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明点点头。“那是冥王下的命令,只要接到此帖的人,就必须照着帖上所列的事项行事。”
“要是没有照办呢?”
“这点就不得而知了,因为从来没有人敢违抗‘冥王帖’上的命令。但是这几年来收到‘冥王帖’的人可说是少之又少。”他静静的说,修长的指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
“你透露了那么多事情给我,这样好吗?”好玩的东西听完了,好奇心满足了,嫱柳到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
灭明仰起头,深深的吸一口气,发出一声低吟。许久之后,他将视线转回嫱柳的脸上。
“或许我只是想拉近一些你我之间的距离。你从来不主动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情,甚至只要我一触及你的过去,你就马上竖起身上的刺。”他缓慢的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停留在半空中。“那就由我开始吧!我让你知道我的生活、我的职业、我的过去,我愿意慢慢的等,等到有一天你愿意接受我、告诉我的时候。”
嫱柳想站起身,却被他的视线催眠,就像是被针钉住的蝴蝶般动弹不得。她想逃,但是又眷恋他眼中那种深切的温柔。如果他对她的情感只是激情,嫱柳绝对能够毫不在意的撇下不管,但是他眼中的温柔无言承诺着更永恒的东西,令她只能手足无措的看着他,彻底感到无助。
她有多久没有看到这种眼光?这么温柔的看着她,彷佛他也愿意付出灵魂,只求她肯留下来。
“没有用的。”她仍然在挣扎,不愿去听灵魂深处传来的许诺。“你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用,我的情感早就死了,无法再接受任何人。”
灭明从皮椅中慢慢站起来,专注的看着嫱柳。缓慢的,像是怕惊动她一般,他无声无息的走近她。
“你是一朵郁金香,在寒冷的冬天凋谢了,然后就把球茎深深的埋在土里,以为不再有春天能让你绽放。”他轻轻的说道,连自己也不敢相信,这些如诗般的言语居然会从他口中如此自然的流泄而出。“别将自己封闭起来好吗?我的郁金香,给我一个机会,我只是要唤醒你,不会伤害你。”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逼我?”她可怜兮兮的问。灯光从他身后投射,嫱柳刚好被他的身影整个笼罩。
“为什么?”灭明顿了一下,认真的思考。遇见她之后他就很少按照理性行动,嫱柳勾起了他血液中蛰伏已久的冲动,让他忘记一切所受过的训练。“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发现自己已经被你深深吸引,没有丝毫自拔的可能性,所以干脆主动一些接近你,看看你是否会被我感动。”
嫱柳静默不语,只是瞅着他看。
他伸出手,缠绕着那乌黑的发丝,有些痴迷的看着她的黑发被他弄得零乱。“这些行为是毫无理性可言的,但是我就是忍不住,见不到你时会想着你,见到你时会想触碰你、吻你。”
其实灭明的内心深处也曾经恐慌过,一直以来他所熟知的世界瓦解了。没错,他受过许多的训练,经历过无以计数的生死关头,从来都能控制自己的生活与情感。但是突然间,嫱柳闯进他的生活,他彷佛听见自己训练有素的自制轰然倒塌的声音。一切变得失控,他甚至连自己的行为都控制不了,无可救药的为这个女人神魂颠倒。
他能够干净俐落的完成一个任务,拯救一群人或是消除一个危机,但是没有人告诉他,当他为一个女人变得神魂颠倒的时候,他该怎么办!
尤其是他爱上的是一个如此与众不同的女人,灭明不但要说服她接受他的情感,还要跟她的过去奋战。灭明头一次感觉到没有把握的惊慌。
“这只是肉体上的化学作用。”嫱柳喊着,好不容易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我刚好是你这栋房子中唯一的女人,你不久前又受了伤,所以脑袋有点不清楚。”她胡言乱语着,急着想离开书房。
他轻轻一用力,两人的距离突然变成零,等嫱柳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在他怀中,呼吸着他的气息。
是什么声音?她的心跳?还是他的心跳?嫱柳胡乱的猜想着,清楚的感觉他紊乱不稳的呼吸。他的眼光太过温柔,让她无力挣脱。
“嫱柳,不要骗自己。你心中清楚,我们之间的感觉绝不只是肉体上的化学作用。不要忽视你心里的声音,我能从你对我的反应中得知。”灭明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温柔令人迷醉。“别告诉我那些感觉只是我的想象。”
她咬着红馥的下唇,低头不语,没有办法分析自己心中的纷乱情感。
灭明轻摇着嫱柳,强迫她直视他的眼睛。许久之后,嫱柳才缓慢的抬起头来,视线与他紧紧交缠。
“我不强迫你现在就接受我,但是请你先别拒我于千里之外,好吗?”他的心悬在半空中。
她没有任何反应,清亮的眼眸静静的看着灭明,里面的情感纯净到有些空白,就像是连她自己也看不透心中对灭明的感情。
灭明无声的呻吟着,无力抗拒心中猛烈的情感。他不再言语,从嫱柳的眼中,他已经看到一些她不愿意承认的感情。
“嫱柳……”灭明缓缓地低下头,炽热的唇找到她的。起初,他十分的温柔,带着些许的试探,直到接受到她诱惑的呼吸,他的自制全盘崩毁。他紧紧的拥抱这个矛盾的女子,以全副的心神吻着她。
再怎么否认都没用,他们的吻如此热烈,那些情感显而易见,灭明不相信嫱柳能置之不理。
但是她真的会接受他,能响应他的感情吗?
