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追求你。”他低沉的声音在彼此间听来像是喘息。
“可是,没有必要啊。”她的声音已经不像平常那么有自信了,恋荷几乎认不出这个可怜兮兮的声音。
“你需要证明吗?”他牢牢的盯着她。他还没有碰触过她,就令恋菏有种被锁住的感觉。
“证明?”她茫然的回问,不知道自己的机灵跑到哪去了。
“是啊!证明。”震廷享受着这种控制一切的感觉,用声音催眠她。“我很乐意的。”
说着,他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的握住恋荷的双臂,静静的、缓缓的将她拉进自己的怀抱,像是不敢吓到她。
看着他逐渐逼近的双唇,恋荷只能楞楞的看着他。她心中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事,却只能任他摆布,像是已经臣服。不应该这样的,她应该挣脱凌震廷的掌握,跑得远远的,或者是施个小法术,让他立刻不省人事才对。但是她就是动弹不得,心中甚至还偷偷藏着一点连自己也不知道的期待,逐渐闭上眼睛。她轻叹一口气,像是已经等了许久。
“真神奇,站在一大丛桂花树旁边,我居然还能闻到你身上传来的荷花香。”他低声说道,声音已经接近呻吟。
恋荷没有多想,甚至感觉到脑袋已经停工了。她从没有放任自己到这种程度。也从没有想过要放任。直到遇见凌震廷。这个一眼就猜出她身份的男人,这个迷惑她的男人……
“他们在做什么?”
一个单稚的声音让两人硬生生的僵住。
“抱在一起玩亲亲吧!”
震廷不情愿的朝声音来源一看,赫然发现他们身边已经围了一圈小学生,不但如此。整个至善园不知何时来了一大票小学生,到处嬉戏玩闹。
恋荷眨眨眼睛,也发现了两人现在的窘态。
“哇!他们什么时候来的?”她用只有震廷能听到的声音问。
“刚刚吧!该死的。我忘记这些小学生了,他们总是来这里远足兼校外教学。”前方的水池中传来鸟类的惊叫声,一只黑天鹅惊惶的扑动翅膀。震廷嘲弄的又加上一句:“还有顺便欺负这里的黑天鹅。”他还痴心妄想能和恋荷单独相处呢!
另一旁,小学生们好奇的讨论尚未结束。
“为什么要亲亲?”
“才能有小宝宝啊!笨!”一个小男孩很权威的说。“这是我妈妈说的。”
“那为什么要抱在一起?”
又有新的问题被提出来,小学生们交头接耳的讨论。
许久之后,还是没有人能提出令他们满意解答,忽然有一个小女孩冒出一句话——
“他们抱在一起的样子,好象我今天早上吃的麻花卷。”
震廷与恋荷在一票小学生的讨论下落荒而逃。
第四章
逃难似的跑出至善园、震廷在门口停下脚步。
“走吧!我们到故宫博物院去逛逛。”他突然说道。时间还早,他不想这么快就和恋荷分开。
想到刚刚被打断的事情,震廷惋惜的扼腕。要不是临时冒出那一大票小娃娃,他就能一亲芳泽,补偿他这几个日夜来的胡思乱想。不过,刚刚的行动并不是完全没有成果,虽然没能吻到她,但是最起码他知道恋荷也是受他吸引的。不论她承不承认,两人之间的关系绝对不可能只是雇主与古董商。
她的反应已经透露了太多,震廷不可能放手的。
恋荷迟疑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双颊仍然像有火在烧似的,显露出鲜艳的红色。
“也好,去看看那些东西也不错。”她勉强的说,尽量保持声音的平稳。
刻意避开他的身边,恋荷自顾自的向一旁的博物院大门走去。
她的手在下一瞬间被牢牢握住,炽热得有些烫手,却又不想放开。
“你害怕?”震廷像是存心挑逗的逼近她的脸。
“谁说的?”恋荷本能的回他—句,脱口说出后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天啊!她怎么傻到把自己的台阶砸掉呢?
“好,那就没有必要躲开我。”他志得意满的笑说,把两个人握得紧紧的双手举到她眼前摇来摇去。“更没有必要避开我的掌握。”
恋荷皮笑肉不笑的扮个鬼脸。“谁说的!”她毫不客气的摔开他的手。“我要怎么做,没人管得着。”
震廷并没有如她所料的回嘴,只是在一旁挤命的摇头,脸上带着气死人的微笑。
“你到底在笑什么?“恋荷忍不住问。
“你真的很会了解男人。”
“怎么说?”
