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知不知道附近住了一个叫苏小妹的人?”苏旺财本着随便问问也好的心态提了出来。并料想不会有答案的。
听到熟人的名字,龙行云眼中晶亮,举手回答,“知道,她跟我住在一起。”
苏氏夫妇辨不出活中真假,诧异的问道:“真的?”有这么巧的事?
等他们半信半疑的跟到家,才知道这傻小子真的没说谎。
而苏小妹则嘴巴大开的呆望她的父母亲。“阿爸,阿母,你们怎么来了?”她穿着围裙,手拿锅铲的大叫。根本来不及伪装。
苏旺财回神怒道:“你这个死查某鬼仔,也赶流行学人家同居,你能我的面子都下了了。我哪是再给你留在台北,我就愧对祖先啊!”
慈眉善目的老先生一下变了样,在门口闹烘烘她吵架。龙行云紧张得不知所措。看小妹的样子好像很害怕,他只能护着她。
在屡劝不听后,苏小妹冥顽的回道:“要回去你自已回去,我才不要嫁人。”
“不嫁人你要留在台北做什么?屋里还藏男人,要不要脸?”苏旺财气呼呼地怒吼,声音洪亮得快把屋顶掀了。
“事情才不是你想的那么龌龊,我们清清白白。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句句属实。
“没有?这傻小子都招了。说你们好到天天睡一起。”
这只能怪龙行云没戒心,口无遮拦的把跟苏小妹的日常生活作息,或多或少的说出来。起先苏旺财还不信。这下他看得分明,小女儿还煮饭给那俊小子吃。他这个做父亲的都没尝过,凭什么这傻小子有福分。
苏小妹目光犀利的瞪了龙行云一眼,他马上知错如乌龟,头低低地躲到沙发旁。
“阿爸,是他骗你的,我怎么可能这么做。”
“没有啊,我们真的一起睡觉,刚刚睡午觉才起床而已。”当苏小妹正满头大汗的在自我辩解清白时,龙行云又出声瞎搅和。
苏旺财横眉竖目的逼向龙行云,大刺刺地指着他。“你又是什么东西?敢欺骗良家妇女,看我收拾你!”他拿起随身携带的雨伞,作势扑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苏小妹迅速的来到龙行云身前,替他挡下父亲的重击。“啪!”的一声,她的脑袋被重敲一下,顿时头昏眼花。
“啊!小妹!”这下子屋内的人全大惊失色的尖叫,七手八脚的扶苏小妹到沙发上休息。
苏王秀玉护女心切的边斥责丈夫,边着顾女儿的伤口。“你做什么?打我女儿出气,要打打我好了,不怕你啦!”
“我……我不小心的,谁教她要给我打。”苏旺财呐呐地辩驳。
“没听小妹说是误会吗?也不能她机会解释,脾气那么冲,要不是在乡下时你再三的保证,我才不让你跟。你现在反悔了是不是?你要逼走女儿啊,小妹是我生的、我教的,不满意你找别的女人生去!"苏王秀玉越就越气愤,疼惜的吹敷乖女儿肿起来的额头。
“你……你怎么这么说,我当然只要你生的。好……好啦,别生气,我不靠近她就是了。”苏旺财面有菜色的退到三步外,远远地关心女儿的额头。
“哼!”苏王秀玉不理他。
果然是母女,连对付男人的手法都那么快狠准。
龙行云紧张的直叫,“小妹,你要不要紧?”他双手万般轻柔的碰触她红肿的额头,起身翻箱倒柜的找来个护士药膏,笨拙的挖出清凉透明的药膏抹在伤口上,还不停吹气。
苏王秀玉看他急得哭哭啼啼的,怪罪的瞪了丈夫一眼。虽然相识不久,她觉得这个男人虽然弱智,但是呵护女儿的模样是陌生人表现不出来的,对他原有的不满,也淡淡地释然。
“好痛喔!”昏迷好一会儿的苏小妹,终于呻吟着清醒。
“小妹、小妹!”龙行云买力的唤她,怕她如果被这一敲也忘记一切,那该如何是好。
昏迷不醒的时候,她老听到有人在耳朵旁吵她,原来是大宝。“别叫了、别叫了,我这不就起来了。”她睁眼一着,大个子果然泪流满面的挨着她哭,真是傻瓜一个。
“小妹,你还好吧,还有没有哪里觉得疼?”苏王秀玉关心的问道。
见到好久不见的母亲,苏小妹眯起眼撒娇的抱住她。“阿母,我好想你呢!”
