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她在他胸前撑起身子,宣誓般的说道,眼眸里闪烁着激烈的坚决。“听到没有?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她故意用手去重按那个齿印,用痛楚提醒他这一生都已经被她印记。
不能属于别人,人生就注定了彼此牵绊,失去对方的话就将永远残缺,她要他牢牢的记住这一点。
他只是低吼一声,重新将她拉入激情的漩涡中,刻意避去那最后的承诺。
在她心烦意乱的时刻,冷君临的唇缓慢勾起邪气而诡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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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坐在客厅里,两三口把热呼呼的泡面吞进肚子里,眼睛看着电视上的新闻。看见二姊走下楼来,她伸手从沙发上拿起一件陈旧的男用衬衫,顺手丢给表情不太好看的洁绫。
衬衫打中洁绫的脸,掉下来刚好被她接住。她看了一眼手里的衬衫,疑惑的抬起头来看着么妹。
“二姊,帮忙一下吧!我这件衬衫在补习班被钉子勾破了。”清秋坐在沙发上,拿出准备好的针线跟剪刀,哀求的看着洁绫。“家里就剩下我们姊妹俩,你不会见死不救吧?我好喜欢这件衬衫呢!”
洁绫叮了口气,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回到家中就成了免费的菲佣。接过那件衬衫,她只觉得有些眼熟,却没有多想。此刻她的心里已经被冷君临的所言所行占满,无暇理会别的事情。
坐到沙发上,她展开手中的男用衬衫,先将衬衫勾破的丝缕剪去,再拿出针线缝补。
长年来习惯了掷飞刀的十指,对于针线倒是十分生疏,她眯起大黑框眼镜后的琥珀色眸子,专注的与针线奋斗。
“二姊,缝好后记得帮我洗一洗。”清秋得寸进尺的说着,拎起泡面空碗扔进垃圾桶里,踩着室内拖鞋就往二楼走。
“拿去洗衣店就好了,家里的洗衣机只有妈妈会用,他们去旅行之后,洗衣机就荒废在那里。之前都是大姊抱着全家的衣服去送洗的,现在大姊也不在家,我没那个闲工夫。”洁绫分神说着,冷不防手指被细针刺着,她哀叫一声,连忙甩甩指尖。
“那就麻烦留点钱在橱柜里,最近家里只有支出没有收入,都快要断炊了。”清秋坐在楼梯口,用手撑着下颚。
“老妈给你的附卡呢?”
年轻女孩朝自己的姊姊龇牙咧嘴。“你看过哪一间自助餐店肯让客人刷卡的?”她大叹附卡无用武之地,明亮的眼睛转了转。“等我考完大学联考,就拿着这张附卡出去四处溜一溜。”
“别到时被人卖了,还高兴的帮人数钞票。”冷君临高大的身子踏进柳家玄关,停在玄关口换了室内拖鞋才踏进客厅。
“放心,我没有笨到那种地步,还是关心一下你的乖情人吧!她比较有可能被人卖了却浑然不知。”清秋眨眨眼睛,看了一眼时钟,连忙站起身来往房间走去。“不聊了,客厅留给你们谈情说爱,我还跟网友约好了要通电话聊天。”
冷君临的脸色变得古怪,一双浓眉紧皱。“亡友?”
清秋转头瞪了他一眼。“网友!网路上的朋友,请转清楚些,他还正当年轻力壮,没那么快就魂归九泉。”夹带着用力的脚步声,甩着马尾发型的身影消失在二楼。
“这丫头还是这么伶牙俐齿。”俊朗的面容上露出微笑,他自动在洁绫面前坐下,仍旧带着那抹笑容,打量着兀自与针线战斗的她。
被他看得心慌,她的视线悄悄从黑色眼镜框的边缘扫过,却只看见他高深莫测的眼神,不发一言的沉默着,只是专注的、绕富兴味的看着她,那眼光里有着审视的意味,让她感到不安。
“我都不知道你擅长针黹。”他缓慢的说,好整以暇的靠着柔软的椅背。
今夜他穿着白色的衬衫与黑长裤,简单的穿着却性感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白衬衫上的扣子未扣,裸露出些许古铜色的胸膛,宽阔的肩膀在衬衫下起伏,令她想起他有力的怀抱。此刻的冷君临,让她不由得联想到欧洲的贵族,那种玩世不恭的浪荡子,像极了他那个无赖二哥。
也许他们家的几个兄弟原本个性就差不多,二哥冷傲群选择自我放逐,追寻最真实的生命;而冷君临,十几年来循规蹈矩,甘心在外界的规范下束缚自己的狂野。剥去了那些外在因素,冷家的男人其实同样充满野性的侵略能力。
是天使将他从规范的牢笼中解放的。洁绫到此刻才发现,自己竟然亲手释放了这只被囚禁了许久的猛兽。
如今,她正跟这只猛兽同处一室,而他的眼神似乎正在考虑她身上哪一个地方比较可口。
她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指尖因为过度用力捏紧细针,慢慢的变得苍白。“我只会把两块分开的布料接起来。”她垂着头,假装专心的盯着手里的针。
他轻笑几声,双手在胸前交叠。“那已经算不错了,我甚至连线都无法穿进针孔里。”
洁绫被他有得不舒服,抱起衬衫、针线和剪刀就往楼上走。知道他内心所系的是懦弱的柳洁绫,她反倒不愿意戴着这个假面具与他多加相处,一想到他对天使暧昧不明的态度,她的心就疼上几分。
他要是真的不能接受天使,那么难道自已就要一辈子用这个懦弱的样子接近他?更重要的是,要是他压根儿就是想要脚踏两条船,同时拥有天使与柳洁绫,在家有乖乖的妻子,在外有热烈的情妇,这样她能够接受吗?
