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听起来好像很好吃,在哪儿?我要吃。”
晓莲四处张望着,百到苏儿指着对面的“绿珠楼”,“就是那里了,小姐。可是,就要午膳了,夫人不是要您回府吃午膳吗?”
“可……我想进去尝尝,只要一小口就行,好不好?”晓莲皱起一对小巧的眉,那可爱的模样真是让苏儿无法拒绝。
“好吧,我们就叫一盘来尝尝。”苏儿终于让晓莲如了愿。
“谢谢苏儿。”晓莲立刻拎起裙摆朝绿珠楼跑了过去。
苏儿见状也只能摇摇头,会心一笑。想想向来沉闷的府里突然来了个可爱的小小姐,还真是热闹非凡呢!
可晓莲走没几步又转身望着她,“苏儿,我身上的银子所剩无几,你身上有银子吗?”
“我……”苏儿摸摸囊袋,脸儿一红,“刚刚看小姐买得那么开心,苏儿也跟着买了,现在身上只剩几文钱。”
“那一盘蜜汁火方要多少银子?”晓莲心想,凑-凑不知够不够?
“那是咱们江南的名菜,苏儿也没尝过,应该不便宜。”苏儿走上前,望着绿珠楼里的客人,哪个不是绫罗绸缎、穿金戴玉的,可见所费不赀呀!
“那……”怎么办呢?她好想尝尝那味道呀。
“这么吧!小小姐,您先进去用,我回府替您拿银子来,您说好不好?”看小小姐两只眼直瞪着里头,想必不让她满足口腹之欲她是不会走开了。苏儿只好勤快点来回奔波了。
“嗯,谢谢你苏儿,那你要快哟,我会替你叫一份的。”听她这么说,晓莲这才展开欢颜,露出可人的笑容。
“好,我这就去,您要照顾好自己,千万别乱跑呀。”苏儿不放心地又叮咛了几句,这才快步离去。
而晓莲一进入绿珠楼,才抬眼便被坐在角落、面对着大门的一名俊魅男子给吸引了目光!
她傻傻地站在门口,百望着对方那张英挺到有点无法无天的脸孔。
唉……为什么就连南方的男人都特别俊呢?那她窝在北方十六载,岂不是白白丧失许多欣赏俊逸男子的机会?
“这位姑娘,您是要打尖还是用膳呀?”掌柜突如其来的询问立刻唤回了她的神志,让她吃了一惊。
“呃……我要用膳。”因为人生地不熟,向来活泼的她这会儿却是带着丝丝怯意。
“好,姑娘请这边坐。”掌柜瞧了眼她陌生的脸孔,和那带点北方腔的语调,不禁纳闷她是哪家千金?
“姑娘要点些什么?”一旁的店小二问。
“嗯……听说你们这儿的蜜汁火方很可口,就来一盘吧!”她抿唇笑了笑。
“还有呢?”
“还有……”晓莲一愣,“还有什么?”
“可多着呢,像是三丝敲鱼、兰花春笋、干烧鱼翅、狮子头……”听店小二念了一长串的菜名,每一道都像是挺好吃的,再加上午膳时间已近,她肚子便莫名地响了起来。
“那就都来一盘吧。”她愈听愈饿,现在都可以吞掉一头大象了。
如果可以……她还想吞掉眼前那个俊男!
只见他低头与几个穿着官服的人商议着事情,连抬头看她一眼的时间都没。他……还真忙咧!
“是,马上来。”
店小二退下后,晓莲一双杏眼便眼巴巴地盯着那男人瞧,心底有的净是对他的好奇与一丝丝突兀的怪异感受。
正与手下的几名官员商讨某个案子的季罡,敏锐地发现有两道不寻常的视线直朝他射过来,他终于抬起头瞧了去,竟看见一位姑娘张着双如花痴般的大眼直盯着他。
凭他季罡要吸引女人注目是司空见惯之事,可他怎么也没料到会有如此“明目张胆”的女人。
厌恶地皱起眉,再次低下头专注于谈论的事情上。
可是任凭他如何专心、如何心无旁骛,却怎么也无法忽略那道直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还真是今人难以忍受呀!
他忍不住抬脸轻问:“你看够了没?”
“啊!”晓莲没料到他会对她说话,吓得站了起来,大眼比刚刚瞪得还大,“我……你……我们……”
“你到底想说什么?”季罡有些不耐烦,想他可是堂堂监察御史,见了他连个礼数也不懂吗?
“我……我是想问你……你们江南的男人都那么好看吗?”凶什么啾!人家只是还没从迷乱之中回过神而已。
“这 ”他当真被她这问题给问傻了。
这女人是打哪来的?莫非她不住江南?听得出她的口音不属南方,不知是从哪儿蹦出来的怪胎。
“你怎么了?我都说了,你却又不理我,亏你长得那么好看,居然那么冷漠!”她嘟着嘴儿直咕?着。
店小二陆陆续续上菜,一下子就将她的桌子摆得满满的。
看着满桌的佳肴,巫晓莲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她喃喃地说:“怎么:怎么那么多呀?”
