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这么认为?”他唇角轻扯出若有似无的淡笑。
“难道不是?”敢质疑她的话!
“好吧!你说是就是。来,手张开。”他自口袋掏出一固物体塞进她的小手,“这送你。”
她注视着自己摊开的小手,是一条粉红坠饰的项链,透明无瑕的粉色坠饰发出温润的光泽,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石头。
等她再度转过头,身旁的他竞不见了。
她举目四顾,偌大的长廊和宽敞的广场上都没有他的踪影,他像风一样消失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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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终朱婷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送她项链?
这颗晶莹小巧、未经琢磨的粉虹色石坠约莫拇指般大小,戴在她脖子又显得突出,她只好拿着仔细端详,看着它在夕阳余辉下折射出不同深浅的红色,煞是好看,令她心醉神述,以至于有人进了房间都未察觉。
“你看什么看那么专心?”朱樱把一叠衣服搁在床上,走到她身后,“好漂亮的项链,哪来的?”
“人家送的。”朱婷要藏已经来不及了,亡羊补牢的赶紧纳入抽屉。 “朋友?”朱樱瞧她一副神秘兮兮,也懒碍再问。小妹天生温驯沉默,到了亲朋好友家只能用闭锁乖僻来形容,就连爸妈也不知如何开导她。
朱婷点点头,心虚的敛了下眉,生怕被大姐知道这是文英魁送的。
“别随便收朋友的东西,免得欠人家人情,以后纠缠不清。现在你还小,不懂大姐在说什么,不过,你将来会感谢大姐的。”
“哦。”朱婷虚应一声,有点罪恶感的想,这算不算欺骗呢?
“哪!这些衣服大小我不能穿,你挑一挑,不要的我拿去给旧衣回收站。”
“哦。”
朱樱走到房门口,“等你挑好,不要的再拿到我房间来。”
“谢谢大姐。”
“去!自家人还谢什么谢!”有时候她真搞不懂小妹,寡言少语,除了自家人,其他的事都漠不关心,要交到朋友难如登天,所以她才怕小妹被骗。
门带上,朱婷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取出抽屉里的项链捧在手心,她绽开浅浅微笑,心想这将是她唯一的秘密。
第二章
时值入秋九月开学。
自从朱樱考进了西梅高中,朱婷就很少见到文英魁了,而她也升上五年级。
“妈,我回来了。”
“婷婷,你回来的正好。”
甫踏进家门的朱婷连鞋子都还没脱,就见到母亲匆忙的将包纸袋塞给她。
“这是你大姐的运动服,昨儿个我看有点脏就拿出来洗,谁知道你大姐一早说今天有体育课,一个不高兴赌气就走,连早餐也没吃。”陶玉芳一边穿上高跟鞋一边懊恼道,“那孩子从小就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更别提拉下面子去借,我担心她到时候不能上体育课,所以趁早洗好烘好,可是一直没时间去送,而且我插花课快来不及了。”
朱婷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等一下送去给大姐。”
“那就拜托你了。”母亲快步走到玄关,又忽然回头,“对了,午餐我放在冰箱,你拿出来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朱婷虚应一声,目送母亲离去。
随着光阴流转,大姐进了高中后朝六晚十,为了考上所好大学,高一就开始拚,其中原由也只有她自己清楚;而大哥正值国三压力期,就算不想晚归也会在爸妈再三叮嘱之下必须晚归,而游荡的地方大概就是学校篮球场。
因为家里冷清,爸爸也多兼了几堂课;妈妈也清闲了,于是开始积极去参加社区的活动,渐渐的,饭桌上积了一层灰尘,那种全家一起吃饭的和乐融融的记忆也只有随时间尘封。
久了,朱婷也习惯了平淡的生活,一个人自由自在没什么不好,顶多脖子上多挂一串钥匙,这是她惟一觉得麻烦的一点。
不知是时间改变了人?还是人改变了自己,她不知道。
搁下书包,朱婷换上白上衣、牛仔裤,将装有姐姐运动服的纸袋搁置在脚踏车前便急忙的出门。走到一半才想到自己忘了吃午餐,肚子正咕噜咕噜叫。
算了!等东西送抵后再想办法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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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来到西梅高中的围墙外,荫部的椿树依旧青葱翠绿。望着高耸的围墙,朱婷停下脚踏车,脑海里与文英魁第一次见面的深刻印象犹历历在目,不知他近来可好?也许正和大姐近水楼台、比翼双飞了。想着,心头像被扎了下。
该死的!她在想什么?他是大姐的男朋友啊!她敲了敲头,甩去那奇异的思潮。
她加快脚步,还没走到校门口,警卫房里一位精神灿烂的老伯迎上前。
“小妹妹,你有什么事吗?”
“伯伯你好,我是替我姐姐送东西来的。”朱婷停置好脚踏车,抱着纸袋上前,浅笑颔首一礼。
“你姐姐念西梅高中?”