若是当真花心至此,她又要他何用?她紧握着手上的剪刀,像是握着武器。
还没来得及上楼,他在楼梯口追上她,温热的鼻息吹拂着她的发,绑成麻花辫子的长发有些凌乱,冷君临抬手将她耳鬓的发丝勾回耳后。
身躯熨烫着身躯,他不许她这么快逃开。“为什么要逃走?我有这么可怕吗?”他低下头,寻找到她的视线,看到琥珀色眼睛里激烈的情绪一闪而过。
她屏住呼吸几秒钟,脸很快变得嫣红。她尽力扮演这个懦弱的角色,内心里却感到痛恨,多么想要狂喊出声,这个畏首畏尾的女人不是真正的她啊!为什么这个自称爱她的男人,竟然盲目到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她心里燃起对冷君临的愤怒,直觉的把一切归咎于他。是他不应该,竟然会爱上那个假象,相处了二十多年,难道竟然连这点都看不清?想到自己伪装得如此成功,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我只是想快点去休息,前几晚写论文写得好累。”她执意不肯看他的眼睛,长长的眼睫毛颤动着,差点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的指腹抚摸着她黑框眼镜后的面颊,却没有试图移开那个占去她大半张脸的眼镜。“何必这么辛苦?别累坏了自己,我会心疼的。你看看,连黑眼圈那出来了。”
她在心里哼了一声,脸上却不动声色。“要是真的心疼,就让我去休息。”她放低姿态,心里暗暗发誓,一旦恢复天使身分,就要好好整治他。
冷君临摇摇头,唇畔绽放着宠爱的笑。“休息也只是一时片刻,过几天你还是会回到那些捞什子鬼论文的怀抱里去,我的心还是会继续疼下去,这样可不行。”他仔细观看洁绫的表情,不肯错过任何细节。
她的身体变得僵硬,心中有可怕的预感,迈开步伐,她急着想在他开口前逃离现场。走不了几个阶梯,她的手被牢牢握紧。
他握住她的手,像是捕捉住猎物的猎人。她已是他的囊中物,这一辈子休想逃离。
“为了拯救我的心,最好的方法只有一个。”他停顿几秒钟,享受这一刻暴风雨前的宁静。“洁绫,嫁给我吧!”
洁绫的脸色刷地变得苍白,那种苍白是失血过后的苍白,一种接近死亡的苍白。她转过头来,直直的看着他,像是这辈子都不曾看过他,也像是想用眼光就把他五马分尸。
她的脑子乱成一团,刚刚那句话像是一记青天霹雳,打得她头晕目眩,就像是整个世界都崩溃了,她的眼前霎时一片黑暗,只能感觉到那阵从内心里传来的寒意,威胁着要席卷她的神魂。
“你怎么能?”她喃喃的说着,双脚在发抖。
他向柳洁绫求婚?他竟然向柳洁绫求婚!这个男人前几天才上过天使的床,拥抱着她说爱她,几天之后竟然就向另一个女人求婚!
