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受尽任何的打击,但是,她的爹娘不能啊!如果她再一次地被送返家,凭爹 那刚毅的个性,铁定是会一死了之,她怎么能害了他老人家?
“人家说一山难容二虎,更何况是两个女人呢?所以,赶你走是迟早的,既然你那 么喜欢住在佐家祠堂,就让你再住个几天吧!到时候可别怪我没先提醒你。”盈香开心 地对她乱扯了几句后,转身就要离开。
单微沙却开口喊住她,“你们大喜之日何时?”
“这……”盈香眼珠子转了转,“五天后,还有事吗?”
单微沙闭上眼,静默地摇摇头,她的心也就在这瞬间已飘得好远好远……仿若再也 找不到依归……???
三天后林冲兴匆匆地从外头快步走向佐尚羽的书房。
到了房门外,他便轻叩了一下门板道:“林冲有要事禀报。”
“进来。”佐尚羽阖上卷牍。
“有急事吗?听你的口气好像很匆忙?”林冲一进书房,佐尚羽便蹙起眉宇,仔细 钻研着他的表情道。
“侯爷,果真被您猜中了,契丹狗已经按捺不住,我看他们会面之日为期不远。”
林冲兴奋地说,表情尽现出他对侯爷的佩服之意。
“怎么说?”佐尚羽已站起身。
“契丹人嗄嗑已对八王爷府发出暗号,其中有几次被我们的人拦下,看样子他们很 急了。”林冲又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赶紧盯牢他们?这时候跑来告诉我这些,是不是太大意了? ”
佐尚羽皱起眉。
可以想见辽国既已蠢动,想必这一两天他们便会行动,若因为这样的疏忽而错失活 逮他们的机会,那不就得不偿失了?
“侯爷放心,属下来您这儿前已经吩咐了下面的人严密看守,只要有任何一点风吹 草动,必定会有人火速前来禀报。”林冲立刻回禀。
“那就好,这次我一定要抓住乔郡的狐狸尾巴,替我爹报仇雪恨。”
佐尚羽眯起眸子,语意中净是对乔郡诸多的不满。
当初他可是拿他当自己的亲兄弟看待,所以,才会将这么重要的机密告诉他,没想 到自己的一时大意,竟然害死了父亲,更让为数千名的袍泽丧命,这份仇与怨结得可是 很深。
而当他逃生回到汴梁时,最想做的事就是宰了他,可是,他却强迫自己克制这个念 头,因为,他要找到更多的证据,将与他一块谋反的八王爷一并消灭。
如今,总算是到了关键时刻,他怎么能不兴奋呢?
“侯爷放心,我们的人都很机警。”林冲信心十足地说。
佐尚羽点点头,用力拍了拍他的肩,以示鼓励。
就在这时候,书房门外突然传来下人的请命声,“禀侯爷,府外有人前来传信,他 要小的通知林护卫,对方已有行动。”
佐尚羽与林冲相互投视一眼,立刻连袂走出书房,快步往府外而行。
到了那儿,林冲果然看见是他吩咐留守的手下,于是,上前与他交头接耳了一番, 随即向佐尚羽报告,“他们已经前往“马头山”会面,那我们……”
“立刻上前围堵,得留后口,我还得逼问他们的口供。”
“属下明白。”林冲衔命离去。
佐尚羽也立即命人准备快马,亲自前往,准备将他们全数拿下!
???望着窗外皎洁的月色,单微沙的心境却是混沌不明,第四天了……她还要继 续在这儿待下吗?
难道真的就如盈香所言,明天便是尚羽要娶她进门的日子?
可惜她被关在这偏僻的祠堂内,对于外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她无法明白这座府 邸的人是否都为佐侯爷的大婚之礼而忙碌,更不清楚自己的未来是否真会落得一个被遣 送的命运?
虽然祠堂的门没锁,她却不想出去,她知道自己是在逃避……逃避这个答案。
另一方面她也在气他,气他这阵子对她的不闻不问。既然他这么对她,她又何苦出 去惹人嫌呢?
只是,揪在心口的不安定感让她食不下咽、睡不安枕,一颗心无所适从,不知如何 是好?
“微沙姑娘……微沙姑娘……”外头突闻香儿的轻唤声。
单微沙心头一喜,连忙问道:“香儿吗?”
“是我。”
“快进来——”她赶紧将门打开,一见真是香儿,立即上前问:“你怎么偷偷跑来 了?不怕被人发现吗?”
“反正没人注意,我就来看看您,顺便带点东西过来,我真怕您在这里什么也吃不 好,身子骨可会吃不消的。”
香儿边说边从她带来的竹篮内拿出几盘点心,还有一碗刚炖好的莲子汤。
“香儿……”单微沙已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猛拭泪。
“您可不能哭啊!孕妇最忌讳哭的。”香儿立刻慌张地扶她坐下,“您这样,香儿 以后怎么还敢来呀?”
