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掌心有着灼热的温度,覆盖在她的额上,让她不禁颤抖。倾国转过头去,偷偷喘着气,不让他看见此刻的慌乱模样。“不,我只是觉得有些热,大概是刚刚的洗澡水太烫了些。”她迅速的说,掩饰着因为他的接近而引发的手足无措。
陆磊骥看了她半晌,深遽的黑眸有着审视的神色,仔细的观察她的表情,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反应。在不久之前,他或许还会被她欺瞒,但是当怀疑的种子一旦萌芽,他就不得不以另一种角度来看待她。
“你习惯用如此流利的谎言欺骗所有人吗?”他捏着她小巧的下颚,直视着她的双眸。
倾国当然知道他所提的是她未曾受过训练一事。知道再也无处可逃,她只能迎视他锐利的黑眸,在他的眼光下无所遁形。该来的总是会来,她早已预知被人看穿的一日,只是她从来没想到,看出她虚张声势的人,会是她最心仪的男人。
她淡淡的微笑着,双手直觉的抵在他胸前,感受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我不用言语欺骗旁人,我只是给予他们一个既定的印象,是他们相信了自身的设想,自己欺骗了自己。”她澄澈的眼眸里,在甜美的微笑下,还藏有着几分慧黠狡狯。“我从不曾告诉过你,我接受过任何训练,更不曾告诉过你,我有什么矫健的身手,那都是你的设想,不是吗?”
他瞪视着她,虽然无法指责她,但是在得知真相后,心里终究不怎么好受。他缓慢的眯起眼睛,想起她未曾受过训练,就贸然闯入弗伦德尔的行为。他有着太多的事想指责她,但是看见她受伤后软弱的模样,那些指责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毕竟她是因为他而受伤,她是因为他而不顾生死,他怎么还忍心指责她?
她是没有欺骗谁,她只是瞒过了所有人。以她的身世,令人赞叹的计谋,再加上那些流传已久的传说,众人轻易的相信她就如传说中那般高深莫测。真相一直被隐藏着,只有少数人知道,被传说得无所不能的东方倾国,根本只是个脑袋聪慧,手脚笨拙的小女人。
想起危机迫切的那一夜,她奔跑没有几步,就摔跌在地上的狼狈模样,他的头徒然剧烈疼痛起来了。
“是谁放出那些传闻的?”他询问着,视线没有离开过她。他低头靠近她,俯视着床上的她,鼻端闻嗅到一股美好的气息,混合在她特有的清香中。
陆磊骥顺从本能,缓慢的以手撩起她的长发,闻嗅着她身上的气息。玫瑰花的香气包围着她,衬着她嫣红的脸蛋,让她甜美的容貌看来就像是绽放的玫瑰,香甜而诱人,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他再也无法忍耐,当所有的桎梏都解开,他也只是个迷恋她的男人。先前他不断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够碰她,但是当事情急转直下到如今,两人早就注定了今生的纠缠,怎么还有办法分得开?
他想要她,甚至在她还是个少女时,那种渴望就已经深埋在他的神魂里。当她以女人的姿态出现在他眼前,他的自制怎堪一再的试炼?清楚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他血液中男人的渴望已经冲毁理智。他想要她,想得连骨血都疼痛了,隐忍了多年的渴望,在此刻排山倒海的袭来。
倾国感受到他的视线,本能的垂下头去。多年来期待着他注视她,但是当他以灼热如火的视线紧盯着她时,她不由自主的感到羞怯。她深吸一口气,让如擂的心跳平静些。
“是我。几年前我父亲开始训练我们,他坚持东方家的人未接受训练,在危急时难以自保。但是就像是上天的恶作剧般,倾城可以完美的完成所有严苛的训练,而我却跑不快、跳不高,连握着枪枝都会走火。”她想起多年前的种种,只能够叹息。
谁说双胞胎就会完全相同?她跟倾城有着不同的容貌,性格也有差异,在能力方面更是南辕北辙。她虽然继承了父亲过人的智慧,但是身手却笨拙得可笑。
