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耸了耸肩,靳冬找不到话来解释埋在胸口的忧虑,“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花花公子痴心专情的恋上了某个幸运的女人,历尽千辛万苦的追逐在佳人身后,待爱恋得偿所愿,男人会为了心上人绝去身边一切美色诱惑,终此一生只探撷这唯一的一朵情花,在用足了爱情所架构的玻璃屋里,不都是这种版本?
可是,现实生活版是,花花公子的确痴心专情的恋上了某个不知幸运与否的小女人,而且差点没命的追逐在佳人身后,如今,果真是爱恋得偿所愿,但花花公子的身边却依然是美女云集。
绯闻,始终是绕着宋江桀打转不休,那么个潇洒倜傥的镶金单身汉,除非大势底定,哦,不,恐怕就连大势底定,都还会有可能被个功力深厚的厉害女人给死会活标,若再加上他以往的“丰功伟业”呢?
光只是想像,就足以让人提心吊胆了,更何况这事情,不见得是想像,靳冬无法如父亲那般达观。
宋江桀的爱情故事涓涓细细的不曾断过,在他认识阿珞之前与之后,她都偶有耳闻,不敢让陷入情网的妹妹知道,只能私藏在心里任其发酵,眼看着妹妹一天明显过一天的改变,她的心里除了为妹妹高兴,还有着恐惧。
系在妹妹指头的红线头是她无心之下绑上的,若没个好结果……
“我想,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
“你知道?”靳冬惊讶的睁大了眼。
“这么明显的事实我还看不出来,你当我白痴呀!”没好气的嘀咕着,靳珞走到父亲身旁坐下。
望着妹妹在坐下前还拉了拉裙摆,靳冬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可否认,宋江桀真的是很有一套,连向来不穿裙装,举止率性的阿珞都为他转性了。
“你不在意他的女人缘?”
“不在意?哈,女人们一个接一个的向自己男朋友示好,哪个女人有这么大的胸襟?”靳珞的笑容里带着令人发疼的苦涩。
“那……”
“能怎么办?他又不是我一个人专属的,身上又没我的私人烙印,就算真有什么异动又能奈他如何,该我的,自然就跑不掉啦!”她说得相当的洒脱。
但,洒脱?靳珞实在是很佩服自己的睁眼说瞎话,任何事情一落入情人的眼里,好坏都是呈倍数成长的。
爱情的确很醉人,她不否认这一点。浓情蜜意的两人世界里,偶尔还是会飘过几朵雷阵雨。当然,打雷下雨的争端工作几乎都是她先挑起的,因为她的身边,异性朋友少得让脑子精灵的宋江桀连危机意识都不必浪费去产生那么一丝丝,而他的身边呢,自始至终,随时都会有那么个“普通朋友”进来搅和。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普通朋友绝对不是普通的普通。
每每遇见这种场面时,靳珞的心里颇不是滋味,酸酸痛痛的窝上好半天的难受。
尤其是在怨忿中,总见他陪着轻松耍逗的笑脸哄她开心,化解她的不满,有意无意的也令那群女人依然为他绽放芳心,周旋在众家美女之间的一流手腕也实在是令她不得不打心里头赞佩。
正因为这样,她的心,才会愈来愈觉得惶然不安。
即使阿桀已亲口承认她是他唯一的女朋友,靳珞却始终觉得他的爱情给予她的是种很不踏实的感觉。
他的心,似乎是浮腾在隔了些距离的空中,飘飘茫茫的,看得见,却永远也触不着些许,他的温柔,也似乎总带了些残缺的疏离。有时候,他让她打心底感动着,他的确是爱她的,可有时候,她却觉得他根本不在乎她。
女人在恋爱时患得患失的情形开始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有些茫然,有些不确定,但却有着更多的不安与担忧。
阿桀真爱她?阿桀是不是又交了别的女朋友?
林林总总的琐碎情绪不时颠覆着她的镇定,混沌着她的思想,待一得闲,总会在私心里探究着这份感情的存在性与寿命。
老天,自己究竟是怎么了?靳珞很不喜欢这段时间里行为心态的异样转变,可是,她无力扭转深埋在心中那股怅然若失的凝重沉霾。
毕竟,阿桀的花名在外是不争的事实,也毕竟,她真的是已经跌入他的温柔陷阱里了呀!
“阿珞,你是说阿桀在外头又交了别的女人?”听着两个女儿的谈话,靳本正的眉头早就聚成一字了。
“谁知道呀?”耸了耸肩,靳珞一脸的不以为意。
“爸,我们只是说说而已。”靳冬面容写着忧心,口气还算是和缓。
可是靳本正的脾气有些扬了起来。
“这怎么可以呢,阿桀也老大不小了,况且,他已经有了咱们阿珞,还在外面搞啥把戏?真是乱来。”
“老爸,他又还不是我的谁,有谁规定他必须要对我忠心?”勉强的撇起唇角,靳珞自嘲的说。
听听,老爸的口气,活像逮到自家女婿不忠的证据而恼怒,要不是她的心情沉甸甸的,还真是想大笑几声。
“但你是他的女朋友,不是吗?”
