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脑袋缩回去。”龇牙瞪眼,寒契的眼神闪烁奢利森森的凶光。
噢!
瞧到了攻击来自于何方,颜大贵摸摸鼻子,会意的将脑袋一缩身子一瘫,整个人偎向村干。
怎么那么倒霉呀,功都还没立呢,就又被契爷捉到毛病了,幸好没被那帮贼子发觉他的蠢行,否则,瞧契爷那一脸的凌厉神情,喝,待将这帮人收了命后,准有他一顿好受的了。释怀的呼出一口大气,颜大贵瘫在树后的身子唏唏嗦嗦的动了起来,正预备给寒契一个我很抱歉的苦笑……
“谁?!”一声清脆的嗓子猛然扬起。
寒契不假思索地将壮硕的身子更是侧隐在树干后,来不及先很瞪暴露行踪的颜大贵几眼,他借着人高马大的身长,再加上所傍的枝干树影扶疏,趁着夜色沉黑,下意识地留意起率先出声示警的小贼子。
不错,虽说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冒出这种奇异的赞赏,但是……啧,这小贼子的反应倒是挺机敏的嘛。隔了这么段距离,再加上身处嘈杂的人堆,恐怕连打个喷嚏都应当是无人闻问的环境中,他竟还能听出这么丁点的蛛丝马迹来,光凭这一点研判,这小子应是个可造就之材。
不过。方才那声轻喝清脆柔软,活像个娘儿们在嚷嚷似的,小贼子八成还青嫩得狠。年纪轻轻就走上偏路,唉,可惜了一个人材。
“契爷怎么办?”闯祸后犹不知谨言慎行的颜大贵脑门一麻,小声小气的隔了段距离向寒契示意下一步该怎么走。
白眼一翻,寒契手中大刀一转、钢牙一挫,差点先跳过去,一刀砍死专门坏事的颜大贵。
妈的颜大贵这个蠢蛋,就算没脑子,也该有眼睛可以看看目前的战况吧!呸,一点都不知道开窍,迟早得给他来记狠的才行。
但,凛着气,寒契忙不迭地又怨咒起自己没有先见之明。早知道会搞出麻烦,应该一开始就先将颜大贵这欠人修理的家伙给踹回去的,一路跟来不但碍手碍脚的讨人责骂,这会儿又一肩挑起了打草惊蛇的重担,教人愈看愈是火大。
果不其然了吧?一句再普通不过的简短探喝换来了唏唏嗦嗦的轻声细谙,在在都证明了林子里另有他人的存在。即使原先只有小贼子一人注意到,颜大贵接下来的蠢行也招来了其他人的留心。
该死的颜大贵!
寒契心中的恼怒未休,只在刹那问,林子里的气氛立即攀起战情之风。
“有人!”
“是谁?”
原本围成圆圈的十几个人全部旋身向外,一个个面露警戒之色,有意无意的将个子最为矮小的头头给护在圈子里。
“究竟是谁躲在那里?”面色黝黑的顺林扬声低喝,“快给我滚出来。”
既然没办法躲下去、也不想躲下去、更不愿意装孬地让人再三喊阵了,才不甘不愿地自藏身处蹦出来,寒契无奈却带着盈满肃杀的神情,手腕微晃,帅气十足地将大刀竖在身侧,慢吞吞的自树后走了出来。
还没找到人质就被发现了,真是背啊!但,这也不能怪他,而且这会儿也无他法,只好走一步算一步,看看斗雄他们会不会运气比较好,先发现美娇她们并出手救了她们,免得斗个你死我活后却发现,他们还是得受制于那批贼子之手。
哼,等教训了这帮贼子之后,颜大贵的皮最好绷紧一点,因为,没将这家伙的皮剥个一、两层下来,他气忿难消
第二章
寒契一走出藏身处,对方十几条壮汉群声哗然,皆又惊又诧的紧握起手中的刀剑。
“你是谁?”
