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儿用力地摇摇头。
「我每次只要一闯祸雷克斯就会骂我。他也经常骂我笨,好像我做什么事都会惹他生气。不过有一个优点就是,他会帮我收拾我所制造的麻烦,而且不会收费;雪儿只要帮我,每次都要收钱。「对于这个生来就决定与钱相守」生的姊姊,她一点办法也没。
哦?雷克斯可从来不会帮他这个哥哥收拾麻烦,却对凯儿这么「特别」?呵呵!
「那你会讨厌他吗?」杰诺斯扯出一抹有深意的笑。
「不会!」凯儿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我知道都是我的错。雷克斯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他还以为她会说,雷克斯是个脾气不好的人哩,想不到她这么相信他。嘿嘿,长老果然厉害。杰诺斯不由得佩服长老的神机妙算。
「加油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把这个魔法学好的。」他给她加油打气。
「嗯!我会努力的。」这样就不会给雷克斯添麻烦了。
只是……为什么雷克斯要教她魔法师专用的攻击魔法?神官就算学一辈子也学不来呀!!他是故意的吗?
***
「什么味道?」睡梦中的雷克斯问到了一股焦味,可他不记得有烧什么东西啊!翻了个身,他又睡去。只是,这味道越来越浓,而且还有听到哔哔啵啵的声音。
「失火了,失火了!雷克斯,快起来,失火了!」凯儿硬是摇醒他。
「干什么啦!」向来最讨厌被人吵醒的雷克斯睁开眼睛一看,怎么四周都是火红的一片?!这个笨女人对他的房子做了什么事?
「快逃,再不逃就来不及了!」凯儿不分青红皂白,拉着他就朝屋外跑,而杰诺斯正打着呵欠,「观赏」着这火烧房子的现场实况。
「发生什么事了?」雷克斯有预感,这绝对和凯儿脱不了关系。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知道自己闯祸了,凯儿先道歉。
「你……」他就知道,一定是她做的。
「我本来想把你早上教我的『火之矢』魔法学好,可是我一直练习就是没有办法把火叫出来;我想说升起真正的火来研究一下,结果……结果火光就乱飞,然后就变成这样了,对不起。」凯儿再一次道歉。
「你拿我的房子当试验品?」雷克斯大吼。这个麻烦的人类,麻烦的女人,麻烦中的麻烦,就只会给他添麻烦,他恨麻烦!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被他这么一吼,凯儿的眼泪直往下掉;她真的不知道火怎么会烧起来,当她发现时已经太晚了,火势已越来越大。
「乖乖,别哭哦!反正烧了也好,我正想换一间房子。」杰诺斯倒是挺看得开。
一旁的雷克斯则唱着咒语,从他的手中投掷出一道冰柱,然后火就被扑灭了。
怒气冲天的雷克斯走到凯儿面前,忍不住又骂:「你到底知不知道危险?再过去不远处就是一片林子,万一也跟着烧起来怎么办?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跟着遭殃?还有,要是烧到你自己怎么办?」
这个笨女人真的很欠骂,他们龙族人可以说是刀枪不入,火烧到也不会怎么样,可是她是弱不禁风的人类,随便一个火就会被烧死,还跑进去救他,她到底有没有头脑啊?她要是有个万一,他会被长老骂死的。
「我只想到你还在睡觉,还没有逃出来,还……」
「你是笨蛋啊!龙族人哪有这么脆弱,我们又不是人类!要担心,不如担心你自己。」真是气死他了,自己都快保不住了,还想进去救他!
「对不起,人家……呜……真的不是故意……」凯儿虽然极力不让眼泪流下来,可是泪一样滑过她的脸颊,流了下来,而这让雷克斯更火大了。
「哭什么哭,你哪里被烧到了?」他的怒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
「手……」她小声地回答。
雷克斯粗鲁地捉起她的手,痛得凯儿叫了出柬;她的手上有着一处又一处的灼伤。
「笨女人,真是笨死的女人,笨笨笨笨死了!」看着她手上的伤,雷克斯忍不住又低咒了几声。就说人类脆弱嘛!还想逞强救他,真是不自量力。
「很痛哦!乖乖,别哭了。」杰诺斯拍拍她的肩,安慰道。
「不准哭。」雷克斯命令。她怎么那么喜欢哭?他实在很讨厌她的哭声,哭得他很心烦。
听到雷克斯不悦的吼声,凯儿立即停止了哭泣,用那泪汪汪的可怜大眼瞅着他,即使泪水都快满出眼眶,也不敢再掉下一滴。
「你对她太凶了。」杰诺斯不免有些责难。
「太凶?她烧了我的房子,害得我无家可归,你居然怪我对她大凶?」雷克斯把一肚子的火气全发在杰诺斯身上。
「她又不是故意的。」杰诺斯中肯地说。
「她哪一次是故意的了?自从遇到她,我就开始倒霉,不但要教她魔法,还要替她收拾烂摊子!我是招谁惹谁了?只不过不小心发现她闯入龙族的土地而已,就要我承受这种苦难?我不干了!叫长老把她丢给该丢的人,我不替那个人照顾这个麻烦,我要过我原来和平、清静的日子!」雷克斯把这些日子的牢骚一次发泄出来,他受够了,他不要一个麻烦跟着他!