“为什么不能?”他看着她,深情款款的模样让她咬牙切齿。“我们交往得够久了,从国中开始就在一起,你怀疑过我的感情吗?我们除了对方以外就没有其他了。我觉得时候到了,洁绫,离开警局之后我想了很久,你才是我这一生中最该疼爱的人。”
“但是你还有别的女人。”她刻意指责他,绝望的抗拒着。
他偏头想了一下,一脸疑惑的看着她,看得她全身发冷。“没有别的女人啊!”他的话让她直接落进冰窖的最深处。
“那个在前不久困扰你的女人呢?你不是为了她心烦意乱吗?”她的手握得太紧,细针再度扎进肌肤里,这一次她却浑然不知。
他真挚的看着她,像是愿意奉献自己的一生,握着她的手,彷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她并不重要。”
“她并不重要。”她重复着,说得像是毁灭的前兆,声音僵硬而有明显的抖音。
“我宁可拿她来换你。”他的表情无限认真,要费尽力气才能忍住唇边的笑。他已经被这个女人玩弄得太久,现在也该还以颜色了。“她根本比不上你的千分之一,哪个男人有办法接受那么嗜血的女人?她太过恣意妄为与任性,男人会将目光投注在地身上,只是因为贪恋刺激。但是她就像是洋葱一样,接触时很刺激,剥到最后却什么也没有。”
“洋葱?居然说像是个洋葱?”她喃喃自语,有些青白的唇在颤抖。
“嫁给我,洁绫,你才是适合男人一生守候的女人。我或许迷惑过,在她的诱惑里迷失,但是到头来还是清醒了。”冷君临深呼吸着,强迫自己不要大笑。“你如此温柔,能够给予我安定的生命。我只爱你,你对我而言是最特别的。”他真诚的说着。
她听过这些话!在她以天使的身分与他缠绵之际,他的甜言蜜话一字不差,那些再熟悉不过的话像是加在火上的油,让她愤怒得完全失去理智。
“她就真的那么不值一提吗?”她的肩膀僵硬,握着剪刀的手因为愤怒而发抖。
“嗯,我正打算永远的离开她。”冷君临面带微笑,毫不迟疑的说着。看见她眼眸里激烈得几乎要冒火的情绪,他直觉的马上退开,两人几乎是在同时行动的。
洁绫修长的腿踩住俗丽的长裙,麻花辫子在空中飞扬,衬衫与针线凌乱的到处抛掷,半空中银色的光亮一闪,伴随着她摔落的身体,一起跌往冷君临的身上,他伸出双手想要接住她,两个人跌成一团。
他怀里拥抱着洁绫,感觉骨头因为重度的撞击而疼痛,再看见她手里的剪刀时,他的眼睛瞪得更大。
那把锐利的剪刀被紧握在她手里,更重要的是,剪刀重重的戳进木质地板,可见当时执刀者有多么用力,剪刀离他双腿之间的重要部位只有一寸之遥,冷君临能感觉到冷汗沿着背脊滑下。他不敢想像,要是方才他没有警觉的退开,或是她再瞄得准一些,现在他大概已经血溅五步。
“你是想要毁掉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吗?”他怀疑的问。
“抱歉,我又跌倒了。”她过分甜蜜的说,奋力一抽拔出剪刀,脸上满是无辜的表情。“我可以给你安定的生命,是吗?”她看看手里锐利的剪刀,然后若无其事的连同衬衫一起抱进怀里。
他要是真的在这种情况下娶了洁绫,大概报纸上不久后就可以看见,他这个被遣退的警官遭到新婚妻子谋杀的新闻。
他竟然爱上这种性格激烈的女人,热烈得像是一团火,稍不小心,就连他都会被灼伤。在她的世界里,爱与恨之间没有模糊地带,激烈的爱、激烈的恨如此清晰,任何触怒她的人,她都毫不留情。
他们是同类型的人,再难找到如此相似的灵魂。
“不回答我吗?还是你需要考虑?”他仍旧坐在楼梯口,看着她拾级而上的背影。
“我是要考虑。”她头也不回的说道,然后将音量降低到自言自语的程度。“我要考虑一辈子。”走回房间,她重重的把门关上。
冷君临微笑着躺在楼梯口,衣衫与黑发都凌乱不堪,此刻看起来像是个放肆的海盗。他真的想要放声大笑,毕竟在刚才那场战争里他占了上风,成功的毁掉洁绫滴水不漏的伪装,她十年来温顺的假面具第一次出现裂缝,那双琥珀色眼眸里的怒火像是要将他活活烤焦。
“还没有完呢!我的天使,没有那么简单。”浓眉往上一挑,那双黑眸里有着深浓的笑意,他徐缓的说着,低沉的男性嗓音在客厅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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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能够这样?这个不要脸的骗子!”她喃喃的骂着。
洁绫频频深呼吸,努力想平静自己,无奈挫败与心痛的感觉一阵阵的涌来,几乎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她抛开那副笨重土气的黑框眼镜,手指扯下发辫上素色的丝带,拿过梳妆台上的发梳,焦躁的梳理捆绑太久的发丝。镜子里一个眼神狂乱的女子与她对视,此刻在她身上看不到一丝冷静,她只是个为情烦恼的女人。
脱下那身俗丽的衣衫,她泄愤似的在上面踩踏了几脚,她恨极了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怎么料得到,一向引以为傲的伪装,竟成为她最可悲的弱点!那些不确定与愤怒无法说出口,只能闷在心里自我折磨。
穿起披挂在椅背上的丝质睡衣,她烦躁的躺回床上,强迫自己休息。为了处理郭明义的事情,她已经太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而冷君临独占了天使所有的休息时闲,跟他躺在一张床上,睡眠是他们最不会做的事情。
她应该好好的休息,储备体力以应付接下来逮捕雷厉风的重要任务。但是她的心这么乱,怎么可能睡得着?只是静静的躺着,她都还能听见自己激烈的心跳声。
思绪在转动着,她恍惚之间听见隔着几道墙壁清秋讲电话的声音,清脆的笑声传来,让她的心思涣散,脑海中冷君临的影像像是被烙了印,怎么也抹不去。
她紧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