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熠骎坐在客栈临窗的一角,手指轻触着一只手工棈致的长命锁,神凊显得恍惚;他 抬眼,看着坐在对面的樊溯,他已醉了三分,仍一杯接着一杯,不知何时才会罢休,熠 骎可不希望待会儿还得卖命扛个人回去啊!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了,“我可是约你出来决斗的,虽是平手,但还没分出个胜负 ,你就一直在这儿酗酒,话也不说,岂不闷死我?”熠骎一面数落着樊溯,一面将长命 锁收回腰带中。
樊溯睁大眼,回视着熠骎,眼中满布着恐怖的红血丝,“你当真对她有意思?我告 诉你,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放开她,你要杀我,就趁现在!”
熠骎闻言,逗弄的意念顿时脱缰而出,他非得惹得樊溯怒眉瞪眼、气极攻心才过瘾 !“你正在向我交代遗言吗?你的意思是,等你一命归阴后我便能接收她了?”
樊溯猛抬首,刹那间,一只酒杯疾速射向熠骎的门面。
熠骎敏捷地侧闪,酒杯划过他身边,直接嵌进石墙里。“喂,你出手也太狠了吧! ”
熠骎足足运了三分力才将那只酒杯给拔出,他魅笑道:“刚才决斗时,你也没那么 卖力呀!”
“因为我明白你也没有使出全力。”樊溯冷冷低哼。
熠骎点点头,“你是我的好友,更是我的兄弟,朋友妻不可戏的道理我懂,我不会 动她的。她虽然很美,但我却不曾为她动心,因为,我的心已有另一个人驻足了。”他 的手又不由自主地抚上腰际,感受那只长命锁仍捆在他腰间的一种厮缠,类似扯不清、 理还乱的滋味,让他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愫。
“因为你那位新纳进门的小妾?改天我倒想见见她。”樊溯醉意乍醒,他终于了解 以往京里的两大花花公子终于自食恶果——被情所困、为情所苦。
情字,在他俩眼中曾是最不值钱、最廉价的东西,他们不知糟蹋过多少女人真心付 出的情爱;女人不仅一次向他们索心、索肺、索肝……而他们只是不断的伤她们的心、 毁她们的身、绝她们的念……樊溯相信熠骎的那位小妾或许能化解他冷硬的心肠,让他 的心再度接受爱的滋润。
“她?她不值得你去看她。”熠骎僵冷地说。
樊溯似乎听出了某种弦外之音,“听你的口气,你挺恨她的?”
“恨?!倘若只是恨就没那么麻烦了。”耀骎避重就轻的回答,神情里净是疲惫。
樊溯会意的轻笑,将手中的酒瓶呈水平线直抛了过去,“来,你也喝盅吧!女人哪 !真是麻烦的动物,咱们别管她们,喝酒吧!”
熠骎伸手接过,往嘴里倒了一些,半眯着眼说:“对!别谈女人,咱们来谈谈乱党 吧!”
“他们又出来闹事了?贝都统是干什么来着?”樊溯本来就在气头上,乍听此言, 火气不禁更加炽烈。
“别怪贝都统,他已经尽力了,何况那些乱党就像蝼蚁一般,多不可数,防不胜防 。他能将乱事平定至此,已经很不简单了。”
熠骎虽贵为贝勒爷,但他另有一个鲜少人知晓的身分--平乱晓骑统领,而贝桢就是 他的直属部下。
耀骎笑了笑,又解释道:“我这么说,可没有偏袒自己人的意图啊!”
樊溯那张轮廓分明,极端男性化的脸上淡淡地漾开一抹笑意,“你是我的得意伙伴 ,我哪会怀疑你的能力?你这么说,好像有意指控我太过苛求了!”
“我哪敢哟!你可是储君的最佳人选,为了我未来的仕途,我拍马屁都嫌来不及了 。”熠骎兴味不歇地笑说。
但这“储君”两字听在樊溯耳中,就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他完全没有喜悦、兴奋、自傲的表情,有的仅是无奈和摇头,抗拒意味尽在不言中 。“你应该还记得,我说过,我不屑有今天这样的地位。”
“你是说过。但历史上有多少人为了“一国之君”这四个字耍尽手段、用尽心机, 你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它,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再说……”熠骎暧昧的低笑,“单单那 三宫七十二院,就足以让你吃不消!”
“那我势必得舍弃宫外那些懂得水媚功夫的女人啰?这我的损失岂不太大了!”樊 溯收敛起心事,玩味地回应。
“你会舍不得珞珞?”熠骎不相信他会将心思放在一位风尘女的身上,他直指樊溯 的痛处说道:“如果您真见异思迁,那我当然不介意接收你宫里的女武师啊!”
樊溯挑高浓眉,气势凌锐地走向他,危险地眯起眼,“你若中意珞珞,我无条件奉 送;女武师的梦,你就少作点儿!”
语毕,他起身走向门际,又蓦然回首,“放下仇恨吧!否则……你会更苦。”
熠骎身子微震,看着樊溯离去的稳健步伐,心中难过地叹道:若真能放下,他又何 必在这儿藉酒浇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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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溯离去后,蔚晴似是无心任何事,她那恍惚、忧心的模样连小阿哥齐潞都看出来 了。“侯姊姊,你怎么了?瞧你魂不守舍的,我刚才耍的招数你到底看见没?”
