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与否已经不是心灵沧桑的她可以率性的以只字片语来一语带过;她轻叹,还来不及跟阿莲解释小莉便回来了,听到阿莲的话尾巴,好奇得很。
“谁?你们在说谁?”
“你说呢?”阿莲也没心瞒她。
小莉说傻也不傻,某些地方跟黄三绂一样精得很;谈话因她中断,没给她一个好的名目,她铁定不会善罢甘休。
“凌大哥吗?”
“对啦。”
说到男人,小莉的精神就来了。
“你在劝小敏吗?说真的,我也投他一票噢。”一屁股坐在罗敏若身边,她的口气满是羡慕与嫉妒。“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比他更体贴女人的大哥了。”
“体贴?”阿莲的好奇心也来了。“怎么说?”
“撇开那些吃吃喝喝的不说,你没看见他一来,除了小敏就谁也看不见了,而且他每次一定都挑小敏身边站或坐,没人跟他多嘴,他都可以将她的性子跟喜好摸熟了七八成,对一个男人来说,这还不算细心吗?”
* * *
“唷,你还满注意他的嘛!”
“废话,得不到,多看几眼总也高兴呀。”小莉意犹未尽的继续说着自己的观察,“你有没有注意到,尽管他的眼睛在吞食小敏,可是他都不会乘机上下其手、不像一些男人逮到机会,连女人那个地方都敢突袭。”越说越觉得罗敏若简直在暴殄天物。
虽然凌大哥总是嘻皮笑脸的赖着小敏,但举手投足间就是有份教人又羡又妒的呵护与尊重,她都看得出来了,难道受惠的小敏没有点滴感受在心坎吗?
换成黄三绂随侍在侧,早就上下其手展露兽性了,哪会知道什么叫做客气呀,虽然她很哈黄三绂,可并不代表她看不出那男人的劣根性。
这话倒很中肯,阿莲不自觉地点头附和,学她一样将目光搁在罗敏若脸上,看她这女主角怎么说。
面对两双目光的柔性逼供,罗敏若轻拧眉心,有些无奈。
“小莉,你见过几个大哥?”
“就凌大哥一个喽。”
“啧啧,听你的口气,我还以为你已经见过好几打了哩。”一口一口,她漫不经心的喝光那杯已索然无味的咖啡。“没得比较,你就这么服膺他?”
“正因如此,所以我才说他是独一无二的嘛。”
“每个男人在你眼中都嘛是独一无二的。”意识到罗敏若不想多聊,阿莲贴心的转移话题,“连黄三绂那种狂包你都可以想得到话去拍他马屁,你呀,当护士真是埋没了你的天份了。”
“少讽刺我了啦,想过好日子、当少奶奶,当然得先下苦心唤。”停了几秒。小莉忍不住又好奇了,“要不你说说看,还有什么工作更适合我?”“去葬仪社上班啦。”“葬仪社?”
“是呀,以你那张嘴向来的超高功力,说不定死人会会被你今得从棺墓里爬出来说阿罗哈。”
听着,罗敏若噗哧一笑。
小莉先是气呼呼的瞪着阿莲,但只僵凝了几秒,她仰首大笑,笑得比她们还要开心,
* * *
“小敏,我们这小勇士交给你了。”
点点头,罗敏若接过林医生手中的小病患,轻手轻脚的捧起那只被碎玻璃割伤的小手臂,她轻拧眉,紊乱的脑子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凌敬海。
她不是木头,小莉说的她都懂,更感动凌敬海横冲直撞的一番心意,但那又能代表什么?
挣扎的心逐渐起了悸动,百感交集!
男人的心有时比女人难测,更比女人容易浮现兽性,她尝过那种不堪回首的痛苦,如今还敢再试吗?
她愿意让自己再赌一次吗?
“好痛!”泪眼汪汪的小病患扁起嘴。
痛?