他依旧一脸的笑。“你刚刚所说的话。对一个男人而言是一种挑战。除非你希望有个人能好好管管你,否则你不会那么说。”
“歪理。”恋荷皱眉说道,不把他的话当—回事。
她不了解男人?才不呢!恋荷不了解的只是“他”这个男人。
震廷决定先收兵,免得把她逼急了。
“你常来故宫博物院?”他有心转移话题。
恋荷点点头。“我曾来做过几次鉴认,确定博物院里的—些古画珍品。”
“连公家机关都会找上你?”震廷有些吃惊。要鉴认这些国宝级的古董,除了要有高度的专业知识外,经验也是考证的关键。很难想像那些保护文物的老官员们,竟然会找恋荷这种年轻女子来鉴认古董。
“跟你一样,在我的工作领域中,我也算得上是高手。”恋荷大言不惭的说。没有必要跟他解释自己的专业知识是哪里来的。—个活了数百年的花妖,当今世上有谁的专业知识能高过她?这算得上是她的经历啊!恋荷是真的看过那些远古的创作,才了解他们的风格,现代古董商的鉴认知识全是纸上谈兵,谁能比得上她呢?
所以水滟老是说她在和凡人抢饭碗。
“整个博物院珍藏的古董有数十万件,分批分次展览。你来过吗?”
“嗯,但是都是走马看花。”震廷浅笑。“东西真的太多了。”
“在博物院中展览的东西只能算是极小的—部分。”
“你是说,大部分的艺术品都被收藏在旁边的仓库中。”他指着博物院旁的另一栋建筑物,和本院相隔数百公尺。那里算得上是全台湾盖得最华丽的仓库了。
“不只如此。”恋荷在博物院前停下脚步,指着博物院后方的青翠山峦。“整个后山中也藏着数不尽的艺术品。”
“山中?”
“整个后山都被挖空。内部建筑成一个广大的收藏室,全年都有温度调节,充分保护这些艺术品。”恋荷笑说。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震廷观察着博物院的后山,兀自喃喃:“真是不可思议。”
“这些古画、珍玩等等古老的艺术品都极脆弱,台湾的海岛型气候潮湿多雨易生霉,对它们的伤害太大,艺术品又十分难保存,例如窗纸因为年代久远,一触碰就会成飞灰,必须小心的控制收藏室的温度才行。”
“这就是博物院轮流展览这些古画的原因,让它们有休息的机会?”震廷问。
“聪明。”恋荷笑着称赞。“你也可以改行鉴定古董了。”
他们走进博物院.发现里面人潮汹涌。
恋荷耸耸肩。“就算不是假日,这里还是挤满了人。观光客、旅行团等等都喜欢来这儿。”
博物院中一位古物负责人发现了恋荷,匆匆忙忙的迎上来。
“苏小姐,怎么突然来了?”他焦急的搓着手,拿起胸口的白绢猛擦冷汗。“我们没有接到上面的指示啊!”
“不用忙了。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工作,只是带朋友来看看而已。”恋荷说。
震廷一边冷眼旁观。从博物院人员的态度,他终于知道恋荷在这一行的地位了。
“院长知道吗?要不要我通知他?”
她挥挥手。“不用了,我只是进来走走,你把我当成一般观光客就行了。”把诚惶诚恐的人员丢在身后,恋荷兀自走开。
平时都是为了鉴定古物而来,恋荷都是由负责人带入后山的收藏室中,她倒是第一次进入公开展览的博物院内部。
“需不需要借两具语音介绍机?”震廷指着门口旁的一个柜台。那是博物院为了让游客更了解艺术品,所设计的一种语音机器。让游客能一边参观。一边由介绍机中听到简介。震廷在法国罗浮宫也看过这种机器。
恋荷睨他一眼,微嗔的说:“你这个提议似乎有瞧不起我的嫌疑喔!相不相信我能介绍得比那些机器更详细?”
震廷闻言,马上高举双手。“这里是你的地方,你怎么说就怎么算。我可不敢和你争辩。”
两人笑着,一边讨论要从第几个楼层参观起。走到密密麻麻的看板前研究了好—会儿,震廷不禁笑着摇摇头。
“天啊!这么多东西。我光是看目录就已经头昏眼花了。”
“没有要你一次看完嘛!先挑几个你有兴趣的,我们详细看看就行了。看艺术品要人仔细且专注,重质不重量。”
震廷听到她的话,兴高采烈又转过头去研究看板。
“这样吧!我们去看玉器展。”
“随你的意思!”
他狐疑的看着恋荷。“怎么了,你不想去看吗?”
