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碰了几次钉子后,朱立人不敢再开口找骂挨,只是静静地坐在角落,好奇地看着欧柏芬已经进来老半天了,但不是那一副嘟着嘴、鼻孔猛喷出气来,像个被点燃了引线的炸弹般的发火模样。
然后她开始这里踢踢,那里捶捶的,将整座阴沉沉、闷昏昏的地牢给搞得噼哩啪啦的煞是嘈杂得很。
“好吵哦。”朱立人有些暗示地说。
“哼。”听见朱立人的话,欧柏芬有虐待狂似地突然加重了手中脚下的力量,让声音更是响彻了云霄般的尖亢。
朱立人有些不高兴了,“吵死人了。”他严重地提出抗议。
“哼。”她声音变本加厉的更大声。
“你能不能停一停,不要那么吵?”
“哼。”
挫败地双肩一瘫,朱立人的脸色也垮了下来,“拜托你别吵了好不好?”他受不了的紧捂住耳朵,开始哀求着她。
“我喜欢吵不行哪,你管我。”孩子脾气一来,欧柏芬就是一句气话真冲着朱立人吼去。
“天哪、天哪、天哪,难不成这是大王跟你大伯判给我的刑罚。”极端的无法忍受,朱立人跑到了牢房的另一端,“饶过我吧,你们饶过我吧,我认了,不管你们要判我什么罪名我都认了,只要伟大的欧柏芬不要再发出声响,我举双手投降。”
双脚跪地、双手交叠的放置的胸口,口里倾诉着一番哀伤至极的话,朱立人的眼神哀戚的仰视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欧柏芬终于静了下来,而且也开始忏悔着自己的无理取闹。
“对不起,朱立人,这件事完全不干你的事,我不该把怒气发到你身上的。”她诚心的道着歉。
“真的?”朱立人一副此生无憾的喜悦神情。
“唉!”长长地叹了声,欧柏芬真的是停下了故意的吵闹动作,然后缓缓地到两间牢房的相连处,一个屁股地坐了下来。
“到底是怎么啦?”一待欧柏芬安静下来,朱立人立刻又管不住自己舌头地问。
“没什么。”她闷闷的说。
“没什么?没什么事发生,你会那么暴力?”轻嗤一声,朱立人也在隔了铁栏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唉!”欧柏芬又是愁苦沮丧的一声叹息。
”阿芬,究意是出了什么事?”朱立人也开始皱起眉头来了,“才关到地牢不到一刻钟,你知不知道叹了几次气。”
“我……唉!”又是一声叹息。
“又来了,又来了,快点说吧,说不定我能帮你的忙。
“这件事情你没有办法帮我的忙。”垂头丧气猛摇着头,欧柏芬真的开始灰心起来了,“没有人能帮我的忙。”
“谁说的,凭我朱立人的脑子有什么事办不到的。”朱立人不甚服气地说。
没有什么事办不到?一丝希望的光芒渐渐地自欧柏芬的脑子里亮了起来。
“朱立人,你真的那么厉害?”她不太相信的问。
“那当然罗。”朱立人的得意之色掩不住地溢满整脸。
“什么事情你都办得到真的?”欧柏芬小心谨慎地补充了一句,“包括逃出这座地牢?”
聪明地脑子一转,朱立人笑了,“早说嘛,原来你是因为被关进来而呕气,想出去那还不简单。”
“真的?”兴备地站了起来。欧柏芬迫不及待地揪住朱立人的袖子,“我们可以马上出去吗?”
朱立人若有所思地望着欧柏芬,“阿芬,你那么急着出去?”见她肯定的点点头,朱立人领悟地挑起眉来,“是不是你大伯限制你的行动,所以才将你关到地牢来!”
“你怎么知道?”欧柏芬佩服地叫了起来。
“你想上哪儿去?”
“狐仙王国。”急切地又开始扯着他的衣袖,欧柏芬哀求地说:“朱立人,求求你,我一定得赶到狐仙王国去。”
沉吟一会儿,朱立人好像下了某种决心似地对她点点头。
“我们可以合作逃出地牢。”听见她欢呼一声,朱立人很快地伸手示意她继续听他说下去,“可是,一出去我们就得分道扬镳,我可不陪你去狐仙王国哦。”
“没问题,没问题。”欧柏芬边说边猛点着头,现在只要能让她出去,而且来得及警告祈笙,其他一切都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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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对方炯炯闪烁的湛蓝眼眸,祈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个杀手在他们蜘蛛精族里铁定是个人物。
“祈笙,你为什么不还手?”薛豹怒喝一声。
仍无视于薛豹的怒吼及猛烈的攻势,祈笙只是觉得可惜,凭这个人出手时的功力、袭击时的毫不犹豫,及那股时时显出气势如虹的慑人气魄,若能受到适当的栽培,他日定可成为一个上等的将才。但如今见他遇事所表露出的回应,不但是狂妄过度的自视过人,而且语气中的不驯亦不免流露出些许隐含着狭隘不展的心性,真的是令人忍不住深深的惋惜不已。
若有朝一日,此人果真进入蜘蛛精族里的权力世界且周旋其中一段时日,可预见的是,他可能成为叶昌国第二!
