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眼前这女孩能帮帮忙,这不仅能帮助莫司傲,也能挽回傲丰堡的名誉。
「我凭什么相信你?」
「对,你是没理由相信我,但当你听了他的故事,你就会和我一样关心他,忍受他的变化无常。」
「你是指莫司傲?」他的故事?是这八年来所发生的事吗?
「没错。」而且我也知道这次放话出去的人是江纯纯,你或许不知她一直……」
「你是要告诉我他与江纯纯姊姊之间的故事?」
不!她不想听。她不要听莫哥哥与别人的爱情故事,毕竟她一直在忍受著心头如针戳般的疼痛,老天不能再残害她了!
「江纯纹?你知道她?」庹强压根不是想跟水胭提及江纯纹的事,也没什么好提的。
水胭点点头,「我不想听有关他的任何事,也没权利知道。」
「你……」庹强无奈的耸耸肩,「奸吧!不过我希望你能试著了解他,其实他是很孤独的,从我认识他那天起,他就是这样。」
「身为傲丰堡的少堡主,他有什么好孤独的?」
水胭冷冷一笑,这八年来他有了未婚妻,有了地位权势;而她呢?除了那一场场的梦魇纠缠著自己,一重重的愧疚如影随形,还有那一日比一日还要加深的思念外,她什么都没有啊!
他甚至狠心的不认自己,孤独的人是她。
「或许是跟他的失去记忆有关吧!」庹强面带忧色。
「你说什么?他失去记忆?」水胭猛一回身,这样的答案冲击得她几乎体无完肤!万万想不到是这样的结果。
莫哥哥并不是不认她。
「自八年前师父救起他时就如此了,或许是头部受重创所致吧!在这八年间,他从未想起什么,也因此他落寞孤寂、无安全感,所以对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来说,你不能太苛求。」
庹强的话多少稀释了水胭心中的苍茫,但随即又被一阵失落感覆上原有的伤口上。难怪他会对她没有任何反应,也难怪他会拿话来伤她,原来他早已不记得她了。想不到八年来在他的脑子里从未有过她的出现!
水胭凄怆一笑,表情中有著无以复加的悲愁与难过。
「老天,我对他究竟做了什么?」水胭自责的更深了,自己一时的赌气害了他那么久,她到底做了什么呀?
「你说什么?」庹强听不清楚她喃喃自语的内容。
「没……没什么。」莫哥哥的脑海里已没有他俩过去的快乐时光,她一定要挽回他。
「大师兄,你回去吧!」
「水胭——」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交给我吧!」水胭冶静的道。
她既这么说,庹强也不便再说什么,只能点点头,默然的离开了。不知为何,在他心中竟有一种感觉,他发现这女孩儿和少堡主间似乎曾有某种默契存在,一种极为相似的气质!
※ ※ ※ ※ ※ ※ ※
夜阑人静,蝉鸣蛙啼。
水胭换上一袭女装叩了叩莫司傲的房门。
「谁?」倚著后窗,遥望月色的莫司傲竖耳听著,这不像是庹强的做法,他从不叩门的。
「齐水胭。」清脆悦耳的嗓音自门缝滑进了莫司傲的耳里;他蓦然一惊,困惑地揽起眉峰,看向门口处。
他犹豫著该不该开启这扇门,更怀疑她来找他的目的为何?是受不了那些外在的压力了吗?
「那么晚了,有事吗?」
他依旧坐在原处,没有更动坐姿,更没有开门的动作。
「先让我进去好吗?」优美的音色再度扬起,重重袭上了莫司傲的心,外头秋浓夜寒,他著实不忍心让她在外饱受风霜。
莫司傲曜下窗栏,走向房门放下门闩,背转过身,「你可以进来了。」
水胭轻轻推开门,跨步进去,看著莫司傲挺拔的背影:心中感触油然而生,他是莫哥哥,可惜却已忘了她。
「那么晚了你还来找我,不怕引起更多的流言?」他表情沉默的走回案边,坐下椅子后,才抬头望向她。
顿时,他被眼前那宛如天仙下凡般的女子慑住了灵魂,痴痴的看向她,「你……你疯了吗?」
她居然换上女装!回复女儿身!
「我没疯,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
在莫司傲的盯视下,水胭毫无回避他目光的意思,她就是要刺激他的视觉感官,希望能唤回他隐藏已久的记忆。
记得我吗?我是你从小爱护的水胭,我长大了。
「你这是何必?」莫司傲倏然站起身,欺向她,与她的眸光相接,「这么做是想勾引我吗?」
「你明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明天起我会以这样的打扮面对众人。」她已下了决定,一意孤行,在所不惜。
「为了撇清传闻?」
「不错。」她义无反顾地道。
「为谁?」
「为你。」
「为我?哈……不需要,我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他凛著一张脸,眸中蔓延著深深的嘲弄,虽带著一股沧桑,但仍无损于他的傲气逼人,反更增添了几许狂肆的不羁与落拓。
「但我在意。」水咽毫不避讳地定定注视著他那双足以融化任何女人的深邃眼眸,她要以自己的柔情抚平他的伤。
失去记忆并不能代表什么,即使他永远记不起从前,她也要让他的心里、脑海里从今而后永远充塞著她的影子,不会再将她遗忘。
她将用这无怨无悔的爱来赎这场罪。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爱上我这个毁了容的男人?」他的眼瞳泛光,像鹰一般准确地将她纳入他灼热的目光中。
「别自惭形秽,那伤疤只带给你狂野的外表,要不,江纯纯怎么赖著你不放。」水胭走近他,以温柔的神情抚触著他。
莫司傲深蹙眉峰,看著她的眼神中尽是疑窦!