一阵轻凛后,她忙回过神,和气的对他笑着,“痛呀?马上就好了,阿姨一边擦药一边替你呼呼,好不好?”
小病患噙着泪水,听话的点点头。
无论年纪大小,她的笑容对男人总有一种带着抚慰的蛊魅。
她更放轻上药的动作,不时鼓颊朝涂了碘酒的伤口吹气,口里喃声夸赞着小病患的勇敢。
怀里抱着一小叠病历,小莉杵在她身旁。
“咦,大哥还没来?他说今天要带几张光碟片借我那。”
“谁知道他呀。”嘴里说不理,可罗敏若的目光还是偷偷地探向电动玻璃门。
说不动心,心还是迳自地动了。不但动了,甚至一动就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剧烈。
她好怕,怕自己失了控,又一头栽过恶梦中!
“他今天不会忙到没空来吧?”
耸耸肩,罗敏若迅速在小手臂上裹好绷带,温柔的拍拍小病患的脸颊,“弟弟好勇敢,都没有哭噢。”
得到漂亮阿姨的赞扬,小病患抬头挺胸地自椅子上跃下,含着两泡泪水将小手放在母亲等待的掌中。
见急诊室又逐渐安静,抱着病历磨磨蹭蹭的小莉干脆杵了下来。
“小敏,你觉不觉得那阿盛倒也挺可爱的。”
试了几次,仍吸引不到大哥的垂爱目光,小莉早就退而求其次,注意起他的跟屁虫了。“阿盛?”
“凌大哥身边的那个大帅哥呀,别跟我说你连他都没注意。”
“我知道阿盛是谁。”
“你绝对想不到他家有多阔气。”
罗敏若微怔。“凌敬海?”她脱口问道。
或许是存心保持疏离,至今她连他是做哪一行的都不知道;她不问,连善谈的小莉偶尔想跟她大曝内幕,她也早早避开,不想因为接触频繁而乱了阵脚。
谁知防得再紧,那抹嬉笑中透着狂傲的神采还是被她给不知不觉地攒进脑子里再三回味,唉!
“不,是阿盛啦。”小莉白了她一眼。“我们不是在谈阿盛吗?”
“我们是吗?”
“小敏!”
笑笑,罗敏若没吭气,大方的把耳朵与注意力借给急欲抒发探听心得的小莉。
阿莲今天休假,所以她得独撑听众的本份。
“阿盛就裕成集团那地产大亨的儿子,还独生子哩。”
“是噢?”她有些惊诧。
看得出来阿盛家里应该很有钱,年纪轻轻就开了辆进口跑车,也不见他去上班,猜也猜得到应该是有个极富裕的家庭在撑他的败家习性。
可是他为何对凌敬海言听计从?
还没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小莉又说了,“听说阿盛他有次太摆阔,气焰又高,结果让帮派份子盯上,被绑到某个荒郊野岭痛扁一顿兼勒索,整掉他半条命。想像不到吧?”
“啧,这么惨呀?”
“可不是吗,那时就是凌大哥后中斡旋才保他四肢健全的被放出来,阿盛从那时就服了凌大哥,退伍后更干脆赖上他,美其名是跟着学学做人处事的交际手腕,其实是爱死了待在凌大哥身边的威风凛凛。”
难怪!她总算能理解阿盛为何甘心留在凌敬海身边任骂任扁了。
“还有呀……小敏,你专心一点啦。”她伸手朝发怔的罗敏若眼前挥了挥。“你还记得凌大哥受伤的那天晚上,不是还有两个男人?”
“要忘也很难?”她叹笑。
至少那个酒醉痞子令她印象深刻,无论他清醒时多有风范,但一旦喝醉了,言行举止就疯得叫人不敢恭维。
“我听说他们的条件也不错哩。”
这一点,罗敏若就接不到话来聊了。
一般而言,想跃上小莉闲聊的男性名单之中,年龄倒还其次,可多金是绝对不能省略的,而见小莉的兴致这么高,他们八成都是可遇不可得的金龟婿吧!
