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你和他曾是战友,若是上天有心报应于刘陵,身为共犯的你恐怕也不能幸免。”
“刘鸣鸦!”璃儿笑骂道。“竟这样诅咒自己的姊姊,真该打。”
嘴上虽如此骂着,心中对这娇弱的妹妹却是满溢着疼惜。琼儿很少那么兴致高昂的与她聊天,这个纤细美丽的妹妹温婉且安静,常常埋首书堆,整日不发一言。
琼儿曾经是个活泼俏皮的女娃儿,爱和璃儿一起胡闹,整得两人的父母头疼不已。
这对姊妹曾有过温馨的家庭,有过父母的疼爱……
八年前,一场车祸毁了一切。
父母和琼儿去拜访一位长辈,璃儿那天并未同行,恰巧躲过一劫。
煞车失灵,撞上对面车道的来车,父母当场死亡,坐在后座的琼儿保住一条小命,双脚却失去行动能力,从此只能用轮椅代步。
世界在璃儿眼前崩溃,十二岁的她失去了父母,在举目无亲的情况下不但要养活自己,还得照顾一个行动不便的妹妹。还好上天赐给她一个不服输的脾气,虽然那段日子是如此艰苦,但璃儿终究是熬了过来。
她完成学业,找到一份工作,养活了自己与妹妹。璃儿现在唯一挂心的事,就是不知道妹妹的脚是否可以恢复,她打算存够一笔钱,送琼儿到美国就医,希望妹妹能恢复健康、恢复笑靥,真正走出那场车祸的阴影。
璃儿总觉得琼儿像死去的爸爸,是个十足的艺术家,诗、画都是一流。虽然爸爸曾经用心作画,但总得不到别人赏识,他总说自己是个穷画家,始终不得志。但是琼儿还年轻啊!她还有很高的可塑性,加上她的天分,璃儿相信这个妹妹一定能继承父亲的遗志。
但是,钱从哪里来?
就医要钱、学画要钱,做什么事都需要钱。
而她只是公司里的小秘书,每月领的薪水只能维持姊妹两人的开销,别的不说,光是两人现在租的小屋就去掉薪水的一半,要存够一笔金额,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日。
“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琼儿问。
“在想刘陵这花花公子这些天不知上哪去了。”璃儿不敢让妹妹知道白己担心的事。
“怎么,董事长这些天都不在公司?”
“是啊!刘陵已经有一段日子木见人影,全公司的事情都交给殷永蔚处理。”璃儿语气中大有责怪之意。
“听你的口气,似乎很不以为然。”
“当然!刘陵也不想想,段永蔚和林语涵正值新婚期,他还愿把繁重的工作一古脑儿地丢给人家,真没良心。”璃儿骂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提起刘陵,她总要顺便骂上几句,并不是因为璃儿真心讨厌他,而是她心中有着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
看看手表,璃儿惊呼:“完蛋了,我快迟到啦!”
背起皮包,周璃儿连跑带跳地冲出家门,把妹妹丢在餐桌旁。
热腾腾的外送早餐摆在桌上,食物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
殷永蔚口里咬着炒蛋,坐在办公桌前批阅文件,娇委林语涵则坐在他的大腿上,一面吃着苹果派,一面偷亲老公,企图勾引他。
可怜的殷永蔚用尽自制力,依旧禁不起娇妻的一再诱惑及挑逗。
“小涵,住手。”他放下笔叹道。
语涵娇笑,撩拨得殷永蔚更是心痒难熬。
“怎么,你不喜欢?”她俏皮地问,一边亲吻永蔚。苹果的甜味、语涵的娇媚一层层地包围着永蔚。
深吸一口气,他勉强克制自己。
“木是不喜欢,而是时地不宜啊!”
语涵不管,娇躯猫似的在永蔚身上磨蹭,存心逗弄这个正经八百的工作狂。
“门锁了吗?”她在他唇边低问。
永蔚呻吟的摇头,知道自己逐渐陷入激情的漩涡中。碰上这个小妻子,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去锁上不就得了?”语涵狐媚的在永蔚耳旁轻喘。
事然,棒打鸳鸯的家伙出现了。
“末在公司中任职的人,在上班时间应该是禁止进入公司的吧!而你,殷夫人,不是早在数个月前就辞职了吗?怎么如今又跑回来骚扰公司员工?”
失踪了一段时间,刘陵总算回到公司。只是大老板的脸上并没有休假后的愉快,一张俊脸又青又白又黑,活像只被人虐待的熊猫,脾气也坏得吓人。
语涵从永蔚的怀抱中探出头来,看见立在一旁、脸色铁青的刘陵,心里马上知道大事不妙。
为刘陵工作两年,他这般狼狈模样她只见过一次当初刘陵向她求婚,却遭到语涵拒绝,受不了失败扫击的他就是这等模样。
难道这个花花公子情场二度失利?语涵百思不解。
“大概出事了。”她在老公耳旁悄声说道,永蔚皱着眉点头。
“瑞士好玩吗?”永蔚问。
刘陵瞪着两人,一双眼睛满是血丝,看得出来是一夜未眠。
“公司的事怎么样?”他反问。
“一切都在轨道上,近来没什么大案子,所以不想打扰你的假期。”
刘陵苦笑。“但还是有人见不得我逍遥自在,存危给我出难题。”
语涵秀眉微挑,笑问:“谁这么大胆?”
