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下防地石昊宇冷冷丢来一句:“你那双死鱼眼要是再不移开,我会挖下来喂狗。”然后,若无其事地翻下一页。
石昊宸并未被他冷霜似的语调吓住,反而愈发兴味盎然地开口:“老大,你已经四天没去看小白兔了耶!不想念她吗?千万别要面子地死撑着喔,当心相思成灾。”
石昊宇顿了一下,终于抬起阴森森的脸,“如果你不是我弟弟,我绝对会撕了你这张狗嘴!”
“很另类的‘灭口’方式耶。”石昊宸依旧不怕死地调笑。
“啪!”手中的纸张重重往桌上一放,石昊宇一双足以将人冻结成霜的冷眸直射向他,“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祸从口出’。”
“就是说知道了人家天大的秘密如果不晓得守口如瓶,那就会死得很难看,是不是这个意思?”石昊宸一脸好宝宝似的询问着,以证明自己还是有点知识的。
除了胆大包天的石昊宸,当今世上再也找不到敢在他面前这么嚣张放肆的人了。就像石昊宸自己常说的,他天生反骨,反正贱命一条,死不足惜。
“你今天是来挑衅的?”石昊宇的神情充分显示着;要打架,我绝对乐意奉陪。
“岂敢。你可是神射手耶!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烦,还想留下这条命泡马子。”
石昊宇冷哼:“要想继续活着和女人鬼混,由现在开始,你最好给我谨言慎行。”
“遵命。”石昊宸很乖地点着头,以好孩子似的口吻问道:“不晓得老大的忌讳除了小白兔之外,还有什么?”
该死!他再一次冷起脸来,“你是故意的?”
石吴表一脸好无辜,“我又没说什么。”
“你再给我装疯卖假试试看!”
有的人就是天生贱骨头,一副欠揍样,如石昊宸。
看出老大真的发怒了,他只好收起玩心,“好嘛!我认真点就是了。”
“想说什么就直说,少给我含沙射影,听到没有?”就是那一脸贼样才会令石昊宇恼火,明明声东,却给他击西,说话拐弯抹角的。
“是你说的喔!”这回他很干脆地问;“你打算养人家一辈子吗?”
石昊宇又沉下脸,“是‘关’!不是‘养’。”
石吴定无视他的“变脸”,继续发问:“我的重点是,你把人家打入冷宫不理不……”
“石、昊、宸!”石昊宇咬牙忍住怒气,“我说的话你没听懂吗!”什么叫冷宫?他在暗喻什么?他今晚的每一句话,都该死的让他想揍人。
“好、好、灯,算我失言。”他恐怕快激怒他了,“言归正传,她是不是傲鹰帮派来的人姑且不论,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如果你肯定自己的猜测,那么按兵不动所为何来?这不是你的行事作风。’
石昊宇将目光投向窗外,叹了口气后才道:“因为……我也不确定了。如果问第六感,我相信她;如果问理智,我又不得不防她。所以,若是你问我答案,我只能说半信半疑。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能有什么举动?我不得不顾虑到,若她真是冤枉的,我岂非错待了她?可是如果……”他颇感无力,“所以,我不愿轻易做任何可能是错误的行为。”
哇,这女人真不简单,居然有本事让他那一向冷静果决的大哥茫然,他决定佩服她!
“难怪哟!前几天听说某某人关怀备至地照顾娇弱多病的某某人,我还以为是海市蜃楼哩!要不然就是我人老了,所以耳背眼花,当了二十多年兄弟,要死不活地在病榻上呻吟时,也不见某某人良心发现,丢来几句慰问,更甭提衣不解带地守候终宵……”
石昊宇缓缓眯起眼,“你是嫌我的警告太没说服力是吗?”
他就恼石昊宸这一点,说话犯贱,老是喜欢指桑骂槐、别有所指,不干不脆的,火得他直想海扁他一顿。
“好啦、好啦!我惹不起你,我安分点,行了吗?石昊宸忙举起双手投降,在退出门外前,他又回过头说:“老哥!我觉得你的做法不太对,如果不能十成定她的罪,那么,便不该凭着怀疑就对人家怒骂叫嚣,将满肚子怒气在人家身上发泄。若真如你所言的,她有可能是无辜的话,那么,你如今的做法不也等于是错待了她吗?反正你的怀疑不就是那几桩,要是她真怀有什么阴谋,凭你石昊宇的定力,还怕会误入圈套,中那连鬼都唾弃的美人计吗?所以综合以上几点,你的态度何必这么激烈,为什么不试着以平常心泰然处之?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又没吃亏,搞不好你还可以来一招美男计,反将她一军,你说是不是?”
