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语低头想了一下,终於咬着下唇摇摇头。
“看吧!我这一次铁定在劫难逃了。”蔡芳仪愤恨的拨电话,叫了好几个大型披萨。
“你肚子娥啦?”凝语一想到热腾腾的披萨就忍不住吞口水。“一次叫那麽多的披萨你也吃不完,要不要我帮忙分担一点?”
王若薇有些吃惊的采过头来。“芳仪,你脑袋胡涂啦?经理在办公室,你居然还有胆子叫外送披萨?你的脑神经被馋虫给侵蚀了是不是?”
蔡芳仪的脸抬得高高的,一脸的倔强。“反正我现在说什麽都难逃一死,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吃得饱饱的之後再被踢出公司大门。”她哀怨的看着凝语。
“喂!披萨的钱可是由你付啊!你把我害到这步田地,要你请我吃些东西不算过分吧?”
“我哪有害你?!”凝语张口想辩驳,突然之间经理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原本在面开会的人员鱼贯走出,面传来一阵可以称之为吼叫的呼唤。
“蔡芳仪,马上到经理办公室来。”
蔡芳仪瞪了凝语一眼,圆滚滚的手有些发抖。“还说没有?”硬着头皮,她拖着脚步走进经理办公室。
“怎麽回事啊?经理今天的火气挺大的。”一个程式设计师接过凝语递来的闱果,不暇思索的往嘴抛。“好像自从你进公司之後,经理就常常发脾气。他以前不会这样的,不论遇上什麽事情都冷静得像是雕像。”
“他本来脾气就不好,我只是个触媒,不小心把他的脾气引出来而已。”凝语打死不认帐。
她原本也认为冠爵是一个没脾气的好好先生,直到成为他的属下,她才慢慢看清,他完全是个内敛而危险的男人。长久以来的阚宠变成需索,等待了太久的感情,在她由女孩蜕变成小女人之後,他执意要求她的明白、她的回应┅┅门口的电铃声响起,服务生捧着数个大型披萨盒冲进来,脸上是掩不住的骄傲。
“小姐,这是你订的披萨,我十六分钟就送到了。”
凝语乖乖的付了帐签收,趁蔡芳仪还在经理办公室被骂得臭头的当口儿,把握时间努力的把食物往嘴塞。都已经付了钱,不多吃一点岂不是要亏本了?其他的同事眼见机不可失,也起而效法的开始攻击食物。
经理办公室的门再度打开,蔡芳仪缓慢的走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而站在她身後的是冠爵。
经理也出现了!
所有人眼明手快的把热腾腾的披萨往嘴塞,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定位坐好,一本正经的开始工作。连凝语都聪明的知道要把披萨的盒子藏到办公桌下,一切彷佛什麽事情都没发生过。
“我要去东方集团一趟,不久後就会回来。”冠爵狐疑的停住脚步,皱着眉头嗅了几下。“有人把食物带到公司来吗?”他的目光打量着所有人,最後停在凝语身上。
她正在努力的敲电脑键盘,当那键盘是杀父仇人般攻击着,紧抿着唇,看起来十分认真。
首席的电脑程式设计师小陈,以及公司的主编王若薇埋首苦干,一本正经的模样让人难以怀疑。
冠爵侧着头又看了凝语几秒钟,认定了整间办公室裹敢作乱的人只有她。
“要是黄靖文来上班的话,叫他留下来等我。”冠爵交代着。那个程式设计师又几天不见踪影了,原本只是开除就能了事,但是现在情况有变,事情似乎不再单纯。
蔡芳仪点点头,直到目迭经理走出办公室,进了电梯之後,她才整个人放松的惚在椅子上。
几乎所有人也是在同时间跳起来,有志一同的往角落的果汁供应机冲去,快速的灌下冰凉的柳橙汁。
“呼,我还以为自己的舌头会被起司烫熟。”小陈叹了一口气。
刚才情况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直觉的把披萨往嘴塞,却忘记上面的起司还在冒烟,一塞进嘴就烫得舌头熟了三分,偏偏经理又站在门口好一会儿,大家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只能含着眼泪努力敲键盘泄愤,等到经理走出办公室,他们才连忙用柳橙汁“冰镇”一下被烫伤的舌头。
蔡芳仪敲敲已经见底的披萨盒,一脸不以为然。“活该被烫死啦!你们这些蝗虫,居然连披萨屑都没有留给我,到底还有没有朋友道义?”
“肚皮比道义重要嘛!”小陈回答道,吞下最後一口柳橙汁。“经理找你去做什麽?干嘛一大早就刮你?”
凝语也悄悄的凑到她身边,关心的问道:“冠爵没有骂你吧?他没有把你炒鱿鱼吧?”音量降得极低,蔡芳仪要竖起耳朵才能听见她所说的话。
“经理说,只要我不泄漏你们之间的关系,昨晚的事情他就当没发生过。”她拍拍胸口,刚刚走进经理办公室时,她还以为自己会被经理砍成八大块,丢到海去喂鱼。
“就这样?”
