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莫哥哥还成了傲丰堡的少堡主耶!」水胭不忘为莫司傲说话。
「萧堡主对你很好罗?」齐友湟欣慰的说。
「他收了我为义子,并有意日后将傲丰堡交予我管理。」
「刚才咱们比试过几招,你的武艺增进不少,也是萧堡主的功劳?」
「没错,他年事已高,已将所有的武学传授给我,但他说是我根基打的好,才有今天的成绩,我想这更是齐叔的功劳。」
莫司傲互不偏袒,这是他近几年所学会处事的成熟与圆滑。
「你终于长大了。」
八年前的莫凉还是个意气用事的孩子,常得罪不少客人;现在的他已学会了说话的技巧,有冷静漂亮的措词。
「齐叔,你能告诉我过去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令齐友湟十分不解,「你的过去?你这是什么意思?」
「爹,他……莫哥哥他当年坠崖时不小心撞伤了脑袋,所以对于咱们的过去他全不记得了。」水胭郁郁寡欢道。
「什么?你说小莫他……」
他深感难以接受,难怪方才谈到过去时,他神情有点怪异,原来小莫是发生了这样的事!
「他不记得我们了。」水胭闷闷地道。
「那么你为何愿意和水胭老远的回到黑店?」
「因为我信任水胭。」他诚实道,看著水胭的眼光异常温柔。
「这或许是你们的情缘未尽吧!」齐友湟感叹道,「胭儿,带小莫出去走走,看看周遭的一切能不能对他有点儿帮助。」
「好的,爹。」她勾起莫司傲的手臂,决定带他去外面逛逛。
「齐叔,那我们先告退了。」
齐友湟点点头,望著这两小无猜的一对俪人,他不禁笑了,上天成全了他的梦想,小莫终究会成为他的半子。
※ ※ ※ ※ ※ ※ ※
江纯纯闷在客栈里,频频对小杏投出怀疑的眼神,总觉得这个跟了她已三年的丫鬟,这阵子言行举止总是怪怪的,似乎有什么事在瞒著她。
「小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不愿告诉我?」
她瞪著小杏,一副大小姐质问的模样,看得小杏怒火中烧,「小姐,现在可不比四川,你身边的人除了那几个护卫外,就我对你最亲,你何必以这副拽样和我说话呢?不怕我不管你的事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你的主人呀!」
江纯纯河东狮吼了声,指著小杏的鼻子不可思议的大骂。
「主人又如何?这三年来我可是受了你不少气,为你做了不少事,你敢否认少了我,你什么事也做不成吗?」小杏嗤鼻道,冷冷的将本性全都表露出来。反正莫司傲已怀疑了她,她也没什么好避讳。
对于江纯纯,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搞定。
「小杏,你……」江纯纯十分讶异于她的不同于往常。
「怎么?想打我吗?你敢就打呀!」小杏挺起胸膛,唇边浮起一道讥弄的笑意与挑衅的神情。
「你以为我不敢吗?」
江纯纯怒急攻心,立即出拳袭向她,招招致命!原以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杏,绝逃不出她的毒手,然她万万想下到,小杏不仅能吃下她每一招式,还能反手攻击她,让江纯纯在错愕中,差点来不及抵挡而受伤。
「你会武功?」江纯纯颤著声问道,脸部线条因瞬间被击垮而扭曲著;她不敢相信,但事实就在眼前。
「我不仅会武功,而且不比你差。」小杏似笑非笑的回答。
「你有什么目的?」她紧迫盯人的眼神直望著小杏。江纯纯弄不明白她不惜耗费三年的时间服侍她,究竟意欲为何?
