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落院外遇见送药的丫鬟,要她先回去歇息。”他缓慢的说道,轻蹙起眉头,对她疏远的称呼有些不悦。
“别担心,我一定把药喝完。”芙蓉急急说道,猜想他大概是而来监视,看看她有没有好好喝药。她慌乱的端起案桌上的药汤,也顾不得烫,就端到嘴边轻啜着。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要跟他共处一室,就紧张得不得了。有某种微妙的情绪在酝酿,让她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在绣巷里的那一日,他的唇烙印在她肌肤上,那灼热的触感,以及难以解释的吸引。没有说破的情愫如履薄冰,在疏忽的一刻里,就会深深陷溺。
她是不是真的像是那些人口中所说的,是一个不知羞的淫妇?竟会如此奇异的老是惦念着他,想起他的唇、他的眼、他曾经在她身上流连的那双黝黑大掌她偷偷回忆着他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却又因为不解而惊慌,直觉的只想逃避,想要快些把药喝完,这样他就会快快的离开。
过度鲜明的回忆让她面红耳赤,她闭住气忍住烫,将瓷杯里苦得吓人的药汤一口气喝完。用颤抖的双手放下瓷杯,在匆忙间还险些打翻细致脆弱的白瓷。
“药汤我已经喝完,仇将军可以回去休息了。”她低垂着头说道,掩饰着因为苦味而皱成一团的脸儿。
冷不防他伸手端起她的下颚,她还在惊讶他靠得那么近,近到已经将她拥抱在怀中时,他火热的唇贴上她的,深深的吻着她。
芙蓉诧异的瞪大眼睛,诧异的发出模糊的呻吟,却感觉到在张开口唇的瞬间,他原本轻舔她唇瓣的舌灵活的窜进她的口中,纠缠着她的舌。爱抚着她口中敏感的柔软。他用舌将一块带着甜味的糖推入她的口中,翻搅着她天鹅绒上的蜜津。
口里原本苦涩的味道,在尝到他的吻后,奇异的变得甜美。苦涩的味道褪去,被浓烈而带着香气的甜味掩盖,但是在他的吻中,连甜味也被遗忘,她专注的尝试着,用他的方式回吻他,双手紧握着他的衣襟,身子被围在他双臂所环抱的天地里,被他保护与珍宠着。
激烈的吻挑起深埋已久的情欲,他几乎因为她生涩的吻而呻吟。已经隐忍了太久,他实在无法再等待。她是他的妻子,始终温婉却疏远,似乎不了解他的饥渴。那么长的时间里,他不敢轻举妄动,深怕骇着了她,但是随着时间逝去,他发现芙蓉彷佛真的不解夫妻之间的亲昵,在适应仇府生活后怡然自得。
仇烈缓慢的舔吻着她的唇,之后细细啃咬着她的肌肤,在她耳畔轻声说道:“知道你怕苦会不肯喝药,这是我从厨房里拿来的西川乳糖。”双手在她轻颤的娇躯上游走,熨烫着苏州软绡下的胴体。
她的气息浅促不稳,因为他的举动而喘息着。乳糖是给孩子吃的零食,而他竟然拿来哄她,还用那种方法让她吞下。她的粉颊烧红着,因为羞赧也因为体内莫名的渴求。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只知道血液里有种焦躁的渴求,等待着被喂饱,双手更加紧握着他的衣襟,像是知道只有他能够给予。
“我已经把药喝完了。”她颤抖的说道,暗示着他该离开,但是心中却有着不舍,她的手没办法放开他的衣襟。
仇烈挑起浓眉,难得的露出微笑,那抹笑容里有着纯男性的阳刚,以及些许宠溺的温柔。“很好。”他继续在她的肌肤上烙下火热的吻痕。
她有些不明白他的反应。“但是,夜已经深了,仇将军不回去歇息吗?”她看着半残的烛火,目光有些朦胧。
“我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他的唇扺着她的,一字一句的宣布,每一次薄唇开合间都轻轻摩挲着她。
芙蓉困惑的眨眨眼,轻微的推开他,转头看看铺满绸缎锦被的木床,再不确定的看着他。“但是这不合礼数的,床也不够大。”她有些迟疑的说道,有些烦恼。
“芙蓉,”他的呼唤是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夫妻是应该同床共枕的。”他耐心的解释,难以想象她先前的生活是怎么度过的。那些高官文人所谓的礼数,在他眼中看来简直迂腐得可笑,夫妻共眠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为何要苦苦的压抑,还装模作样的分居两处。
“是吗?”她小声的问,身躯觉得有些儿冷,低头一看赫然发现原先遮掩身子的薄绸已经被他褪去。她惊慌的用力一推,却无法撼动他高大的身躯分毫,反倒是她自己用力过猛,整个人往后倒去。
他没有伸手扶住她,因为她正好倒入柔软的锦被中。凌乱的长发披散而下,金钿与梅簪全都遗落,此刻的她看来美得令人窒息。
“仇将军。”她颤抖的低语着,隐约有些明白他想要什么。
“仇烈。”他纠正道,褪去身上的衣衫,精壮高大的身躯仅穿著单衣。怕自己高大的身躯会吓着她,他吹熄烛火,掀起柔软的锦被,在温暖的被子里拥抱她颤抖的身躯。
他的手轻柔的滑向她软绡上的衣结,轻缓的拉开缎带,炽热的手掌贴着她娇柔的肌肤滑动,换来她的喘息。
她试着静止不动,任凭他为所欲为,但是却做不到。她的身体变得好奇怪,因为他的动作而不由自主的呻吟与扭动着,在他的指下翻腾辗转。双手试探的覆盖在他的胸膛上,感受指下坚实的身躯,以及他狂热的心跳,他的肌肤热得像是火炬,高大的身躯覆盖了她的一切。
“我要你。”他缓慢的说道,吻着她的肌肤。
“可是--”她迟疑的话语被吞入他的口中,没有机会继续说下去。她有些困惑,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经历些什么。男人想与女人行周公之礼,不是因为想要孩子吗?她已经有殒星了,他为何还会想碰她?
