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你好不好?这里是裴家的地盘ㄝ!你好歹也是裴苡谦有心为儿子安排的媳妇人选,这么做太不给面子了吧?”如果今天落云身边的人不是自己,他面子上真的是有点挂不住。
试想,一个女人先是千方百计躲避他,甚至不惜远离家门,最后,竟然又和别的男人在自己的地盘上相依相偎,不顾别人的侧目……他铁定会很呕。
“我才不管这么多呢!反正我们早已不分彼此了,他们能把我怎么样?除非——”她想到什么似地,紧盯着裴慕凡,“你害怕?”
“怕?什么意思?”有什么是他该害怕的?
“你是裴家的护卫,却和自己的主人抢女人,你怕惹人非议,怕裴家人怪罪于你,将来你要怎么面对裴家的人呢?”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一点,她怎么完全没想到呢?真是胡涂。
迎视落云满是歉意的眼眸,他有着啼笑皆非的无力感。“你这小脑袋瓜净想些有的没有的,为一堆莫须有的事情操老半天的心。”
“不是吗?我没造成你的困扰?没让你左右为难?”
他摇头轻笑,拉她一同在床沿坐下。
“你哟!”他怜爱的轻捏她的鼻尖,“别为我担心,这种情况永远不会发生。”
“这样啊!”她的眼珠子转了转,“所以我就可以和你一起睡了,是吗?”
“不是。”他立刻回绝。
她老大不高兴,索性耍赖的缠着他的腰,“我不管,我喜欢和你睡,除非你不爱我了,不然……”
他闭了闭眼,感到有些头疼,“这和爱不爱你完全没关系,是……”
听说柔情攻势很有效——织云说的,段飞星就是这样栽在她手上——落云也决定起而效之。
“修文,”她放柔了语调,扯着他的大手,“没有你在身边我不习惯嘛!要不是这么爱你,我又怎么会离不开你呢?”
再铁的心也过不了温柔的攻势这一关。他的态度软化了,已不似先前的坚持,“算了,如果你不怕蜚短流长,我也拿你没办法。”
“ㄝ!大姊果然没骗人!”目的一达到,她立即原形毕露,嚣张到跳起来欢呼。
裴慕凡恍然大悟,“你设计我!”一个不察,就掉进她的小陷阱了。
“你亲口答应了哦!”她瞪着他,怕他食言而肥。
裴慕凡怎么样也板不起脸来训她,在她目不转睛的瞪视下,他缓缓露出一抹柔情的笑意,朝她展开了双臂。
“ㄝ!”她有如轻盈的粉蝶,开怀的投入他的怀抱。
其实,他是很想揽着她入眠的,心爱的人儿就在他怀中,那种相依偎的感觉很甜蜜,落云一定不知道,他有多爱她对他的这份依赖。
“你有拖着人陪你入寝的习惯吗?为什么老爱黏我?”双双躺在床上,裴慕凡把玩着她垂在胸前的发丝经问。
“爱你嘛!”她娇憨地说道。
“还闹,说真的啦!”
“是真的啊!从我懂事开始,就习惯一个人睡了,可是,自从那一晚在你怀中入睡,让我有安心依靠的感觉,加上你的呵护、宠溺,所以我就腻上你了。”
“那段飞星……”想来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如果没有织云,如果‘不挤’,你会……”
“当然不会!随口说说你就信啦?我蠢虽蠢……噢!不是,我是说——反正我没笨到那种程度啦!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老爱缠着你,也就是因为心中那份爱恋所延伸出的自然依赖,只是我自己还没发觉罢了。”
“结果你却什么也没说,你知道吗?我那时真的气坏了,只差没把你抓起来狠狠打你的小屁股。”他半真半假的威胁。
“你舍得才怪。”落云爱娇地经划着他的下巴。
他轻笑,握住她顽皮的小手。“为什么从不问我邵心秋的事?我知道你看到我和她在花园相拥的画面,为什么不质问我?你本来不是对她颇有敌意的吗?”
她摇头道:“我不想问,因为我相信你心中的那个人是我。我的个性就是这样,一旦我决定相信,就不会再有所怀疑,否则一开始又何必相信?半信半疑的,我痛苦,你也不好过,何必呢?”
“你就是这么与众不同,难怪我会毫无招架之力的爱上你,不过,我是要告诉你,免得你哪天又吃错药,大喊着不让我用抱过别的女人的手来抱你。”
“才不会。”她还腼腆的小声说着。
“那就当我发牢骚吧!”他的眼中闪现笑意,“你就不知道,人长得俊有多麻烦,到处都有女人爱我爱得死去活来的,就连那个洛阳大美女也独独青睐于我,每天缠着要和我同床共枕,难道俊美也是一种错误吗?真……噢,痛!”他痛乎出声,揉着发红的手臂,“你太狠了吧?我可是你未来的夫君ㄝ!”
“信不信我待会一脚把你踢下床去?”