“想知道我是谁?”冷哼一声,他扬了扬手中的大刀,“先赢了它再说。”他的口气既狂且傲,完全不将眼前的十几个人放在眼里。
刹那间,嘘声四起,在在鼓噪着炽热火爆的战斗气息。
“哼。”
寒契胸口一动。
这声音……去,是那个小贼子嘛。
“不服气的人可以来试上一试,只要能赢了我手中的大刀,我任凭处置。”虽然不解自己的听力何时变得这般敏锐,竟能自十几道大小不一的嘘声中听出小贼子的音调,但,既然身为贼子之一,就是他的敌人。
而若有机会与那小子对上照子,若真让他瞧清了小贼子果真还是个毛孩子,也改变不了那小子即将魂飞西天的命运。因为此时不先宰了那小子,再过个三五年,岂不又是一尾混灭了天良的万恶匪类?!
想想可怜的大庆吧,他绝不能心软!
“你的口气挺大的!”粗臂一横,顺林眼明手快的挡住了在身后移动的某个毛躁小子。
可寒契眼尖,清晰的瞧见遭那只长臂拦下的是个身形娇小的好动分子。
那尾小贼!
“我说过了,不服气的人可以跳出来呀!”有意思,待会儿,那血气方刚的小贼子十成十准是跑第一的。
可惜呀可惜,那小贼子也铁定是第一个死在他刀下的人。
“契爷!”
“斗雄,有没有找到人?”听出来人是谁,寒契没有移转眼神,埋自沉声询问着心中的牵挂。
虽然他的态度是吊儿郎当得惹人气恼,对答的口气大得气人,挑衅的意味也表现得极为轻松,可在胜负未分之前,他绝不会犯下轻敌的大错。
君子之争,在于明刀明枪的战斗,若一时不察背向敝方,对手也会等着你回过身来摆好阵势再续战;小人之争,则得防范着对方的冷枪伺候,即使是正面迎敌。对方也随时有可能在背里捅你一刀;而眼前这批人,依他们奸淫掳掠的劣性推算,全是彻彻底底的小人之流,不可不防。
“没有。”
“奇怪……”寒契梭巡的眼再一次瞟着对方的十几张脸,心中有抹怪异的不确定,好像哪儿出了错。
“你们在找什么?”抑着紧张的心绪,堪称见多识广的顺林也观察出一些些的诡异,心中一动问道。
瞧他们一副练家子的模样,虽也同前个晚上一般,趁夜揍了上来,而且锋利得反射着寒光的刀剑都握在手中,但,实在是不怎么像那要趁夜摸到村子里偷袭的坏胚子,再听听他们的对话……
有没有找到人?
没有!
简短两句,却是让人心中的疑宝丛生,会不会,他们都搞错对象?挑错人大开杀戒了?!
“找你妈啦。”眼看着再简单不过的援救任务极有可能出了差错,满肚子郁卒的寒契怒眼四放,哪可能好言好语地为人消疑解惑,“这么多问,喂,你们决定了谁先来送死没?”
“让我来掂掂你的分量。”
十几道声音又不约而同的拉杂了起来,间或着几句劝告及责备之类的话语,但,出声的人却依然敌我的避过阻挠,坚决以身试法。
“你?!”盯着拨开众人直朝他走来的小个子,寒契开始在心里叹息了。
果然,小贼子天生一副眉清目秀、粉雕玉琢的俊秀样,混在一堆粗汉里头,更显出他的青涩与稚嫩。瞧众人对这小贼子的熟捻度,八成天生贼性难掩。愈想,寒契不知怎地,体内的怒火更加澎湃汹涌。
妈的王八羔子!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大概连胡子都来不及长上半根,就急呼呼的跳出来混江湖了,怎么,难不成他真是嫌命太长,想借他人之手了却发生了?!