灭明缠绵的吻着她,试图抹去心中的那股不确定。
爱情的来临往往都是如此突几,令人完全无法反应。嫱柳无法忽视心中的恐惧。她在两年前爱过一次,以为自己付出真心就能得到幸福,却万万没想到,一片真心却换来背叛。然后她躲开了,彻底的躲开过去,以及那个曾经傻到以为付出感情就能相守到白头的女子。
就像东方灭明,这个正以激情与爱恋吻着她的男人所说的,她的心像是深埋在泥土中的球茎,因为害怕严寒的冬天而封闭自己。
真的能够再爱吗?对于这个男人,再次的付出自己的一切?
他们紧紧相拥,深深的吻着,两颗心却各自带着些许不确定。
爱情,唉!真是折磨煞人!
第七章
黑色的凯迪拉克轿车停在两个街口之外,却还是引起众人的议论纷纷,几个从那个方向走来吃早餐的客人都兴致勃勃的猜测着,究竟又是哪个大人物,居然一大早就来光临这个偏僻的社区。
嫱柳手脚俐落的把蛋饼从热锅中铲到盘子上,交给旁边快流出口水的绫萝,顺手拿起摆在一旁的冷毛巾擦擦汗水。
绫萝用修长的美腿把椅子勾到身后,一脸幸福的坐下来。她在蛋饼上淋上一些辣椒酱,把免洗筷子外的塑料带撕开,不客气的开始大快朵颐。
“你今天来得有些晚。”嫱柳淡淡的说,嘴角含着笑意。她实在喜欢这个美丽年轻的女孩,绫萝让她想到年轻时的自己,眼睛里的傲气像是不畏惧一切,能够承受这个世界给她的所有考验。两年来嫱柳几乎将她当成自家的妹妹。“看你的打扮,也不像是刚去跑步回来。怎么,今天没去晨跑吗?”她关心的问着。
绫萝习惯性的扮了一个鬼脸,“我昨天上午去了一趟台北,忙了一整天,直到今天早上才赶回来。”连官方大内高手的头儿柯正国都出马了,事情一定大有看头。绫萝没有浪费任何时间,柯正国前脚一离开,她后脚马上跟进,赶回她北部的总指挥部,吩咐众多属下尽可能的搜集情报。她看着嫱柳,表情没有分毫的改变。“累死我了不说,台北的那些东西我根本吃不惯,所以急急忙忙把要做的事情做完,赶着回来吃柳姊姊煮的豆浆。”
“说好话也没用,大家一视同仁,我不会给你打折的。”嫱柳笑着说。
绫萝嘟着嘴,有些抱怨的说:“别这么绝情嘛!好歹你也在给我的蛋饼里偷偷多加个蛋。”
另一个客人站在一旁,点了碗豆浆,嫱柳转过身去,拿起瓷碗盛着豆浆。
“柳姊姊,我也要豆浆,不过我要冰的。”绫萝两三下就把蛋饼解决得清洁溜溜,从桌上的面纸盒抽了张纸巾,擦擦嘴角残留的些许辣椒酱。
“刚吃完热的东西,马上喝冰豆浆不好喔!”嫱柳提醒她,却知道多说无用。这个女孩太任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是天王老子的劝她也听不进去。
果然没错,绫萝满不在乎的挥挥手,又抽了张面纸擦汗。“没关系啦,我的胃很坚强,再说大热天的,我也喝不下热腾腾的豆浆。”看见宫嫱柳没有任何反应,她自动自发的从冰箱里拿了杯冰豆浆。“柳姊姊,吸管在哪里?拿一根吸管给我。”
嫱柳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认命的把吸管递给她。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她问道:“你到台北去做什么?”认识绫萝两年,好象也没看过她有什么亲戚,每天就看着她跑完步,优闲的晃到这里来吃早餐,不像是学生,似乎也没有工作。
绫萝愣了一下,又喝了口冰豆浆才回答。“回去看我爷爷啊!他的公司在台北,我兴致来的话就回去一趟。”
她不想让嫱柳知道她的身分,只因为她的真正身分会引来许多的麻烦,所以她许多年前就已经习惯这种双重身分的生活方式,同时享受繁华与平凡的生活。也因为如此,她会在这个小社区中认识嫱柳。
绫萝珍惜这份友谊,也珍惜嫱柳这个朋友,但是自从东方灭明出现后,她发现这个以卖豆浆为生的女子似乎也有着令人好奇的故事。基于好奇心,加上几个重量级人物轮番上场,她血液中某些遗传因子诱使她去调查,然而挖掘到的事实竟然是她也想不到的精采刺激。她会插手这件事情,当然,她也会尽力帮助嫱柳。
绫萝边思索着,边和嫱柳闲话家常。
蓦然间,原本喧哗吵闹的人群安静下来,交谈约两个人也住了嘴,有些莫名其妙的转过头来。
披着黑色风衣,戴着墨镜的高大男人缓慢地走来,远远的就给人一种压迫感,令人不敢忽视。人群压低了议论的声音,却还是掩不住那种看好戏的气氛。
