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凡这才敲了下自己的小脑袋,“你瞧,我只顾着说话,都忘了帮你松绑。奇怪
了,是谁把你绑成这样?难不成这儿遭小偷了?”她张大了口,提高警觉的四处张望着。
荃荃被她滑稽的表情动作给逗笑了,“不是小偷,是你哥哥。”
“我哥哥!”
这会儿,殷凡被吓的可不轻,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哥哥会亲手绑了他朝思暮想的 佳人。
“你骗我!这就是你送给我的见面礼对不对?我可不是被唬大的,你这个见面 礼不高明啦!”殷凡自以为的说。
“我没骗你,真的!是殷尧绑了我,因为我告诉他我伯父与幕后买主进行买卖的
事,他竟然立刻就想赶往现场,我不肯,死命抓着他要跟他去,结果,他竟狠心把我绑了起来。”她声泪俱下的说。
殷凡仔仔细细的想着方才听到的一番话,这才从迷雾中清醒了过来,“这么说, 我哥有危险罗?”
“也就是因为如此,我得立即赶去。小凡,告诉我,当初你被绑架的时候,是被
囚禁在哪儿?”荃荃心急如焚,任谁看了都会为之紧张。
“在……在……对了,我好像听之搴说是‘黑巢窟’。”
“黑巢窟!我知道在哪儿,那是个荒废已久的黑人聚集地。我这就去。”
这下换殷凡拉住她了,“你不能去呀!我哥绑你的目的就是不想让你去涉险。”
“小凡,你不懂,或许你没爱过,你不懂这种忧心如焚、整颗心已不是自己的痛 楚!我要去,即使有难,我也要和你哥哥在一起。”
“那我跟你去,他是我哥,你不能拒绝我。”殷凡执意的道。
“不,你留下,假若沈大哥他们回来了,你也可以替我转告他们。”荃荃再怎么样也不愿拖殷凡下水。
“我们可以留字条,效果不是一样。”殷凡也坚持己见,对于自己所决定的事, 她也从不让人反驳的。
“你……好吧!别忘了留字条。”
于是,两个小女人在匆忙留下只字片语后,便很急促的冲了出去。
达尔及之搴与那可疑人玩了一整天的追踪游戏,最后才怀疑这搞不好是对方所耍的“调虎离山计”,而他们当真中计了,实在是为之气结。
当他们飞快的赶回茶当酒时,一屋子的漆黑让他俩心生警戒;当他们发现桌上的字条时,更加深了心中的忧虑。
“那两个女人怎么不会动一下脑筋呢!手无缚鸡之力,竟想与那些歹人相抗衡, 想救人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话,上山求鱼嘛!”之搴忧心忡忡的说。
“别忘了,小凡老说自己是跆拳道黑带,就让她表现表现罗!”达尔好整 以暇的戏谑道。
“天,那个女人的话你也信!”之搴轻拍了下额头,叫苦连天,“就算她真是个高 手,能敌得过子弹吗?到最后还不是等着咱们去救她。”
“也怪你我闯荡了那么多年,竟会被别人下三滥的招式给骗了。”达尔也挺懊恼的。
“算了,一提起这件事,我就一肚子窝囊,走吧!快赶去黑巢窟,我不希望千里
迢迢赶去,只能为他们收尸。”一思及“武则天”已陷入险境,之搴竟会感到几乎极度的不安。
“武则天”是之搴替殷凡取的外号,他说她跋扈、霸气、自我意识高张、毫不讲
理,简直就是武则天的翻版,因此,他唤她“武则天”。
“不知是否来得及,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希望殷尧这小子福大命大。”达尔起身佩挂了枪枝,也递给之搴一把,两人立刻行动。
黑巢窟的阴森感,使两个小女人起了阵阵 的鸡皮疙瘩,也勾起了殷 凡上次被绑 架来这儿的可怕记忆,她不由得又打了个冷颤。
风吹动树叶引起的沙沙声,使四周的气氛更添一股神秘感。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到恐怕五里外的呼吸声都能清晰的听见。
“荃荃,你是不是被骗了?”殷凡拉了拉她的衣袖,声音虽小,但还是可以听得 一清二楚。
被骗了!会吗?荃荃无法回答她,因为她自己也搞不清楚,更不敢想像倘若真是 被骗了,那她岂不是害了殷尧!