“其实,你真的不用对我那么好,我不过是个偏房,在主子面前根本没有什么说话 的份量,实在帮不了你什么。”
“什么?你以为香儿这么做是为了自己,微沙姑娘,您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
香儿睨了她一眼,“我可是真心喜欢姑娘,对您好也是发自内心的,您可别误会香 儿啊!”
“对不起……”说着单微沙又抽泣起来。
“别哭别哭,把眼泪擦掉,吃点儿东西。”香儿赶紧将一份蜜枣果放在她眼前,催 促她吃一口。
单微沙不得不吃了一块,又赫然想起那件事,“香儿,你可知道府中是否要办喜事 了?”
“喜事?”
“我的意思是说,侯爷……侯爷他是不是又要迎娶了?”单微沙悠悠问来。
“没有啊……侯爷没说,我们一点儿都不知道。”香儿不解地问。
“是吗?”听她这么说,单微沙心里的疙瘩才猛然放下。
“不过……”香儿忽然皱了一下眉。
“嗯?”
“不过,有喜事倒是真的!”
香儿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可又将单微沙刚抬头的心又打入了谷底。
“什么喜事?”单微沙心急地问。
“我也不清楚,但今儿晚上侯爷回府后便眉开眼笑的,还说明天要大宴宾客,却没 说要做什么。”
香儿歪着小脑袋,有点儿疑惑道:“反正不管是什么,我想一定就是喜事了。”
“哦……”单微沙泄气地坐回椅上,心忖,或许盈香没骗她,佐尚羽是真的要娶她 进门。之所以没有大肆宣扬或许是因为盈香敏感的身份吧?
“微沙姑娘,您怎么了?”香儿轻声问道。
“没……没什么……”她牵强地一笑。
“那就快点儿吃,待会儿香儿得将它们端出去。”香儿一想起那个盈香,便忍不住 发起牢骚,“那个盈香姑娘最近老爱管我,好像我是专门伺候她的,真呕。”
“别这样,其实,你该对她尊敬些,她或许将会成为这座侯爷府真正的女主人。”
单微沙闭上眼,心痛地说。
“您说什么?她!”
香儿不屑地噘起嘴角,“她只不过是一名舞娘,还想入主侯爷府?我看她是做梦! ”
“香儿!”单微沙立即拉住她的手,看向窗外,“小心隔墙有耳,无论你喜不喜欢 盈香,但都不能这么说,若她真成为侯爷夫人,你也是要面对的。”
“微沙姑娘……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香儿见她这般谨慎,不禁吃了一惊,“难道 侯爷告诉你,他要娶盈香吗?”
单微沙摇摇头,淡漠的一笑,“没……他连一次都没来看我,又怎会告诉我这些, 不过,凡事小心点儿,以后……”
“以后什么?”
“没事,我想你来这儿太久,若让旁人知道就不好了,快回去吧!”单微沙赶紧将 莲子汤给喝了,“瞧,我都喝了,你可以放心了吧?”
“好……好吧!那这些点心我就摆在这儿。”香儿似乎感觉出微沙姑娘有点儿不对 劲儿,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儿怪了。
“好,快去吧!”单微沙叮嘱道,脸上强颜的欢笑是这般的明显。
直到香儿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退出祠堂后,她才垮坐在椅子上,久久不知所以。难 道自己真要待在这儿,让他亲自前来驱赶吗?
她丢脸事小,到时,她的爹娘怎能吞咽得下这口气?
不如她自己走吧!免得还要连累爹娘,抚弄着隆起的腹部,若不是为了肚里的小生 命,她真想一死了之啊!
于是,她走出祠堂,又绕到府邸后门,对于未来她一片茫然,何去何从她更是没有 想法,但却不走又不行。
再见了尚羽,她深爱着却从未让他明白的男人……???
是夜,佐尚羽兴高采烈地来到祠堂,他打算接单微沙出来,也决定无论她心里爱的 是谁,他也要拿真诚去感动她,他更会拿出父爱来对待她肚里的无辜小生命。
八王爷贺达与乔郡在与嗄嗑会面时,被他当场捉拿到手,这种百口莫辩的叛国证据 让他们住进地牢,也平反了他们住家出战不利的恶名。
往事已矣,他想拿出真心与单微沙重新开始,也打算将他们彼此间的僵局打破。
有了这个打算后,他终于放下心结,准备今夜与单微沙彻底详谈,更希望能感动她 ,继而让她爱上自己。
但一进祠堂,里面却空无一人,除了桌上几样已凉的点心外,佐尚羽前前后后找了 许久,却不见单微沙!
“微沙……微沙……”他前前后后找了圈,还是找不到她。
该不会她回西厢的寝房了?佐尚羽兀自猜测着。
随即他快步朝西厢走去,但一到那儿,黑暗的屋子里却是空无一人,这么晚了她会 上哪儿去?