原来……原来她是这么讨人厌啊!凯儿难过极了,她一定给雷克斯添了不少麻烦,不过,以后不会了。
「对不起,雷克斯,我真的不是有意要烧了你的房子,我会负责的。」
「负责?怎么负责?帮我盖一间?你会吗?」生气中的雷克斯说话相当尖锐。
凯儿摇摇头。
「那就离我远一点,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了!」
第一次,凯儿看到如此盛怒的雷克斯,她知道自己又给他惹了麻烦。
「我走,我会离你远远的!」凯儿强忍着又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奔向山上的林子。
「凯儿……」杰诺斯在身后叫她。
他转向弟弟,「雷克斯!你说得会不会过分了些?凯儿并没有恶意啊!再说,她又不是有意要把房子烧掉的,她之所以半夜还在练习你教的魔法,只是希望能够得到你的赞美、认可。而且她学的是神官的神术,你却教她魔法师的咒语!你是故意要摆脱她吗?现在她一个人跑到林子里去,半夜三更的,各种野兽正出没猎食,人类又是那么脆弱,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看你怎么和长老交代。」杰诺斯不悦地说了这些一话,然后就跟着凯儿身后追过去了。
是吗?她会有危险……该死!他干什么担心她的情况?她被野兽吃掉不是正省事?但为什么他就是会担心?她现在身上还带着刚才的灼伤呢!
可恶,这个麻烦的女人,连离开他都要留麻烦给他,气死他了。
雷克斯的脚步随即跟着杰诺斯而去。虽然他告诉自己,其实他一点都不想去的……
第五章
也不知跑了多久,凯儿觉得脚也酸了,口也渴了,累得一塌胡涂的她再也跑不动了。
「这是哪里?」伤心之馀,她只记得自己胡乱地向前跑,却不知现在自己身在何方。
四周黑漆漆的,不但不时传来阵阵冷风,而且还不知从哪发出一些怪声音,教她不禁咽了一口口水,心里直喊「阿弥陀佛」。
「上帝啊!佛祖啊!圣母玛莉亚啊!耶稣基督啊!千万保佑『那个东西』不要出现,求求你们……」一阵阵冷风吹得凯儿心底直发毛,刚才她应该跑去长老家的,而不是往林子里跑。听说这里有许多的「珍禽异兽」,要是一个不小心,她很可能就成了它们的「消夜」了。
可是这并不是最教她担心的,万一碰到「那个东西」……那她还宁可选择接受雷克斯的怒气。
唉!都怪她不好,本来好好的一个魔法,却因为她而酿成一桩「惨剧」,她终於知道,星星之火是可以燎原的。
晚夜的凉风令凯儿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她寒毛竖起,总觉得「那个东西」一定蜷伏在四周,并虎视耽耽地随时等著要出来吓她。
风悄悄地吹去乌云,让月亮露出了半边脸,乌黑暗的林子里添增了一丝光明,而她——真的看到了。
「哇!救命啊——」凯儿大叫一声,然後开始大哭大叫,因为「那个东西」正好在她後头的树上盯著她瞧!她吓死了—一动也不敢动,生怕「那个东西」掉在自己身上,只能大哭大叫,压根没有勇气赶走「它」。
此时,她多希望雷克斯就在她身边,因为他会保护她。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她烧了他的房子,他现在一定还在咒骂她吧,恐怕他以後再也不理会她了。
思及此,凯儿心里更加难过,哭得也就越大声,彷佛要把方圆几百里内所有的动物全都吵醒才甘心……
跟在凯儿後头的雷克斯没多久就看不到凯儿的影子了,黑暗使他失去了她的行踪,加上这个林子又是如此广大,著实不好找。
林中许多野兽察觉他的气息,纷纷走避。动物是最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知道什么是强者,什么是弱者;它们很清楚龙族的实力,找他们挑战无疑是以卵击石,自讨苦吃,自找死路。
突然间,一声凄厉的叫声划过寂寥的林子。那是凯儿的声音:雷克斯开始担心了,她是不是遭遇到什麽不测?
不及多想,雷克斯马上飞了起来,根据她叫声的位置,「飞」快地前进。
在他身後的杰诺斯见状,不觉露出了一个笑容。看样子他是没出场的份了,回家睡大觉好了。可是没房子没床的……呵呵,那去长老家住一晚好了!
当雷克斯找到凯儿时,她站得有如一尊雕像般硬挺,动也不动,但他却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她的害怕。
这个笨女人,他不是警告过她别往这里来的吗?她是智障啊?
