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他才接手神风堂不到两个月,根基尚未扎稳,程风便在一场帮派火拼中趁他身受重伤时准备干掉他,却又不想让他死得太痛快,所以便把自己策划多年的阴谋说给他听。
结果强烈的愤怒让重伤失血的杜飞麟爆发出潜藏的力量,最後,程风死了,他活著,成就了现在的杜飞麟。
叩叩声响起,他一凛,从回忆中惊醒,幽深的眼眸迅速转为精明冷漠。
进门的是陈墨琦,微笑著向他走来,「杜飞麟,可以出发了。」
七年前,陈墨琦从就读的三流大学辍学,正式加入神风堂,从最底层的小弟做起,直到现在成为杜飞麟最得力的左右手。
「走吧!」杜飞麟拿起外套率先向外走去,他要去巡视新建的电子厂,如今的神风堂早非昔日可比,其触角已延伸到金融、房地产、化工、电子等领域。五年前他当上堂主开始,他就决心把堂下所有产业都逐渐漂白,让弟兄们堂堂正正过日子。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看来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一遂心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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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灯,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稳稳停在斑马线後。
路边,一名艳俗的女人走出一间广告公司,喜孜孜地拿举著一张纸看,浓妆艳抹的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笑容。
忽然一阵风吹来,吹起那张纸,在半空中飘荡。
「该死!」她气愤地骂,拔腿就追过去,眼里似乎只有那张纸。
绿灯,凯迪拉克徐徐启动,司机踩下油门。
一纸张不偏不倚就正好飘向挡风玻璃,缓缓坠下。
「哈哈,这下我可逮到你了!」女人正好追到,兴奋地往前一扑,一把抓住那张调皮的纸。
吱——车子紧急煞车,但仍是迟了,女人擦过车头飞了出去,咚的一声重重摔下,倒在血泊里,
四周立即响起—片尖叫,司机也吓得呆在驾驶座上,—身冷汗。
杜飞麟推开门下车,冷静地指挥陈墨琦和司机把满身是血的女人抱上车,而她手中还紧紧握著那张已被鲜血染红的纸。
凯迪拉克迅速奔往医院。
宽敞的车厢内,弥漫著血腥味和女人身上浓重的香水味。
陈墨琦伸手从躺在对面昏迷不醒的女人手里抽出那张纸,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宝贝让她不顾生命危险。
「原来她是一个三流的模特儿,被一家三流的广告公司看中,签了一份廉价合约。」陈墨琦不屑地撇撇嘴,看看脸上仍在汩汩冒血的女人。「这下可好了,那张脸八成破相了,怕是约也续不下去了。杜飞麟,小心这个叫叮当的女人以此为由赖上你。」
杜飞麟疑惑地皱皱眉,「你说她叫什么?」
「叮当。怎么了?」
他抿抿嘴,没说话。一种似熟悉、似陌生的异样感觉缓缓袭来,击中他的心,收缩、揪紧,然後变成丝丝的酸涩,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又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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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者外伤比较严重,虽无生命危险,但情况并不乐观。」医生走出急诊室,告诉守在外面的杜飞麟和陈墨琦。「首先两条腿部有大面积擦伤,然後腰部有明显撞伤,是否伤及内脏还须进一步观察,另外头部著地造成轻微脑震荡;最麻烦的是左脸颊擦地,伤及皮下组织,势必会留下疤痕,就算日後整容,恐怕世难以恢复到十全十美。对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来说,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他摇头叹息,满脸皆是惋惜。
杜飞麟点点头,「我会负责,请你把她转到头等病房好好照顾。」交代完便转身向外走去。
黑道老大撞伤封面女郎,如此耸动的新闻怎不教好事的记者倾巢而出?