她那哭笑不得的脸色也落入了季罡眼底,一旁的官大人悄声道:“那位姑娘还真是奇怪,居然点了一桌子的菜,我看她怎么吃得完。”
“是呀,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另一人他道。
晓莲抬眼望着季罡那桌的人,瞧他们是什么眼神,以为她吃不下吗?北方天冷,她可以吞下一大块猪蹄配烧赤烈酒呢!
于是她先插起一个狮子头猛啃了起来,接着品尝那油而不腻的蜜汁火方。边吃,她还边笑着对那些以看怪物的眼神看她的人说:“好吃…:难怪我在外头就闻到香味了。”
“天,一个那么美的姑娘,没想到竟是个大胃王:”另一桌的人也惊讶道。
季罡眯起眸,瞧着晓莲那大剌剌的吃相,不禁撇撇嘴,“我看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这里太吵了。”
“是的,五少。”
一伙人跟着站起,哪知道巫跷莲也起身,而后拍拍肚子对他们说:“真好吃,这些东西在北方是吃不到的。”
季罡望她一眼后便继续朝门口走,可她却挡下他,“你要走了呀?能不能再等会儿?”
晓莲伸出小舌尖舔了舔嘴角的酱汁。
望着她那动作,季罡眸子随即一黯,“有事吗?”
“我……”长那么大,从没对男人有过这种特殊感觉的晓莲,一时找不到借口留住他。她只好直言道:“你要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闻言,季罡又是一愣,对于她的直接更显不耐,“我很忙。”
“我不会打扰你,只是想跟着你而已。”
可人儿张着双痴迷的大眼盯着他,季罡莫可奈何地道:“小姑娘,回家吧,若是你迷了路,我可以让我的手下送你回去。”
“我没迷路,我只是……”
她话还没说完,掌柜已忙不迭上前,“姑娘,总共是三十两银子,你先付完账再跟五少走吧。”
“五少?”她眼睛一亮,转身对季罡说:“你排行第五?”
季罡有种想抚额大叹的冲动,更不明白自己还留在这儿做什么,只好深吸口气,对着身旁一干官员道:“我们走。”
晓莲急急跟上,这时掌柜又道:“姑娘,你的三十两还没付呢。”
“三十两!”她一阵紧张,“我身上只有几文钱而已。”
“什么?你想白吃白喝!”掌柜脸上的笑容敛去,百瞪着她。
“不是的,我刚刚逛市集将银子都花光了,所以……我……”
“既然身上没银子就不该进我们绿珠楼呀。说吧!你打算怎么办?”掌柜向来最痛恨这种想白吃白喝的人,没想到今天居然让他碰上了个女混混!
“我……我已经让我的丫鬟回去拿银子了。”被掌柜这么厉声逼问,晓莲吓得眼眶凝出泪来。
“丫鬟?你这样子还有丫鬟?”掌柜质疑道。
“啊?”
怪只怪她穿了一身布衣,实在是她已习惯穿着轻便四处溜达,回到巫府,娘为她做的新衣不是露肩就是轻如薄翼,穿在身上就像没穿一样,她根本穿不惯。
季罡瞪了她一眼,随后举步跨出去。
“等等 ”她直想追上他。
“别跑!”掌柜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大声咆道:“你胆子还真大,当真要溜呀?”
“我没要溜,我只是 ”
“你不是说你有丫鬟?那你告诉我你府上哪里,我派人亲自去问问。”掌柜真把她当成了一个女骗子。
“我……我住在……”爹娘普千交代、万交代,说她返家之事得保密,就连在府中她都只能当个“表小姐”,如今她能贸然说出自己的身分吗?万一出了纰漏就惨了!
“说呀!”掌柜犀利地逼问。
“我住在……”晓莲急得哭了出来,尤其见“他”已渐行渐远,这下她追不上他了啦!
见她支支吾吾的,掌柜真的火了,“阿弟,把她送去衙门!我得给这丫头一个教训,让她别年纪轻轻的就不学好。”
晓莲惊慌失措地大喊:“别送我去衙门,求求你,我的丫鬟马上就来了……”
她与掌柜拉扯着,怎么也没想到为了满足一下口腹之欲,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苏儿,你快来呀!苏儿……
第二章
“我帮她付。”季罡不知何时已折返,那磁性的嗓音让晓莲动容不已。“嗄?五少,您要担下?”掌柜涎着笑脸问。
“李科,拿三十两银子来。”他也不废话,立刻命李科付账。替她解决完问题后,季罡转身又要走。
“等等。”晓莲上前拦住他。
“又有什么事?”他挑起一眉。
“我……我只是想问你,你住哪儿?”她吞了口唾液,羞赧地问。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用这种口气对五少说话!”李科猛跨前一步,企图吓退这名不识好歹的女子。
“那要用哪种口气?莫非他是……”由于她长年住在北方,不知道眼前这些人都是扬州城的官员。
“他是咱们扬——”
“李科,别说了。去跟他们说我有点事,刚刚那些问题等以后再商议。”季罡知道不先解决这女人,其他事都别想做了,“另外,交代过后你也先回去吧。”
“这……是。”李科回头看了晓莲一眼后,便走向前方那些官员们,而后连袂离开。
“现在你可以说了。”季罡想想在这大街上谈话似乎不妥,于是指着对面的茶店,“我们进去谈吧!”