祈笙唇畔的淡漠及偶显的摇头,在薛豹已然发怒的眼中,更加觉得祈笙是对自己百般地瞧不起。
牙一咬紧,薛豹将手猛一挥甩,无数把闪着乌黑金光,蕴涵着万股阴狠的利刃便笔直地全朝着祈笙的全身各处疾身而来,速度快得连那划破空气的“咻”声都让人不禁会紧捂住双耳,多多以免尾让声波给震破了耳膜。
“下手如此之狠,枉你身具一副好将才。”
狂笑一声,祈笙猛地住上拔升数尺,然后倏地一旋身,双脚只晃动数回,那些利刃全都应声纷纷给击落下来。
而那些种刃好像是早就已经被叮咛遇了似的,每把在掉落地面之前,一定会拖了些桌上或柜上的古董花瓶、玉器一起滚到地上。
不待祈笙双脚落地,薛豹又突然地发动了第二波的攻势。
祈笙毫不迟疑的举手间就将薛豹的攻势破解了,但虽然他自己是毫发无伤,可是眼见着大厅内,他一向挺心爱的那些花瓶几乎全都惨遭毒手、无一幸免,他心头开始愠怒起来了。
以此人如此狂傲与毒辣的心思、举止,若真让他成为上位者,那不是所有的人全都等着遭殃?
“幸好小芬遇见了我,要不,他日落在此人手中的话,岂不是天天水深火热的日子有得她受!”祈笙喃喃的自语。
但偏偏他又好像是故意般的放大音量,只见薛豹一字不漏的将话全都听进了耳里,而且在怒气中消化得迅速。
“大言不惭。”
又是一声怒吼,这回薛豹是整个人狂扑向祈笙,手中挥舞着两把锋利得闪着光的金勾利器…
满脸的不耐,祈笙微微往后飘了些许,“这是你自找的。”淡淡地一句示警后,祈笙出手快得连薛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击败的。
当薛豹自恍惚中极力让自己回过神来时,惊骇地发现到他已经被人五花大绑的绑个结实,身边不知何时也已经站了数条影子。
眼前的这一幕结局,真的是让薛豹无法置信,连自己是怎么被人家给击败,甚至被困绑起来的都不知道,而且对方几乎可以说是毫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一向被视为是蜘蛛精王国里最顶尖的杀手的他给制伏了,他想着不由得浑身一颤。
有着如此莫测高深的谋略与功力,这祈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有生以来第一次,薛豹有那种天已经塌在他头顶的无助感。
早在自己与那杀手对峙时,祈笙就已经知道自己的护卫一干人等全都聚在门畔、窗外了,只是,没有他的召唤,他们全都不敢擅闯进来。
“先将他押进大牢,听候发落。”祈笙地对随从下着命令。
迅速地,三、两人一拥而上地将薛豹半架半拖了出去,剩下的几个人在动作敏捷地清理完地上的一团乱后,又全都退了下去。
不到三分钟,大厅的人全都散去了,只留下祈笙、祈标两兄弟以及一个才刚自门外突然窜进来的影子。
“老大,你是吃饱了太闲不成?刚刚干嘛跟他磨茹那么多有的没的。”那些随从一退下,整个大厅霎时又回到平日那般空荡,只听到阿标在那里扯着嗓门喳呼的声音,“害我们全都像支柱了似的杵在外头老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又怕这小子要暗的。”
闻言,祈笙轻笑一声,没有多作解释。
眉头忽然皱了起来,“宓儿,你可以松开那个男人了吗?老大根本就没什么大碍,你不要乘机跟他搂得那么紧行不行?”
那一进到大厅就往祈笙怀里飞奔而去的娇小身影,不是别人,就是他祈标常常惨败在她手中的祈标夫人——田宓儿!祈标不禁暗呼一声。
送了个白眼给祈标,田宓儿气呼呼地将头自祈笙怀中抬了起来,望向好像吃了满缸子醋的祈标。
“阿标哥哥,你有没有问题?我是关心大王哥哥耶。”说完,她还是听话地稍微保持了些自己与祈笙间的接触,“大王哥哥,那坏人有没有弄些什么毒的在你身上?”边说她边检查着祈笙身体。
疼爱地拍她的头,笑望着阿标脸上的不悦及醋意,祈笙故意将宓儿重新搂回自己怀中,“乖宓儿,让大王哥哥多抱你一下下,我就什么事都没了。”他眼睛还使坏地对咬牙切齿瞪着自己的阿标眨了眨。
祈标冷哼一声,“也没能再给你风光多久了啦,待我那未来的嫂子过门时,你今天在宓儿身上占去的便宜我会一一清算回来的。”他好像心有不平地说。
一个回身侧踢不成,田宓儿接着马上恶狠狠地一脚踩上祈标的脚,“什么叫做占便宜,阿标哥哥,你的脑子怎么那么肮赃?”她不赞同地多送了好几个白眼给祈标,“八成最近又偷偷溜到人类世界去了是不是?”