“就算是女朋友,也是可以换人做做看哪。”什么年代了,现在连老婆都可以说换就换,而她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女朋友!
真论起来,宋江桀的身边又何曾欠缺过女人来着?
三双眼眸互探,几近一分钟,微启了几次唇片,轻叹一声,靳冬细声低喃。
“如果他真存心要换人做做看,阿珞你……”支吾半晌,她还是没将话给说完。
靳冬的结论没提出来,可是,效果已经十足十的爆出威力了。
当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靳家父女三人谈论话题的宋江桀来按下靳家的门铃时,靳珞的情绪已然陡落到谷底。
第九章
将晶莹透彻的葡萄酒斟满桌上的两只玻璃杯,宋江桀移了杯到她手旁,若有所思的凝望着她。
这一、两天,小乖仿佛满腹心事。
“小乖,学校的事你最近还有在进行吗?”喜欢看她微醺的酡红脸庞,恍若粉妆的肌肤像是衬上了浅浅的红纱,隐隐约约将渗上柔媚的醉意漾散出来,常诱得他忍不住的想上前亲咬一口。
摇了摇头,靳珞向他举杯,径自啜了口香醇芬芳的红酒。
为了他,她已经逐渐灭了抢钱的冲劲,只待毕业典礼,那张文凭就到手了,出国进修的动作更几乎可以说是完全停摆,比不上废人般整天无所事事的靳姬,羞见于忙得像只工蜂的靳冬,如今的她是个半闲的自由人。
这么做,算不算得上是全心全意的将精神给兜在他身上?
有些些、些些的瞧不起自己,可恨哪,如今的靳珞也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一个为了爱而活的女人,唉!
“会不会有些遗憾?”心知肚明让她打住计划的主因为何,宋江桀忍不住的在心中再添喜悦。呵,他喜欢她将他摆在第一位的感觉。
会,但是……“呃,还好。”好想哭,出国进修一直是她恒久以来的愿望,可是想到要离他这么远、这么久。
“你还是可以出去的。”不忍见她脸上浮现的怅然,宋江桀轻声说着,不顾心中纠扯的刺痛。
若小乖真决定要出国念书,他想,他会千方百计留住她的。那种苦守寒窑的新好男人他做不来,也不想为之,他希望她待在自己能看得到的地方,他要她在自己能随时看得到的地方!
对她,他的胸口鼓着前所未有的占有欲,说不出口,但强悍的在心里翻滚、酝酿。
“我知道。”她出国念书,然后与他愈行愈远,然后,成了两条平行线?思及此,不由自主的红染上了泛酸的眼眶,急猛的眨着眼,她仰首大啜口酒。
“小乖,别这么灌酒。”不由分说的抢去她手中的酒杯,宋江桀微板起了脸,“浅酌的滋味较宜人……”他凝望着凭空洒在指上那滴令人触心的透明液体。“怎么啦?”
“什么?”靳珞企图蒙混过关。
听得出小乖的声音有些不稳,心怜不已的他将指间的湿濡递到她低垂的眼下,不吭声,静静的等着她的回答。
“没……事啦!”
白痴也绝不会相信她真的没事,拧起了眉,宋江桀微叹起气。
“无缘无故的掉眼泪,现下又不敢抬头见我,你真要我相信你没事?”
“真的没什么啦!”晃了晃脑袋,靳珞没让自己沾了泪珠的脸蛋仰起。
“是吗?”以指托颊,强行将她的脸庞抬高,他倏然心惊,“什么事让你那么难过,”带泪的无瑕脸蛋煞是诱人怜惜。
“我、我也不知道。”骗人、骗人,她全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靳珞不齿自己的无能,这般孬的令人唾弃,但无奈呵,就算是杀了她,胆怯的她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向他开口索爱。
“究竟是怎么了?”温柔的抚着那方苍白的粉颊,泪水滑上他的手指,渗散在微热略干的肌肤,“小乖?怎么好端端的掉眼泪?”心,无来由得揪起阵阵颤然。
看着她哭,他的心也在淌着泪!
“没有,没有。”
“是不是很想出国念书?”刚刚谈论的是这个话题,而引起她伤心难过的绝不脱此项。
轻吁了声,宋江桀抿紧唇瓣。若小乖真那么看重这件事,他愿意松开手,放她走,然后……脑子里浮现的,是他可以三不五时的飞过去看看她、陪陪她,以解心爱的小乖在异乡的寂寞。从此形同陌路的想法竟然不曾出现在他的盘算里。
可惜的是,宋江桀没察觉自己的专情想法,而他没说出口,心神酸楚的靳珞更是无从得知。
他的叹气传进耳里,不啻是项宣告结束的为难,倏地吸了口气,她小小声的嗫嚅了句,“我不要离开你。”
“小乖……”这突如其来的话像颗核弹,结结实实的炸进了他胸中,“你……真的……”再怎么揣测,宋江桀也料不到会是这种答案。
他的结巴更加深了靳珞心中的忐忑,瞧他为难的模样,莫不是那些绯闻真的已经刮风起浪了?