她难以思考,身子因为他的触碰而酥软,只能顺从本能响应着他。如此奇异的感受,是她不曾经历的。
但是当他的手褪去她身上的软绡,探入她薄薄的亵衣中,企图要褪去她所有衣衫时,她惊讶的瞪大眼睛,急忙握住他的手。“你要做什么?”她低声问道,脸儿烧红。从懂事以来她不曾在任何人面前裸身,那么私密的身躯,怎么能够被他人看见与触碰?根本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如此的不合礼教,如此的亲昵......“我要你。”他重复着,额上隐隐冒出些许苦苦克制的汗滴。
“我知道,可是为什么要脱我的衣服?这是不可以的。”她摇着头,黑发披散在枕上,透过窗外的月光可以看见他的五官,以及裸露在锦被外强壮的颈项与肩骨,以及黝黑的肌肤。“天,你连自己的衣服也脱了。”她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眸。
她曾经是另一个人的妻子,卫克谨当然曾经碰过她。她试着回想死去的前夫,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人的模样。卫克谨在与她行周公之礼时,都穿著几件罩衣,她不曾看过他瘦弱的身子。甚至连那人的面貌都模糊了,她只在新婚初期看过他,之后数年他们不曾见过面。
他不可思议的瞪着她,从她的低语里猜出了些许过往。那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清,连夫妻之间都要固守礼法到如此程度?她如此生涩,几乎等于不曾被碰过。
虽然痛恨那人如此对待过芙蓉,但是乎里却还有几分的窃喜。他虽然来不及早些遇见她,让他成为她的最初,但是却能够在如今拥有她的一切,心中某些遗憾被弥补,他在心中暗暗承诺着对她的珍惜。
“那些人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他喃喃自语着,双手却没有停下来,探入她的亵衣中,扯开衣结,探索着她柔润的身子。
“仇烈?”她有些不安的闪躲着,却没有办法躲开他亲密的抚弄,而那些抚弄让她喘息,想要阻止他,却又全身虚软。
“别说话,只要想着我。”他轻柔的说道,吻着她锁骨上的伤痕。那是新婚之夜时,她为了留下他,弄伤自己留下的伤口。一股疼惜的情绪淹没了他,心中是满溢的,因为拥有她而骄傲。
她其实也不能思考了,身躯是虚软而燥热的,又在他眼里看到那抹炽热难解的眼光。他已经褪去她的所有衣衫,连软绸亵裤都被解去,她无助的在他的轻哄下颤抖,感受他无所不在的唇与双手。
赤裸的身躯熨烫着她的,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空隙。她尝试着去抚摸他,换来他激烈的喘息,她有些惊讶却没有办法松手,感觉像是拥有了能够左右他的力量。
他的唇滑过每一处敏感的肌肤,之后缓慢的抬起头来,分开她修长的双腿,静静的望着她,慎重而真诚的吻上她的肩。“你是我的。”他叹息着。
芙蓉的手在他强壮的颈项后交握,毫无保留的交出自己。那些礼教或是迫害,甚至前尘往事都太过遥远,此刻她只是他的妻子。闭上眼睛,她感受到他轻柔的占有,喘息着拱起身,投入他所带领的旋律之中许久之后,当轻柔的喘息与呻吟都逐渐平复,两人汗湿的身躯在锦被中交缠着,紧紧的抱住彼此,彷佛怎么都不愿分离。
她紧靠在他胸膛上,脸儿因为先前的一切而嫣红。从来不曾想象过夫妻之间应是如此的亲昵,她的身子仍旧因为他的进占而虚软,狂喜的浪潮似乎还在体内回荡。
能够感受到他的手环抱着她,体温熨烫着她,在他的怀抱里,她觉得如此的温暖。她满足的叹息着,而后轻笑。
“笑什么?”他问道,伸手探揉她汗湿的长发,低沉的嗓音因为方才的欢爱而粗嘎。
“没什么。”她轻声回答,更往他怀中靠去,知道有了他的陪伴,她从此不用再害怕那些寒冷的恶梦。纵然再梦见被掩埋在冰原中,也不用再恐惧,他将会守护着她。“我只是觉得好暖和。”她静静的说道,双手与他交握,承诺着最亲密的付出。