“嗯。”她怯怯地跟在他身后,向来活泼淘气的她面对他时,居然有了一丝小女儿的娇态。
一进入茶店,他叫了盅香片,笑望着她,“你是打哪儿来的?”
“我是……从北方来的。”她小声地说,一双大眼始终没从他脸上移开。
“北方?”他点点头,“怎会来南方?”
“呃:…我:…我是来找我爹娘的,我从小就和他们失散了,是我姑姑把我扶养长大的。”生平第一次说谎,她说得胆战心惊的。
“哦,这么说,你是……溜出来的刊”他淡淡一问。
“啊?我:…”晓莲看看自己,她有那么落魄吗?像是风尘仆仆从北方赶来的?
“是就是,找爹娘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眯起眸,“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晓莲。”
“这么吧。”他从腰际解下一块玉佩,“这个拿去吧。”
“这……做什么?”她憨傻地问。
“拿去变卖,做为你回北方的盘缠啊!你不适合待在这里,执意留在此只是徒增辛苦,懂吗?”他将香片倒进杯里,缓缓喝了口,“把茶喝完后,你就可以上路了。”
“什么?我回……去……”她结巴了。
他扬眉看她。
“我不回去,我要留下来找我爹娘。”不知为何,她居然又对他扯起谎来。是因为不想与他就此断了连系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说谎的……她在心底道。
“你——”季罡眉头一皱,“随你吧。”
他起身欲走,可她又喊住他,“你问了我的名字,那我也可以问你吧?你的名字是?”
他顿住了,似乎在斟酌该不该说。
“小器鬼,人家都告诉你了,你一个大男人还不干不脆的。”见他那副提防样,让她心底有点小不满。
“我叫季罡。”凝视她半晌,他无奈道出。
“那……以后我还可以再见到你吗?”她终于笑咧了嘴,笑容天真又无邪。
季罡又一次愣住,不知这女人在打什么主意?更奇怪的是,一开始对她的厌恶似乎已然消失,甚至有点儿喜欢她这种憨傻的样子。
“你不知道我是谁吧?”他逸出抹笑。
“你是季罡呀。”她清澈的眸如水晶般闪闪动人。
“我的官衔?”他又问。
“季罡……”
晓莲没仔细听,随口念出他的名。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她实在很难不被他吸引。哇……愈看他愈俊,她都舍不得离开他了。
高挺的鼻梁、丰厚有力的下颚、宽广挺直的背脊,举手投足间净是潇洒俊逸:
这样风流倜傥的男人是晓莲从未遇见过的,教她的少女心怎能不起涟漪?
瞧她望得痴迷,他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想逗弄她,“你最爱的男人是谁?”
“季罡……”天,他的笑真好看!
老天!他是遇上一个花痴女吗?原来对她的好印象又荡然无存了,于是他又问:“你最恨的男人是谁?”
“季……”她突然张大了眼,“不,不是季罡,而是……而是……怎么办?我没有最恨的男人耶。”
呵,她还知道改口呀!
“算了,我真的要走了,以后别再上客栈白吃白喝了,今天是你碰巧遇上我,否则你真会被架上衙门。”最后一次叮咛她,他下定决心不再逗留。
“季罡,希望能再见到你……”她忍不住开口。
他没回答,坚定的迈开脚步离去。
一步、两步、三步……始终没停下来:
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离,她失落极了。
晓莲敛下眼,望着自己绞紧的十指,心沉甸甸的,有种说不出的闷。
怎么搞的,为何他的淡漠会让她这么难受?她不禁气自己竟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有这么深的悸动?
突然,眼下出现一双鞋,她愕然地抬起头,瞧见是他,心底既开心又意外!
“你……你回来了!”她抹去眼角不知何时泌出的泪,俏脸泛起魅人的绯色。
季罡俊秀的眉淡淡-挑,压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折回,是不忍见她伤心吗?记得当年舅舅过世,舅妈的眼泪在他心底起了不小的冲击,他曾发过誓,今后再也不让女人掉泪。
“我最见不得女人流泪,你说……到底怎样才肯心甘情愿的让我走?”他叹口气问。
“我说了,我只想再见到你,可以吗?”她抬起小脸,鼓起勇气问。
他揉了揉眉心,思忖半晌才道:“好,我就在监察御史府,你可以来找我。”
既然身为扬州城官吏就该关心百姓的生活,或许这丫头是需要他的帮助才会对他纠缠不清。
“随时吗?”她急急又问。
“对,就拿刚刚我给你的那块玉佩给门房看,他就会让你进去。”深邃的眼.眯起一条线,他瞅着她那张发亮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