坦白说,他在意的是那种没有过去的空虚,以及那抹时而纠缠他的模糊影像,潜意识里他总觉得自己负了某人,可惜一直想不出半点端倪。
也因此,自他满二十岁起,不少富商巨贾想与他联姻攀交情,均被他所拒绝,因为他不知在他的过去里有人在等他吗?他有家庭了吗?有爹有娘吗?
这种种困顿让他常年郁郁不乐。
至於脸上那痕迹只是他拿来刺激水胭的藉口,他早就不以为意了。
「这么说你也是罗?」
「我是,早在十年前我在草丛边发现你倒卧在水洼处时,就认定你了。莫哥哥,我找了你、想了你八年,难道你对我真的一点儿印象也没?」
水胭抓住他的手,扑进他的怀里;她早就想这么做了,今天她也终于有勇气面对他,「不要忘了我,你不能忘了我,难道你忘了黑店,忘了我爹齐叔,忘了爷孟宁风,甚至忘了你本叫莫凉?我是胭儿呀!从小就爱缠著你的胭儿,你瞧我头上这珠簪就是我十岁生日那天你送我的,我一直留到现在……」
「别说了!」
莫司傲抚著太阳穴,他僵直了身子,直觉脑门发胀,怔仲地看著地面。这个答案对他冲击太大,是真是假,他无法辨别,只能暍止她别再说下去!
「你不相信我?」水胭倒退了一步,那闪烁的泪影,柔媚如秋水般的水晶眸子足以震撼人心,尤其是莫司傲。
「我没否决你的话,但又凭什么相信你?」他语带苦涩道。
「你喊喊看『胭儿』,你试著喊喊看,一定会想起什么的,失去记忆并不算什么,我一定可以帮你唤回它的。」
莫司傲的脸色马上一沉,「是谁告诉你的?」
「是谁告诉我的很重要吗?」
「我不喜欢别人戏弄我。你曾进我房里看过这颗石子吗?」莫司傲从桌上拿起那颗圆石,递在她眼前。
水胭看著它,许久,两行泪因而落在她的颊上,她颤抖地伸出手接过了它,紧紧的揉在怀中,「想不到你还留著它,它是我在梅河畔捡来的。记得当时你教我认字写字,我第一个会写的字就是莫哥哥,所以我刻上了它。」她看了看它,突然破涕而笑,「写的好丑哟!」
「我认为你早已看过它,所以自编自导了这出感人肺腑的剧情。」
莫司傲面无表情的说,其实心里已有了些许的动摇,他似乎有点相信她的话了。
「你认为我有这样的企图?不是!莫哥哥,你要相信胭儿,八年前的胭儿常爱闹事,但现在不会了。再说,在此之前,我并没见到过这颗石子,你要相信我。」她抱得他好紧好紧,深怕他拒绝了她。
「胭儿——」莫司傲喃喃自语,每念一句,脑海中似乎会晃过一道影子,那娇小的倩影是她吗?