杜飞麟刚走出医院大门就被蜂拥而至的记者们包围得水泄不通。
一名女记者问:「听说伤患脸部受伤,如果破相的话,请问杜先生会怎么处理?」
陈墨琦代替杜飞麟发言:「杜先生一定会负责到底,就不劳各位操心了。」
女记者又穷追不舍,「怎么负责?赔钱了事吗?要知道美貌是女人最重要的财富,尤其是像她这种靠脸蛋吃饭的女人,更加……」
杜飞麟忽地摘下墨镜朝她微微一笑,「我会娶她,这个答案你该满意了吧?」
上车後,杜飞麟对陈墨琦说:「给我查查这个叫叮当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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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有关叮当的资料便放在杜飞麟的面前。
资料从十年前开始,而她最辉煌的记录也是在这一年,她曾经考入警校,不过不到一年便被开除,原因是成绩科科不及格还酗酒打架。
之後的经历都平平,无非是到处打工赚钱混日子,但总是因为脾气太大而被扫地出门。
最近是在一间三流小歌厅驻唱,不知怎地,认识了一家广告公司的老板并打得火热,继而与之签约成为平面模特。简而言之,就是一个不求上进的虚荣又俗气的女人。
杜飞麟看完,冷哼一声随手把资料扔进碎纸机。
突然,咚的一声,门被大力推开,一个人如旋风般卷进来;用膝盖想也知道进门的是可可,只有她才会不敲门直接闯进他的办公室。
他盯著资料被粉碎,头也不回地问:「有事吗?」
可可一身黑色西装,俊美而英挺,嘴角挂著一抹冷笑。「听说你打算娶那个被你的车撞破相的女人?」
「不错。」他漫不经心地转身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仍是未看她一眼。
可可眼里燃起愤怒的火焰,「你赢不了我的,杜飞麟!」
杜飞麟淡淡一笑,「你赢了那么多还不够吗?」
七年前可可便公开宣布爱女人,从此不再接受任何男性追求者,反而是只要让杜飞麟多看两眼的女人无不被她千方百计弄到手;由於她外表中性,个性又极尽张扬狂野,加上本身是女人,自然对女人的心事了解得十分透彻。因此几年下来,她在脂粉堆里来回征战无往不利,还真有为数不少的女人爱她爱得死心塌地。
但可可仍觉不够,「你永远都别想从我手中抢走一个。」
杜飞麟淡淡的说:「我从来就没有跟你抢过。」
他一语双关,但可可却没有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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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当自昏迷中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全身到处都痛,但是所有的痛加起来都不及脸上来得痛。
杜飞麟接到医生打来的求救电话匆匆赶到医院时,这个破坏力惊人的女人已经把病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个稀烂。
「看样子你气色好得很,应该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杜飞麟斜倚靠在门框上。
她的两只眼喷出熊熊烈焰,「你就是那个毁了我一生的混帐杜飞麟?」
杜飞麟笑,笑容里带著一丝嘲弄。「如果我告诉你我是神风堂的总裁,并且我将对你的下半辈子负责,你会不会好受一些?」
「你的意思是你会娶我?你说真的?没骗我?」她的两眼顿时闪闪发亮。
「没错。」
短暂的十秒过後,响起刺耳的惊声尖叫。
「哈哈,没想到被车撞也可以撞成总裁夫人,早知这样我十年前就撞你的车了。」叮当敛住笑声,紧张地问:「你不会反悔吧?什么时候娶我?」
「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他冷冷地道。
叮当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面前,伸手抚摸他手工订作的名牌西装,「真是有钱啊,穿这么高级的东西,你知不知道光这一只袖子就足够我吃半年?」
杜飞麟避开她的手,彷佛她带有病毒。
「躲什么?」她又靠过去,「反正迟早要做夫妻的,赶快趁现在多了解彼此一下吧!」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忽地从旁边伸过来截住她伸向杜飞麟的魔爪,随即一个中性而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了解他?你还不如多花点时间来了解我。」
叮当回头,看到一张英气逼人的脸,目光再往下移,则是帅气的黑色皮装包裹著凹凸有致的身材。女人!她的眼睛充满了敌意。「你是谁?你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叫可可,保证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可可满脸是惑人的微笑,「从现在开始,我只跟你有关系。」
「跟我?」叮当一头雾水,眨了眨眼,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似地扑到她身上,上上下下抚摸那套皮装。「天哪,这衣服我在杂志上见过,是范哲思最新春装,全世界限量一千套,啧啧啧……」
「是凡赛斯!」可可皱眉不悦地纠正她的发音。
叮当撇撇嘴,「还不都一样吗?你又不是听不懂。」她忽然回头一把抓住杜飞麟,兴奋地大嚷:「既然你是我的未婚夫,那我的衣服是不是该你负责?我也要一套一模一样的。」
杜飞麟冷著脸没说话,倒是可可眼底露出一丝诧异,更多的是厌恶。
「杜飞麟,你的眼光真是越来越独到!你真打算娶她吗?这种女人连我都提不起兴趣。」