恋荷迎着他的眼睛。“无所谓想不想看,这些东西我太熟悉了。不过,我陪你去看。”
震廷心中一紧,一时之间不晓得该说什么。
玉器展示间是在三楼,同样有着一堆一堆的游客,显得有些吵闹。沿着壁有一整排的玻璃柜,玻璃柜里摆的是各朝各代精致的玉器,宽广的展示间中央又摆放了七个直立玻璃柜,同样是摆放玉器类制品。
“这间房间中所展示的玉器,商周以下到满清左右,材质用的都是闪玉,也就是俗称的“和阗玉”。满清后期,云南至缅旬北部蕴藏的辉玉大量产销中国,成为玉界的宠儿,一直到现代。”恋荷介绍着。
“你对玉器也有研究。”
“算不上研究,只是曾经有一只玉镯引起我很高的兴趣,所以才去吸收了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说来听听吧!”他好奇的说。
“怎么一直要我说话啊?”恋荷笑着。
震廷迟疑了一下,还是老实的说出理由。“我喜欢听你的声音。”
恋荷呆立当场,只能看着他,许久之后才有力量把视线由他身上移开。这算什么?为什么两个人的对话越来越奇怪?为什么她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
她太轻忽了,没有一丝的防备,等到发现不对劲时,凌震廷已经钻进她的灵魂中,躲都躲不掉。
“那只玉镯怎么了?”他催促着。
恋荷转过身去不再看他,恰好看到玻璃柜中有一对翠玉镯子。“穆蝉娟你认识吧?”
“是穆瀚禹的妹妹,我见过几次。听说她最近才结婚的不是吗?啊!瀚禹有提过,你是他妹妹的媒人。”
“我说的镯子,现在正在她手上。那是一只古老的红玉镯子,很美,很奇特。”
“有什么奇特之处?”
恋荷从玻璃柜的倒影看到他专注倾听的模样。“那只镯子能通灵。不过其中发生的事情说来话长,你改天请婵娟详细说给你听吧!”她不想多说,那是一个久远的故事,她让当事人决定说或不说。
一群观光客突然涌过来,一齐围向恋荷身旁的那个玻璃柜,她被挤得重心不稳,险些摔倒。震廷强壮的手臂连忙扶住她,把她往后拉开数步。恋荷无可奈何的苦笑。“急成这样,也不知道是看古物,还是给古物看。”回头看他一眼,却发现震廷正在皱眉。
“怎么了,我踩到你的脚啦?”
“不是,只是你刚刚的说法让我感觉怪怪的。”他敏感的感觉到似乎一屋子玉器正盯着他瞧。不愧是有名的古董商,连这些没生命的东西都被她说得活灵活现的,震廷已经有点毛骨悚然了。
“你不相信这些古物也是有灵魂的吗?”
“它们不是人类啊!它们甚至不是生物。”
叹了一口气。恋荷幽幽的问:“你相不相信,艺术品会因年代久远而幻成人形?你相不相信,这些灵魂也是有感情的?”她有些害怕听到他的回答,却又期待着他的答案。恋荷并不是人类,也不是生物,如果他坚信古物毫无感情,她真的会大失所望。
没有感情?那她对他的感觉又如何解释?恋荷不停的问自己,头一次这么在乎一个人类的想法。
震廷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
“恋荷,怎么要来博物院也不先通知我?”
恋荷转身一看,连忙离开震廷的怀抱,有些狼狈的陪着笑脸。
“啊!师叔,我正想去向您老人家打声招呼。”她言不由衷的说。
穿着考究唐装的老人,一脸的不苟言笑,但是看着恋荷的眼神却很亲切。别有深意的,他缓缓打量着站在一旁的震廷。
“小丫头,说谎技术还是这么差。”老人摇头。
她勉强的笑着。“师叔,我替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凌震廷,我的……”恋荷想了一下,才又接着说:“他是我的客户。”
震廷礼貌的伸出手。“初次见面,您好。”
老人却没回应,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突然,震廷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双脚不由自主的移动,走到一排古雕玉蝉儿前,专注的盯着玉蝉看,像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研究玉蝉儿的玄机。
恋荷在一旁急得跳脚。“师叔,您怎么可以对他施法术嘛!”
“你急什么?”老人懒懒的看她一眼。“我又不会伤他。”
恋荷的师叔在数十年前来到台湾。因为痴恋这些艺术品,所以决定跟定了这些文物。满清时,他原本是在紫禁城中担任看管艺术品的官职,民国后随着这些古物跑遍了大半个大陆,辗转来到台湾,在故宫博物院中做解说员的工作。因为修炼等级极高,他在修炼界也算得上大名鼎鼎,恋荷每次来博物院工作时,都爱来找他聊天。
“你怎么会跟这个凡人搞在一起。”
“他是我的客户,请我鉴认古画嘛!我总要工作赚钱,难不成要我喝西北风吗?”她硬着头皮回嘴,私底下却心虚得很。
老人哼了一声,明显的不相信她。
“算了吧!上次我还听白水滟提起,说你前不久用法术让自动提款机吐钞票,高高兴兴的用塑胶袋装了好几袋钱回家,结果居然忘了让装设在提款机上的隐密摄影机停止拍摄,差点惹出大事,要不是有一些修炼者也在政府机关中工作,及时施法术把事情压下来,你有几条小命都不够死喔!”老人看着她。“你根本不缺钱用,何必还忙着替人鉴认古物?”
她低着头,讷讷的说:“好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