高大的身躯与傲然的态度跟东方灭明如出一辙,但是南宫扬所散发的贵族气魄更是明显,眼神中带着磨灭不去的嘲弄,像是永远游戏人间,这世间的一切都是他的游戏,从来也无法让他认真。他就像是最深幽的黑夜,让人惧怕也让人迷惑,他的魅力是纯然的黑暗,就是那种黑色的吸引力,让所有人不由自主的臣服于他。
几个相同打扮的男人跟在南宫扬身后,他低声吩咐了一句,那些人快速的退下,一会儿就不见人影。
南宫扬走进豆浆店,锐利的眼神被阻隔在墨镜之后,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只能感受到他浑身所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
嫱柳最先反应过来,微笑的说道:“你在拍电影啊!何必搞这么大的排场?”她伸手扯着南宫扬穿在身上的风衣,因为风衣只是松松的披在他肩上,很轻易的就被嫱柳扯下来。
“大热天的还穿成这样,难道不怕中暑?你跟玮德一样,脑袋都有问题。”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支衣架,轻巧的把风衣挂上,然后递给绫萝,示意她把风衣拿进屋子。
与南宫扬认识两年,她虽然知道这个男人不凡的来历,却仍然只把他当成朋友,毕竟这两年来他不曾伤害过她,在她最痛苦无助的时候,是他义无反顾的对她伸出援手,才让她这条小命能保到如今。若问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得到柳嫱毫无疑虑的相信,一个月前她会一口咬定的回答:“只有南宫扬。”
而现在呢?她自问。脑海中蓦然浮现另一个男人的脸庞,淡漠的表情,却有着一双炽热如火的眼眸,霸道的要求她的情感与灵魂。
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低沉沙哑的声音彷佛又在她耳边响起,隐含着无限的保证与柔情。
嫱柳勉强自己把思绪拉回现实,不再去想那些足以骗走她灵魂的承诺。
“来找我,还是来找灭明,或者你只是单纯的来喝豆浆?”她问道,声音有些不稳。或许南宫扬有听出来,但是他没有任何表示。
南宫扬淡淡一笑,顺手拿下墨镜。“找你,也找东方灭明,不过请先给我来杯冰豆浆。”他没有显露出见到她时那一瞬问的惊愕。才多久没见到她,宫嫱柳的改变显而易见,原本就秀丽的脸庞多了恋爱中女人的柔媚,更显得动人;从来平静得波澜不兴的双眸有了温柔的神采,有了流转的生命力。
当女人遇见生命中爱恋的男人,就会逐渐的绽放。南宫扬心中带着些许的满意,快乐的想着。或者在宫嫱柳的情况说来,应该算是复活?
“来找我们,或者是来喝豆浆,都没有必要如此劳师动众吧?”嫱柳从冰箱中拿了杯冰豆浆,还体贴的拿了张纸巾给南宫扬。
南宫扬喝了口冰凉的豆浆,满足的呼口气,之后才气定神闲的回答,“这是我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兴趣,难道不行吗?”
嫱柳无所谓的耸耸肩。“我懒得管你,反正你有的是钱,你要怎么挥霍我管不着,但是你总要为你的那些手下想想吧!大热天的,要他们跟你一起穿厚厚的风衣,这也太不仁道了。”真难想象,这个如此重排场的男人就是南部各大族的族长!嫱柳实在无法将南宫扬想成日理万机的大人物,这个男人从外表看来顶多是个黑社会老大,或者是一个很有钱的神经病。她往屋子里走,丢下一句,“我去叫灭明下来。”
南宫扬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优闲的喝着冰豆浆,似乎是很享受人们投射过来的眼光。
这个男人天生就是个公众人物。绫萝惊叹的想着。她从屋里出来,仍旧坐回自己原先坐的位子,离南宫扬不到一公尺。
虽然从手下搜集的资料,她已经对南宫扬有充分的了解,但是直到真正与他见面的这一刻,绫萝才感受到那股震撼。他所散发出来的压迫感,无形中向外界宣示着他的优秀。南宫扬是那种心里想怎么样,往往就能怎么样的人,像是黑夜的帝王撒旦,谈笑间就能决定人的生死。
绫萝原先还存有疑虑,一个年纪轻轻的男人怎么可能是南部各大族的族长?与他面对面之后,她的疑虑就如遇见太阳的雪花,消失得无影无踪。南宫扬绝对的气势是他能够年纪轻轻就掌权的主要原因,照片没有诚实的流露出他的傲气,那种像是任何东西他都能轻易得手的自傲,彷佛拥有世界的狂妄。更可怕的是,南宫扬的确如他自己所认为的那般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