“当然还有谈正事啊!就是因为公司发生了一件大事,他才会这麽快放过我的。”蔡芳仪不客气的从凝语的口袋掏出牛你糖,帅气的往嘴抛。
“两个女人家,有话就说出来,不要吊大家的胃口。”小陈不满的喊着,所有的人都在等着蔡芳仪说出经理到底是为了什麽事情,一大早就脸色难看。
蔡芳仪把糖果咕噜的吞下去,脸上难得的有了正经的表情。
“各位,那个王八羔子的商业间谍又出现了,我们为东方集团设计的程式被偷走了。”
一旦事情发生,同事们马上恢复成专业人员的身分,努力的开始调查自己负责的部分程式是否破入侵。凝语一下子就成了没人理的小可怜,只能窝回座位上,百般无聊的开始玩俄罗斯方块。
由於凝语属於选择性学习者,对於有兴趣的事物,学习效率极高;相对的,她没兴趣的事物,就是学个一年半载,也不会有成效。自从进硕德工作以来,她发现设计程式还满有意思的,因此,在看了几本电脑书和公司程式设计师的指导下,也自行设计了一个程式,安插在俄罗斯方块游戏面,一旦游戏超过时间仍未破关,萤幕上会跳出一只青蛙,对着使用者毫不留情的嘲笑。凝语使用着自己设计的程式,玩得不亦乐乎。
其他人就没这麽轻松了,他们忙着查看自己的程式有没有被盗取。
程式被偷只是一个较为夸大的说法,事实是冠爵昨晚接到消息,另一间叁加东方集团程式设计选拨的电脑公司“宏兴”,所提出的前半部程式与硕德所设计的几乎一模一样。而巧合得令人疑心的是,宏兴也曾经窃取硕德所开发的游戏程式,以俄罗斯方块大发利市。
因为蔡芳仪前一阵于连续多天加班,所以冠爵向她询问一些同事的情况,看哪一个人曾经在夜晚行踪诡异。
公司内部的商业间谍似乎破坏了众设计师的密码,偷了不少东西到宏兴去,他们才刚把程式的前半部设计出来,对方就全偷了去,这种行为简直令人为之咬牙切齿。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小陈愤恨的看着自己设计出来的程式,重新设定密码。
蔡芳仪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的说:“你不觉得很明显吗?现在公司谁缺钱缺得最严重?”
“黄靖文?”凝语大声的说出那个大家藏在心,却不敢说出口的名字。
蔡芳仪胖胖的身躯从椅子上弹起来,像是那张椅子被通了电。“我没说,我没说,什麽话都是你说的,我一个字都没吭。”她双手乱摇,不由得佩服凝语的勇气。
“你们不觉得他最有嫌疑吗?沉迷赌博的人会想偷公司的程式去贩卖是很正常的事情。”凝语想也不想的说,手指还忙着玩俄罗斯方块。
“但是黄靖文在公司那麽久了。”王若薇思索着,眼光不由自主的扫向黄靖文的座位,椅子上照例空荡荡的没有人。
“记不记得当时发生那件软体被窃案时,黄靖文正被地下钱庄追讨债款,而过一阵子却又突然阔起来了?”
“记得啊!那时他还买了一辆进口车,但是过不了多久,那辆车子又进了当铺,换成他赌桌上的资本了。”小陈回忆着。
黄靖文原本是公司的首席程式设计师,後来因为沉迷赌博,小陈才取而代之,成为第一线的设计师。现今黄靖文在公司几乎等於是挂名而已,领钱时才会突然冒出来,凶恶的向会计小姐领了钱,很快的又不见人影。
“当时那件窃案发生时,都没有人怀疑到他头上吗?”凝语把椅子转过来,伸手把私藏的最後一块披萨往嘴送,一个不留神,披萨掉落在地板上,她一脸嫌恶的把披萨拿起来放回桌上,准备等一下丢进垃圾桶。
“经理是有调查过,但是那个家伙是用网路将程式传输到宏兴去的,更可恶的是,他用的居然是经理的帐号。”小陈恨恨的挥拳。“他连经理的帐号与密码都能摸清楚,还把电脑的时间改得乱七八糟,让人不知道程式是何时传送出去的。”
“你们难道不会怀疑是冠爵做的吗?”凝语小心的问,害怕她的冠爵受到怀疑。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在心中对他的称呼,已经从姊夫转变成“她的”冠爵。这个称呼仅仅是在心中回荡,都甜得整颗心快要融化,她偷偷露出一个恋爱中小女人的表情。
小陈失笑,对她摇摇头。“经理不需要这麽做,没有人会笨到搬石头砸自己的脚,那套程式大部分是他设计的,程式被窃,他的损失在所有人之上。”
“这麽说来嫌犯的范围缩小到┅┅”凝语若有所思的偏着头,没有说出那个浮现在大家心头的名字。
“不要冉讨论下去了。”王若薇难过的说。
“难道放任那个人继续偷窃公司的程式?”凝语一针见血的问。
王若薇的眼睛紧闭了一下。“在公司刚成立时,黄靖文还没有染上赌瘾,他可以算是一个很优秀而且照顾新进职员的前辈。”
其他的人同时点头,看来受过黄靖文汜携之恩的人不在少数。
“他之前是个认真的人,待人也十分亲切。”王若薇回忆着。
凝语终於能够了解,为何在工作上果断无私的冠爵会对黄靖文这种员工处处留情,给了他数次的机会。
“但是他已经被赌给侵蚀,那个优秀的前辈已经不见了。”刚进公司不久,凝语不像他们对黄靖文有着同事的感情,她只要一想到那个家伙很可能偷取程式,还嫁祸给冠爵,她就一肚子的人。“你们这样是在姑息养奸。”
“就算是姑息养,也轮不到你这个新进人员在这大放厥词。”一股酒臭味袭来,让所有的人不由得掩鼻。
黄靖文散漫的拖着脚步走进办公室,平板的五官上有着不悦,身上穿着凝语上次看过的那件衬衫,不同的是,衬衫看起来更加肮脏,不知道有多久没洗了。
“不要以为你跟经理有那麽一腿,就能够在这乱说话。”他鄙夷的说道,冷笑着打量眼前的小女人。“我早说过冷冠爵把你这个漂亮的娘儿们请来公司,是想私底下享用,当初他还不肯承认。几天不见,一个小妹说话就大声起来了,怎麽,难不成跟他搞上几次,你就真当自己是公司的老板娘,能够随意说我的是非?”