“这个你们夫妇两人不用管。我来找你们是想请两位替我办些事。”刘陵有气无力地说道。
“什么事?”
他艰难地作了几下深呼吸,痛苦万分的从牙缝挤吐两个字:“证婚。”
椅子上相拥的两人呆若木鸡。
“新娘是谁?”语涵过了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刘陵茫然地看着他们。
“还不确定”
第二章
周璃儿今天没有迟到,因为在抄小径时遇上一群狗儿,她不小心踩着了其中一只的尾巴,惹毛了众位狗大哥,害她被一大堆狗儿追,一路疲于奔命的跑进公司大门。
“哇!怎么周大小姐今天没迟到,难不成天要下红雨了?”门口的小妹取笑她,因为周璃地平日可是迟到大王,今天一反常态的早到,难怪别人不习惯。
璃儿一翻白眼。“今天也不知是招准惹谁,抄小径都会被狗追。”她皱起秀眉。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今天一定会走霉运。”
“走不走霉运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咱们董事长总算结束了休假,恢复上班了。
不过,看他的脸色……心情似乎很糟,你能躲就躲吧!没事别去招惹他。”小妹好心地警告她。
几乎全公司上下都知道刘陵与周璃儿特殊的友情,娃娃心性的周璃儿最得大家欢心,也最得刘陵青睐,他总喜欢逗她、和她斗嘴,看她气得七窍生烟。而璃儿也不是好欺负的,伶牙俐齿可是她的本性,刘陵在逼弄她时,往往也被反咬得头破血流。
“回来了?”璃儿转转眼珠子,心里有些窃喜。
棒打落水狗是不道德的,但是——人总有欺负弱小的劣根性,尤其是,当那只落水狗和自己还有一些恩怨的时候。
再去泼刘陵那家伙的冷水,再去欺负他?
有何不可?璃儿小脑袋里鬼主意乱转,摇头晃脑地走进办公室。
有的时候,这个小姑娘的脑袋真的是简单了一点,只因唐美娟和刘陵等人的宠爱让她忘记一件事实——不论如何,刘陵总是她的上司,虽然平日任由她胡闹斗嘴,但若是玩得过火了,恐怕谁都救不了她。
话虽如此,但璃儿的心世是大而化之型的,怎么会想这么多呢?
所以,这女孩快乐的往虎穴走去,打算一捋虎须啦!
手中的笔记本快被刘陵翻烂了,丢下写得密密麻麻的“芳名录”,他已是烦不胜烦。
找一个女孩,一个能合乎祖父条件的女孩,要有姿色,要有气质,要有能力付祖父的欢心。更重要的,她必须愿意在今天下午与他结婚,明天与他回到相思园,和他假风虚凰的扮起假夫妻,并且在祖父去世后撇清一切关系,成为陌路人。
他找不到这种女孩,他那一大票红粉知己全不合格。刘陵也曾想过雇个临时演员,问题是祖父太精明,想骗过他,必须有绝佳的演技和默契,弄个做作的演员回家,只怕祖父一眼就能拆容他的伎俩。
修长的手指梳过一头乱发,刘陵的眼光又回到桌上文件上详述着一个女孩的生平、家世,左上角贴着一张照片,刘陵再度拿起,锐利的眼光变得柔和。
她并不是出色的美女,比不上他钟情的娇艳女子,但那双慧黠大眼衬出灵巧聪敏的个性,令人心折。他总觉得她像个孩子,调皮可爱,爱和自己又吵又闹。除了表姊唐美娟和好友之妻林语涵之外,她是唯一不畏惧刘陵、不贪图他万贯钱财的女孩。
而且这女孩与他默契极佳,不论斗嘴、谈笑、设计他人都搭配得天衣无缝。
但是,她会答应吗?
一咬牙,刘陵就不信自己摆不平这小姑娘。
按下对讲机,他坚定地说道:“请行政主任室的周璃儿到我办公室来。”
周璃儿正苦于找不到正当理由去会一会刘陵,谁知刘陵倒先派人来找她了。漓儿又开始胡思乱想,难不成董事长大人心情不好,又想到什么整人的计谋,想把公司里的某人送进礼堂,特别找她这个战前探子兼狗头军师前去商讨细节?