“说真的,我比较喜欢阿盛,他较合我的眼……”
是比较容易指使吧?罗敏若在心里补上一句。
撇开凌敬海不说,那天出现在急诊室的三个人之中,阿盛最年轻,也仍有一份未脱的稚气,说起来应该是最没阅历的吧,她若想挑一个下手诱惑,也会挑他。
即使她缺乏聊兴,唱独脚戏的小莉依旧是兴致勃勃得很,话题全兜在阿盛身上。
此时,电动玻璃门开了。
心微颤,罗敏若期待又紧张的望去,进来的不是害她神经紧绷的凌敬海,而是一位睑上挂伤,托着左臂的阿婶。
胸口的期待褪去,重新跃上的是一抹由浅至深的愕然与愤慨。。
她认得阿婶,她是住在附近卖水果的欧巴桑。偶尔经过阿婶的摊子,她都会咧嘴给她一个和善的微笑。
上了年纪的阿婶有颗善良认命的心,也有个习惯施暴的丈夫!
“小敏呀。”阿婶腼腆的脸上有着尴尬。“又要来麻烦你了。”
麻烦?罗敏若有一股想杀人的冲动,“他又打你了?”
阿婶叹了叹,冲情很无奈,“我老公他不是故意的啦。”
示意小莉中止话题,去请林医生过来,罗敏若和气的将拘谨的阿婶拉过来坐下,先扫了眼伤处后再微碰时发现触感不对劲,且阿婶的表情像是在忍着极大的痛楚。她不觉疾抽了口气,倏然阴沉的眸中泛起薄薄的泪光。
这次那个禽兽竟然打断阿婶的手臂!
“很严重呀?”
不严重你会小心翼翼的托着吗?她很想口出讽刺,但说不出口。对一个认命地奉守从一而终,有着妇德观念的阿婶,她无法尖酸刻薄。
“这还叫不是故意的?”她紧咬下唇,好不容易才挤出嘲弄,“哪天如果他故意要打你,你不就死定了?”
“他……唉,他心情不好,失业了,所以就多喝了几杯。”
酒?!又是酒!男人一旦灌足黄汤,似乎就所向披靡,甚至一切的罪行都可以被大刺刺的抹去。
见林医生快步走来,罗敏若努力抑住胸口汹涌的怒气,退开几步。
只一眼,林医生已经心里有数,叹着气,下意识的瞟了一脸惨白的罗敏若,再走向阿婶。
“我们去照X光。”他轻扶着阿婶,表情满满的同情。
咬着牙,阿婶点点头。
隔了几步远,罗敏若静待林医生诊断完毕,神情却逐渐飘远。“一个口口声声说爱你的男人,怎么能前一秒钟抱着你疼惜,下一秒却毫不留情地将你打倒在地?”甫进门,凌敬海便瞧见神情微恍的她,甚至耳尖的听过她的轻喃,不禁心口一惊。
小敏不像在感慨,反倒像是在……不由自主地浮起一个念头,慑得他虎自微眯,深忖的锁紧不见笑容的她。
莫非,她也曾是被施暴的数据之一?!
第四章
软硬兼施,凌敬海赖着罗敏若跟他一起吃宵夜。
“我没吃宵夜的习惯,你忘了?”
“可是我有呀,你也忘了?”
“那你自己去吃呀,我要回家了。”今天心情不好,她怕会控制不住地迁怒于他。
不关他的事,不该他受的气,她宁愿快快躲回家,就算是一头钻进厨房多弄几道药材也好。
“就我一个人?你不怕我出了什么意外?”
罗敏若闻言不觉嗤笑。
他不去整别人就阿弥陀佛了,还怕别人将脑子动在他身上?每次都来这一套,她已经会背了;偏偏又挺有效的——但今天失效了。
“我真的不饿,要不这样吧,叫小莉陪你……”
“别这样。”难得一次,他温热的大掌握住她举起的手,和煦笑着。“别将闲人牵扯进我们的世界来。”
四目相视,她没抽回手,点点头。
我们的世界?!