他喃喃咕哝,“真是喧宾夺主、鸠占鹊巢、乞丐赶庙公……”
“你也学会我说话不抓重点了吗?”落云提醒他,其实她是很想听他解释的,只不过表面上故作不在意而已。
对哦!经她一提醒,他发现自己和落云在一起久了,他变得蠢蠢的,尤其是说话时,更是染上了她特有的风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真是一点也没错。
作孽哦!一个前途无可限量的青年才俊就这么被她给毁了。
“你带坏我了。”他无奈地道出事实。
落云轻笑,不置可否,反正他又不是第一个说这句话的人。
“好啦!我就长话短说。那天邵心秋向我示爱,我告诉她我的心已经给了一个小蠢蛋了,看她哭成那样,我又不忍心太伤她,那个拥抱单纯只是安慰性质,没有别的意思,谁知道会被你撞个正着。”
“是吗?”落云娇俏地睨着他,“邵心秋对你这么一往情深,又柔情万千的,你难道一点也不心动?”
“天地良心哦!我的心全给了你,还哪来的心可以动啊!”何况,他从来就不认为左右逢源是一种福气,唯有如段飞星与织云那种刻骨执着的爱恋才是最美的,而他,也找到了今生唯一想依偎一生的挚爱。
“你会一辈子只守着我吗?”她知道答案,但还是想听听他亲口允诺。
裴慕凡有意捉弄她,“如果你乖乖的,不再捣蛋惹我生气,我就考虑看看。”
落云闻言不悦的噘起小嘴,赌气的要推开他,又让裴慕凡给及时拉回怀中。
“小蠢蛋,你还当真啦?就算你不乖,我还是打算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变你,只因为你是唯一能让我心动的女孩……噢!不,应该说‘女人’。”女孩和女人之间是有差别的,而且还是经由他使她蜕变的。
“你是说真的?”她求证似的仰首望着裴慕凡。
“都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怀疑啊?我当然会永远守着你,等回到洛阳,我立刻向你爹提亲,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这本来就是他们所期望的,唯一的问题反而是在落云的身上。
“回洛阳……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她一直都没想到这个问题,只是理所当然的跟在裴慕凡身边。
“快了,我这儿的事就快处理完了,过两天,我们就动身回洛阳,到时,我们一起向你爹娘提我们的事,可好?”
“嗯,全听你的。”她在心底想着,如果她爹不答应,执意要将她许配给那个讨厌的裴慕凡,她就和裴修文私奔!
“乖,现在好好闭上你美丽的大眼睛休息,我陪着你。”他低首轻吻她的眉、眼,满心怜爱的看着她轻轻合上睫眉,柔顺的依在他的臂弯中入眠,他跟着悄悄闭上眼,满足的拥着心爱的人儿梦周公。
第十章
“在想什么?”身旁的裴慕凡问道。
连几天赶路下来,他们如今已回到洛阳城中。
“快到家了。”落云的回答有些心不在焉。
他翻个白眼,“只要不是路痴都知道。”
不对劲哦!他的女人今天安静许多,不像平时那个吱吱喳喳的小麻雀。
“回到家,我就不能跟你一起睡了,爹会剥我的皮。”她说的话有言不及义。
“然后?”她不像是在为他们接下来无法依偎而眠的事不舍嘛!
接下来的话解释了他的疑问。
“爹会生气。”她终于明白当初大姊回家时,为什么要死拉着段飞星一道进门,因为那个深爱她的男人会护着她嘛!大姊真是高明。她转首望向身旁的裴修文,他也会心疼她、为她挡下爹爹的责难吗?
“有我在。”裴慕凡没让她失望,给了她一个安定人心的笑容,“谁敢动你,我就揍他。”
愁云尽扫,落云开怀的轻笑,“太狠了啦,他是我爹地!”
“这样才对嘛!你该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委屈,你爹纵有天大的怒气,有我为你承担。”
“修文,你真好。”她娇憨的挽起他的手臂,甜甜地笑着。“我爱死你了。”
现实的女人!才说要当她的挡箭牌,她就一脸谄媚样,反正有他当替死鬼,她乐得高枕无忧。
“你哦!”他宠爱而莫可奈何地凝望她。
“走吧!”她踏着轻快的步伐,偕同裴慕凡往家门行进。
没多久,殷府大门在望,裴慕凡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在彼此眼波交流中,互换了肯定而坚毅的一笑。
应门的童仆已去通报,他们自动自发的去大厅等候殷年尧的审判与发落。
“不错嘛!混得挺自得其乐,还有办法活着回来见我。”殷年尧冷淡的声音响起,身后一大群人也随之入厅。
“托爹爹的福,还过得去。”亏落云还有闲情逸致耍嘴皮子,真是不怕死。
“殷、落、云!”殷年尧脸一沉,本来他是不怎么生气的,因为她是和裴慕凡在一起,正合他意,可是如今看来,他这个女儿是一点忏悔之意也没有,若不凶凶她,他这个当爹的颜面何在?
