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盟主之子?
红姑脑海闪过爹跟她提到的武林轶事,当今武林盟主侠风莠范万人景仰,武术剑术登峰造极令人肃然起敬,堪称前无古人後无来者。
「你是武林第一世家的人?」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烁晶灿兴奋的光芒,双手握住古绍华。「你好,我叫卫红姑,我从我爹那边听到很多关於你们第一世家的事,一把风神剑横扫武林,风云剑法举世无双,我很早以前就想找机会认识你们,可是我娘一直不肯让我进江湖……」
「你好、你好。」她叽哩呱啦说个不停二股森寒刺骨的杀气袭向古绍华的背脊,他还想要命。
再这样下去,他莫名其妙身首分离是迟早的事,偏偏这丫头手握得紧,一颗颗豆大的冷汗自他额头渗出。
「没想到居然在这让我见到武林盟主之子,拜托你一疋要引荐我见你爹,我想拜他为师。]爹教功夫娘会阻止,她只有另谋名师。
[这……我是觉得啦,你不需要舍近求远,你身边那个家伙就很厉害。]古绍华赶紧不著痕迹的抽回手。
「谁?」红姑转头!除了坐在大师椅上一睑铁青的韩尊非,和随侍的奴仆,就没有其他人了,而那些奴仆她没几个叫得出名字。
[这……你不知道他是谁吗?」古绍华指了指堂上面带今人头皮发麻冷笑的恐怖家伙,手指赶紧弯起,以免一眨眼成了九指大侠。
「知道呀,韩尊非呀!」
「你没听过他的名讳?」这倒希奇,堂堂威镇西域,名动江湖的震岳王爷,居然还有人不晓得。就算没见过,至少也该听说他丰功伟业。
「他不是韩尊非那是谁?」红姑一头雾水,转向气定神闻的韩督非。
「他……」古绍华还想开口。
「够了,古绍华,你不觉得你废话太多、嫌舌头太长说一声,正好今晚加菜。」吃人舌。
古绍华连忙捂住嘴,他很清楚韩尊非向来言出必行,没什么他不敢做!在沙场铁令如山,公私纪律严明;在朝也是不假辞色,我行我素,冷酷刚狷得连皇帝都畏敬三分。
「你们大男人干麽跟姑娘一样扭扭捏捏,有什么事不能说。」红姑不笨,只是懒得动脑,通常动手比动脑省事。
[这个你自己问韩尊非不就得了。」触及韩尊非凌厉慑人的眼,古绍华纵使有再多废话也不敢开口。
「韩尊非,你是谁?」在古绍华惊讶的抽气声中,红姑大刺剌的问。
「你想我是谁就是谁。」韩尊非淡漠的道。
不知为何他并不想让她知道他是沙场上人人闻风丧胆,杀人不眨眼的震岳王爷,曾经小孩光听到他的名讳就吓哭,还有姑娘看到他没有表情的睑就吓晕,他双手占满的鲜血比起屠夫还多,跟在他背後的阴魂永远超度不完。
一时之间大厅一片冷飕飕,倏地一个咕噜咕噜令人熟悉的闷呜冒出,转移两人的注意力。
红姑狼狈的涨红了睑,「抱歉、我肚子饿了。]化解了这冷闷的气氛。
「走吧!红姑,我们一起吃饭去。」察觉韩尊非荏厉的神色缓和下来,古绍华如重负释,恢复了嘻皮笑脸,不自觉的伸手去拍红姑的肩--
「啊!;」当手腕被箝制,他脸色一变,猛然惊觉到时已经来不及缩手,「砰!」一声巨响,他再次被摔到地上。
「抱歉、抱歉,直觉动作。」红姑心虚的陪笑。
「哈哈哈:.:.」韩尊非再也抑不住的迸出大笑。
屋外全神警戒的韩五和一干侍卫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屋内发生什么大事,还是他们听错了?
他们的主子居然在笑!