「聪明,一语说道出了我的心中事。」
小杏大刺刺的找了张椅子坐下,双眼仍盯著她说:「坦白说,我没什么目的,只是想帮你夺回莫司傲。」
「帮我!我凭什么相信你?」这一定是她的陷阱,江纯纯猜测。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可以不相信弓武殿堂的堂主郑襄鸣。」小杏提高音量,深怕她听不清楚似的。
「弓武殿堂!」这个名闻千里的帮派,江纯纯怎会不知晓呢?问题是他们为何要帮她?「我希望你把话说明白点儿。」她坚持。
「我本是弓武殿堂的左堂副手,我们堂主的目的没别的,只是要我帮你夺回莫司傲,好让你一圆与他缔结连理的美梦,这么好的事,你还犹豫什么?」小杏敲著桌面,捺著性子问道。
「你们为什么要帮我?」
「这我就不清楚了,你快点决定,同不同意与我们合作?」
「如果我不愿意呢?」江纯纯谨慎地看著她。
「也没关系,只不过从今天起你们广天派将在江湖上消失了吧!」她无所谓的耸著肩说,好似消灭广天派是易如反掌的一件事。
「你们弓武殿堂将我们广天派当成什么?不成气候的小帮派吗?」江纯纯呆滞了半晌,才徐徐开口,渐渐恢复了她原有的强悍本色。
「虽然你们广天派也算是个大帮派,但和我们弓武殿堂比较起来,还不过是个嗷嗷待哺的小孩罢了。」
自从广天派交到江纯纯手里后,由于她不善于管理,其气势已不复从前,小杏跟在她身边多年,这些坏现象她哪会瞧不出来。
「你——」
「我什么我!你说,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和我们合作?广天派以往有你爹守著,现在的情形是每况愈下,相信你比我还清楚,你考虑清楚吧!」
小杏一定得让她配合,否则堂主绝不会饶过自己的。
「好吧!反正我爱莫司傲,你们愿意帮我更好。」江纯纯认了,她说的没错,现在帮派里其实已成了一个虚壳,实难与弓武殿堂相抗衡。
「那好,不过有件事你必须先帮忙我们。」
「什么事?」江纯纯皱眉道。
「听说你父亲与萧夙丰的感情不错,你又是他的义女,如果由你出面将他约出来,你认为他会赴约吗?」小杏慢慢道出了她的诡计。
「萧伯伯向来喜爱四处云游,我能约也没办法。」
「这你放心,我已调查出他现在正在回傲丰堡的路上,就快到了。只要你趁莫司傲不在,入堡约人,应该不成问题。」她洋洋自得道。
「你是要……」
「胁持他,好逼迫莫司傲放弃齐水胭娶你。莫司傲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我相信他会答应的。」
小杏看著满脸错愕的江纯纯,笑意浮上了脸庞,如今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就等著收成这胜利的果实了。
※ ※ ※ ※ ※ ※ ※
一晃眼,莫司傲在黑店已待了五天,这些日子里水胭带著他四处游览,尤其是过去他俩最常去的几处地方。
原本信心十足的水胭经过几天下来的努力后均不见成效,也渐渐灰了心,不再对他做太多的苛求。
记得则她幸,不记得则她命,莫哥哥即使一辈子想不起过去,她也该无怨无悔了。
其实上天对她够厚爱了,八年的分离竟能找到他,这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啊!
她也该相信所有的美好不可能一古脑儿全落在自己身上,生命中些许的遗憾并不代表什么,只能说是一种调合吧!
「莫哥哥,这儿是梅河口最大的山坡地,你瞧这一旁的芦苇丛就是当年我发现你倒卧的地方。」
放眼望去,一片翠绿的确能舒畅人心,梅河口真是个好地方!再将视线随著水胭的玉指一转,那芦苇花丛款款迎风摆荡生姿,一边倒的摇曳美感尽收于眼底;莫司傲发现这一幕幕自然天成的景致有点儿熟悉,但在脑中又遍寻不著一点影子,唉!又多了一个遗憾。
「我一直犹豫著该不该问齐叔,当年是谁想置我与死地。」他眸中带著无法理解的恨意及满腔的疑惑。
「那就别问了,也不要报什么仇。事隔那么多年,搞不好对方已得了报应,人事全非,你没必要再计较什么。」
莫司傲寒心的一笑,「人事全非的人可能是我吧!」
「莫哥哥……」
「没事,是我不好,又说些让你担心的话。」莫司傲黑眼灼灼地搜寻著水胭的面容,望著她拧起的秀眉也同时揪起自己的心。
「我知道你心里的苦。」她倚在他怀中,难舍眼前这个骠悍帅劲的男人。他心痛,她也随之难过。
「我现在有你了,那种苦已不复从前。你放心,再困顿再悲惨的岁月我都熬过去了,如今这些对我来说已构成不了伤害,只是心中难免有所遗憾。」
他的每一句告白都撼动到水胭的心坎上,他熠熠发亮的黑眸凝视著她,水胭知道他并没说谎,这不是他的安慰话。
「莫哥哥,你原谅我了吗?」这是揣在水胭心中最深且最疼的问题。
「什么?」
「我是说,八年前因我的骄纵害你遭致这样的后果,你会怪我吗?」水胭瞅著莫司傲灼然炯迫的目光,她想要知道这个答案,否则她将日夜无眠。
「你怎么会这么问?」
「因为我自责,我想赎罪。」
「所以你对我好,是因为赎罪?」他蹙眉问道。
「不,不是,莫哥哥,你不能误会我对你的真心!对感情我从不抱赎罪的心理,我只是想陪著你安抚你不安定的心,如果我不爱你,我不会这么做,顶多跪在你面前任你处置。你不能不相信我,要不我可以以死明志!」