“真的还是假的?想怎么不回家看看阿母?”她宠爱的轻抚女儿的发丝。
苏小妹期期艾艾地说:“我当然想啊,尤其生日时更想你煮的猪脚面线,可是我怕阿爸逼我嫁人,所以不敢回去。阿母,人家还想多陪陪你,才不要那么早结婚。”
“听到没有?”苏王秀玉膘了丈夫一眼。
“阿爸好坏,老想逼我嫁人。”苏小妹爱娇的扑进母亲的怀里享受久违的骄宠,小女儿娇态表露无遗,噘着嫣红小嘴赖在母亲怀中撒娇。
两个男人十分羡慕苏王秀玉能让苏小妹这般无防备的取宠,巴望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苏旺财也希望女儿能跟他撒娇谈心;龙行云隐藏心中的爱意则重新被挑起。两个男人不期然的互望后又揽勉的别开眼。
相处了两个礼拜,苏茂夫妻依旧挑剔龙行云的处世能力。外表是一百分,可是没有一对父母愿意把女儿嫁给没过去未来的男人,他连谋生能力都有问题。虽然苏小妹一直强
调他们之间的关系很简单,一旦真要她把他交给慈善机构处理,她又坚决不愿意。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之间有股很微妙的气氛,只有苏小妹还在死心眼,死不承认。
晚饭过后,苏王秀玉和女儿挤在厨房,清理善后。
“你真的要跟他在一起?”她眼睛扫向正努力在擦桌子的男人。
“阿母,你说什么啦?我说过,只要他恢复,我就跟他断绝一切。我有照顾他的责任,我没办法潇洒的丢下他,你应该看得出来,他只信任我。我相信只要他好好休养,还是会有恢复的机会,我不能放弃。”苏小妹心虚的回答,她手里沾满洗碗精,滑不溜丢的,抓不住碗好清洗,如同她无法解释的心态。
“你也大了,有能力自主,阿母只能永远在心里支持你的决定。万一遇要任何困难就回家来,大家都很关心你的。”
“我知道。”苏小妹闷闷地点头。
“其实你阿爸是最疼你,你不回家他每天都唠叨着、担心着,他是旧式人,没办法沟通讲些体己话,可是你的出生是他最大的成就,他从以前就把最好的都留能你,害大哥、二哥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你不会不晓得吧。”
苏王秀玉说的是从前苏旺财跟团赴海外学习新农作物的栽植法时,所到之处他必定买女孩子的衣服跟玩具,每次回国行李大小包的礼物,都只有女儿的份,莫怪乎两个儿子频频抗议。
的确如此。苏小妹承认。她或许真的太冲了,才会造成这种状况。难怪二哥说她跟阿爸脾气那么像,原来遗传得这么彻底。其实要不是阿爸那么独裁,反对她北上工作,她也不想把场面弄僵。
转身望着坐在沙发上正在看乡土剧,看得哈哈笑的阿爸,一年没见,他变得有点苍老。虽然二哥说阿爸的身体状况比三十几的壮年人好,可是人都会若逝,她应该把握时间孝顺父母亲才是。
打定主意后,她洗了洗手,舀了碗热红豆汤,小心的端到父亲面前。
苏财旺错愕的忙接过女儿的好意,怎么突然那么乖,说不定有诈,他得先声明:“你别以为我会让你继续跟傻小子住一起。”
“阿爸,你真是的,我说我对他是基于责任的问题,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不然你跟阿母留下来监视我们好了,反正家里有大哥坐镇便行了。过几天我带你和阿母到姓玩,台北有好多好玩的喔。”她亲热的挽着父亲的臂膀。
许久不熟悉这种撒娇方式。苏旺财整脸红透透地扯嗓门道:“我才不要哩。台北人那么多,车子也多,屋子盖得乱七八糟,住在这种鸟笼里我不习惯。说到你大哥,他假如没我在一旁看着。一定会出岔子,我才放心不下。”
苏王秀玉端着水果出来,“听你阿爸在吹牛,现在果菜园、花卉园里全部自动化,工人自已会做好好,你阿爸在家也是闲着,天天在家泡茶聊天。"她不客气的打击丈夫的自信心。
“真的吗?“苏小妹故意询问。
不想在女儿面前出模,苏旺财大声反驳,“你说瞎米,要不是我在看,工人会偷懒,久了就蚀本。"他争得面红耳赤。
“哼,膨风!”苏王秀玉慢条斯理的拨香蕉吃。
为了在女儿面前争点面子,苏旺财硬是不服老的和妻子互争口舌。
苏小妹着实想不到阿爸也有斗不过阿母的一天,以前阿母老是不吭声,原来是保存实力,等在适当的时候发作。看来她不在家的日子,家里的权威性改变很多,女权果真提高不少。
苏家人笑闹成一团,龙行云羡慕不已,不知真实的他是否和家人也是这般和谐。他消失这么久。不知他们会不会担心?