「哇,好丰盛。」
走进花厅,红姑的注意力立刻被桌上丰盛佳肴吸引,几乎媲美上元节的[曲江宴」。
二哥的好友李炫曾邀她跟二哥去皇上举办的曲江宴游玩过-奢华的流水筵席几乎看不到尽头,光品尝菜肴从这道菜到最後一道,走上七天七夜也品尝不完,吃到嘴酸手软还吃不完,後来她再也不想参加那种筵席,免得看了想吃又无力吞下肚的心情才叫人懊恼惋惜,与其看得到吃不到,倒不如不要看。
葱醋鸡、仙人肉、八仙盘、冷蟾儿羹、凤凰胎、光明虾炙等等令人垂涎三尺,光一道菜就是普通百姓梦寐以求的佳肴。
「可以开动吗?」此刻她饿得可以吞下一头牛。
「嗯,吃吧!」韩梦非坐上主位後,古绍华坐陪客的位子,红姑坐定後便迫不及待的狼吞虎咽。
「真好吃……咳咳。」吃太急的後果是噎到,她槌胸顿足,直觉拿起身後随待的奴仆替她斟满的杯中物一仰而尽。
「喝慢一点,那是酒。]古绍华好心提醒。
「咳咳……」一股热辣感从喉头苋冲脑门,呛得她面红耳赤,她揭了握发烫的檀口,「真辣,这是什麽酒?」嗅了下杯。有个爱酒成痴的爹,红姑自然也学会喝酒。
「来自吐番的百年珍酿,葡萄美酒。」韩尊非神色出口若的浅啜一口,望著她醺了抹配红的娇显,妍丽绝艳似盛开的牡丹今人、心神荡漾,他胸口被猛撞了下,呼吸一窒,他发现他竟离不开视线。
「哇,好喝,呃!」捂著小嘴,她吃吃的笑,「有钱人真好,连番邦进贡的宫廷御酒也弄得到,再来一杯。」
「卫姑娘,你别喝那么多,小心会醉。」古绍华关心的道。
「叫我红姑……呃。」红姑笑咪咪的望著他。
「红姑……」话声刚落下,冷不防一股恶寒袭上背脊,古绍华不由自主的打个哆嗦,观了愿面无表情正在浅酌的韩尊非,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喜欢人家就说咩,还装模作样摆什么阎王脸谱?
「没关系、没关系,来,乾杯。」红姑兴奋的甩甩手。
难得天上美酒落红尘,人生不知能几回醉。
几巡酒礼後,红姑脸色越来越红,几乎比她的红衣还红艳,她喝上瘾了,直接把奴仆手中捧著酒瓶拿来自斟自饮,顺便替他们斟。
「别再喝了,你会醉。」韩尊非拧眉,早在初遇就知道她如同她爹一样嗜酒成痴,虽然清楚她酒量不输男人,但一个姑娘家爱喝酒终究不是好事。
「笑话,我可是抱酒缸长大……呃,你们不行就说一声,我不会强迫你们陪我喝的。]红姑豪气的拍了拍胸口。她爹可是酒仙,身为女儿自然青出於蓝,几瓶酒就想撂倒她,还早得很呢!