朱婷忙不迭的点头。
“那怎么会叫你东西送哩?你爸妈呢?”真是的,现在治安那么差,居然叫个小孩子独自出门。
朱婷虽不明就里,仍认其的回答,“我爸妈有事忙着,没办法走开。”至于忙什么,说实在她也不很清楚。
“潘伯,怎么回事?”清朗的嗓音自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孩口中逸出,惊吓了朱婷。
侧过头,不知那男孩何时站在那儿的,他气定神闲的倚墙而立,仿佛他原来就站在那许久,可是,她记得校园外除了她之外,偶尔呼啸过的一两辆车子也没见停下或煞车声,那么他是从哪里窜出来的,而她竟浑然未觉。
梭巡着他的外表,年纪约莫和她差不多,有着灿烂若朝阳的俊颜,他是无法让人忽略的发光体,他身上有股无法言喻,傲然尊贵气息,却又不至于冷傲漠然得令人难以亲近。
“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潘伯惊喜的上前拍拍他头,“你又长高了。”
“潘伯,我是偷溜回来探望幽的。”俊朗的男孩调皮一笑,露出一口明亮洁白的牙齿。他将视线瞟向她,“这位是……”
“这位小妹妹是替她姐姐送东西来的,她姐姐念我们学校,叫……”
“朱樱。”她机伶的接下潘伯的话尾。
“朱樱?有没有说是哪一班?”男孩问。
朱婷面有难色,“我不清楚那!我只知道她念一年级。”
“这样很难找,光一年级就有二十五个班。”潘伯困扰的爬了爬灰白的短发。
“没关系,叫文魁那家伙查一查就知道。”
文魁?“会是文英魁吗?”她喃喃的低语落入他们耳中。
“小妹妹,你认识阿文?”潘伯圆膛着老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是文英魁吗?他是我姐姐的男朋友。”说完,朱婷不解他们脸上为何一副惊诧错愕的表情,她蹙了蹙眉问:“有什么不对?”
俊朗的男孩抿着嘴闷笑,干咳了下,“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所认识的文英魁和我们所想的是同一个人。”
“对啊!阿文怎么可能交女朋友?他对女孩子没兴趣的,说他对电脑一见钟情还差不多!”潘伯忍俊的附和男孩的话。
朱婷扁起小嘴,“你们怎么可以怀疑我的话,我姐姐的确正和文英魁交往,他还送她钻石项链。”
“这没什么,阿文也送我一辆凯迪拉克啊。”潘伯伯笑呵呵接道。
“那不一样啦!”朱婷不知是为姐姐心急,还是急欲否定什么。
“小妹妹,你恐怕不知道,文魁那家伙最喜欢送礼物给人了,只要他觉得合适对方,他就会送给对方,不管有多贵重或多宝贝,对他而言没有一样东西可以让他珍藏,爱逾生命的。像他上回去尼泊尔为找一颗书上记载的戒指而翻山越岭,差一点冻死,最后终于给他找着了,觉得和幽挺合的,就送给幽当生日礼物了。对了,幽是我妹妹。”
幽,是她上次撞见的美丽小女生吗?为什么她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梅之靖,幽和我差两岁。”
“可是你们长的不像。”像他这种越级念高中的人,大概就是所谓天赋察异的资优生。 “你也知道幽?”梅之靖浓眉挑起,不可思议眼前这女孩年纪轻轻居然就先后认识了文魁和幽。
“我是不认识她啦!只是有一次刚巧看到他们从围墙上跳下来。”朱婷真言不讳。
也不晓得为什么会对他毫无心防,总觉得他浑身上下有种无形的魅力让人无法对他产生敌意可是,当他眯起眼时,又是另一种慑人的凌厉之色,她莫名的打了个寒噤。
“潘伯,我不在学校的时候似乎发生不少事。”他尔雅无害的笑容里蕴藏不得冒渎的威严,“我不是告诉过你们要好好监督幽念书,别让她作怪的吗?” “少爷,小姐才不过十岁而已”潘伯额际竟渗出冷汗。 十岁?那女孩和她同年?朱婷更是吃惊,瞧瞧这气宇轩昂的男孩自然只大她两岁,而那叫作幽的女孩和她同年,真是人不可貌相,他们家大概都出天才吧!