“也难怪你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甚至连练枪后会遗留的硬茧都没有。你根本不曾受过任何训练。”他黝黑的双手,随着审视的视线,滑过她柔软的四肢,来到她宛如水葱儿般细致的十指,磨挲着她掌心间的柔软。
她无法询问,他是怎么知道她的身躯上并无伤痕的,想到在昏迷的时候,高烧的燥热折磨着她,不时会有一抹冰凉滑过她的四肢百骸,给予她燥热的身躯一丝释然。她的视线落在床畔的陶瓷水盆中,想到他沾湿毛巾,手持毛巾在她赤裸的身躯上游走,为她拭去汗水时,她的脸庞因为羞怯而嫣红着。
“那次的训练,我只撑了三天就逃之夭夭。为了避免再被训练得不成人形,我花费很长的时间说服父亲,请他照着我的方法,有计画对外散布谣言,让众人以为我的神秘是因为高深莫测,而并非软弱笨拙。”倾国解释着,隐藏了某一部分的私心。
她知道自己不够好,却迷恋上他这么出色的特务。要是他知道她的笨拙,会不会看不上她?为了接近他,她在久远前就仔细的铺路,苦心的隐瞒着自身的缺点。
然而如今她不需要再隐瞒了,心中隐约的知道,就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真相被揭露,她也不会遭遇到任何危险。纵然没有明说,但是她清楚读出他眼中承诺的光芒。
“你用‘传说’来控制旁人的心,藉着他们的误解,让他们看见错误的假象。”他的手抚上她的粉颊,不知该赞叹她的聪慧,还是为她的诡计多端皱眉。这么多年来,误导了众人的传说,竟然全是由她所操弄的,在甜美的笑容之后,她有着惊人的能耐。
倾国缓慢的抬起头来,澄澈的眸子迎视着他的眼,一抹温柔甜美的笑跃上嘴角。“当人们看不见真实时,就会采信传说。但是千万不要相信传说,那只是旁人的杜撰,再加油添醋后的传闻。”她并不是戏耍人心,只是巧妙的利用了人性的盲点,给予众人一个假象,而且让那个假象流传到世界各地。
他终于看清,她拥有令人惊叹的智慧,甚至能够操纵传说的无远弗藉,长久隐身在虚无的传说后。在甜美的笑容后,隐藏着太多旁人看不见的执着。她能够得到一切,却固执的只是追寻着他,即使遭受危险,竟也无怨无悔。
哪个男人能够拒绝她?如此美丽,如此的深情。她给予他的爱恋,有如天地间最珍贵的礼物,他再也无力拒绝。
“你太聪明了,这对一个男人来说,实在太过危险。”陆磊骥静静的说,将她柔软的指举到唇边,仔细而轻柔的吻着,感觉到她的身子在他的吻下颤抖着。
“我不聪明的,我父亲、我妹妹已经骂过我太多次。为了追寻你,我已经变得太愚昧。你愿意要一个愚昧的女人吗?”她低声问着,语气虚弱而不确定。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她别无选择的只能软弱,因为他的一字一句而忐忑着。
其实她心中还有着些微的恐惧,如果他此刻的温柔只是怜悯,如果他还是想将她排拒在千里之外,她会不会在他的拒绝之下,粉碎成千万片?她注视着他,双手覆盖在胸前,想给予自己一些平静。
他的心变得柔软,手背熨烫着她的脸颊,食指滑过她轻轻颤抖的娇柔唇瓣。“无论你是聪慧或是愚昧,我已经无法拒绝你了。”
她的眼里突然出现水雾,只能紧咬着唇,不让激动的情绪溃堤。听见他的回答时,她欣喜得想哭泣,天晓得她已经期待了多久。她先前紧绷的身子,在此刻徒然松懈,软弱的叹息着。
陆磊骥伸出手,缓慢的扯开她衣衫前襟的缎带,推开覆盖在细致肌肤上的棉布,暴露出她莹白似雪的肩部。在褪去她衣衫时,他的视线紧盯着她澄澈的眼。
倾国紧张到连呼吸都停止了,她的身躯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却怎么也无法逃离。她就像是被催眠的猎物,只能眼睁睁看着猎人逼近,却连逃走的勇气都没有。能够感觉到,他的双手落在她身上,分开了那件棉布衣衫,让她暴露在深夜的微风里,也暴露在他灼热似火的视线之下。
“磊骥?”她小声的唤着他的名字,语调中有着困惑与些许的慌乱,脸蛋羞窘的嫣红。她不明白他为何要褪去她的衣衫?