古绍华和韩尊非相视一眼,只好舍命陪君子。
把酒言欢忘红尘,引吭高歌在今朝。
结果是三个人都阵亡在餐桌边,红姑撑著最後一丝清明的迷蒙视线梭巡著花桌边杯盘狼藉及趴在桌面的大男人。
「我就说你们想喝赢我还早得很!」「咚!」力撑的她终於不胜酒力也倒在桌边。
「爷。」韩五见状赶紧摇摇瘫在桌边的韩尊非。这女娃更阴险,居然想陷害爷变酒鬼,还好地盯在旁边看,不让她有可趁之机。
「韩五。」韩质非甩了甩头,试图让头脑清醒。
[这是醒酒药,爷快服下。」这包藏祸心的女娃一直拚命灌爷喝酒,肯定是想趁爷醉生米煮成熟饭,然後要他负责清白以攀龙附凤,谁料到她也喝醉了,这是自作孽。
「嗯。」韩尊非接过茶杯饮下,视线一瞥,「他们都倒了。」
「是的,爷。」
「命人把古少爷送到云轩休息。]韩尊非闭目运气,逼出体内的酸气後神智清醒不少。
「那这丫头……」话才刚起,只见韩尊非扶桌子站起,身子还有些摇晃不定, 走到红姑身边,在韩五下巴掉到地上的同时,打横的抱起她。
红姑受这一剧烈震动,神智微微清醒了下,张开惺忪蒙胧的醉眸,「韩尊非,你怎么还来我的梦里,呃……你一下变成好多个,害我都分不清哪个是你……呃。」看来她根本没醒,还在说醉话。
韩尊非抱著比羽毛还轻的她越过呆若木鸡的韩五身边,[把这里收拾收拾,然后派两个丫责来伺候红姑沐浴更衣。] 「爷,这不太好吧,这丫头来路不明……」收到他冷冽的一扫,韩五噤若寒蝉,「是。」
韩尊非抱著她穿过花厅,走过长廊。
「韩尊非,你别跑……」红姑醉醺醺的咯咯笑,无意识抬起手臂揪住他衣襟,「你过来,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 他看她像小孩子讲悄悄话般神秘,不禁莞尔的配合她凑上耳。
「我喜欢你。」吻上他的双唇。
韩尊非脑子一片空白。
第四章
末冬暖阳初破晓,燕鸟乘风迎春意。
「韩老哥,这还是第一次看你带姑娘回将军府,以前你就算有那方面需求,顶多包养个女人解决。」
古绍华暧昧兮兮的椰榆、只换来韩尊非冷淡的一横。
想趁那个吻,燥热感山口下腹蔓延开,轻如蝶羽轻掠唇,醉人馨香盈满心,远比美酒更醺醉,虽然只有那麽一刹那,若非超凡的定力,他差点把持不住的要了她。在吻了他後,她就眼一闭的睡死过去,浑然不知道自己干了什麽好事,而他却只能忍受欲火焚身之苦。
[她还没醒?] 韩尊非面带桃色,如沐舂风,浑然忘了身旁的哥们,古绍华不由得贼笑,他醉在美人香里。
虽然不太清楚昨晚发生什麽事啦,依韩尊非那刚直冷硬的性格,也不太可能趁人之危,不过美女如何回房这段路程就令人玩味。
韩尊非连送他白眼都懒了,有眼睛不会看她睡的湘云轩门扉紧闭,丫环还在等候召唤伺候。随韩尊非瞬间变得柔和的视线,古绍华望向隔著宽敞丈馀见方的庭院唯一的湘云轩,脸色丕变了下。
他居然把她安置在他娘亲生前最爱的湘云轩、可见这位卫姑娘对他有非比寻常的意义,[说不定……]古绍华眼角勾起一抹狡黠。
[昨晚是谁抱她进房?不会是韩五吧!」难以隐藏的潮红扑上韩尊非黝黑的脸庞-他狼狈的闪躲古绍华探索的目光 昨晚这家伙说不定是装醉,故意看好戏!
堂堂武林盟主之子怎麽可能那么容易被几坛酒摆不,他记得韩五来报,在送古绍华进房後回花厅清扫,发现在古绍华座位椅下地上有一滩未乾的不明水渍,隐约有着浓郁呛人的酒气……运气自指尖逼酒,这家伙真贼。
「韩老哥,你别忘了你打算娶尤家千金的事。」
「你太闲了是不是,既然闲去锄草挑水砍材蹲马步。」
「老哥,你也太狠了吧,我可是你师弟耶。」同门不操戈。
「长兄如父。」这些都是入师门的基本功课,习武修行时师父闲云野鹤到处跑,却交由他管训这不成材的师弟。
[老哥……]古绍华还想开口申冤。
「爷。」这时韩五从容的来打岔。「我已经派韩雨、韩雷去伺候卫姑娘。」他道[这两个丫环都比较机伶,众丫环中武艺出类拔萃。] 「嗯。」韩尊非点点头。
「我也要去……」换来韩尊非没有温度的一扫,古绍华收回过度兴奋而举高的手,噤若寒蝉。
「等红姑清醒後再行打算。」他另有盘算。
「是。」韩五抱拳退下。
「你对她动心了?」古绍华窥了眼韩梦非,语出惊人。
韩梦非仅仅嘴角微勾,「时候不早了,今天之内没做完事,你包袱款款就可以滚回家。」说完转身离去。
古绍华登时垮下睑,回望这麽大片的花圃,光蹲著锄草就会腰折,别提还要足不点地的从十丈外的溪畔挑水,砍材时蹲马步这些非人道的待遇,不过与其滚回家被当猪公供奉,他宁可留下看好戏。
不知睡了多久?