祈标马上脸色一整,正色的辩解着,“我是去跟老大报告事情的进展,顺便探视小芙跟小嘉的近况,可不是去随便逛大街的。”他忍不住又邀功似的附了一句,“最近族内所有的事都堆到我头上来,都忙死我了,我可不像某个人那么空闲,都什么节骨眼了,还能有那种闲情逸致骗着人家姑娘到处瞎逛。”一番话说得是又酸又辣的
倏地祈笙失声笑了起来,“哟,怎么好像责怪起我来了。”
“本来就是麻。”祈标还一副受到迫害的委屈样。
没想到先开口责笑他的竟是自己的老婆,“阿标哥哥,拜托你不要那么小心小眼的好不好?”田宓儿噘着嘴说:“我们都已经成亲那么久了,而大王哥哥好不容易才有个喜欢的人,你应该让大王哥哥有时间去跟对方培养感情呀!”
祈笙笑地更开心了,“真是我的好宓儿,不负我平时那么疼你的一悉心。”
眼一翻,祈标大呼不公平,“宓儿,你有没不搞错?我才是你的亲密爱人,你的另一半耶。”他哇哇地抗议着,“你怎么胳臂肘往外弯呢?尽帮着别人说话。”
甜甜地给了祈标一个笑,田宓儿踱到他身边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贴进他的胸前,“说你笨还死不承认呢,我问你,咱们族里谁最大?”
“老大罗。”祈标心里盛了蜂蜜的回答。
“那谁最有权利?”宓儿娇嗔地又问了句。
“老大罗。”祈标直肠子的反应。
“谁最有势力?”宓儿为他这个呆头鹅丈夫正一步一步走进她的“言语陷阱”,而得意不已。
“老大罗。”祈标开始觉得不太对劲,这一问一答之间一定有蹊跷。
“谁……”
祈标叹了口气打断她的话,“好吧、好吧,我已经完完全全地了解到你的‘苦心’了。”他很用力地说着苦心那两个字。
田宓儿的笑变得有些贼兮兮起来了,“所以罗,我一面倒的捧着大王哥哥,可全都是为了你呀,我的夫婿。”
好气又好笑地听着田宓儿说得这番歪论,祈标满心无奈的将她拦到自己怀里,双手将她圈住,点了点她挺俏的漂亮鼻头,“全都是你有理。”
“那当然罗。”田宓儿得意洋洋地柳眉一扬,“阿标哥哥,你能娶到我是你的福气耶。”
“哦,怎么说?”祈标甚感兴趣地挑起眉。
“你看,我是多么有帮夫运的一个好老婆啊,有我不时地在大王哥哥面前尽说着你的好话,往后大王哥哥一定上不会亏待你的。”田宓儿自吹自擂的夸赞着自己的努力。
强忍住笑,祈标尽量正经着一张脸,“我一直就知道你是我的好老婆。”
他的话让田宓儿更乐了,“那你有没有什么表示?”她一脸讨赏的俏模样。
眼中闪过一道光,祈标将嘴贴近她的耳畔,然后只见田宓儿的脸色慢慢地泛起了红晕,然后,红意加深。
早就用力地一屁股坐进时那张舒服的大椅子里,祈笙照例将一双长腿给架到桌上,满脸啼笑皆非的听着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笑闹情话。
他没有打断他们的谈话,也没有尝试插话进去,只是将双手盘放在脑门后,他的眼神逐渐涣散了起来。
望着眼前浓情蜜意的两人,他的心思已经飞往此刻仍被关在地牢的欧柏芬身上。
第九章
小心翼翼地望了望周遭,欧柏芬留意到一直走在自己前面的朱立人方向有异,“朱立人,你要上哪儿?”情急之下,她提高了声音唤着他。
“嘘!”向她比了个手势,朱立人紧张地巡视着东南西北。
“阿芬你那么大声干什么,怕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出来了是不是?”朱立人闷着气问。
有些悔恨地给了他一个勉强的笑,欧柏芬的眼光也不断地注意附近的动静。
好半响没有听到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朱立人这才有些放下心来,“我要走啦。”
“啊,朱立人,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狐仙王国?”已经轻声飘至朱立人身旁的欧柏芬有些慌乱地问,她一定要在大伯派杀手去谋杀祈笙之前警告他,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祈笙那么一个君主被奸人设计,这也是她不顾一切冒着罪罚而跟朱立人合作逃出来的唯一目的。
“开玩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我才不会傻得去淌这浑水。”朱立人是一脸的不屑与笃定。
“啊,你不会打算跟我一起去?”欧柏芬的声音更见惊慌了。
感觉到她的不安,朱立人不觉地莞尔,欧柏芬一向都不会给人有种致命的压迫感,纵使她身为族里最古老的杀手世家的唯一传人。但那也是她沉重且无奈的负担,明知道自己压根就不是做杀手的料,但她还是咬着牙根,义无反顾地投身于自己并不乐意从事的工作,只为了那是她应尽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