他摇摇头,抱著脑袋坐进椅中。
「想起了吗?」她蹲在他面前,深情挚意的问著。
「我想不起来!」他痛苦地呻吟,表情尽是无奈;岁月的流转向来不留情,却唤不回他所要的回忆。
「没关系,慢慢来。」水胭尽可能的安抚道,看他痛苦她也不好受。
「你当真认识我?又怎么会找来这儿的?」轻轻拂上她红润的脸庞,莫司傲渐渐相信了眼前这个善良的女孩儿。
只因他对她本就有一股莫名的情愫在。
「这说来话长,或许是天意,它让我来到了傲丰堡。」水胭开心的笑了,至少他不再怀疑她。
莫司傲摇摇头,远然站起身,「不要对我那么好,即使我是你说的那人,也早已不是原来的他了。」
「但我永远认定你。」
「我要是永远记不起你呢?」他冷漠的问。
「我会守在你身边一辈子,让你记起我来。」她擤了擤鼻子,轻声的说。
「哈,我不相信一辈子。」
「与其你说不相信一辈子,不如说你不相信的是我吧!如果真是这样,我可以与你定下卖身契,一辈子的卖身契。」水胭凄楚地低喃著,她早已下定主意要用尽后半辈子来挽回他的心。
「订下卖身契,你就是傲丰堡的死奴了,你不怕我这个少堡主会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来另结连理?」
他低首逼视着她,不及盈寸的距离下,他的五官几乎融入她的视线中;风声冷笑不断刺激著她的耳膜。
「我……」水胭向后倚,心生惊栗,但她仍然勇敢的说道:「我不怕,因为你不会。」
「那么笃定?你不担心自己失算了?」莫司傲也不懂自己为何要对她接二连三说出那么多残忍无情之语,但他就是想点醒她,不愿她只是一味的执迷于自己,等她对他恢复记忆的信心消退后,这对彼此都是伤害。
水胭闭上眼,吞回即将掉出的泪,再度睁开时,她满脸镇定地道:「即使是万劫不复、逼体鳞伤,我也愿意赌一赌。」
他勾起她的下颚,一脸使坏相,「好,既然你已是我的仆人,是不是该顺从我的意思?」水胭点点头。
「即使我现在想要了你?」他邪魅一笑。
「你……你不会……」
「不会吗?试试才知道。」猛地,他用力揽她入怀,将湿热的薄唇辗转在她的檀口上,她的美早就令他怦然心动,倘若她说的是真的,她早在八年前就已认定自己,他当然也是喜欢她的。
即使是现在,他甚至可以说已经迷恋上这样的女子。
一手按住她的领扣,他粗嘎的说道:「你猜错了,我会。但你可以后悔。」
「我不后悔。」她本就属于他,无论现在、从前、以后。
莫司傲倒抽了口气,他只不过是试探她,想不到她真是天真的可以!「那么无怨无侮?」
「因为我爱你。」她克服了害羞,努力伸出自己的手,攀住他的颈项,再也不愿放开他。
「胭儿……」他微蹙眉,一时还应付不来她的深情以对;他恨自己为何记不得她,他想拥有属于她的所有记忆。
莫可傲俯下身,将头埋进水胭白皙的颈窝处,吸取那份甜蜜芳香,捧掬她的俏脸,性感的薄唇婉蜒来到了她宛如出水白莲的粉颊,沸腾的热情似潮水涌向两人,这一发不可收拾的激狂,逐渐淹没了彼此。
烛光映得他俩跃舞的身形,炽烈的情欲,炙热狂烧;满地褪下的衣衫,也隐隐纠缠成痴……
第六章
「你是水胭?」
翌日一早,水胭以女儿身的真面目出现在傲丰堡,她不愿让这污秽的流言缠上莫司傲的身,这不仅害了他,也会伤到傲丰堡的威势。
以这样的面目出现,真是吓著了蔡总管。
「不错,我是水胭,想不到蔡总管还看得出是我。」水胭轻轻笑说,她的莺声燕语让蔡总管舍不得责骂她的欺骗。
「为什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蔡总管完全儍了,前一阵子才传闻她与少堡主间的断袖绯闻,今天她又变成个姑娘家,她与少堡主两人在玩什么把戏呀?他还真是弄混了!
「蔡总管,我本就是女儿身,当初是我骗了你,请你见谅。因为水胭出门在外,需要盘缠,正好贵堡招揽仆役,却只限于男厮,水胭没办法,只好出此下策,绝无隐瞒之心,实乃不得已。」水胭屈膝致歉,说明原委。
「这个我可以理解,可是你和少堡主间……」
「我今天之所以出示女儿身,则是不想让众人再误会少堡主与我的关系。」在水胭诚恳的眼神中,蔡总管可看出她的用心良苦。
「难怪你向我保证绝不会和少堡主发生那样的事,原来你是个女的,这我也就放心了。只是奇怪的是,你和少堡主为何会牵扯在一块儿?该不会你俩真的有情吧!」
蔡总管也不过才三十来岁,尚未到老眼昏花之龄,这种事他还能看出些端倪和蹊跷之处。
水胭脸庞突然染上绯丽的色彩,似羞又忧的说:「我对他有情,但他对我……还需要时间的证实。」
蔡总管搔搔脑门,这娃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呀?该不会是现在谈情说爱的新术语吧!他在傲丰堡少说也待了将近十年,除了那桩被逼迫的婚事外,他从未见过少堡主有扯过感情的纪录,可见他这次是玩真的了!那水胭又为何一副心事重重、无精打采的模样?
「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
「无妨,日子久了,你就会明了。」水胭浅浅一笑,她对自己是极具信心的,否则昨夜他不会……
瞧著偶尔飘来两霞光覆上水胭柔皙的俏脸,蔡总管不禁感叹八成是自己老眼昏花了,那么美的姑娘家当初他竟然看不出来!「说了一堆,我还是不明白,反正只要澄清误会,我也就放心了。」
「总管勿操心,这事由我去担待。」
「也好。对了,既然你是个姑娘家,过去的工作对你而言算是有点儿吃重,明儿开始我重新分派工作给你……咦,不对!既然你和咱们少堡主……那有可能以后你将成为少主夫人,怎么可以再干这些粗活呢?」这下蔡总管的脑子更乱了,不知怎么做才好,该去请示一下少堡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