气归气,寒契探量的眼色却是一秒都没放松过。夜色沉沉,犹可见小贼子细皮嫩肉的洁净面容,纷纷嫩嫩,像极了黄花大闺女,一双晶莹剔透的澄净眸子直生生的瞅着他,那份认真挑衅的视芒煞是惹人心软,紧抿的唇瓣虽见冷怒,却透出浅浅的柔媚味,束在后脑勺的发丝黝黑光顺。
若不是杵在他身边喳呼的全都是老弱汉子,易地而处,还真将小贼子看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婆娘了。
瞧这小子人模人样,真的是与他心中所勾勒的贼子模样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怜他白来这世上一道了。
即使心中有着浅浅的不忍,待会儿,他也必须要痛下杀手了。
“怎么,你这么急着送上门找死?”
“找死?”直视强敌,她依然面不改色,“哼,有本事,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大妞!”又是面色黝黑的顺林出声制止。
大牛?!
若不是情况愈见僵凝,寒契还真要被小贼子这相当不人流的名号给笑岔了气。
“我说大牛兄呀。”眼带戏谑,怒眉微凛,他故意哼声学着顺林的话,“瞧你瘦不溜丢的,看不出还真有几分傻胆嘛。”他大刀一兜,横架在胸口,摆了个十足十的轻蔑神色,“来呀,我等着你赐教呢。”但他眼角瞥见那黑面大汉的神情有着紧张,寒契不禁打心底感叹着。
看得出来,那神情肃凛的壮汉挺护着小个儿。方才手快地拦着他,不让他蠢蠢欲动率先丢了命,现下又企图亡羊补牢,意将初生之犊不畏虎的小蠢蛋自鬼门关给拉回来,在在都显露了护卫之举。
唉,真教人觉得稀奇又吃惊哪,没想到这群匪类里,竟还有人心存道义感呢!
“废话少说。”她不是笨蛋,怎会听不出自己的绰号这人错听,甚至更招人嘲讽,银牙猛挫,她恼得脸色更白了,“有本事就露真章呀。”
“那就来呀。”
“大妞!”顺林的口气更急了。
“别担心,我自有分寸的。”持剑的手握得更紧了,神情肃静,单十汾飞身扑向他。“小心了!”
清脆的刀剑交错声中,寒契矫健的身手一闪,轻而易举的划开随之来袭的剑势,瞪着小贼子的眼里更添了几分赞赏。
“你小子要杀上阵,就别鸡婆的开口要人家小心,这算什么?”微敛目,他好心好意的阵前赐教。
“多嘴!”冷哼一声,她招招皆使上全力。
“嫌我多嘴?哈,有骨气,嘴皮子那么了得,那就露几招狠招让我开开眼呀。”
“哼!”
两阵的头头都对上了仗,手底下的人更不能闲着,见状,他们纷纷动刀动剑,各自挑了个对手厮杀起来,霎时,铿铿锵锵,场面紊乱又火爆异常。
而寒契贝愈杀愈是横眉竖目的火起了性子。
不是因为小贼子的蠢不受教,而是,啐,方才敌我双方排排站,明眼人即可瞧出战力相差过甚,一开战,更是证明了两造之间的实力差了十万八千里,这种阵仗,就算是赢了也不见光彩,传出来教他寒契的脸往哪儿摆呀!
不过是落了个仗势欺人的臭名罢了!
“喂,小子,别以为手中有把亮晃晃的剑就能吓唬人,要看准点刺。”有胆没大的小贼子一上阵就夸口单挑了他,害他不知怎地在突然间乱了早已拿定主意的决策,面对战力较乏得教人同情的小个儿,明知道该快刀斩乱麻的痛下杀手了结战事,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又是一声冷哼,单十汾持剑的手不见慌乱的继续着次次意欲使人致命的刺戳。
“哗,你是在砍柴薪哪?怎么剑剑都往树干砍去?”抗衡之技卓卓有余,寒契眼带讥讽味十足的幸灾乐祸,风凉话一句接一句的讥讽着。
倏咬唇,单十汾冷凝的神情微微起了不易察觉的仓皇。
这男人……他的实力之强,教人心寒且心服!