“别紧张,我只是要替你上药。”他简单的说,视线却始终落在她的身躯上,灼热的视线与他冷漠压抑的语调形成强烈的对比。
“喔。”她小声的回应,口气里有些松懈,也有些失望。
陆磊骥几乎因为她的表情而失笑,黝黑的手轻拢她的长发,轻柔的拢握到另一边的肩膀上,谨慎的动作像是在对待今生最珍惜的宝物。他从床畔的矮桌上拿起药膏,以棉布揉匀,淡黄色的药膏染上了棉布。
倾国专注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难以想像惯于握刀持枪的手,也能够如此的温柔仔细。她的视线离不开他,隐约知道在这些事件之后,她更加不可能离开他。
“倾国。”他靠近它的身躯,环绕住她纤细的腰,将她带入怀中。
“嗯?”她疑惑的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何又呼唤她。想起昏迷前,他那声嘶力竭的呼唤,她的心有着深深的震撼。那声呼唤像是打破了多年的藩篱,让她真正触及了他的心。
她还在思索着,他灼热的唇却突然覆盖在她的唇上。她讶异的在他怀中瞪大眼晴,看进那双近在咫尺的深遽黑眸,措手不及的只能承受他激烈的吻。
他的舌探入她的口中,纠缠着她嘴里的柔软甜蜜,以热烈的激情席卷她的反应,索取她全副的注意力。
她的手别无选择的紧抓住他的衬衫,过多的感官冲击让她有些慌乱,无法理解他为何突然如此激烈的吻她。
陆磊骥握住棉布的手,悄悄来到伤口前,将沾了药膏的棉布覆盖上伤口。
棉布与伤口接触的那一瞬间,痛楚是难以忍受的,倾国惊呼一声,本能的挣扎。然而身躯早就被他紧紧拥抱在怀里,甚至连口唇都被他严密的封缄,她无处可逃,只能勉强忍受着剧烈疼痛,眼泪溢出了眼眶,连尖叫声都被他悉数吞入口中。
在因疼痛而挣扎时,她修长的腿踢蹬着,踢中摆放在周围的巨大纸箱,大量的花瓣飞散,落在雪白的床单上,像是一阵深红色的花雨,带来浓烈的香气,也点缀了洁白的床单,覆盖着交缠的两人。
当尖锐的疼痛褪去时,她的身躯变得软弱,闭着眼睛瘫软在他怀中。
他的唇移开她颤抖的唇瓣,舔吻着她娇靥上的泪水,在肌肤上烙下无数的吻,安抚着颤抖如风中柳絮的她。
“嘘,没事了,不疼了。”陆磊骥捧着她的脸庞,温柔的轻触着她的唇,诱哄着止去她的泪。他伸出手,温柔的捡去落在她发梢上的花瓣。
倾国呻吟的睁开眼,先前的痛楚消耗了她的体力,让她软弱的靠在他胸膛上,视线落在覆盖着棉布的伤口上,感觉额上因为疼痛而凝结了些许冷汗。
“你知道我会挣扎?”她小声询问着,终于知道他先前突然的吻,是为了制止她的挣扎。
“这药膏虽然能够有效的治疗枪伤,但是极为刺激,寻常人几乎无法忍受。如果不是情况紧急,我也不会用上这种药膏。”他的黑眸里有着深深的不舍,看见她痛苦,又知道这些痛楚是因他而起,那今他格外的难受。“在你昏迷的这几天,每次替你上药,你总是挣扎着、喊叫着,哭泣的想推开我。倾国,你那模样简直要杀死我了。”他抵着她的额低语着,声音里有着隐忍的激烈情绪。
“别担心,我已经没事了。”倾国做出保证,心里只觉得不舍,她的双手捧住他的脸庞,专注的看进那双黑眸里。
纵然伤口仍在疼痛,但是她的心是满溢的,过多的幸福充斥在她心中,几乎让她无法承受。他的青睐就足以让她狂喜,更何况是他的怜惜?
纵然曾经信誓旦旦的说要夺取他的心,但是心中总还有一些忐忑,当他冷漠的拒绝时,她也会感到浓重的挫折感。不论再怎么聪慧,她也只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小女人。
或许她真该谢谢凯森,那一枪不但打穿了她的肩部,也撕裂了陆磊骥的冷漠面具。彷佛所有的风雨都过去,被他拥抱在怀中时,她只感到平和与温柔。
倾国依靠着他的胸膛,虽然欣喜,但是脑中仍有着未解的疑惑。就像是隔着淡淡的水纹,却仍旧无法看清水底。事实的真相就是如此了吗?当她说出隐瞒多年的一切,事实就已经全部展露?
她心里还有着某种奇异的预感,不由自主的细细思索着他曾说过的字字句旬,在字里行间寻找着谜底。有一些蛛丝马迹,暗示着更深层的内幕,隐藏在他的黑眸最深处。
黑暗无法吞噬他心中的光明,那么他本就不该属于黑暗。倘若他只是个眼中只有金钱的男人,怎么会冒险与原沧海为敌,冒险前来救她?在清醒后,与他的对话不停在脑中响起,像是一个轻微的暗示,要她看清真相。
为了我,你背叛了原沧海吗?我记得曾经在台湾,从关于你的情报里得知,你一旦接受委托,就绝对不会背叛委托人的。
那不重要。
她记得他的回答。一个黑暗执行者的信誉,在他说来竟是毫不重要的。那么什么才是重要的?他心中是否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你在想什么?”陆磊骥轻声问道,黝黑的男性手掌轻轻的抚上她细致的肌肤,略显粗糙的掌心,带来奇异的触感。
倾国摇摇头,仰头看进他炽热的双眸里,霎时彷佛被他眼里的火焰所笼罩。她的手紧握着他的衣襟,敏锐的感受到他气息的改变。当原有的面具褪去后,他们之间的吸引就再也无法隐瞒,她体内女性的直觉,让她感受到他蠢蠢欲动的侵略。
其实就算他再渴望她,只要她稍微表现出拒绝,他也不会越雷池一步,只是她根本不打算拒绝。她始终没有忘记,千里迢迢的前来见他,便是为了诱惑他。
她鼓起勇气,双手抚上他的脸庞,拉下他强壮的颈项,以唇轻触他的,学着他所教导过的方法,她生涩而试探的吻着他,小小的香舌滑过他的薄唇,有些羞怯的探进他的口中,纠缠着他的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