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已找到了小杏杀害她姊姊的证明。」
「想不到她这种人还满重姊妹情份。」水胭不敢相信刻薄粗俗的江纯纯,也会拥有这份善心。
就拿当初来说吧!江纯纯老是误导其姊与莫司傲之间的感情来伤害她,当时江纯纯诉及江纯纹的死一点也没伤感的流露,倒是庆幸之色微漾。
莫司傲轻轻笑说:「她不是顾及姊妹情份,而是深怕自己步入江纯纹的后尘,在求自保的情况下,不得不配合我们。」
「莫哥哥……」
一抹酸楚突然袭上鼻间,水困忍不住又淌下了泪。
「怎么又伤心了?」她遽然的转变,让莫司傲措手不及。
「对不起……」水胭轻拭了下眼角的水影,「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我还不信任你,以为——」
「别说了,我也是自私的为了自己,因为爱的人是你,我又怎会娶别人呢?」他为她拉拢薄被,在额际轻吻了下,「好好睡吧!明日我要见到一个充满朝气的胭儿,不是落落寡欢的胭儿。」
「你陪我。」
「好,等你睡了我才走。」
莫司傲轻轻为她按摩著眉心;水胭轻噫了声满足的气息,允诺地合上眼,在他温柔的抚触中沉静的睡去。
今晚的梦是香甜且无负担的。
莫司傲灼视著她沉静柔美的面容不曾稍离,压下心中倏扬的激昂,忍住想吻她的冲动。他从未想过,他冷凝封闭的心会因为这小东西而再度炽热激发、悸动难抑!
多么想知道从前的她是怎么样的天真烂漫?
八年前的她又是如何以一个稚龄女童的身份攫住他的心呢?
是个疑问,虽已不复记忆,但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现在,他俩都有著一颗牵挂于彼此的心。
※ ※ ※ ※ ※ ※ ※
其实当莫司傲刚进堡的刹那,齐友湟已察觉了,只是他未唤住他,直到莫司傲由水胭的房门出来,他才在黑暗中喊了他:「小莫。」
「齐叔……你还没睡?」
三更半夜的从水胭房里出来,又被她父亲抓个正著,还真是糗大了!
「你一连三天不见人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怎能睡得安稳呢?」齐友湟的脸上并无责难,倒含带下少关切的线条。
「很抱歉,由于时间急迫,我一心想找出答案,一点也没发觉,恍然间已过了三天。」莫司傲饱含歉意,他当真是忘了一切。
只为了能尽快找出他要的线索,以防真得走上娶非爱之人一途。
「有结果了吗?」
莫司傲点点头,带著释然的表情,「有,还好有了。」
「那就好,回来看胭儿?」他暗示性的瞧了下水胭的房门。
「齐叔我……」
莫司傲急著想说些什么,却被齐友湟抢先了一步,「也对,该去看看胭儿了。她这三天茶不思饭不想,我真担心她会撑不下去。」
他非但不怪莫司傲,反而赞同他的做法;这也难怪,小俩口已心意相属,他这老头还闭塞个什么劲儿,再说,莫司傲这个半子可是他八年前早就认定的,再满意也不过了。
这三天来胭儿的愁苦,他这做爹的全看在眼里,又不能做任何无意义的劝慰,因为他知道就算是说破了三寸不烂之舌,也没有莫司傲现身来得有用。
他更是相信莫司傲一定能摆脱那些桃色纠纷,重回水胭身边;可以想见的,倘若他不是有这种能让女人趋之若骛的实力,他那眼高于顶的女儿怎会在童稚之龄就看上
了他?
「我已经向她解释过了。您放心,我莫司傲绝不做负心之人。」他全身勃发的英气是那么的明显可见,也难怪会有那么多的美人仰慕他呢!
「这话若说给胭儿听,她会很高兴的。」齐友湟不忘提醒,表明心迹是最快的捷径,也是最有利的一招。
莫司傲略微点点头,扯唇抹笑,这是属于两个男人间的话题,且有志一同。
「结果如何?我倒忘了问你,耗费了你三天时间,想必得来不易。」
话锋一转,齐友湟又回到了正题上,这几天除了水胭让他担忧外,莫司傲戍谜的行踪也令他好奇。
「还好,除了在求证上需耗掉不少精力与时间外,其余还尚称顺利。」莫司傲谦虚地道。
他说是简单,实际上简直是将自己当成了数人般使用,一会儿要与县太爷周旋,一下子又要请仵作详查,更要与小杏玩著脑力激荡的游戏,岂不折煞人!