“你怎么不说话?你回忆看看,他们所谈论的地点到底是不是这儿?”殷 凡愈
想愈不对,怎么看,这儿也没半个人迹。不,应该说连只狗都没。
荃荃听的背脊一阵发凉,这下更慌了,“我们进铁屋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她已忘了害怕,只见她急急地率先走进了铁屋,巴不得殷尧就在里面。
“咦,这里头还有油灯耶!都几世纪了,怎么还用这种落伍的东西。”殷凡好奇 的说道。
荃荃的想法可没她那么新鲜,她忙乱的分析着:“这里并没有设下电路,为了照明,当然要用油灯了,既然有油灯,那就表示有人来过罗!可是,殷尧呢?”她此刻
的脑袋因过度惊慌而无法运作,急得她差点抓狂。
“你不要紧张,我哥很有本事的。其实,他才是跆拳道高手,我只不过会点皮毛而已,他绝不会那么容易被摆平的。”
殷凡话虽这么说,可是,她心中也惴惴不安,只不过,她知道此刻她必须比荃荃 更坚强。
“别安慰我了,是我……是我让他往火海里跳的,如果我不鸡婆好事,他现在就会好好的在茶当酒喝茶了。”荃荃几近歇斯底里的狂叫着,眼神空洞茫然,让人看了好不舍。
“别净往坏处想,我们再仔细看看,说不定他来的时候就跟我们现在一样,觉得无趣就回去了。”殷凡眼中含着泪光的说。
“瞧,你都哭了,还安慰我。好,我们四处找找看,看有什么线索可寻。”
两个梨花带泪的美人儿就在这间破屋子做地毯式的搜查。
“荃荃,你看那是什么?”殷凡无意间看见屋墙上贴了张非常大的纸,像是有意 让人瞧见似的,还用非常醒目的亮黄色。
荃荃趋上前一看,尚未清楚了解内容,但熟悉的字迹却让她为之震撼。
是伯父,是伯父的留言!
他怎么会知道她会来这儿?又这么有把握的留言给她?
“荃荃,那上面到底写些什么啊!”站在远处的殷凡,无奈闪光加近视,只看见 一面一团金色的光环。
一语敲醒梦中人,沉思中的荃荃马上认真看着那张纸上所写的内容。
殷凡看着荃荃愈来愈苍白的面容、愈锁愈紧的眉峰,心中也猛然一震,暗地思忖 着: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她也冲上前,在近距离的注视下,她的表情也愈来愈凝重,其中更掺杂着些许的不安。
“怎么会?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哥已落在他们的手里!”
“我要去救尧。”在错愕中惊醒后,荃荃立刻往门外冲去,力气之大,连经常练身的殷凡都拉不住。
“不要!你伯父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他就是想拐你回去,利用哥诱骗你回去呀!”
“我怎么也不敢相信伯父竟是个狼披着羊皮的伪君子,我能容忍他的一时糊涂,但我绝不原谅他赶尽杀绝,他明明知道我爱殷尧,却偏要毁了他,这也等于毁了我啊!小凡,让我回去吧!我去跟他谈判,只要他放了殷尧,我可以答应他与尧永不再见。
”她心酸的说,句句令人肝肠寸断。
“可是……”哥哥的安危紧扣着殷凡的心弦,但荃荃发自肺腑的言词,亦句句侵 蚀着她的思绪,让她不知该如何抉择。
“小凡,我知道你的困惑,你不用担心,所谓虎毒不食子,虽然我不是他亲生的
女儿,但也是他从小带大的,我这就回去,有什么消息我会立即想办法通知你。”
荃荃深吸了几口气,将紊乱的心绪慢慢回复平静;她知道,现在她绝不能乱了阵脚,否则,既不能帮助殷尧,还会成为他的累赘。
“你自己可要多小心。”殷凡只能支持她,为她打气了。
荃荃意味深长的一笑,“那我先走了,你也赶紧回去吧!这里阴森得很,别再逗留了。”
殷凡点点头,虽然心里有那么点不祥的预感,但她并没有说出来。
她禁不住喃喃念着:“那两个臭男生到底上哪儿快活去了?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竟然找不到他们,还好意思跟哥称兄道弟。”
殷凡一边念着,一边直往外走,一个不注意,竟撞到一堵肉墙,“啊——”
她以为她遇见鬼了!
“原来是你,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她轻轻拍着胸口,脸色已 略微泛青,可见着实被吓的不轻。
“武则天什么时候怕‘人’了,我怎么不知道?”之搴扬扬眉,丝毫不以为然的 说。
殷凡面露愤慨的说:“不是怕人,是不屑那种老是一副不可一世,又喜欢故弄玄 虚的‘畜生’。”
之搴摇摇头,“我真不知道,你全身上下除了伶牙俐齿外,还会有什么优点。”
“本姑娘有没有优点,不劳你操心,谢谢你这个‘老爱放别人鸽子’的人的关心!”她轻蔑的低哼道,瞪了他半晌。
“我不是蓄意要丢下你的,当时我真的有事。”
“不是蓄意,是故意的,对不?”
她根本不想听他的解释,两行清泪却出其不意的掉了下来。
这种意想不到的反应,让之搴足足愣了五秒钟,他前后反复思索着什么时候曾得罪了她而不自知,除了放她鸽子的这件事,但这个理由应该不足以让她流泪吧!
“你怎么了?”半天,他只能挤出这么一句话。
“我哥被抓了!在你们跑去享乐的时候,我哥被抓了!”她掩面大声的哭了出来。
“我们没去享乐,你怎么老是搞不懂!你留下的字条我也看见了,我这不是赶来了。”他极无奈的说,又左右看了看,“荃荃呢?”