他蹦蹦跳跳地来到蔚晴面前,还调皮地在她面前摇晃着手指。
蔚晴霍然清醒,“小阿哥,抱歉……我……”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啦!你一定是在担心六阿哥的安危是不是?”小阿哥双手叉 腰,摆出个小大人的模样。
蔚晴点点头,因为,自己正是让那两个男人订下决斗事宜的罪魁祸首,无论谁受伤 她都会觉得愧疚。
尤其是樊溯临行前那几句莫名的话语,更扰得她的心纷乱不已,先前的柔和,到后 来的犀利,她从不知道同一个人竟可以有两种极端不同的个性与态度。
为何他要封杀她对他与日俱增的爱意?而不当面弄清楚他话中的意思,她又怎能放 宽心?
“你别庸人自扰了,六阿哥武功盖世,和熠骎贝勒又是好朋友,他们两人只是打打 闹闹一番,不会有事的。”齐潞拍着胸脯保证,既然六阿哥不在,他当然得负起安慰佳 人的大任了。
“可……”
“没什么可不可的,我明白你是害怕他们因为你而伤了感情是不是?我想为了争夺 美丽佳人,打打架也没啥了不起的,姊姊长得美若天仙,倘若我多长个几岁,一定也会 加入他们决斗的行列。”
齐潞一脸正经地表示。
这个说法真是让蔚晴哭笑不得!
“别胡说了,小孩子说什么决斗不决斗的!快练功吧!”蔚晴轻斥道。
她刻意收回心神,不再让自己的表情涌现太多的情绪;小阿哥正值半大不小的阶段 ,这样偏激的思想对他有害而无益。
“我才不是小孩子哩!”齐潞不服气地反驳道,并站直身子,展露他天生的尊贵风 范。
“好!既然不是小孩子,就要听姊姊的话,专心练功,别再胡思乱想了。”
“我看胡思乱想的人根本就是你。”齐潞对她扮个鬼脸,又拾起长矛练起功来。
想不到才不出三招,便被一只碎石击中矛干,人朝后蹬了几下。
“哈……我说小阿哥,你练的这种功夫能看吗?我不过随便放个冷枪,你就收不住 了?”昱馨格格讥笑的声音突然刺耳地扎进齐潞的耳里,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八格格,你来这里干嘛?少来搅局好不好?”小阿哥向来就和年长他五岁的八格 格昱馨,处得水火不容。
在一旁的蔚晴却发现这位小格格看她的目光中充满仇视,似乎是从进宫那天就是如 此。
但自己从不曾得罪过她呀!
“算了吧!就算你再怎么练也不会成大器,除非……”昱馨格格刻意拉长了尾音, 不怀好意的目光又朝蔚晴射了过去。
“除非怎么样?”齐潞抬头挺胸地回视她。
“除非你换个师傅,像她这种花拳绣腿的功夫,哪能教你什么东西?我看你不如求 求我,我还可以教你两招。”昱馨格格眯起眼,目光放肆的打量着蔚晴,“像她这种人 ,只适合当祸水!”
“你凭什么这样批评侯姊姊?她哪里得罪你了?”
蔚晴不作声,只是一脸矜淡地回视她;倒是小阿哥看不过去,拚命替她说话。
“她害六阿哥为她去决斗,你说她有没有得罪我?”昱馨格格怒眼以对,说来义愤 填膺。
“这关侯姊姊什么事?”
“你少开口闭口都是姊姊,她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净替她说好话?你给我走 开,少在这儿妨碍我,我今天非得教训教训她不可!”昱馨对着他咆哮,赶他离开。
“人家决斗是人家的事,你凑什么热闹啊?就算你想凑热闹,也不用找侯姊姊麻烦 嘛!”齐潞听了,下巴差点儿没掉下来。
樊溯阿哥是他们的六阿哥,昱馨格格却老拿他当情人看,简直是心理变态嘛!
“你这个小孩子,吵什么?你最好给我滚远点儿,少阻碍我。”昱馨格格厌恶地指 着他的鼻尖说。
一天之内,居然被两个女人指认为小孩子,郁闷感霎时充斥齐潞整个胸膛!
“你说什么鬼话?我不是小孩子了,可以保护侯姊姊,你少仗势欺人。”
“小阿哥,你不可以跟八格格这么说话,毕竟她是你的姊姊。”蔚晴终于打破沉默 ,委婉地对他说。然后,她转首对昱馨声明,“他们决斗确实是为了我,可我也曾阻止 过。”
“少废话,你看招吧!”昱馨格格二话不说,拔起齐潞手中的长矛就对蔚晴出招。
蔚晴刚开始只是闪躲,并不愿意还手。
她的身影寂瓢忽忽、忽前忽后,昱馨格格根本连她的衣摆也碰不着,气得招数全乱 了,原本功夫底子就不好的她,开始胡乱挥矛。
蔚晴则是以静制动,以不伤彼此为原则,丝毫不敢反击。
齐潞看得目瞪口呆,以往从没见过侯姊姊施展过如此高深的轻功,如今一见,果然 是个高手,看来皇阿玛和八阿哥没找错师傅。
呵,这下昱馨糗大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齐潞得意的当口,早已失去分寸的昱馨格格,已拿捏不住乱 窜的气息,手腕一松,长矛直向齐潞的门面飞去!
