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带你回去找大夫看诊。”他揉抚着她的发丝,将她整个人打 横抱起。
“尚羽……”单微沙的小手紧抓着他。
“嗯?”猛地一震,他顿住步子,她喊的人是他没错啊!
“尚羽……”她细微地嗓子低低吟唤着他的名字。
由于发烧的关系,脑子浑噩之下,她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但她能感觉得出来自己 在一个好温暖的臂弯中。
那刚毅的男子气息,就像是她心爱男人的体味,给她一种无比的安定感,“我不要 回家,你别丢下我……”
佐尚羽心头一阵暖意滑过,靠在她耳畔喑哑低语,“不!我不会丢下你,除非你不 要我……”
“羽……”单微沙闭上眼昏沉地说,“不要冤枉我。”
“冤枉……”佐尚羽行动又是一滞,他怔茫地看着怀里那张俏红的小脸,“你到底 想告诉我什么?”
“我好……”
单微沙往他的怀里又挪了挪,安静地闭上眼,因为,她作了一个好美的梦,那梦境 将她带到了他与她初识时的过往……一个心目中的英雄,救了她……
第十章
单微沙在经过大夫诊治后,也服了药汁,终于可以较安稳地睡上一觉,不再轻喃呓 语。
但是,佐尚羽仍然待在屋内陪着她,不愿离开。他想弄明白,她刚刚昏沉时对他说 的那些话究竟代表着什么?
“侯爷……”屋外传来了林冲的声音。
佐尚羽闻声,这才走出内室,“进来。”
林冲一进内,便问道:“微沙姑娘好些了吗?”
“好多了。”佐尚羽比着几前的椅子,“你坐。”
“是的,侯爷。”林冲依命坐下,而后又道:“您吩咐的事我已去办了,刚刚问过 盈香,她亲口承认去找过微沙姑娘,也承认骗她您要娶她为正室。”
“这个女人!”佐尚羽猛一拍桌。“她现在人呢?”
难怪了,难怪单微沙会不动声色地离开他,难怪她会在身无分文、不带任何东西的 情况下离开侯王府?
“属下已听您的吩咐,将她送出府了。”林冲微笑道。
“那就好。”佐尚羽沉重的闭上眼。
“对了,乔郡与八王爷已在皇上面前招供了,他们早和契丹那些狗贼暗中勾结,已 出卖了我国不少秘密。”
“哈……终于,我抓到了卖国贼。”佐尚羽犀利地发出一阵狂笑。
“皇上大震怒,已经打算将他们带到佐将军的牌位前正法。”林冲也开心地咧开嘴 说:“这下佐将军在地下可以瞑目了。”
“是啊!”佐尚羽暗自吐了一口气。“好了,你也辛苦了好一阵子,时辰不早了, 你回去休息吧!”
“属下对您尽职是应该的。”林冲起身拱手道:“那我这就退下了。”
佐尚羽挥挥手,“去吧!”
当林冲走后不久,房门又响起剥啄声!
“你又忘了禀报什么,明天在禀吧!”佐尚羽摇头扬声说。
“是我香儿。”
“香儿!”佐尚羽一愣,随又开口道:“已经那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香儿不放心,只是想来问问微沙姑娘清醒了没?”香儿在门外小声地问。
她可是一夜烦恼着单微沙的安危,不来问一声状况,她怎么也睡不着。
想不到微沙姑娘这么傻,被盈香两三句话就给唬住了,还当真打算离他们而去,还 好侯爷将她寻了回来,否则,若发生什么意外,那不就上了大当?
其实,侯爷对她还真的很好,自从将她抱回府邸之后,他便废寝忘食的照顾着她, 就连香儿想要替个手他都不答应。
“她已经服了药,也已退了烧,今晚不会有事,你可以退下了。”佐尚羽揉揉太阳 穴,话虽这么说,但是,心底仍在为她的安危担心,大夫说了今晚是关键,若她不清醒 的话,那就麻烦了。
“侯爷,能否让香儿进来一下,刚刚香儿去祠堂里将微沙姑娘的东西整理好带过来 ,现在正拿在手上呢!”香儿看了看自己手上沉甸甸的一箱东西。
佐尚羽想了想,“好,就拿进来吧!”
“是,侯爷。”
香儿依令推开房门,轻手轻脚的走进屋内,将东西搁在桌上,这才又道:“东西都 在这儿,香儿退下了。”
佐尚羽疲累地闭上眼,挥挥手,香儿亦能看出他的疲累,自动的关门离开。
他慢慢睁开眼,英武的刚冷脸庞凝成一道冷硬的线条,五官深邃苍悍,一双眼却冷 如夜炬般的凝视着窗外头的一缕星光,心底祈求着上苍能帮助单微沙度过今晚的劫难。
他起身打算入内室看看她的状况,然而,就在他站起的刹那,他双眸余光一瞥,突 然看到香儿送来的那只纸箱中有一条熟悉的手绢!
