伟格,也气死了自己!如果韩伟格以为她不敢享用这名男妓的服务,他就大错特错了!她保证立刻表现给他看!
「站住。」冷酷的禁制令从前厅飞扬出来。
她听而不闻,一股脑儿闯回自己的寝居。
「我叫妳站住。」黑色的阴影突然欺压上前,准确地拉扣住她的手腕。
作用力和反作用力互相冲突,她颠踬了一步,几乎跌倒。
「放开!」她狂躁地扭动手腕,无论如何也要挣开他。「我现在就回房享用我的专属宠物!」
「出去。」韩伟格简短地嘱咐男妓。
「不准!」她大吼。「纳隆是我的『礼物』!你大大方方赠送的『礼物』!除了我,任何人也没有权力支指他。」
「我改变主意了。」他回答得简洁有力,深黑的眼眸同样渲染着精光。
「你凭什么?」宁馨用力捶打他,一声声砰砰作响,从胸膛的最内侧震荡出来。「你这个混蛋!你凭什么这样羞唇我?凭什么?」
韩伟格静静拥住她的腰,任她泄愤。
「别碰我。」她狠狠拍开腰际的大手。「或许夜晚的我属于你,其它时间却任凭我自己支配,我很乐意留下纳隆!」
「妳敢。」他瞇细黑眼瞳,埋藏在个性底下的威胁天性终于表露出来。
「我为什么不敢?你有种送我一个男人,就得有种让我『用』。」她怒发冲冠地绕过韩伟格,又想动手拉回吓愣了的年轻人。
「欧阳宁馨!」他突然喝出轰隆隆的咆哮。
下一瞬间,天地在她玉足底下倒转,宽厚的男性肩膀猛地顶起她的小腹。宁馨狂忿他倒悬在他肩上,剧烈挣扎的动作丝毫不能影响他的步伐。
远方的端点,两个无助的佣妇站在走廊上,不敢接近纠缠成麻花辫的主人们。
「放开我!青丝散乱成黑色的瀑布,红颜因为怒火而娇嫣,反而构成极端引诱人的狂野美态。「你没有权力限制我的休闲娱乐,放我下来!」
韩伟格大脚踢开她的寝室门扇,直接攻向正中央的四柱大床。
「如果妳这么想要,我可以给妳。」他毫不温柔地甩下蝇量似的负担。
噢--背脊跌陷进床垫里,宁馨吞回一声硬气的呼吟。
「我不需要你!」她翻个身立刻跪坐起来,全然未察觉前襟已经滑出一大片春色。「我这辈子最不需要的就是你!滚!」
他的黑眸加深了暗泽。
「妳没有选择。」斜撇的弧度挂上他的嘴角。
黑影激狂地压向她,在她能尖吼出拒绝之前!绛唇被密密实实地防堵住。
「走开……唔……」
「相信我,妳完全没有选择。」
ΦΦΦ
「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睡在别人的床上。」啧啧的咋舌声溜过旷荡的房间。
韩伟格在睁眼之前准确地探向匿藏的枪。
枕头下却一样武器也没有。
「别冲动。」再度响起的尖音带着一点嘲谑。
短短三个字让他听出访客的身分。
「布雷德。」他厌烦地眨开眼睑。「总有一天我会赏你一颗子弹。」
「我衷心期待。」房内黑暗的角落隐隐浮现布雷德的轮廓。
韩伟格偏头先检视身旁的睡美人,确定她已经陷入极度疲惫的深眠,不会被两人的交谈打扰。
房间笼罩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从落地窗望出去,依稀瞭望到几颗烁璨的星辉。银玉月盘悄然悬在中天的位置。
「现在几点了?」低沉的噪音震动了空气,尽量避免惊吵到枕边人。
「半夜三点整,你足足陪她在床上耗了十个小时。」布雷德嘿嘿怪笑。「我想金氏世界纪录应该会对你的『异能』表示敬畏。」
「闭嘴。」韩伟格缓缓移向床沿。
「今天下午的戏码已经传遍了整个宫城。」布雷德对他向来没有敬畏之心,嘲弄起来也就不遗余力。「真令人惊讶!你以前从来不反对让侍妾眷养一、两位情人的,甚至鼓励她们保有固定又干净的男伴,以免你离开之后耐不住寂寞。」
布雷德知道主子有一句名言--要求人类压抑与生俱来的欲望是一件很无聊的事。再加上韩伟格对情人鲜少保持太长久的兴趣,所以也就缺少占有欲。只要别玩得太离谱,他向来不限制她们的社交生活。有时候,他甚且乐意发派男伴给临幸频率不高或渐渐失宠的女伴。以免她们胡乱找个对象,弄出一身脏病。
因为不重要,所以不在意。而今天的他却明显地相当在意,这是否表示床上那位被他累坏的美人儿有点重要性?
「我的爱情生活不关你的事。」他披上外袍,冷冷表明拒绝讨论的意思。「你三更半夜吵醒我,就为了和我谈论佣人说闲话的内容?」
「当然不是。」布雷德立刻以丝绸般的细音安抚他的起床气。「听说政府军最近又蠢蠢欲动。色克加的酋长要我叮咛你,如果他们部族的禁地再度被外人袭扰,他们会正式向入侵者宣战,彼我两造的交易则立刻取消。」
「他想威吓我?」森凉的冷笑恶化了他的霸性。
「既然酋长掌控了西区沙漠大部分的石油开采权,咱们任他作威作福一阵子,又有何妨?」布雷德深谙能屈能伸的技巧。
「知道了。」他下逐客令。「告诉那个老家伙,我会制止政府军的轻举妄动。如果他喜欢宰割每一个闯入禁区的迷路客,我也不反对。」
「是。」布雷德的眼芒闪耀着趣意。「有一个小问题令我很好奇。你打算睡回自己的床上吗?毕竟这里的枕头底下是摸不到枪的。」
「滚!」床头几的拆信刀变成飞镖,火速飘向探子的门面。
「不要催嘛!这就走了。」飞影迅捷地闪向出口,一缕轻扬的笑声音杳荡漾着余波。
在万籁俱寂的荒漠夜里,即使一丁点的细微声响也像鼓乐队合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