石昊宇白他一眼——为的是后面那一句。
定心一想,不管真相为何,石昊宸的话也不无道理——除了那句无聊地美男计之外。如果,他真对美人计完全不为所动,反应何须如此激烈?他其实并没有损失什么。
石昊宇太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以至于不曾察觉离去时的石昊宸眼中闪过一件诡谲的异样神采。
吃过了晚餐,湘柔百般无聊地坐在窗边数着天上的星星,数呀数的,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真搞不懂那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如果说是要教训她破坏他的计划,为何迟迟不动手,而且还在她生病时请医生来为她看病?在这个房子里待了整整一星期,他交代佣人每天都按时送来三餐,除了失去自由外,她看不出哪一点像在惩戒她。
如果不是,那他何不放了她呢?
好奇怪的人!
四天没看到他,她暗暗松了口气,每回与他共处,他总有办法把她吓得魂不附体。这样的惊吓若再来个几次,恐怕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和美丽的世界说拜拜,和她的父母团圆去了。
这样的生活,她还要忍受多久?她甚至曾动过写遗书的念头,可是后来想想,姐姐们恐怕连她的遗体都看不到了,何况是遗书,写了也是白搭。
她忍不住又是一叹。
房门被悄悄推开,石昊宇无声地移动,静立在她身后。
夜已经深了,她的作息向来稳定规律,时间一到,便产生倦意。她轻轻打了个小呵欠,起身打算上床休息,未料才一转身,便毫无预警地撞上一堵肉墙,她直觉地抬首望去,不禁倒抽了一口气,小脸急速转白。
石吴宇因她这样的反应皱起眉头,“你每次看到我都非得摆出一脸见鬼似的神情吗?”看来,她对他已堆积了不小的恐惧。
“你……我……”只要他一出现,结巴的症状就会自然而然地找上她。
他的眉皱得更紧了,“什么你你我我,如果无法完整表达出自己的意思,那就干脆别说了。”他本以为她天生说话就结巴,但是听她与家人通电话,她分明可以把话说得很流畅,却在面对他时,结巴得让他火冒三千丈。她在耍他是不是?
“我又……不是故……故意的……”是他太吓人了嘛,她无法不害怕呀!
见他脸色又阴阴森森的,她吓得浑身发颤,怎……怎么办?他又生气了,她这回真的会死得很难看。
她吓得手脚无力,颠踬地退了一步,整个人不稳地跌坐在地板。
石昊宇实在无法相信,怎么有人能一天到晚地跌倒,她又不是正在学走路的婴儿,甚至三岁小孩都强过她。
见到她,皱眉已成了他的习惯。她中风啊?没事抖成这样。
“不许再抖了!”他怒斥,她打算把全身的骨头都给抖散吗?
“我……”她也不愿意呀!可是……湘柔瞠大眼;看着他逐渐走近她,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退去了,他……他又想对她怎样?上一回的惊惧犹记忆鲜明,她直觉欲尖叫……
石昊宇一把揽抱起她,在她失声尖叫前,抢先一步开口:“在撞上我之前,你起身是要干什么?”
“睡一睡觉。”她直觉地回答,忘了先前狂叫的冲动。
石昊宇没多说什么,轻而易举地抱她走向床铺。
这具身躯依然轻如羽翎,与上回抱她时的感觉比较起来,几乎没什么差别。这样的发现,竟让他的胸口掠过一抹几乎心疼的感觉……
甩开莫名其妙的感触;他将她轻放床上,“想睡就睡,我不屑偷袭没有反抗能力的人,你大可放心。”
湘柔讶然张着嘴,他不生气?还抱她上床?好……奇怪哩!
不过,能逃过一劫,她不禁松了口气。迟疑了一会儿,她打算放手一搏。
“你……会放我走吗?”
“如果证明了你确实是无辜的话。”离去前,他淡然丢下一句。
在石昊宇走远后,湘柔泄气地瘫进柔软的床铺,看来她这辈子你想离开这里了,因为她的确向他的敌人通风报信。
这几天下来,她发觉自己似乎有一点点了解他了,他大概是个狂傲自负的人,当初他曾经相信她、放过她,然而她却背叛了他的信任,而冷傲的他最无法忍受这一点吧!于是,所有惊人的狂涛怒火便得到了解释。
她愈想愈沮丧,到最后,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唉!莫湘柔,你实在会被多管闲事的鸡婆性子害死。
第五章
隔天清晨,在湘柔用过早餐后,石昊宇再度来到她房中。
她仍是万般无聊地坐在窗口发呆,石昊宇如往常般无声无息地出现,然而不知为何,湘柔这回竟能机敏地察觉到他的存在。
湘柔本能地回身,惶惶不安地遥望着他。
这回没有尖叫,也没有摆出一副惊吓过度的神情,算是一种进步吧?还是他愈来愈有善良老百姓的面孔了?他自我解嘲地想。
“你的病好多了吗?帮你送饭的佣人说,你最近食欲比较好。”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他惟一来得及做的,只有咬断自己的舌头。
“啥”湘柔诧异地低叫,他这算是关怀吗?
“啥是什么意思!”他老羞成怒。说出这样的话他自己已经够懊恼了,她还给他摆出副见鬼的蠢样子,嘲笑他吗?