他赶紧伸手取来,发觉自己的手竟在发抖……这个绣框他也认得,那是单微沙时常 拽在手上刺绣的东西,这两朵荷花他更是熟悉,虽然还有几瓣叶未绣好,但是,已和他 身上这条随身携带的帕绢上的荷花一模一样,难道……她就是那位救他的姑娘?!
可是,那时候他人在丰县,而她住临山县,会是她吗?
他立即快步地走到单微沙的身边,忍不住问道:“微沙,你快点告诉我,当初那个 牺牲自己清白,而救我一命的女子是否真是你?”
他心头不断急切地祈求,就希望她能睁开眼给他一个答案!
仿若是心有灵犀一般,单微沙的长睫突然动了动,随即轻咳了数声。
“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佐尚羽立刻漾出一丝笑容,赶紧抓住她的小手,炽热的 眼神凝在她的小脸上瞬间不移。单微沙的睫毛这才又捩动了两下,缓缓地睁开眼看着他 ,“是你!”
她一双晶莹的眼眸有如两枚易碎的水晶,剔透地看着他,眸底漾着不解与惊愕。
“没错!就是我,我一直没有离开你。”佐尚羽眯起眼,低沉慵懒的嗓音突然穿过 她的耳还有心,在她心底划过一道温柔的热流。
“我……我怎么了……”她急忙想坐起来,但是,脑中又感到一阵混沌与晕眩,让 她又力不从心地躺下。
“你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趁夜从后门溜出府,受了风寒,病了,你难道不知道? ”
他略薄的唇角慢慢地勾起,弯起一道好看的弧度。
经他这么一提,单微沙才猛然想起,她紧张地问:“不要休我,你不能赶我回去, 求你……我求求你……”
他不是要娶盈香了吗?怎么还会坐在这里,还用那么好的口气跟她说话?
该不会他正好想与她提的就是休妻之事?
“我不会送你回去,你冷静点。”
他抓住她纤柔的肩,近距离地逼视她,表情真诚地让人看不出有一点虚假。
望着他那张俊美得令人屏息的五官,单微沙的细眉渐渐锁拢,“只要你不休了我, 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说着,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笑容已不再出现在她 的脸上。
“你这个小傻瓜,我怎么会休了你,又怎么会不要你?你是我的妻子,今生今世我 佐尚羽惟一的妻子,我这么说你到底懂了没有?”
“你……你的意思是……”单微沙颤着声,一时之间居然无法消化他的话。
他说她是他的惟一,该不会是自己还在做梦,会错了意?
“你……你不娶盈香吗?”她轻声试探。
“不娶。”他的眼波澜不兴地凝住她,上扬的嘴角蓄满柔柔的笑,“即使是要娶, 我也只会娶一位叫单微沙的姑娘。”
“嗯?”她一双大眼如秋水般灵活的闪动着光影。
佐尚羽托起她的小脸,炽烫的眸中闪着不容错辨的坚决,“我已决定要将你扶正, 那你呢,肯不肯原谅我?原谅我这个不分青红皂白,便随意将你定罪的男人?”
他蹙着一双浓眉,灿亮的眸光倏然变黯,这时,他从衣襟中掏出那条手绢,递在她 眼前,“是你救了我吧?一定是的对不对?既然是你,你为什么不肯早点告诉我?”
单微沙这下子才恍然明白,她止不住地发出一阵轻笑,“当初你没有给我解释的机 会,无论我怎么说你永远都不相信,而如今,你就只单凭一条手绢就认为我是那个救你 的女孩,会不会太草率了?”
在单微沙的心底有一股说不出的苦闷,如今她才知道,他之所以要扶正她就是因为 要报答她的救命之恩而已。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拿这份恩情向他索取任何代价,他这么做只会更伤她的心…… “这条手绢是出自你的手,我相信那个人必定就是你,一定就是你!”他专注地看着她 。
单微沙怔忡的大眼悄然瞅住他那凌厉的眼神,吐气如兰地说道:“没错是我……但 是,你也不必因为报恩强迫自己接受我。”
佐尚羽表情一僵,两人的气息瞬间在彼此的鼻尖交错,给人一种酥麻的醉意。
“我不会为了报恩而改变对人的态度,你这个小脑袋给我想清楚,我绝不是为了报 恩!”他认真地又说:“倘若救我的人不是你,我依然会想尽办法找到她,但是,我绝 不会拿自己的感情当作答谢。”
“你的意思是……”她扬起眉睫,深深凝睇他的眼。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那是因为我爱你啊!头一回在汴梁城外救了你,看着你不畏 死地紧紧守护着手上的那个锦盒,那时候我就为你的勇气所折服,然后,再与你交谈后 ,发觉你真是个不一样的女孩子,也因此渐渐为你着迷。”他柔声笑起,执起她的手紧 紧交握。
“真……真的吗?”
单微沙不可置信地睁大眸子,掩嘴抽息,“可是,你对我好凶,我怎么一点也感觉 不出你喜欢我?”