“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我不要。”蓦然扑向他,靳珞强行将唇印上他的唇。“别让我走。”
让她走?再一百年他也做不到呀,感叹着,宋江桀不愿再抑止体内萌发的欲念,太痛苦、太伤人,他要得到她,现在、立刻!
激情一旦失了控,恍如野马脱了缰,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两颗急切的心犹如较劲似,对于即将出轨的激情更是火上加油的给更多助力。
许久、许久……
紧紧的搂着怀中的女人,宋江桀疲累极了。不是第一次翻覆云海,却仿佛是放下了全心全意的爱恋,当最后一刻来临时,他的心缓缓的自云间降下,恋恋不舍的心圈蜷在她身上。
她给予他的,是他从来不曾感觉过的好。
“我会不会太粗暴了?”因为想极,激荡的情欲使他无法太顾及她的感受,好怕伤了初解人事的小乖。
“我很好。”
她很好,闻言,宋江桀发自心底松然一笑。她很好,而他也觉得该死的棒透了,深吁一声,加深手臂的力道,将她更加的紧揽进怀中,轻轻的,柔柔的嗅着她渗着香汗的颈项。
好痒!想躲,却又不肯自己的身子稍移半寸,紧咬着唇瓣,靳珞任由他的呼吸唤着打心底泛起的阵阵酥麻。
就算先前不敢确定,但经过了今晚,靳珞完完全全确定了一件事:
她爱他,好爱,好爱,好爱呵!
“我爱你。”揽紧身前微蜷的身子,在她汗湿的鬓边落下亲密的一吻,情欲得到充分纡解的宋江桀跌进了幸福的沉眠。
没有吭气,靳珞就这么静静的躺着,身后那赤裸的胸瞠源源不停注人的体温让她的身子仍止不住一阵又一阵轻微的颤动。大概真是疲惫累极,宋江桀的双臂依然像是离不开她般的环住她的胸腰,细细的鼾声吹拂着她已然变得敏感的耳畔、颈项。
不知为何,不知何时,泪水悄然的滑落颊畔,渗进了身下的短毛地毯,但靳珞却是浑然不觉,脑海中的震荡只因为那三个字。
他刚刚真的说爱她?!好感动,缓缓的阖上眼,细细的在心中、胸口品味着方才出自他口中那三个字,炙热的激荡如飓风般狂袭着靳珞胸窝里苟延残喘着的最后一丝抗拒。
再怎么强悍、再怎么掩饰也是多余,轻轻的一声爱你,所有的武装旋即卸甲、崩散,只因不知在何时,难得藏情的心中已然是将他深种。
散着恣然温馨的夜色一点一滴逐渐掩上了沉入意满心足的爱人周遭,少了阴鸶的寒意,却添了几许浑厚黑幕的神秘。
“我也爱你。”温柔的将手覆上他修长的手,靳珞轻叹着。
探索的眸不经意的自玻璃窗的反影瞧见了不甚清晰的赤裸身躯,瞧瞧他的,再瞧瞧自个儿的,忽然,靳珞莫名的想笑……
如今,该是两情相悦吧!
难得一个没有外务,没有打扰,没有男人的周末假期。
总静不下来的靳本正在守了几天,没有捕获任何一丝女儿更新一阶的桃色新闻后,捺不住性子的跑去老友家串门子了。
终日赋闲的靳姬打起床就赖在电视机前头,HBO的片子一部接一部的看得起劲。累得像条老狗似的靳冬也不知受了什么感召,猛然顿悟的决定放自己一天荣誉假,以慰劳多日来的辛勤工作。宋江桀飞到香港洽商,靳珞当然就得空,恰巧拿多出来的时间陪陪家里的姊妹们。
而刚结束期中考的靳穗名正言顺的配合姊姊们的休闲作息,相中张沙发椅,正想舒舒服服的赖坐下来加入大姊的懒人行列,就被派去煮几杯香醇可口的浓咖啡孝敬姊姊们。
见宝贝妹妹一个人忙着搅拌咖啡,靳珞大发善心的踱上前将咖啡杯组摆好,才刚走回来,就听见老二的嘀咕。
“咦,那个Case你没到手?”这件事倒挺令靳珞大感意外。
“没有。”靳冬没好气的瞪着她,“真呕,害我辛辛苦苦的布了大半天的线,结果是功亏一篑,被一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公司给抢走了。”这下子好了,原本预定的目的没达成,反而将宝贝妹妹拱手送到了人家嘴里,任人宰割。
虽然阿珞跟宋江桀在一起已是不争的事实,而向来极男性化的妹妹一天比一天更女人也是不争的事实,可是,靳冬的心情始终不展。
不是她杞人忧天,也不是她爱东想西想,真格儿说来,宋江桀的朋友,她认识的比阿珞久,也远比阿珞多,要说一个畏惧了婚姻几近一辈子的逐爱高手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收山?坦白说,就算打死她,她也不怎么信!
“算啦,不是该你赚的,就别强求了。”眼睛全搁在电视萤幕,靳姬仍有办法腾出一只耳朵,而且还将之竖得高高的,旨在接收妹妹们的闲聊话题,“起码你这美人计还不算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