幸而,承天照顾,除此之外,一切都还顺遂。
「理出头绪了?」
「没错,就如同我所揣测的一般,江纯纹的死与小杏脱不了关系。」此非诳语,一切有凭有据。
「这么说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齐友湟也庆幸之。
「江纯纯已同意配合,就等著她的消息了,希望别让咱们等太久。」
他双瞳闪著熠熠的神采,救出义父他势在必得。
「那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罗?」
莫司傲点点头,轻噙地笑容衬上他自信的眸光,是如此的相得益彰。齐友湟更相信眼前这个已非昔日毛躁小伙子的小莫,现已有著成熟的理念和主张。
他能那么张狂于众人眼中,不是没有道理的。
※ ※ ※ ※ ※ ※ ※
「少堡主、少堡主……」
庹强像急惊风似的由堡外冲进了屋内,让正在品尝水胭拿手鱼翅汤的莫司傲蓦然抬起了头。
这小子就是不改其毛躁的个性,遇了事就宛如刮了台风般的严重,只求他那慌乱的台风尾别乱扫就行了。
「什么事?暍碗鱼翅汤慢慢说。」莫司傲以眼神示意水胭去盛一碗过来。
水胭的手艺真是得了齐叔的真传,好的没话说。也难怪那个叫赵子黔的家伙会对她的厨艺爱不释手,不过从今起,能有幸品尝的只有他一个人。他霸道又专制的想。
「不了,你们知道吗?我刚才在街上看见了江纯纯,她闷不作声地就塞给我一封信,并指明要交给你。我还没问明白,她就跑掉了,好像极担心被人撞见似的。」他喘著气说,可想而知一路上他未曾停步休息。
「信呢?」
莫司傲暗忖,该不会是有著落了?这贪生怕死的江纯纯想不到动作还挺快的。
「在我这儿。」庹强立即将信递交莫司傲手中,在阅信的同时,齐友湟也上前观看。
「爹,江纯纯信上写些什么?」讶异过后是一种无法掩饰的焦急,水胭见爹与莫哥哥都颦眉蹙额地,仿佛信中正写著什么骇人听闻的消息!
她想知道,她下要再次的蒙在鼓里,独饮苦涩与哀伤。
「已经有我义父的下落了。」莫司傲沉声道
该死!那小杏竟然将义父囚于弓武殿堂的密室内!传闻弓武殿堂的密室满是机关暗器,进去容易出来难呀!
「那我们快去救他呀!」水胭天真的以为救个人就如同反掌般容易。
莫司傲暗自叹口气,「没那么简单,对于机关的破解我们也不是很熟悉,一掉入陷阱必难逃脱。」
没错,弓武殿堂一直是武林中一个不解的谜,大家都猜测著郑襄鸣的为人,弓武殿堂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在江湖上,它从不与人争强斗狠,但在行善的行列中也从不曾有它,宛如与江湖武林拥有莫大的代沟。更令人难以解析的是,他处于梧牙山的半山腰上,殿内机关重重,试著一窥究竟的人往往一去不回,葬身在重重陷阱之中。
其堂主郑襄鸣更是个神秘的人物,极少出现在公共场合,也曾一度成为众人的话题。
「不去吗?那岂不失去了一次机会。」齐友湟反问,依他对莫司傲的了解,他不会就此投降的。
「当然去,但我怕人手不够。」
目前颇伤脑筋的则是人手问题,由于他不愿让堡内弟兄们得知堡主身历险境中,现在仍封锁稍息。况且就算带弟兄上山,在人多纷杂的情形下,说不定还会惹来对方逃逸的机会,不得不慎重处理。
「不去好不好?你明知道危险的。」水胭用含愁带怨的眼眸祈求著他,虽知他不答应的成份居多。
「不可能,胭儿,你是了解我的。」
「可是……好,那我也去。」既是危险,她不能让他单独前往。
「别开玩笑!」他厉声驳斥,水胭不会功夫,去了岂不是送死!
「我……」
「别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他猛一挥袖,阻绝了水胭接下的话语。
「我可以一道去。」庹强自认自己是最佳人选。
「你也不行,堡中不能无人领导,你去了,我无法放心。」其实他放不下的是水胭,瞧她那一脸不依,噘唇发怒的模样,小脑袋里八成在想著鬼主意。
没有个人看著她怎么行?
「堡主——」
「你们都别提了,就我和齐叔前往。庹强,帮我看著水胭,我要她平安无恙。」他沉著脸,尽量不去看向水胭那张漾满愁绪的脸蛋,他怕自己会退缩,会后悔。
第十章
水胭急急忙忙地冲进子黔与弟兄们休憩的大房间,硬是将正在更衣的子黔拉了出来,那焦急的模样让子黔看了也不禁慌了。
急急套上外套,他只好迈著脚步跟著她跑了。
「齐姊姊,你这是在干嘛?我们那种地方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大男人,以后你可别乱闯,而且我衣服还没穿好耶,等会儿呀!」
「我都不怕看你们了,你们这些毛头小伙子还怕我看吗?再说,也没什么看头。,水胭气子黔在这重要的节骨眼上了还跟她打哈哈,计较那么多!
她好不容易趁庹强在房里批阅文件时溜了过来,可不想浪费时间在与子黔抬杠上。
「是是,我没看头,至少比起你的莫哥哥、我们的少堡主,我还真得自惭形秽呢!」子黔偷偷瞄了眼水胭的侧面,见当她听了莫哥哥三个字后,脸色顿被愁思所覆,于是心中大喊不妙,是不是他们两个冤家又吵架了?