说着,她的小脑袋便愈垂愈低,苦涩地吐出这几个字。
“傻瓜,那是因为我吃味,吃乔郡的醋,实在很对不起,我那天不该那么对你,让 你被乔郡给……”
单微沙连忙伸手抵住他的唇,轻轻一笑,“别说了,我懂你的意思,其实,我该谢 谢你那么对我,我才能逃过和乔郡的那场婚约。”
“怎么说?”
“当初我就是为了逃婚,才千里迢迢从临山县逃到远在丰山的舅舅家里,那时候我 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心想,乔郡再怎么猜也猜不到我会跑到那种兵荒马乱的地方。”她 悠悠说来。
“原来如此!”佐尚羽拍额大笑,“也就是因为如此,你才有机会救了我,对不对 ?”
想到自己当初还因此误会了她的清白,诬陷她与乔郡有勾结,佐尚羽就忍不住为她 心疼,更气自己的莽撞和无理。
“可是,你怎么回来了呢?”
佐尚羽的目光好奇地凝着她那张羞赧的双腮,心底已开始蠢动了。
“还不是因为你,若不是因为你如此,我也不会陷入这种困境。”单微沙一想到这 儿,就禁不住地噘起小嘴,冷冷地撤他一眼。
“因为我?!”他又是一脸的懵懂了。
“那天救了你回去之后,我满身是血,任谁看了都会起疑,舅母逼问我我不肯说, 她……她居然把我带去验身,害我……害我……”说到这儿,单微沙又忍不住低泣出声 。
“究竟是怎么了?”佐尚羽见她伤心成这样,心更揪成一团了!
“他们说我已失身,逼问我对方是谁,我不说,舅母便嫌我肮脏,就将我送返临山 县的家中,爹爹一气之下,就逼着我嫁……”
单微沙猛然被他揽进怀中,轻轻抚弄着她的背脊。他嗓音微嘶道:“是我不好,都 是我不好,以后我不会再让你承受这种苦。”
他轻揉她的背脊,语意中净是心疼与愧究,灼热的唇紧贴她的耳畔喃语,“是我不 好,只知将对乔郡的所有恨意转嫁到你身上,却不知你才是最无辜的一个。”
单微沙偷瞄了他一眼,“你不是当真讨厌我?”
“讨厌你还可能纳你为妾吗?这还不是希望能永远绑着你,而“妾”只是为了说服 自己这只是复仇不带任何感情。但我却骗不了自己,那深藏在胸中的这颗心早已为你所 网罗。”
他的目光凝住在她白里透红的小脸上,嗓音中仍有一点心疼的微颤!
“不,你骗我……”
她不依地推开他,眼神一黯,“其实,你爱的是盈香。”
“我爱她?!”他是曾经沉迷在她的调情的媚态过,但那不是爱,这是他所确定的 。
“是啊!”
眼底含着委屈十足的泪水,她轻轻扬起小脸,看向他,“那天……你身受重伤,昏 迷不醒的那天……与我……与我相拥时,口中喊的全是盈香这两个字……”
说到这儿,她已难堪地回过身,贝齿轻嗫着下唇,含泪的低泣问语交错在这破碎的 字里行间。
“当真?”他倒吸了一口气。
“骗你干嘛?”她个起唇,声音都变得哑了。
“吃醋了?”他赫然发出一阵轻笑,那肆然又恣意的模样让单微沙一点儿也看不出 他有丝毫的愧色。
哼!这个男人怎么是这个样子?
“我才没吃醋。”单微沙用力地回过身,却不注意给动到被扭伤的脚踝。“啊…… 好痛……”
“怎么了?”佐尚羽紧张地要掀起被子察看。
“别碰我上她也赌气了,想想自己委曲求全了那么久,也差点儿死了一次,才不要 再继续这么软弱下去。
“让我看看,否则我不放心。”他急切地说。
“不要!”她咬着牙硬是忍着疼,就是不让他碰一下。
这个男人不老实,他喜欢的人明明是盈香,在她面前又不敢承认,这是为了什么?
而自己还能被他的谎言所迷惑吗?
“你!你这个女人——”
佐尚羽也火大了,对她太好,她竟一点儿也不懂珍惜,还拿自己的安危来逼迫他?
若他不好好收伏她,以后岂不被她给看扁了?
忽地,他压下上身,制住她妄动的身子,“小心点儿,你不但脚受了伤,还挺个大 肚子,这么莽撞怎么行?”
“我死了也不用你管,再说孩子也不是你的——”
“住口!”
他紧抓住她挥舞的小手!“你肚子里的孩子本就是我的,以前是我笨、是我该死, 才会误解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气我呢?”
“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她对他据理以争。
“胡说八道,没有我,怎么会有“他”?”
佐尚羽勾住她纤柔的下巴,“把我气死了你又没好处,到时候你得为我守寡,这种 日子可是很寂寞的。”他的嘴畔忽而划开一丝诡谲的笑痕。
“我才不会。”她闹着别扭。
“是吗?”
佐尚羽将她压缚在身下,却尽量温柔得不贴近她的肚子,“若真的对我无心,当初 又何需顾及我而让自己受伤?”“我……我……”他的体温好热,灼得她的小脸都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