蔚晴一见大惊失色,为救人她再也顾不了礼仪,使劲推开挡在她与小阿哥之间的昱 馨格格,及时挥臂劈挥长矛,它一个转向,疾速刺进一旁的石柱上。
“啊——打人哪!你这个坏女人居然敢动手打我?”
昱馨格格见状也吓了一跳,见蔚晴武艺不弱,既然打不过人家,她就来个一哭、二 闹、三上吊的老招式。
齐潞简直看不下去了,“是你先动手的耶!你还好意思——”
“别提了,小阿哥。”蔚晴出言制止。
“好,很好,你们两个一鼻孔出气,我一定要告诉六阿哥,教他为我评评理!”昱 馨嚷嚷着,嚣张地瞪了他俩一眼后,一旋踵就离开了。
齐潞调皮地对昱馨格格的背影扮个鬼脸!
“不可如此。”蔚晴喝止,一面撕下衣摆,系住肘上的伤口。
“啊!侯姊姊,你受伤了?”齐潞见状惊呼。
“我没事,继绩练功吧!”蔚晴捡起长矛递给了齐潞,“想要有好功夫,就得竭尽 心血,孜孜不倦的练习,懂吗?”
“我懂。”见她受了伤仍面不改色,更激起了齐潞努力练功的决心。
无意间,蔚晴似乎已改变了他向来漫不经心的贪玩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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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教时间结束后,蔚晴便躲在“茉莉斋”,为自己上药。
“茉莉斋”位于“搠澐宫”后方,是樊溯特地为她准备的住所。
蔚晴才刚处理好伤口,拉下水袖,樊溯便冲了进来,他怒炽剩胜地凝悌着她;看见 他一脸阴郁,她已知是什么原因了。
“你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吗?”她的嗓音平静无绪,表情亦无波动。
“你没话要说吗?”他声硬如铁。
“如果你要误解我,我就没什么好说的。”她别过脸,他的不信任令她心伤;此时 说什么,已不重要了。
“你为什么要伤昱馨格格?”樊溯冷飕飕的语音未落,已猛地揪住她的手腕,眼瞳 中流转着阴森的黯影。
果然,他是因为这事前来,枉费她为他失神烦忧了一整天。
她不回话,他的恨意更烈,眸光犀利且森冷,但他唇角却含笑,舀成一道令人胆寒 的弧度,“为什么你不说话?是不是看见我回来很失望呢?或许你以为我回不来了,所 以才敢仗着自己的武功欺负昱馨,对不对?”
他以指尖轻划过她优美的下巴线条,以往温柔多情的眸光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幽冷 的蔑视。
“你要我说什么?承认吗?”她一手压在胸间,那心口的抽疼倏地加剧。
“你最好承认。”他厉声冷嗤。放肆的眸深含谑笑,带着狎玩之意,泛过一道狭长 的邪光,轻轻扫过她凹凸有致的身段,最后锁住她滢水清瞳。
“随便你说……”蔚晴心窝涌上一股酸楚。
“原来,今天你一大早跑来我房里说的话,全是虚情假意,还好我没会错意了,否 则岂不成了傻子!”樊溯低柔的嗓音瓢渺如云,感受不出他的心绪。
他矜冷无情的眼亮起幽光,淡哂的俊容彷似罩上寒霜,“今天我非得尝尝看你这个 表里不一的婊子是何等滋味?我想应该不差吧!至少你比那些花娘懂得如何耍手段,故 意以冷漠挑起男人的欲
望,其实你的内心是狂热如火的,对不对?”
“不……”她扭开他的手,摇着头。
“不是吗?你不是想离开我吗?或许让我玩过后,我会答应放你走,永远滚出我的 视线!”他嘴角徐徐勾勒出狎戏之色,语意中净是侮蔑。
“你这个混帐!”蔚晴举手欲逼退他的轻薄之举。
他只轻巧一握,就钳住她的反击,虽然她的功夫底子不弱,但看在他眼中只不过是 花拳绣腿。
樊溯使劲将她拉近身,“你真懂得如何激怒我,倘若将我逼急了,我可不会再怜香 惜玉啊!”
他趁她不注意,霍地点住她的力穴,让她短时间内无法提起真气,否则,待会儿办 “正事”时还得分心提防她,挺麻烦的。
“住手……”她发现他的手已不规矩地抚上她的领口。
蔚晴双肩抖动的厉害,因为,他又回到她最初认识时的六阿哥,纳入眼底的是强权 、残酷、无情的樊溯;后来那位略带温柔、热情、幽默的樊溯已消失。
她的心彷若已燃烧成了片片灰烬,飘扬在空中。
他使劲拉扯掉由颈口直延伸至侧腰的盘扣,以致蔚晴一个踉跄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