怀着一颗看热闹的心,璃儿丢下手边的工作,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董事长室。
虽然她在别人面前总说自己如何讨厌刘陵,但不可否认的,刘陵是个极佳的闲谈伙伴,他自以为是的道德观和口不饶人的个性常整得友人七荤人素,但对朋友又好得没话说。况且,话说回来,如此高大俊朗的男子实在世上少见,璃儿对他多少有那么一丝好感。
和刘陵猛然打了照面,璃儿不觉咋舌。平时器宇轩昂、如草原之狮的刘陵,怎么变得像只熊猫?而且是那种被凌虐过的熊猫?看来事情不像她所想的那么好玩。
“找我来有事?”她问道,无意间脑到刘陵桌上竟有着自己的照片。
刘陵点头,一双鹰眼紧盯着她,害璃儿浑身木自在,不由得低头打量自己。是不是她的服装有什么不对劲?她左看右看,仍旧不晓得哪里出了差错。
“知道刘嵩禹这个人吗?”刘陵过了许久才开口。
“刘嵩禹?那个拥有东南亚最大医院的刘嵩禹?”看刘陵点头,漓儿不由得大翻白眼。
“废话,我当然知道。”
刘嵩禹所拥有的刘氏纪念医院,是一家设备、医师素质皆属一流的医院,为了妹妹的腿,璃儿曾想送妹妹前去就医,但那可是贵族医院哪!身为小秘书的她只能看着自己微薄的薪水袋,痛苦地兴叹。
“刘嵩禹是我祖父。”刘陵宣布。
漓儿差点站不住脚,这么一件大事儿,她怎么会不知道?
刘嵩禹可是家财万贯的豪门大亨,记者们总喜欢猛挖刘家的隐私,但任他们费尽心血、用尽一切的手段,刘家的内幕依旧成谜,世人对这豪门的所知有限,若是让记者们知晓当今的商业知子刘陵是刘嵩禹的孙子,他们一定会挤死赶到刘家的一切机构,想尽办法挖出消息来掀起商业风暴。
“哇!那你简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嘛!一生下来就有成堆的金山、银山在一旁等着,难怪你如今有如此的成就,原来是后面有一座大金库做本钱啊!”璃儿嘲弄道。
刘陵寒着一张脸。
“我现在所有的成就,均是靠我自身的实力挣来的,和我的家世没有关系,和我的祖父也扯不上边。”
“随便你怎么说,我管不着。”璃儿耸耸肩。
该死的,她竟不相信他。刘陵气得牙痒痒的。
自从踏入商界以后,刘陵就刻意不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身世,他恨透了别人称他为“刘家传人”,好像他只是个豪门里的纨持子弟。刘陵有能力、有才干,不靠祖父的万贯家财也能自创天下,他不需要庞大的家业做后盾,一双手、一颗坚毅的心、超群的才能,就足以创造自己的巅峰。
如今,这女孩一耸肩就否定他的努力,要他如何不生气?
不过,现在刘陵有求于周璃儿,脾气不便发作,只好先把怒火往肚子里吞。
可怜他堂堂一个董事长,竟落得这般下场。
“找你来,是有个契约想和你讨论一下。”刘陵示意她坐下,把拟好的合约放在两人中间。
“什么合约?”璃儿好奇的探头,却被刘陵按回椅子上。她原本想抗议、想挣扎,但是看见刘陵直勾勾的眼光,反而不敢妄动。
刘陵的眼光太奇特,令她觉得尴尬。她从不曾见过这么炫人的眼光,虽宠爱,又不许她反抗。
“有些事情,我必须告诉你。”刘陵凝重地盯视她。“我祖父三天前把我从瑞士传唤回来,原来他已经重病垂危,医师诊断他最多只能再活三个月。”
璃儿用手掩住小嘴,咽下一声惊呼。
“他要我回来,是为了完成一件他多年的愿望,若是不能如愿,他只怕无法瞑目。”
刘陵静静地说,仔细观察璃儿的表情。“知不知道他要我做什么?”他突然握住她的纤肩,目光和她交缠。“他要我为他找一个孙媳妇,在今天下午带回刘家向他老人家请安。”刘陵一字一字的说。
这次,周璃儿真的摔下沙发了。
“找个孙媳妇?”她不可思议地喊道。“那对你而言有什么困难?董事长您可是世界级的猎艳高手,随随便便的往马路上一站,只要大喊一声‘诚征娇妻’,马上就会有一群女人蜂拥过来,何必找小女子我来商量?”
刘陵瞪她一眼。他已经心烦到极点,这个女孩还在这里开玩笑,简直想把他活活气死!真不该把周璃儿和唐美娟摆在一起工作,这两个女人都不把他当一回事,平日就爱取笑他。
看来他还要再考虑一下,是否真要把这个活泼多话的女人带回家,让她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形。
“好啦!不返你了,说正经的,你为什么不从那群红粉知己中挑个合意的出来?反正只要瞒过三个月,等老人家去世,你们就可以分道场镰。”璃儿出主意。
“你以为我没想过啊!不成的,那些女人和我的默契只限于床上,一旦下了床,就什么默契都说不上了。我那祖父太精明,只要让他看出一丝不对劲,他就会怀疑我只是随便雇个女人回家敷衍他,如此一来,不啻是加重他的精神负担。”
“那么……你要我帮你去找一个“合用”的新娘子?”璃儿小心翼翼地问,一颗心却跳得七上八下。
看来今天真是要走霉运了。
刘陵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