「胭儿!」
莫司傲霍地攫住她不停自责的双手,满脸不舍地道:「你这个小儍瓜,谁准你死来著,除了我陪你,你哪儿都不能去!」
「你为什么不肯原谅我?」
她伏在他胸膛哭泣,泪水渗透了莫司傲的衣衫,浸湿了他的胸,他轻触水胭白皙如玉的面容,掬起她的下颔,低首亲吻著。
像是抒发满腔的情欲,莫司傲缠绵激情地与她拥吻,红肿了她的唇也释放了自己无限的爱意。「你说,从未怪过你,又何来的原谅?」
「你不怪我?」水困淌下欣喜的泪,勾著他的手深切的问。
莫司傲摇摇头,揉著她的脑袋,「只有无心的人才会怪你,你即使犯下滔天大罪,我永远还是守护著你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虽然你不记得从前,但你依然是疼我的,用从前的方
式、从前的语气,甚至你抚我发的小动作,都是莫哥哥才会有的。」
「可是从前的莫凉不会侵犯你。」
想起那天他情不自禁地占有了她,莫司傲就深感自责,她是如此的纯真、善良,而他却……
「不,但我更爱现在的莫司傲。莫凉给我的感觉是疼,你给我的却是爱。」水胭的声音细如蚊蚋,紧紧的依偎著他,不愿让他瞧见自己酡红的面容。
她真的好羞,可是又忍不住的想说。
「胭儿!」他知道她有情,却诧异她的多情与了解。
「别说了,你知道我的心意我就满足了,快回店里吧!爹说今天要准备你以前最爱吃的几样点心,让你回味一下,说不定东西一进嘴你就想起了什么哩!」水胭抬起亮丽的睑蛋,高兴的说著。
「好哇!你以为我是贪吃鬼!」
「你以前就是这样嘛!」
水胭吐吐舌头,拎起裙摆快乐的翩然飞舞而去;莫司傲则噙著一抹欣然笑意,快步追了过去。
第八章
「齐叔,经过这几天的思考,我依然记不起什么,当然,也不能说是完全一无所获,但我自觉已到了极限,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有进步,所以我想先告辞一阵子。」
半夜二更天,莫司傲将齐友湟约到外面谈话,透著月光隐约看出他那张无奈的脸上带著些许怅然。
「你要离开?」
「我不能就这么丢下傲丰堡,义父尚未归来,我有责任维护它的安全,不知怎地,我总觉得好像会发生什么事般,老觉得心神不宁。」莫司傲蹙起眉峰,难掩其忧色。
「这完全是你的责任心使然,我能了解。」
齐友湟随著他的视线望著天际如勾的月影,还记得那天小莫回来时正值十五,如今十天过去了,月儿也有了残缺。
难道真如世人常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谢谢齐叔。对了,我想向您打探一件事,当初胭儿在河畔发现我全身伤痕累累,可知是谁欲夺我命?」这个问题他一直想解开。
「我不知道,就连你也被害的莫名其妙。」齐友湟回忆道。
「您的意思是连我也不知道是谁杀害我全家?」莫司傲十分讶异,这么说目前他是含冤莫白了。
齐友湟点点头。
「好,无妨,待我将堡中的事打理好后,我会再回来调查清楚。」在他的神情中蓦然涌现一股狂野的动力与势在必行的决心。
「胭儿知道吗?」齐友湟突然问道。
「嗯?」司傲不解地看向他。
「我是说胭儿知道你将离开她吗?」齐友湟眯起眸,他很担心当水胭得知时会如何难过。
虽只不过是短暂分离,但水胭一定割舍不下,这种相思之苦他已看了八年,实在不忍再让它继续。
然,他不能以这样的藉口留住小莫,即使留下,他也会因责任未卸而不快乐。如今只能祈祷当水胭知道这个消息时不要太过伤心。
「我并没有要离开她。」莫司傲毫不避讳的坦然告之。
是的,他准备带水胭一道回堡。
「你的意思是?」
「如果齐叔同意,我想带她在身边。」他回眸看向齐友湟,眼中执意甚坚,只差齐友湟点头。
「如果我不答应呢?」
「我想胭儿会同意。」莫司傲语气坚决,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水胭会跟著他;当然,他这么做绝不是在对齐友湟寻衅,而是希望他老人家明了他对水胭的感情是隽永不绝。
他不舍,也不愿因自己的离开而让她难过伤心,他又不能不走,只有带著她,他俩的心才会都获得平稳。
齐友湟非但不因他的话而生气,反而松了口气的笑说:「我就希望你能这么坚持,这样我才放心把胭儿交给你。」
「齐叔……」
莫司傲感动莫名,正要说什么,突然由屋顶上传来阵阵鸽鸣,虽夜幕笼罩,但他听得出来这是他所饲养的信鸽,他前来黑店时一路上都带著它,到达后还放它回去向庹强报平安的,怎么又回来了?
难道傲丰堡发生了什么事!
霍地运气扬身而起,他与它在空中相会,瞬间扯下它脚上的纸条,未落地前他已快速看完了内容。
发觉莫司傲神色凝重,齐友湟立即上前问道:「怎么了?」
「我义父出事了!」
撩起长衫,他快速冲进店中收拾简单的东西,打算连夜启程。
「到底是怎么了?」齐友湟也随之跟进。
「堡里传来讯息,指明义父于日前回堡,结果接获广天派的信件出堡后,就断了音讯。」好个江纯纯,他不会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