“喂喂喂,你想上哪儿呀?”寒契长腿一扬,往小个儿腰身一勾,硬是将她的冲势兜了个圈,拉向自己,“回来,那边已经没林树可以讣你砍了。”
“哼。”猛旋身,她出其不意的朝他胸口刺出一剑。
“想要我的命?凭你?哈,还早得很呢。”反手一揪,他精准的摆住意图越身闪躲的小贼子,没让她有挣扎的机会,强劲有力的大手硬是扯紧她的衣襟,捉弄似地将她整个人腾空举起,“下辈子叫你娘多喂你几碗奶水,长了寸把肉后,再出来跟着弟兄东征西讨吧。”
“你……”单十汾大惊失色。
他的手……他的手正……老天,他的手掌虽不是平贴在她严重失律的胸口,但因为胸前衣襟被那只有够粗暴的大手揪得过紧,只要再移个一两寸,每个人都可以看到她的无边春色了。
“你什么你,尽会说大话,现下落在我手上,就只会鸡猫子鬼叫地喊起饶命来了吧!”手中多吊了个人,他却是连气都没喘一下,气定神闲的凉散漾煞是教人恨得牙痒痒的,“只不过,眼睛得放亮一点,要跟对人,别再跟着万恶不赦的乱党贼子……呃?”紧贴在指背的肌肤传来温热且柔软的触感让他愣了愣。
这感觉还真像是……怎么可能?!
“住手!”单十汾意识到怔忡不过半秒的他脸色一凛,迅速地将大刀嵌夹在腋下,似乎打算验明正身,她脸虽说是用喊的,但毕竟受制于人,再加上气喘吁吁、丹田乏力,她的声音不大,刀光剑影之际,竟也清楚的传了七八成音量进寒契耳里。
闻言,寒契骞然一怔,停住了正欲将人家身上衣衫剥净以验明正身的手。
“你是?”手中所传递进心的温热触感、连着两声的软言惊呼……他若再意会不出来,还真是白活了这二、三十年。
“放我下来!”单十汾脸色又白又红的变得飞快。
“王八羔子。”狂咒一声,他眉眼倏然拧起成峰,顺手将拎得高高的她往前头扔去,“你这贼子竟然是个女的!”
虽然身手灵活的顺着跌势往前扑滚,可是,仍免不了让一些枯枝刮伤了手脚,她齿唇咬着极力的忍住呼痛的嗤声。而甫自惊吓中回过神的寒契没有这样就放过她。
啪啦、啪啦的几个大步,气急败坏的他急窜到她狼狈跌俯的身前,弯腰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又将淬不及防的她提得高高的,用他不敢置信的圆大黑瞳与那双不服输冷冽星眸对上了好半晌。
他有没有看错?这双瞳子……活脱脱就是双标准的婆娘眼嘛。
除了它没水汪汪地雾着软弱的哀求,没有绽放狐媚腻人的娇娆神采,也没有试图以看似无瑕的眼神对他勾魂摄魄,没有,什么反制举动都没有,那双似水秋眸像个斗士般直视着他,无畏无惧,仿佛任凭宰割也绝不告饶。
那双该是柔情似水的翦翦秋眸竟有着硬朗汉子的韧性。
“妈的!”接二连三的几句粗话,切实的将寒契的震惊显露无疑。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是瞎了眼不成哪?方才还在兀自叹哪叹地,直觉得可惜了个俊小子,可这一细瞧,小贼子还真他妈的是个……女的!
单十汾朝他瞪大了眼,下意识地将双手撑在他的腕际,给自己的喉头多争取一些空间。早在第一眼见到这个虎背熊腰、须髯如朝的男子,料想他一身蛮力应该也是大得吓人,却不知竟是如此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