红姑伸个懒腰,只觉这是她连日逃难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二毗。
「你醒了?」韩尊非坐在床畔,俯凝她刚睡醒嫣红的脸蛋。
「韩尊非,早。」她打了个哈欠,睁开惺忪睡眼,环顾这间典雅高贵的女子寝居,她怎么会在这?[这里是什麽地方?」
「湘云轩。」韩家主母生前最爱的香闺。
临湖而立的两层楼房,离主宅要九弯十八拐,湖畔杨柳低垂,湖面还有野雁栖息,在韩家主母过世後鲜有人敢靠近,而爷却让她一个来路了明的女子进驻,怎麽不叫府里上下震惊。
然而对她而言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现在什么时辰?」
「巳时刚过。」看得出她真的累坏。
「什麽?」红姑惊弹坐起。她只记得喝醉酒後就没有了知觉,只是断断续续的作了梦,接下来,她什麽都想不起来。视线一溜,她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原来的,「我的衣服呢?」
「奴婢韩雨,小姐的衣服已经交由府里的款纱房去打理。」一旁端著热腾腾食物的绿衣女子一福,将食物放在花桌上。
「喔!]她不敢问是谁帮她替换,也没有勇气知道。
[你先梳洗一下後吃点东西。韩霜。]他示意一旁鹅黄罗裙的女子。
「是,爷。]韩霜转向仍半睡半醒状态的红姑一礼,「小姐,奴婢扶你坐起,由奴婢伺候小姐梳洗。」捧著洗脸水盆,扭乾布巾就要帮红姑洗脸。
温热的湿布巾抹上睑,红姑睡意清醒大半,她赶紧制止.与韩霜争执布巾,「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
「小姐,请别为难韩霜。」她卑谦恳求的道。
「你家的丫环都那麽克尽职责?我可不可以不要有人伺候?」红姑与韩霜僵持不下。
「你是她们的王子,你可以作决定,如果觉得她们做事令你不满意就辞了,韩府不养没用的奴才。」韩尊非轻描淡写的道。
韩霜闻言花容失色的跪在地上,「小姐,请不要赶韩霜离开。」因这主子向来言出必行。
「小姐,请原谅韩霜。」韩雨也下跪。
天哪!这摆明要她做坏人。
[你们快起来,我没有说要赶你们走。」红姑只得松手赶紧搀起两人,[好吧,你们爱怎样就怎样,我都不会反抗。] 任凭丫环在她身上涂涂抹抹,求救的望著旁观的家伙,无声的用嘴型道:韩尊非。
从这些小事都要劳人动手,看得出韩府家大业大,如婢繁如星,规矩多如狗虱,再这样下去她变废人是迟早的事。
「你们都退下。]韩尊非淡然一句,两个丫环必恭必敬的退下。
红姑才松口气,她在家都没那麽麻烦,不禁想起她那两个姊妹淘春儿和秋儿,离开那麽久不知道她们怎样?还更有点想家。
「谢啦。」还好她不会久持,这里还是在长安附近,她一出府邸还是有被人认出的危机。
红姑走下床到花桌边,饥饿让她肚子发出抗议声,韩尊非跟著她坐到花桌边。
「真丰盛,你家每天三餐都像在办国宴。」她变成肥猪指日可待。嘴里虽这样说,手已经开始秋风扫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