他……又生气了。湘柔惊惶得下知所措,“对……对不……起,我……我是说,我好……多了……谢……谢谢你的……呃……”该说关心吗?好像怪怪的。
“我管你去死,你好不好关我什么事,道什么鬼谢!”他口气极差地吼回去,像要掩饰什么,又像恼怒收不回刚才那句天杀的鬼话。
关心她?哼,笑话!
这样也错了?湘柔既是困惑不解,又满心慌乱,紧张地说:“那……我收回好了。”
“收回?你是说你根本没诚意说这句话;只是在敷衍我?该死的女人,你耍我是不是?”石昊宇怒火冲天,他愈来愈觉得这女人在耍着他玩。
可恶!他向来冷峻如冰,将自己的情绪掌控得极好,为什么一碰上这女人,他就完全失控?
啊?收回也不行哪?那到底要她怎么办嘛!湘柔已吓得说不出话来。
“你又给我装哑巴!除了发抖、尖叫、结巴、昏倒之外,你就没别的招数了吗?”这女人的反应太令人火大,他想控制脾气都不成。
“我……”没办法,双唇抖得太厉害,她根本无法说完任何句子。如果可以,她真想象前几回一样昏倒了事,就用不着面对他。
看出她的意图,石昊宇早一步吼道:“不许你昏倒!”
湘柔瞪大盈满水气的泪眸,死命撑住摇摇欲坠的身躯,咬着牙,努力保持清醒。她想,如果此刻她违抗了他的“命令”,那么这次昏厥恐将成为长眠,她别妄想能再醒过来。
她忍着泪水瑟缩一旁。他好霸道;先是不准结巴,然后还命令她不准发抖、不准掉一滴泪……他有好多的不准,如今,就连昏倒也不准……
他为什么要这样欺压她?
该死!湘柔会被他吓得昏倒的事实竟令他莫名地不悦。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以自认为最平静的语调开口:“你可以不用视我如鬼魅,在真相未明之前,我保证不会伤你一根寒毛。”
湘柔怯怯地抬眼,小心翼翼地悄悄觑他。
石昊宇见状,只得道:“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我不会吃了你。”
湘柔听命地乖乖抬头看他。
不知怎地,这样的景况令石昊宇涌起一股揉合了挫败的无力感。
算了,还是导入正题好了,免得他忍不住又要发火。
“我有话问你。”本来他昨晚来此便是要问她,后来竟因听到她说想睡觉,而搁下原先的打算。
怪哉,这也算是怜香惜玉的一种吗?
“嗯。”湘柔慎重地点头,神情专注地等候他发问。
以往;他所营造出的威冷气势是为了服众,而手下们确实也敬他、畏他,但是此刻,他却不喜欢湘柔这样,反正他就是不喜欢,没有原因。
“你可以放轻松一点,我并不可怕。”他不自觉放缓脸部的线条。
如果他不可怕,世上就没有可怕的人了。但湘柔还是努力顺从他的话,让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地和缓。
“好,首先,如果要我相信你的说辞,你至少要告诉我,你的家庭情况、生长背景,若你所言属实,我会放你走。”
湘柔好不容易稍微松懈下的心绪,又因他这几句话而揪紧,一颗心提得半天高,“你……你想对她们怎样?”
这样的回答让石吴宇拢起眉心,“别把我想得这么残暴噬血,只要他们没犯到我,我没必要为难他们。”
“你保证?”湘柔不放心地询问。如他所说,犯到他的人是她,他该不至于迁怒到她的姐姐们吧?不过,像他这样冷酷的人,他的行为模式实在说不准。
“这点信用我还是有的。”这女人的表情实在很污辱人,“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我问的每一个问题,你最好据实以答,若让我查到你说半句假话,下场你该知道。”
“那……好吧!你问。”既然他承诺了,应该就不会食言吧?
“第一,莫湘柔真的是你的本名?”
“对。莫非的莫,湘是……湖南省简称湘,就是那个湘,柔是温柔的柔。”慎重起见,她详细加了注解。
“我知道,用不着对我上地理课。”他竟然有点想笑,“你家中的成员呢?”
“只有三个姐姐。大姐芷柔,二姐婉柔,三姐海柔,我年纪最小。”
“父母呢?”为什么她对父母亲只字不提?
“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爸爸……也在十年前离世。”想起那时的情景,年幼的她与姐姐们无助地相望,对未来一片凄惶与茫然……她忍下住一阵鼻酸。
“生活状况呢?”
“大姐很辛苦,她独自扛下爸爸留下来的公司,一撑就是十年,二姐就活得比较潇洒,成天埋首在一堆古今中外的爱情罗曼史中,立志要当个杰出的小说家,截至目前为止,她混得还算如鱼得水;而三姐,她还在读大学,成绩好得让人想海K她一顿,只不过,在日常生活方面却是出了名的迷糊;再来就是——关于我的要顺便说吗?”为了慎重起见,她仰首向他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