落云悄悄吐吐舌,看来她爹气坏了。“爹爹息怒,女儿知错。”学纤云的。
“那你倒说说,你错在哪里?”因为她脸上根本一点悔意也没有,他实在怀疑她话中的真实性。
“我不该混得自得其乐,害爹爹又羡又妒。”
“殷——”殷年尧死瞪着她,眼看就要发火了,这女儿呀!惹得他想不生气都不行。
不对吗?落云看着段年尧一脸的阴沉,询问的望向裴慕凡。
“你想死是不是?”裴慕凡小声的在她耳边警告,这女人根本就唯恐天下不乱,不遗余力的挑起火苗。
“本来……”她还想反驳。
“闭嘴!”裴慕凡没好气地命令。
落云心不甘,情不愿地合上小嘴,心里仍觉得自己说的没错,她爹明明就是一脸向往与嫉妒,她没说错啊!
最后,还是由裴慕凡出面,“世伯,落云有口无心,这段日子,她也是不时挂念家中的一切,离家只是一时冲动,晚辈不曾规劝,是晚辈的错。”
殷年尧还没来得开口,殷家二小姐又发表高论了。
“才不是冲动,我又没错,是裴慕凡那个讨厌鬼害的,又不是我们的错,修文只是保护我而已。”
众人瞬间错愕地盯着两人,裴慕凡只是一脸不自然的苦笑着。
任谁都听得出来,可爱的落云将同一个人一分为二,一边咬牙切齿的臭骂裴慕凡,另一面又情深意重的维护裴修文。
“裴修文比较幸运,对不对?”
每个人都了解了他的意思,不过,不包括落云。
“怎么会变成这样?”罗耐梅问道,显然也觉得有些棘手。
“这么说吧!”早就进入状况的行云代众人发问:“你离家,无庸置疑的是为了逃避裴慕凡,想当然耳,你也不会想要嫁给裴慕凡?”这些她其实早知道了,只是想帮大家了解情况。
“那是当然,我已经决定要嫁给修文。”她开心的宣布。
每个人面面相觑的神情显得有些可笑,行云又做了归纳,“你不要嫁裴慕凡,因为你想嫁你身边这位——呃,裴修文?”
这是什么烂笑话?
不过,落云仍没发现众人的异样,“没错,就是这样。”
“二姊,你发什么神经?”盼云最先捺不住性子,准备将闷了一肚子的疑问一吐为快,“裴慕凡不就是……”
“盼云!”一群声音喝止了她,其中包括了裴慕凡。“稍安勿躁,我自己会处理。”
“怎么啦?”落云疑惑的来回梭巡众人迥异的神色,“有什么不对吗?”她望向殷年尧,“爹,你不答应?”
殷年尧为难的思忖着适当的说词。
“关于你前头的要求……有点困难。”不嫁裴慕凡,要嫁裴修文……搞不定嘛!
“不管,我就要这样,爹,我爱的是修文,我……”
裴慕凡抬手阻止了她,温柔她笑笑,“落云,你别紧张,对你承诺过的事,我一定做到,反正我娶定你了,乖乖的,先回房等我,待会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嗯?”
“也该是向她坦白的时候了。”
“好。”她顺从的点头,众人全讶于她如此听话,殷年尧甚至有些吃味,女儿从来没这么乖听它的话。
就在落云准备转身离去时,迎面而来的陌生人让她好奇的止住了步伐。
“慕凡!你可回来了!麻烦你解释清楚,你留这鬼字条是什么意思?你把人家二小姐带到哪去……”终于,裴苡谦注意到众人又是轻咳、又是挤眉弄眼的古怪神情了,他们是要暗示什么吗?
但,来不及了!
落云一步步走向裴苡谦,惊疑不已地问:“可以借我看吗?字条?”
“噢,可以。”裴苡谦丈二金刚,完全摸不着头脑。
字条上写着:亲爱的爹亲大人尊鉴:
落云姑娘人在我手上,若要其平安……噢,不、不、不,这不是勒赎信函,放轻松点,不要太紧张,我会好好照顾落云的,我以生命发誓,今生今世……噢,别误会了,我们也不是私奔了,我只是不放心她一弱质女流只身外出,决定随身照料,如此而已,若信得过您这不成材的不肖子,就请宽心,并代为安抚人仰马翻的殷府上下,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否则区区、不才、你儿子我,可是会万分内疚的哦!
小儿慕凡敬笔
不正不经的嬉戏笔调,偏偏又故意表现得诚惶诚恐,看来真令人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若是从前,落云一定会开怀畅笑,可是这会儿,她完全笑不出来,这分明揭露了一项事实——裴慕凡就是裴修文!
可恶!他怎么可以这么戏弄她?一方面听她把裴慕凡骂得体无完肤,一方面又以裴修文的身分说爱她,而她全然不疑,被耍得团团转,他却从头到尾都在看她的笑话,始终不留对她真诚……
“落云——”裴慕凡试图轻唤着她,“你听我说……”
“大骗子!”落云恼怒的大喊,用力将信往他身上一丢,转身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