「子黔,听说你昨天的比试拔得头筹是不是?」水胭侧过脸,带著一丝不算微笑的笑意说道。
她真的很替他高兴,可惜目前她笑不出来;爹和莫哥哥都去了弓武殿堂,此行生死未卜,她又怎能笑得出来呢?
子黔搔搔眉毛,带丝腼说:「想不到齐姊姊的消息还真灵通!」: 「如果我有事要你帮我,你会助我一臂之力吗?这个忙可能非常危险。」水胭哽着声说。
语毕她又有点儿后悔了,赵爷爷就子黔一个孙儿,倘若有个万一,那怎么办?
不,她不能这么自私。
「只要是齐姊姊的事,我赵子黔两肋择刀,在所不辞。」他倒答应的挺爽快的。
「子黔……这样好了,你应当知道梧牙山吧!你带我去好吗?到了那你就先行回堡。」这是上上之策,如此一来,子黔就没有危险了。
「你去那干嘛?听说上头有个极神秘的弓武殿堂。」
「你知道那儿?那你先别管那么多,咱们快走吧!」
在水胭的催促下,子黔只好莫名的跟著她的脚步走了。
※ ※ ※ ※ ※ ※ ※
梧牙山,藏身在海澜之间,极为隐密,子黔也只是大约知道在这附近,详细所在位置则不甚清楚。
两人在山脚下晃了半天,总是不得其门而入。
「子黔,谢谢你送我到这儿,你先回去吧!」早些赶他回去,免得他陪她涉险。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来这儿,我不走。」他也是挺固执的。
「你——小孩子别管这么多。」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你不说我就不走。」
子黔索性坐了下来,赖她是赖定了;倘若她发生了什么意外,以后谁煮他爱吃的东西给他吃呀!
唉!看来这家伙还是以自我利益为前题。
「赵子黔,这趟出来是很危险的,你别让赵爷爷担心好不好?快回去!」水胭急著咆哮。
「那我更不能丢下你不管了。」子黔挺起胸膛,以好男儿的身份自居。
「好好好,随你了,别怪我没警告你哟!」
没时间跟他搅和,水胭卷起袖子,鼓起勇气,准备爬上山去;既然找不到路,她就自己创造路。
「喂,齐姊姊你……」看著本是弱不禁风的女子,突然变得如此神勇,不畏危险的急冲直上,全身上下虽被荆棘所伤,但仍不退缩的奋勇往前爬,他心底莫不产生百般的佩服。
无奈地,子黔只好跟了上去——
※ ※ ※ ※ ※ ※ ※
而另一边的莫司傲与齐友湟已顺利潜进了弓武殿堂,堂内肃穆森然、杳无一人,这并不表示他们疏于防守,而是对自己堡内的重重机关太过自信。
其实郑襄鸣乃是坐在其暗室内,监控著外面的情形,等到该他出手时,他就会现身。
事实上,他极其不解的是他的囊中物莫司傲怎么会突然来了,还有他身旁那个男的好面熟,是……哦,难道是快刀厨手齐友湟!将近十数年未见其人了,怎么会突然与莫司傲一块出现在他的地盘上?
好玩,今天的游戏一定是非常有趣。
飞刀箭簇像雨点般由暗器口斜射而出,齐友湟与莫司傲拔身飞扬而起,躲在木桩后,暂时逃过一劫。
「郑襄鸣,是好汉就出来,别净用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攻击人。」莫司傲向内大吼,企图激他现身。
「很抱歉了,我这东西只防贼不防人,要保命就快离开。」
郑襄鸣亦非泛泛之辈,并不好惹呀!
「为了救我义父出去,偶尔做做贼也不为过,不过我这做贼的只不过是潜入你的地盘救人,你这做贼的可把整个人都给偷来了,不知哪个贼得防呀?」
莫司傲冷峻的面容浮有笑意,笑声直达郑襄鸣耳中。
郑襄鸣不禁心头大惊,好个莫司傲,十年不见,如今已不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浑小子了,现在的他足以令人胆寒心惊。
尤其他脸上那道不容让人忽略的疤痕更加深了他严峻肃穆的脸部线条,令人发自心底深处的骇然。
不过他郑襄鸣也不是好惹的。
「是你义父笨,对江纯纯一点也没防范之心。」
「是他心存正义,将故友之女视为己出,我想你所针对的人是我吧!他一个老好人别为难他。」莫司傲脸庞掠过一丝抽搐,对郑襄鸣这种小人行径极其不满;若可能,他愿代义父受难。
「你知道?」
郑襄鸣讶异道,与莫家的恩怨他从未对人提起,这小子怎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其实莫司傲对内情知道的并不详尽,只晓得郑襄鸣每每动作的对象都是自己。为了能挖掘出他心中的秘密,莫司傲只能以计诱他吐实。
「这是你爹造的孽,他拐跑了我的妻子生下了你,这种恨叫我怎能忘记!是你命大,十年前逃过一劫,但今天我不会再重蹈覆辙,让你再活上十年时光。」郑襄鸣激动不已,重重的怒骂声由墙内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