或许他表现良好,通过试用期,苏氏夫妇观察了近三个礼拜后,决定不拆散他们,准备打包回家,临走前,苏旺财还是不放心的把他拉到角落,再三警告他,不许他逾越礼法一步,否则耍他死无藏身之地。
可是苏小妹的魁力大于苏旺财的威胁,所以苏氏夫妇前脚刚走,龙行云便为了庆祝久违的限制,快乐的抱着苏小妹转圈圈,直到她笑到吃不消才放下她。
天啊!如果没有小妹,他该如何活下去。
第七章
苏小妹总觉得最近老是有人迁移,巷道常被搬家公司的货车堵得水泄不通,邻居们交头接耳气氛诡异得很,好像有什么秘密在她不了解之下正偷偷进行。可惜她跟邻居不熟捻,没办法探出更深入的秘密。
说到邻居,对面的陈太太,喔,不,她和陈先生离婚了。所以要称呼她为谢小姐。
谢小姐对新工作得心应手,每天神采奕奕地上班,阿发也不像以前常逃课。上礼拜谢小姐还带阿发出国旅行,说是他得到美术比赛冠军,要奖励他。至于陈先生的去向,谢小姐说她早已经不在乎,她表示,以前是自己眼界太小,以为丈大便是她的全部。多亏她鼓励她多见见世面,她才知道自己身价不低,同时有三个男人追求她,有资格挑选人了,现
在她不像以前那么傻,她说要挑一个对她好对儿子更好的男人。
所以说,上帝关了一扇窗,必会为你开另一扇窗。恭喜谢小姐。
至于张老先生,他则准备回大陆,因为归乡同僚带回消息说,他的父母亲还活着,成了当地的人瑞国宝,深思熟虑后他也决定回大陆跟老父母亲居住。
一下子全都走光光,实在有点寂寥。
“叮咚!”有人按门铃,苏小妹关掉电脑开门去,门外站着的正是明艳动人的谢小姐,身着粉色套装的她十分大方,旁边还站着她的儿子阿发。他们一见到她,马上递捧出
礼物。“送给你。”
“我?于嘛无缘无故送东西给我。无功不受禄。”苏小妹推辞着堆积如山的礼品。
“多亏你照顾我们,现在我们要搬走了。顺便表示点心意。”
苏小妹发现有几位肌肉男陆续从谢小姐家搬家具下楼,“连你们也要搬?”她真的很好奇。
谢小姐惊疑的看着她。“怎么你不知道吗?我们这附近全要拆除耶,所以一个月前就有商家搬迁了,你没瞧见熟面孔少了很多吗?”
“是吗?没人告诉我啊!”她以为有进有出,原来是她误解了。
“我想是因为你不是屋主,所以没收到通知书,难道房东没告诉你吗?”
苏小妹脑筋飞快的转。整个人慌张起来,原来最近的骚乱是因为此地要拆了,但她已预缴了房租,签约住到明年十月呢,房东应该不会毁约吧。
谢小姐有些懊恼的替她跺脚。“完了,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什么完了?”苏小妹不安的问道。
“这么巧,上次带阿发出国玩时,碰巧在机场遇见你家房东夫妻,我热心的打招呼,他们还畏首畏尾的对我笑,我问他们要去哪里,他们起初也不肯说,后来房东太太一时得意说他们要移民。”
“不会吧。”苏小妹不相信他们这么恶劣。偷偷摸摸溜走。待谢小姐和阿发走后,她火速拨电话到房东先生家,得到的回应是“这个号码是空号”。看来谢小姐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被蒙在鼓里。他们甚至没退回她预缴的房租费用。
真是屋偏偏逢连夜雨,隔天晚上,苏小妹家来了不速之客。
四位穿着工作服,戴着“安全第一”标示的黄帽子,类似工程师模样的人,上门提醒她,这栋公寓只剩下她没搬,要她尽快迁移,不要妨碍他们的工作进度。
问他们什么时候开工,答案是一星期后。
一个星期她怎么可能找得到地方搬迁,况且她还有一大堆家具要处理。
“小妹,我们要怎么办?”龙行云困惑的问苏小妹。
苏小妹也不晓得,不过既然决定要独自生活,便不该动用父母亲留下来的钱,可是眼前也只有这条路好走,她决意找新房子。摊开报纸一看,附近全圈这项开发工程而地价房价上涨,简直和高级住宅有得拼,光是一房一厅一卫的房子,最低价位也要三万元,还要保证金,这……抢劫啊!真不知那案子要发展得多大,把附近的屋子都镀金。
所以白天呢,苏小妹牵着龙行云挨家挨户的寻找,房屋仲介公司也都踩遍了,还是没适合的屋子。晚上呢,就着手打包衣物,反正不管如何她都得搬嘛。
附近的住户全搬出,宛如一处鬼域,还好她有大宝这位身强体壮的人陪伴,不然光是爬上自家公寓的楼梯,遇上强风吹袭时所发出的声音,准会让她吓破胆。
一个星期过去了,他们还是没搬走,工人屡劝无效后,按公告诉公司的法律顾问来了最后通煤,否则就诉诸法律。
当天,几位彪形大汉似的工人带着两位西装笔挺的专业人士上门拜访,他们手提黑色公事包,一脸为难的望着她。
苏小妹硬着头皮应敌,主动自首道:“我知道不该继续住下去,可是一个星期时间太赶,我是受害者,我的房东根本没告诉我这件事,仓卒之间,实在找不到地方搬,难道真要我露宿街头。”
几位精英人士上下打量,眼前清秀美丽的女子实在不像住霸王屋的人。要不是公司新方针是绝对不可以强硬的手段对付居民,否则以往这种情况,轰出去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