「你为什么想对我感兴趣?」叮当疑惑地问,忽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个蕾丝边!」
她的惊呼声之大,连门外的护士和病人都好奇地往病房里引颈探望。
「住口!」可可沉下脸怒喝。
「发什么脾气?我又不会瞧不起你。」
她一脸暧昧地凑上前,可可立即嫌恶地往後退,直被她挤到走廊上。
「你们这些蕾丝边,在床上那个那个的时候都是用什么东西?」她兴致勃勃地与可寸耳语,说是耳语,其实整条走廊都听得清清楚楚。
杜飞麟敢打赌,各间病房加上护理站的人,起码有上百只耳朵竖得比兔子还尖。
「他妈的!」满睑通红的叮可只来得及丢下这句话,便忙不迭地落荒而逃。
「不说就不说,骂什么粗话啊?」叮当不满地转身,一瘸一拐地回病房倒在床上。
杜飞麟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不错,你确实有本事做我的妻子。」
叮当睨他一眼,「笑话,做你老婆要什么本事?是个女人就行了。」
杜飞麟眯著眼不再说话,不想告诉她要做他的女人首要条件就是有本事对付可可,而她显然是个中高手。
一名医生进来给叮当换药,揭去层层纱布,血肉模糊的左颊确实是伤得不轻;尽管医生的动作已非常轻柔,仍让她痛得五官都皱成一团。
「放轻松。」医生说,「痛的话可以叫出来!」
她依言放松,却没叫,而是瞪大眼睛直直盯著天花板,盈满眼眶的泪水不停打转又倒流回去。
杜飞麟有些意外她的坚忍,突地发现她完整的右半边脸很是清秀动人。「其实你长得还不错,为什么把自己打扮得那么俗气?」
她不答,而是反手抓起医生的白制服。「医生,你觉得穿制服舒服些还是穿睡衣舒服些?」
「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是穿睡衣舒服。」医生以为病人脑袋也出问题了。
「那你为什么不穿睡衣来上班呢?」
「穿睡衣来上班?亏你想得出来,那我还要不要这份工作?」医生笑著摇摇头,给她的脸换药,又接著帮她的腿换药。
「看吧!」她得意洋洋地看向杜飞麟,「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亏你还是大财团的总裁呢!」接著,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赶紧声明:「我不是瞧不起你喔!先说好,你不准生我的气,还有那套范哲思你一定要买给我!」
杜飞麟点头,「没问题!我明天就买给你,满意了吧?」
「今天是满意了,至於明天满不满意,那要明天再说!」
杜飞麟不再说话,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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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风堂顶楼办公室,陈墨琦看到匆匆走进来的杜飞麟,吓了一大跳。「怎么回事?脸色这么难看?」
杜飞麟沉著脸,冷冷地吩咐道:「立刻去买一套范哲思今春最新的皮装。」
「范哲思?」陈墨琦疑惑地眨眼,这是什么牌子?
「范」杜飞麟想了一下,放弃地摆摆手,「去问可可。」
「是。」陈墨琦立刻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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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鸟儿在窗外歌唱,叮当仍未醒,睡得很熟。
杜飞麟轻手轻脚地进去,把装著皮装的纸盒搁在一旁,站在床边静静凝视她的睡容。这张脸让他心底有种奇异的似曾相识感,为什么?从听到她的名字开始,这个庸俗的女人总是能引起他心底深处的悸动?
「叮当」两个字含在他的舌尖默默兜转,仍是不明白悸动因何而来。
叮当忽地轻哼一声,他一惊,以为她醒了,然而她只是在说梦话。
「让我回去……」她不安地甩头,两道细眉紧紧纠结,突地「啊」一声尖叫坐起来,双目圆瞪,呼吸急促,仿佛受到极大的惊吓。
眼见她泪水迅速蓄满眼眶,眼看就要滚出眼眶,她却恍若惊醒,仰起头眨了几下,再低头时滢滢泪雾已消失无踪。
「嗨,未婚夫,你什么时候来的?」她语调轻快地跟他打招呼,仿若刚刚那一幕只是错觉。
「你做了恶梦?」他紧盯著她虚浮的眼,似乎想要看进她心灵深处。
「是,我做了恶梦。」她大方的承认,「梦见我被困在另一个空间无法回到我最爱的人身边。」
最爱的人?杜飞麟把日光撇开,故作漫不经心地问:「是谁?」
「不知道。」
不知道?分明就是在敷衍他!他暗哼,表面却不动声色,殊不知自己的眼神早巳酸意盎然。
叮当抬眼瞟他,「你那是什么眼神?吃醋啊?」
「笑话!」
「否认什么?我又不会笑你。」她好心情地咧嘴一笑,「我的衣服带来没有?只要你让我开心,说不定最爱的人马上就变成你喽?」
杜飞麟皱皱眉,退後一步往旁边的大纸盒努努嘴。
「哇!」她狂喜地跳起来扑过去,经过杜飞麟时还不忘搂著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吻一下。
她兴奋地拿出皮装在身上比画,「我那堆朋友要是看见了一定会嫉妒得眼珠子都掉出来……喂,借你的手机用一下,我要把她们都叫来看我的金龟婿。」然後,她摆摆手,「不行,不能让她们看到我现在的衰样,我要等出院以後再给她们一个超大的惊喜。」
杜飞麟疑惑地皱眉,「你朋友都不知道你住院吗?难道她们都不看报纸?」
「别傻了!她们天亮就睡觉,天黑才起床,起床就上班,哪有时间看报纸?」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她的朋友都是些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