“香儿……香儿……”他心急如焚地喊道。
住在后边的香儿立刻惊醒,披上外衣便赶了过来,“侯爷……发生什么事了?”香 儿吓得立刻跪下。
“微沙姑娘呢?”他沉声问道。
“她……她不是在祠堂吗?”香儿被他问得一头雾水,刚刚她才从那儿返回房里呀 !
“她不在那儿。”佐尚羽冷着声说。
“不会吧?香儿刚刚才去送过点心,那时候微沙姑娘还在那儿,只不过……”她突 地噤了口。
“怎么?快说——”他可没闲工夫与她玩猜谜游戏。
“呃!”香儿生涩地吞了一口唾沫才道:“微沙姑娘似乎有点儿烦恼,她一直问香 儿,爷您是不是明天要娶盈香姑娘?”
“我哪时候要娶她了?”他闷着声问。
“奴婢也不知道啊!”香儿抖着身子,跪在那儿不敢抬头。
“该不会是盈香那个女人跑去造谣生事?”佐尚羽喃喃念道,突然他又转向香儿,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香儿……香儿……只说爷您明天好像是要大摆喜宴,但不知是为了哪桩?”她这 时才发现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原来……该死的!”
他猛一挥褂,转身步出房间,直往后门而去。因为,祠堂是最接近后门的地方,那 儿又无人看管,她只有可能从那儿出走。
只是后山一片荒凉,她一个弱女子能去哪儿?
“微沙……微沙……”
他点燃火炬,不停呼喊着她的名字,并沿着山路缓缓找寻,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让 他瞧见地上小小的脚印。
这脚印正如他的微沙那般,是细致小巧的金莲!
天!可以想见,她挺了个肚子,走这种坡地有多危险了。
一思及此,佐尚羽的脚步便不禁加快,他不断追踪着那细碎浅显的印子继续往前搜 索,但到了一处斜坡上,那脚印却突然断了!
“微沙……微沙……”
佐尚羽的心头猛一揪紧,他以双手圈起嘴,扬声喊着她的名字。内力纯厚的他绵延 发出的嗓音是如此浑沉,响越数里外,他相信单微沙一定能听得见!
“唔……”
蓦然间,他听见自旁边山壑中发出细微的呻吟声。
难道是……佐尚羽不做迟疑地往下一跃,终于在这沟壑的最底端看见不慎失足,滑 落至此的单微沙!
“微沙……”他仓促地抱起她。“你怎么了?”
“我……滑了下来,扭伤脚……”单微沙睁开疲累的眼,一看是他,便忍不住淌出 了泪水。“我好担心孩子……救我的孩子……”
“别急,我帮你看看。”他先伸手至她下身检查了一下,才松了一口气道:“没事 ,没出血,我想孩子应该没事。”
听他这么说,她才放心地笑了笑,“那就好,从今以后,我……我只剩下他了。”
“胡说八道,你还有我。”他抱得她好紧,只要想到自己差一点儿就失去她,心底 无由地便被一种强烈的惊悚给紧紧缚住。
只要她没事,他当真不在乎养别人的孩子,只要她能一辈子跟在他身旁,他可以一 切都不计较。
“你……”她怔忡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笑着回看着她。
“你是说真的吗?我还有你……”感动的泪滑下她的眼角,单微沙紧窝在他的怀里 。
她想,就算只是场梦,她也希望永远别醒。
“当然,我是你的丈夫。”佐尚羽笑得恣意。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闻着他身上那股特有的男人味,“你就快成为别人的了 。”
“你说什么?”他眉宇一蹙。
“你就要娶盈香进门了,你就快不再只属于我的了。”她扬睫看了看他,伸手触及 他帅性磊落、五官分明的脸庞。“不过,谢谢你赐了个孩子给我……”
泪水又一次占据了眼眶,使得她眼前的他变得好模糊……她好想抓住他,看个仔细 ,但却又力不从心。
佐尚羽却不解其意道:“你究竟在说什么?别乱猜呀!”
他压根没有打算娶盈香进门,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他……老天!这究竟是 怎么回事?
他不放心地抚了下她的额头,突然一阵刺手的温度让他吓了一跳,“好烫啊,你生 病了!”
此时夜寒露重,看她身上的衣衫却是这么单薄,就连包袱也没有,可见她出府的动 机是临时起意的。
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让她无法在府邸待下?难道真是因为她误以为他将娶盈香进 门?
可……她深爱的不是乔郡吗?
这些不合逻辑的地方,他居然一时之间全弄不明白了!然而,当务之急便是要先带 她回去治病。
“你不要我了……”她眼底看到的是他俊逸的脸庞,单微沙心碎神伤的思忖,她爱 他……可他却恨她……佐尚羽眉头一拢,轻揉着她冰冷的小手,“你怎么了?是不是很 不舒服?走!我带你回去。”
“不要,你别送我走,我不回家……”单微沙脆弱地在他怀里哭泣,直抓着他的衣 襟道。
“好,我不送你回家,回我们的家。”佐尚羽柔声诱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