她震撼于他的用词,却也开始臣服于他的宣告。
“走吧,我们都累了一个晚上,别虐待肚皮呀。”
“我……好吧!”她还是依了他,因为她实在无法忽视那双虎目里的柔情喽。
他没有请她去五星级的餐厅吃宵夜,反而就近挑了家干净的清粥小菜店。
罗敏若的心又往下沦陷了一些。
她的饮食口味挺随兴,不爱吃那些奢华的食物,反倒爱极了小吃;而他未曾刻意询问,却也察觉了通透!
才坐下,罗敏若不小心撞倒了皮包,里头的东西全都掉出来,她还没动,凌敬海已经倾下身了。
“我自己捡就行了。”
凌敬海轻笑摇头,手脚利落的将小物件—一归位,还眼尖的瞄见几小包的干草屑跟小瓶子。
“咦?”
听他微讶的嘟哝,她瞧去,神情忽地微敛,飞快的抢过他手中的玩意儿,“还我。”
“那是什么?”
睨了他好奇的神情,她又笑了,笑得有些勉强。
“私人收藏品。”
“是什么?”
见他锲而不会,她的笑容变得有些不怀好意,“毒药。”
“真的呀?”他也笑了,笑得比她更不怀好意,添了几分色淫淫的狼笑。“准备对付我的?”
“如果你惹恼我的话。”
“赫,这是警告?”
纤肩微耸,她让他自行体会与想像。
“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啦,你有需要我配合的Idea,只要开口,我定全力以赴。”不带色彩的字句经他夸张的挤眉弄眼一渲染,硬就是挑出了浓浓的暖昧味儿。“谢谢你的毛遂自荐。”她没好气的哼了哼。“不客气。”连一秒都没停,他又再问:“那是什么?”挂在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罗敏若坐定,戒慎的目光盯着他,半晌才轻吁一声,“你这么好奇?”“对。”虽然笑着,但他的神情变得正经了。“这就是我,爱刨根,你就多担待一点嘛。现在,能告诉我那是什么了吗?”“这些……都是胃散之类的民俗偏方。”“胃散?有液态的胃散吗?”
“加点水和一和不就是了。”她一语带过,视线搁在清粥上?“快吃吧,你不是不爱吃凉了的饭菜?”
“真是胃散?”
“要不,你以为是什么?”
就算不是毒药,效用八成也相去不远!
他在心里犯嘀咕,感觉得出来她不爱提它们,他犹豫着,不想放松话题,可是……心里叹笑,他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粥,放她一马。
不急,性急吃破碗,他有耐心,也有信心,慢慢地,她会靠近他的,主动、积极,开始将心里的事情一一掏出跟他细说分明,然后她会偎在他怀里,习惯将喜怒哀乐都与他均享。
赌,如果不是留了心,她怎会开始记住他的饮食习惯?
“你的笑有点不一样了。”
“更英俊潇洒?”
哼,这狂妄自傲的男人!
“不,没那么色淫淫的了。”皱鼻,她嗤笑着。
他朗声大笑。
专心吃着,待大半的饭菜已下肚,他才再开口,“你在家暴防治中心当了多久的志工?”瞟见她讶然的掀眉,他直接认罪,“小莉说的。”
小莉那个三姑六婆!她在心中轻斥。
他瞧出了她的不悦,“这个话题也犯忌讳?”
“不会。”瞪着他夹到她碗里的菜脯蛋,她连一秒的犹豫都没有,直接夹回去还他。“我没胃口,你自己吃啦。”说完才意识到自已超冲的口气,她不禁一叹,“义工……我才刚开始没几个月。”“防治中心的案件很多吗?”
“超乎你的想像。”心情沉重,连他夹菜分享都没多想地张口就吃。“这年头的男人大概都以打女人为乐吧。”
“你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