“她回去了。”她指了指尚留在墙上的纸张。
之搴快速的浏览过后,不停的怒骂道:“这老鬼到底想干什么?我实在难以相信殷尧会那么简单便落入他手中。”
“你的意思是,我哥还平安,并没被抓?”
“也不是,反正……反正我觉得事情不单纯,我们先回去再商议商议。”
一时间,他也解释不出心中的感觉,只是,凭他干这行的直觉,他认为殷尧绝不可能在他们手上。
“沈大哥呢?他没来?”
他们俩不是连体婴吗?怎么不见另一个?真让人匪夷所思。
“他在铁屋外巡逻,怕还有人埋伏在这儿。”
只要想起这一点,殷凡全身就起鸡皮疙瘩,于是,她忙不迭的说:“那快走吧! 我得将哥的事告诉爸,相信他一定有办法的。”
之搴温柔的颔首,引领着她一同与达尔会合。
第九章
谁也想不到,此时的殷尧却是一个人在山壑中不停地奋力攀着岩石,伤痕累累的手臂上净是鲜红的血迹及惨不忍睹的刮痕。
虽然他早已力不从心,但他还是死命地挣扎着,因为在他脚下即是万丈悬崖。
额际的汗水,一滴滴沿着垂落的发丝,和着血液滴到谷底。
终于,他攀至一处谷洞中,稍
作歇息。他脱下衬衣,露出泛着汗珠的古铜色肌肤,用牙狠狠的将衬衣撕成布条状,并将它捆扎在还汨汨淌着血的伤口上。
对于方才那致命的一幕,他依然心存余悸。所幸从小在练习防御术上下过功夫,否则,他早已成为这荒谷中的一具无名尸了。
事实上,就在他离开荃荃赶来黑巢窟的同时,聪明的孙樵早就算准殷尧会中计来此一
探,他预先将人手埋伏在这儿,等着他自动前来送死。幸好殷尧向来警觉度够,第六感又灵,才让他逃过此劫。
殷尧当然也不是随便混混就能当上北海情报网的成员,聪明的他,并不是立刻现身。他先观察了现场情况许久,当下,他第一个感觉是太静了,一点也没有交易的迹象;另一个感觉即是气氛有说不出的诡异。
就在他怀疑是否上当想抽身之际,一个不注意,他踢到被人丢弃在路口的铁罐,惊动了孙樵潜伏在暗处的人手;霎时,枪声雷动,目标全往殷尧的隐身处描准而来,殷尧倏地一个后滚翻,躲过了犹如雨下的子弹,继而钻进弃置一旁堆积如山的铁桶缝中。
“小子,出来吧!别玩捉迷藏了。”孙樵雄厚的声音传来。
他是想诱殷尧出声,好知道他的藏身处;殷尧哪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他紧闭住气,脑中不断思索着脱困的法子。
往身旁望去,一堆堆用石块砌成的墓冢屹立在山坡上;再往另一侧看去,则是千丈崖。
他该往哪个方向逃逸呢?
“出来吧!或许我可以保你个全尸,否则,要是变成了蜂窝,岂不难看极了。 ”孙樵戏谑刺耳的嗓音又传进他耳里。
骤然间,殷尧当下做出了决定,唯今之计,只有赌一赌了。
他偷偷钻进最边上的一个铁桶内,迅速滚动起铁桶,直往崖谷的方向翻滚疾行。
此时,枪声四做,他却在最危险的那一刻滚出铁筒,暗自隐身在崖边,这时间要算的既准又快,否则,他必和这铁桶一块落入谷底。
孙樵再怎么聪明,也不会猜到殷尧竟会来这一招,他立刻唤来手下赶至一看,除了渺茫的谷气及漆黑的深穴外,几乎深不见底,难不成殷尧宁死不降?
他再派人四处搜寻了好一阵子,才死心的率人离去。但他还是不相信殷尧会这么简单就死了,或许利用荃荃可以把这可怕又神秘的殷尧再诱拐出来,因此,他才会留下那张留言。果然,他的效果达到了,那张留言确实轻而易举的将荃荃骗回去了。
殷尧真的掉进这万丈悬崖了吗?
NO,他并没掉入崖底。
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他沿着藤蔓冒险顺滑而下,没想到一个不注意,他倏地下落了百丈余,所幸在他头顶上有个凸起的巨石,挡住了皎洁的月色,进而也阻碍了孙樵梭巡的视线,这才让他逃过一劫。
殷尧攀着岩石,有时攀上两步,又滑退了一步,就这样上上下下、反反复复,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探出头来。
在这段为时不短的时间里,他不知道荃荃来过,亦不知孙樵还留有这一手,但他十分清楚,会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他不能够现身了。
因为当个死人要比当个活人好办事多了,他更想趁孙樵松懈戒备的难得机会,混进松樵园,拿出他想要的东西。
既是如此,他也不能再与达尔他们联络,否则,怕会走漏风声;至于荃荃和小凡 ,相信达尔他们必定会妥为照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