“算了!带这小妹妹去找文魁好了,他现在应该在电脑室。我自己去找幽!”梅之靖面覆寒霜的走进校园,在潘伯慌张的拿起腰间的行动电话时,他猛然回头,“不许通风报信,否则你就别想待在学校,回梅园养老去!”话一抱下,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少爷!”潘伯垮着脸。
“别怪我事前没警告你。”声音渐行渐远。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朱婷轻声问道。要不然梅之靖为什么会脸色突变,而潘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没有,这不关你……”突的潘伯灵机一动,“走,我带你去电脑室找文英魁。”不由分说便拉起她往行政大楼跑。
他怎么忘了幽现在是在上电脑课,由电脑室可以直接传讯息给幽,那就不算他通话报信,要算也是算在阿文身上。
朱婷被潘伯大手抓得好痛,又跟不上他的健步如飞,几番跟销还是咬着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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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电脑室是指行政大楼的中央电脑主控室,也就是全校,师生资料、档案管理等—切对内、对外的资料处理中心。而文英魁居然能自由进出,他真的只是学生吗?
朱婷大感讶异,回看身后的潘伯。
“他就在里面,快进去吧!记得叫他打天与地的讯息给幽。”
朱婷虽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点头,抱着纸袋,轻敲了下门。
“进采!”是文英魁的声音。
朱婷怯怯的推门而入,“对不起,打扰了。”
“是你!”文英魁含笑的俊颜可没半点惊诧,旋过黑色沙发座椅,“你怎么会来这?”
“是潘伯带我来,他们说你可以帮我找我姐姐,另外潘伯还交代,要我告诉你打天与地的讯息给幽。”虽然不明了“天与地”代表什么含义,但一想及他曾送戒指给幽,她心情便怎么也无法开朗起来。 ”
“那个我巳经打了。”文英魁斯文的微笑,拉过一张沙发转椅,“过来这边坐,要不要喝点什么?”
一听到喝的,她肚皮便不争气的发出闷声,让她难堪得巴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你还没吃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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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朱婷这才发觉自己的手不知何时红肿了起来,手腕处还有多处指印淤青,而令她不解的是,他为什么看起来好像很生气?
“潘伯那大老粗,真是的!你坐着别动。”交代完,文英魁走到柜子拿出急救箱打开,取出一瓶白色、没有任何标示的塑胶罐,就像妈妈用的晚霜的瓶罐。
只见他蹲到她身前,执起她的皓腕,她的心卜通一跳,不知所措又不敢乱动。
“擦些这个,一下子红肿就消褪了。”他旋开瓶盖,揩了一些透明泛翠绿色的凝胶状物体,抹上她手的红肿处,顿时她感到一阵清凉传人体内。
“好舒服,这是什么药?”改天她也要去药房买。
看穿小女孩玲珑剔透的真稚心性,他芫尔的浅笑,“这在外面买不到的,是文大哥自己特制的跌打损伤药,像消肿止血都很有效。”
听他自吹自擂,朱婷噗哧一笑,“文大哥,你好像电视卖药的阿伯!”文大哥三个字不知不觉脱口而出。
“阿伯哪有我那么英俊潇洒又能言善道?”
“我看是油腔滑调。”难怪自视甚高的大姐也为他倾心。一想到大姐,她连忙拿起被她搁在一边的纸袋,“差一点忘了这是我姐姐的运动服,她今天没带,可不可以请你帮我拿给她?”
“先搁着吧!你就一个人来?”他平淡的语气隐含愠火。“这是什么样的父母,居然让小孩子一个人独自出门,也不怕她被人绑架?” 。
“嗯!我爸妈最近比较忙。”朱婷眸底掩不去那淡淡的落寞,想起已经好久没听到家里传出笑声了。
文英魁起身,将药放入急救箱收好,没有表情的谈道;“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我再送你回家。”
“你不用上课了?”他好像不太高兴。敏感的她小心翼翼的低问,生怕说错了话。她宁愿他和她嘻嘻哈哈,也不愿他面无表情。
“我的事你不用担心,倒是你的手一个小时内不要碰水。”
“喔!可是我姐姐的运动服……”
“这自然有人会代劳。”他坐回电脑桌前,弹指如飞的在键盘上敲打着。专注认真的侧脸让朱婷忍不住端详了起来。
薄削的短发随意的梳后,清秀白哲的面孔带点书卷气又有着某种无法形容的傲然不羁,散发出自信从容的风采,更叫人心折不已。
突兀韵敲门声拉回她的思绪。真丢人!她居然盯着他发呆,还好他没发现。
“进来!”他头也不回。
“请问副会长找我来有什么事吗?”一个高瘦斯文的男子必恭必敬的问。
“白同学,朱樱是你学妹吧?”他旋过椅背,气定神闲的一手支着下领,一手搁在交叠的膝上。
白同学两颊倏地升起淡淡的红晕,“是……是的!可是我跟她没什么。”
“你跟她的事不必向我解释,我只是请你把这袋东西拿去给她。”他将纸袋递给白同学,“另外告诉老师,我下午不回来上课。”
白同学脸色不变,“可是……”
“放心,有事我担,你可以回去上课了。”挥退了白同学,文英魁回到电脑键盘上。
犹豫了半晌,朱婷提出,心中的疑惑,“我来这里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