凝语没有料到会受到这种侮辱,诧异的倒抽一口气。“刚刚那些是大家的阒论,更可以称为是我一个人的大胆臆测,不过阁下的反应这麽激烈,反而令我怀疑。”她抬起下巴,挑衅的反击。“难道你是作贼心虚?”
黄靖文的脸上迅速浮现红潮,难以分辨是因为恼羞成怒或是因为心虚,看起来好不吓人,巨大的手掌扬起,扇动的衣袖带着恶臭,不留情的就要往凝语的脸上打来。
她的反应也不慢,顺手拿起桌上那块冷掉的披萨,想也不想的欲往对方脸上砸去。
办公室的全体员工一阵惊呼,眼看披萨与巴掌都快到达目标,电光石火的瞬间,凝语与黄靖文的手都被握住,无法动弹的僵在半空中。
不知何时,冠爵在众人没有察觉时出现,倏地阻止两人相互的攻击。他沉着一张脸,分别握住两人的手腕,深幽的双眼闪动着愤怒的光芒。
“我才一转身,你就能惹麻烦。”他看着凝语,声音是从牙缝中硬挤出来的。
刚才在门口看见黄靖文扬起手要打她,冠爵的心差点停止跳动。别说是一个巴掌,凝语怕是连对方的一根指头都承受不起,偏偏她不晓得自己有几两重,还不知进退的泗衅对方,看她手拿披萨的模样,像是也想攻击黄靖文。
冠爵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凝语是在他的保护下长大的,还不知道盛怒中的男人绝对不会怜香惜玉,那一巴掌,可以把她打得飞出去。
“我只是据理力争。”凝语悻悻然的把手中的披萨丢开,俏脸上还带着几分不甘心,很不高兴冠爵突然出现,阻止了她请黄靖文的鼻子、眼睛吃冷披萨。
“恶人先告状,难道还有理可说?”黄靖文放下手,冷哼一声。
凝语整个人跳起来,要不是冠爵死命挡着,她真的会扑到黄靖文的身上。她龇牙咧嘴的模样像极了愤怒的小动物,正期待拿什麽东西来磨磨尖牙。“王八蛋,你说谁是恶人?”
“还会说谁?我倒很诧异,你居然会把程式被窃这件事赖到我身上来,这麽急着要公司的同事仇视我,又同你的情人要求辞退我,是想拿我开刀吗?”黄靖文阴险的一笑,盯着正在生气的凝语。潜意识,他还是不敢接触冠爵的眼神,那个男人太难测,目光裹总带着几分危险。
“我不准有人在办公室争吵。”冠爵沉着声说道,安抚地握住凝语的肩膀。
“这不是争吵,只是把事情谈开来。”黄靖文得寸进尺,心中暗自认定凝语没有杀伤力。“我早就想提了,柳小姐光是指责我,怎麽没有反省她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一进公司就让电脑染上电脑病毒,还在上班时间大胆的玩game。”他把凝语的电脑萤幕转过来,上面玩到一半的俄罗斯方块仍旧在计时。“我很好奇,她是有了哪个坚硬的後台当靠山,才敢这麽大摇大摆?”他若有所指的看着冷冠爵,嘴角是一抹冷笑。
凝语颤动了一下,这次是因为做坏事被当场逮到,就算不转头,她也能感受到冠爵那锐利的目光扫过来,面包含着怒气与指责。她的脸慢慢变得嫣红,却仍旧强迫自己把头抬高,直瞪着黄靖文。
“我要是有後台可靠,就不用到现在还在领工读生的薪水,一个小时赚个一百多元。”她恨恨的朝黄靖文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