这是上天的巧妙安排,还是一个恶作剧?让她有机会来到他的怀中,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却又摆脱不了那些纷扰的流言。但是她何其有幸,遇上了他,如果那些流言以及众人的伤害是留在他身边的代价,她绝对不会后悔。
暖暖的春夜,冰封的心悄然融解。
第八章
寒食节过后,天气仍旧阴雨绵绵,京城里的流言逐渐四散,也传到仇家堡之中。仆人们对芙蓉的观感逐渐改变,因为她的笑容,以及温和的态度,更因为她轻易的改变了那个冷然的仇烈。
仇烈长久以来都是严肃而难以亲近的,仆人们崇敬着他,也恐惧着他。但是这些日子来,当仇烈搬入雁归楼后,那张严肃的脸庞上不时会出现笑容,虽然浅而短暂,却是那么珍贵。
仇家堡内的气氛因为芙蓉而改变,众人喜爱着美丽的夫人,自然鄙弃流言,捍卫她的名节。但是京城里的人毕竟占多数,流言愈传愈难听,不少仆人入城后,与那些说着流言的人起争执,陈总管总是私下解决,不敢让芙蓉知道。
她正坐在庭园边缘的亭子中,专注的绣着披风彩面。自从仇烈搬入雁归慺后,夜里的缠绵让她再出没有机会偷偷刺绣,只好将绣架搬到亭子里,趁着白画仇烈必须处理军务,她才有时间回到绣架前。
亭子位于仇府的边缘,前方有一潭荷花池,夏季时可供赏荷。但是在此时,潭中只有青翠的荷叶,平时没有人会来到此处,芙蓉私下吩咐后,亭子的四周被覆上软绸阻隔寒风,汉白玉的石桌石椅旁,是她绣制的场所。陈总管还体贴的搬来黑檀柜子。替芙蓉摆满各色绣线。
她用指尖挑起润水色的纱缡,穿过银制的细针,偏头看着一旁的图稿,斟酌着要如何下针。当黑影遮蔽了她身旁的阳光,她蓦地一惊,惊讶的转过身来,以为自己的柲密已经曝光。
站在她身后的不是仇烈,而是一个满身绫罗绸缎、气度非凡的年轻男人。她的手轻覆在胸前,平息刚刚的惊吓,想起曾经在彩楼里见过此人。这人是仇烈的朋友,举止高贵却还有几分的轻佻。
“贵爷。”她敛起淡色湘裙,倾身褔了一褔。
“起来、起来,不必多礼。”贵爷笑得合不拢嘴,如此美人怎么舍得她行礼?他的视线越过芙蓉,看向那幅精美的彩绣,摸着下巴仔细研究着。“这图是几年前仇烈信手所绘的飞鹰,是他的旗帜,也是仇家的表征。亏得夫人手巧,居然能够绣出这么一件精品,连神韵都入木三分。”他真心赞叹着。这一辈子里看过天下多少巧夺天工的绣品,但是眼前这幅飞鹰彩绣看来仍是惊心动魄的。
“贵爷谬赞了,这幅彩绣还没有完成。”她因为秘密被发现而羞赧,有股冲动想要把绣架推入屏风后,不让贵爷继续评赏。
“我说的可全是真话。”他摸着下巴,瞧着芙蓉的模样,再一次在心里羡慕着仇烈的好运气,竟然能够娶到如此的美人儿,也难怪仇烈愿意为她舍了一切--
“贵爷若是无事,请客芙蓉告退。”她低垂着头,想要离开亭子,没想到一转身竟看到仇烈等一行人都往亭子而来。她在心里暗暗发出呻吟,知道隐藏已久的秘密再也瞒不住了。
她有些迅速的提裙跑到绣架前,妄想用身子遮住众人的目光,但是那幅彩绣实在太过巨大,她怎么也遮不住。
仇烈、沈故宇、杜雨娘,甚至连茶蘼都来了,众人身后跟着几个小丫鬟。在众人走入亭子后,小丫鬟们端起手边的食盒,忙着将十几碟精致的糕点放置在石桌上,之后悄然退下。
“仇烈,瞧瞧你这个家伙竟有那么好的运气,娶了个如花美眷不说,她还真有心,为你绣了这幅彩绣。”贵爷拿起彩绣端详着,嘴角有着调侃的微笑。“这可是披风用的彩面,你这么大的个子,真是累坏了夫人,要绣成你专用的披风彩面,可是大工程啊!”
芙蓉有些不安的看着仇烈,却在接触到那抹灼热的视线后,迅速的避开。她对他黑眸中的热烈已经十分熟悉,但是这是在众人眼前啊,他怎么能够那样看着她?彷佛两人此刻是独处的。
她纤细的手绞着丝绢,被细小的绣花针刺着,不由得轻呼。手中的绣花针被取走,洁净的绢布覆盖了她指上细小的伤口。她抬起头来,看进他的黑眸里。
他握着她的手,替她止住指上的血。视线落在她身后的绣架上,巡视着那幅飞鹰彩绣,眼里有一抹激烈的神釆,虽然表情没有改变,但是那抹眼神软化了他严肃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