总之,她简直笨到连神都救不了她了。
「我以为今生再也看不到你了……呜……」看到雷克斯站在眼前,凯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只觉得自己感动得想要死掉,泪也流得更凶了。
「发生什么事了,哭得这麽凶?」虽然她平常就满爱哭的,但掉几滴泪就没了,现在这种像泄洪似的哭法,他倒是没见过。
「因为……因为人家怕……」她用眼睛示意,横在她身侧的树枝上有许多一条一条毛毛的东西。
毛毛虫?!
她就是被这小昆虫给吓得大叫,给吓哭的?
突然间,雷克斯有股大笑的冲动;本以为她叫得如此惨烈是遇上了什麽野兽,结果是……毛毛虫?!哈哈哈!
雷克斯刚才的担心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不能抑制的大笑。她真的是太好笑了!
看到他笑得如此不留情面,凯儿哭得越凶;她知道自己很没用!但她就是害怕嘛!
笑归笑,雷克斯还是替她解除「危机」。他用手一扫,一阵风把那树枝给拨开,可怜的毛毛虫不知被扫到哪个天边去,凯儿才得以松一口气。
在过度紧绷的神经终於得以放松之际,她脚一软,整个人就倒了下来;今天晚上发生太多事了,她只觉得好累好累,累得只想好好睡一觉。
「凯儿!」雷克斯一个箭步冲上去,她便倒进他的怀里,而他则倒进大地的怀里。
没想到看她瘦骨嶙峋的,原来这麽有「分量」,他还笑她风一来就会被吹走呢!他本来以为她是吓昏了,直到他听到一阵均匀的呼吸声才明白,原来她是睡著了。
他真不敢相信,前一秒钟还在哭哭啼啼的人,後一秒钟居然安安稳稳地睡在他怀里,他都还没找她算帐哩,她竟然敢当著他的面睡觉?!
「喂!」雷克斯用力地想摇醒她,这女人把他当成床了呀!
可是任他如何叫,她就是死守著眼皮,一点也不想睁开;末了,他只好放弃,因为他也累了。
此刻,雷克斯才注意到,她长得有多么可人。一双柳眉底下有著一对晶澈的眼眸,俏丽的鼻子之下是两片小巧的丹唇,而蜷伏在他身上的娇躯无比轻巧;她是那麽地细腻,那么地惹人爱怜,那麽地令人不想放手。
这个女人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竟然办到这几百年来不会有人办到的事——扰乱他的心湖。
是的,自从她无缘无故出现在龙族被他发现开始,他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她除了惹麻烦,还是惹麻烦,他不知道为此骂过她多少回,生气过多少次,但她就是有办法每天「推陈出新」,去制造新麻烦……这女人是活生生的祸水呀!
雷克斯试著把她从他身上移开,可是她却像黏上胶一般!死命地想抱住他。最後,她头枕著他的腿,很满足地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你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吗?」雷克斯出奇地以轻柔的嗓音说,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可惜凯儿没有听到,因为她睡得正香甜呢!.
雷克斯认命地打了一个大呵欠,他也累了;看著凯儿的头枕在他脚上,他实在很想一脚把她踢开……不过,为什么他心里会有一点罪恶感呢?
算了,仅只一次,下不为例,他只做她一次枕头,不会再有第二次。
一切都等到明天再说吧!
***
咦,怎麽她会有枕头,而且还软软的?她记得她睡的是木板床呀……不对,雷克斯的家已经被她给烧掉了!
「糟糕!」凯儿马上弹坐起来,昨晚的一切回忆全进了她的脑子。她昨天晚上为了练习魔法却不小心把雷克斯的房子给烧掉了,雷克斯好生气好生气……然後他出来找她,还笑她害怕毛毛虫……接著……他人呢?抛下她一个人走了吗?之後的事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雷克斯!」凯儿放开嗓子大叫。
「一大清早就这么吵,你烦不烦啊!」在她身後的雷克斯受不了地抱怨。
「雷克斯!」凯儿把头一转,这才发现他的存在。这麽说,他没有丢下她罗!
「你真的是一个超级大麻烦耶!」这一次,他的口气并不如之前那么不友善,反倒像是在陈述一件事情。
「雪儿说我是麻烦制造机……」
「雪儿?」她是谁?
「雪儿是我姊姊,我们和斐皓和彦纶从小一起长大。好久没看到他们了,不知他们过得好不好?我想应该很好吧!因为他们每个都比我聪明,不会像我冲动又胡涂。我好想他们……」说著说著,她一时思乡情切,泪水模糊了她的眼。她从来没有离家这么久,父母一定焦急得到处找她们吧!她好想爸爸妈妈,也好想回学校念书,她真的好想好想回家哦!
第一次,她在雷克斯面前表现得异常脆弱;平常她会哭多半是被他骂哭的,但这一次,她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别人面前,也把雷克斯给震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一个哭红了眼的女人,只能笨拙地拍拍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