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懿太后陷入沈思。
的确。允尘那孩子,她无意间曾见过一面,长得和允准很像,都俊得很,像极了皇上年轻时的样子,任谁都不会怀疑他们是骨血至亲。
「所以说,皇奶奶,我们是不是该补偿他所受的不平冤屈?皇叔那儿,您去说说好吗?」
「这……」她似乎被说动了。
「奶奶!」他轻摇了她一下。
「好了、好了,别摇了,咱家答应你就是了。」
「谢谢奶奶。」他轻吁了口气。
有皇奶奶承诺出面,他就放心了,皇叔一向敬重她,皇奶奶的话,他绝对不会不听,这么一来,事情便算是解决了。
事情进行得比想象中顺利,放下了心中大石,却没有想象中的雀跃,愈来愈深浓的悲涩,悄悄将心淹没。
那又怎样呢?他娶不娶云铮,已经没有人会在乎了。
一切──早已不再重要。
◎ ◎ ◎
第十三次瞟向神情恍惚,宛如失了魂的香漓,奴儿再也看不下去,出言道:「去找他吧!」
「呃?」她幽幽回神。「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奴儿又叹了口气。「既然这么舍不得王爷,干什么要和人家呕气呢?」
她垂下头,黯然道:「我没和他呕气,是他先误会我,又不听我解释……算了,反正说不说也没差别,早晚都要分开,长痛不如短痛。」
「所以你就自己躲起来伤心个半死?」
「不然我还能怎样?他都打算娶别人了,我没脸再缠着他不放。」
拜托!奴儿拍额呻吟。「口里说得潇洒,心里头却放不下,有个鬼用?听我的话,小姐,别管他要娶谁,去找他把话说清楚,就算要分开,也别背负莫须有的罪名,你为他受了这么多委屈,到头来还被误会是水性杨花的女人,那不是太冤了吗?最好把心里的话全告诉他,让他惭愧至死!」
「可是……他都说得那么决裂了,我还去找他,那不是太……」
「宋香漓!到底是面子重要,还是你的男人重要?」向来个性最温和的奴儿忍耐的程度已濒临顶点,开始用吼的了。
「我──」她一脸可怜相,吭都不敢吭一声。
「还不快去!」
「呃……喔,好!」被吼得呆呆的小女子,一时忘了谁是小姐,谁是丫鬟,乖乖地听命行事。
待宋香漓走远,另一名男子跟着奴儿进入房内。
「我都不晓得我的女人口才这么好呢!」
「你──」奴儿目瞪口呆。「你怎么进来的?」
「翻墙喽!」男子说得漫不经心。
「要命!你不怕被当成贼呀!」奴儿心惊地低嚷。
「有你关心,死都值得啦!」好轻狂的回答。
「你胡说什么……」
◎ ◎ ◎
秋风落叶飘满楼,秋心二字合成愁。
接下一片早落的黄叶,黯然情伤的心,就如这片随风飘零的落叶。
朱玄隶自嘲地摇摇头,想不到他学会了伤春悲秋。
从前,看允准为扑火的蛾震撼心怜,总嗤为无稽,笑他是位多情太子,如今他才明白,那种触景伤情的心灵悸动,不是言语所能形容。
原来,想着一个人,惦着一个人的滋味,是那么难熬。
香漓呵……
多想抛下尊严骄傲,再次将她搂回怀中,重温过往的旖旎心醉,但是……她心中有他吗?他真的无法忍受他的女人,心中永远占着另一个男人的影子,他要的,是一颗完完整整的心。
然而,她爱他吗?
不,她从来没说过……
在她心中,他到底算什么?
赐婚一事解决了,皇叔终于让步,由允尘接下太子之位,择日举行册封大典,并迎娶云铮为妻,也许另一场风波才要开始,但是他的风波,是正式落幕了。
只是,谁会在乎?
在他终于有资格大声告诉她,他爱她,她才是地想要的新娘的时候……他与她,却已结束。
他做的一切,变得不再有意义。
记得允准曾经送过他一句话:伤尽天下女人的心,当心哪天受到报应!
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吗?罚他为某个女人苦恼伤神,失了魂,丢了心……
他终于明白,允准在说那句「无情,何尝不是一种幸福」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了,当再也无法潇洒看红尘时,便注定是一世的情劫。
就如同允准对柳心棠。
如他──对香漓。
正凝思着,低低幽幽的嗓音传来──
「玄隶──」
是幻觉吗?
他甩甩头,回了自己一记苦笑。
最近真是想她想得失魂了。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无妨,把话讲完我就走。」
幽幽怨怨的柔音持续着,他这才明白不是幻觉,回身瞪大眼看着门边的娉婷身影。
她不是正和萧铭诚难分难舍吗?怎会……
他以为,她早将他抛诸脑后。
他的沉默,让香漓误以为他不屑理她,低垂下头,咬牙忍住悲戚。
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将心里的话全告诉他了,不论他再怎么冷眼以待,她都不会退缩,就算结局是要分开,也要将付出的深沈情感让他知晓,之后,她便能毫无遗憾地离开。
「我明白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事已至此,我也不再奢望什么,但是,玄隶,我不希望你误会,将我当成一个用情不专的轻浮女子,对铭诚,我没爱过,从前没有,之后也没有,我的心很小,只容得下一个人,你明白吗?
「自从与你邂逅,很多事,都由不了我作主了,理智告诉我,你是个没有心的男人,千万不要靠近你,否则心一旦沦陷,痛苦的将会是自己。可是我无法控制我的心,明知道你是个可以同时爱很多女人的男人,我还是捉不住那颗想飞向你的心……」
不知不觉,泪雾悄悄弥漫,因为没有勇气抬头,所以也错过了朱玄隶大为震撼、连话都说不出来的神情。
「一直到传出你和太子妃的事,我处在流言与嘲讽的痛苦深渊中,我知道,不该再自欺欺人了,你永远都不可能是我的。梦醒了,心碎了,因为太绝望,所以很多事,我已无意解释,任由着你误解我,但是玄隶──」她突然仰起头,好专注、好认真地说:「你必须清楚一点:我爱你!除了你,我不曾对谁爱得这般深刻,所以,我希望你过得好,如果选择了太子妃,真是你所冀求的,我祝福你。」
说完最后一句话,她匆匆转身,怕他见着她眼底脆弱的泪,更怕在他身边多停留一刻,她会眷恋得再也舍不得走。
「宋香漓,你给我站住!」朱玄隶沈声一喝。这女人什么意思?莫名其妙跑来对他说一串话,在他心湖激起惊涛骇浪后就想走人?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我的话已经说完了,还留下做什么?」她说得很哀怨。
「你以为,听完你那些话之后,我还会让你走?」若不是背对着他,她定会发现,他眼中正盈满醉人的柔情。
「你都要迎娶太子妃了……」
「你先过来再说。」他低声诱哄。
「可是……」
「先过来嘛!」
「有什么事在这里说也一样。」她怕太靠近他,沈沦的心会万劫不复。
「你不过来,我要过去抓人了哦!到时可就没那么轻易放过你了。」
「你──你想怎样?」
「剥光你的衣服,然后──」
「好了、好了,我过去。」不敢再听下去,她急急走向他,因为太明白他言出必行的个性,她要不照做,他可能真的会……
啧,这小女人太不给面子了吧?他的「技术」有这么差劲?不然她怎么这么怕他剥她衣服?
带着受了伤的男性自尊,他一把将她抓进怀中,略含惩罚意味地吻上她的唇。
就不信迷惑不了她!定要叫她意乱情迷,主动巴着他不可!
「唔……玄隶……」忘了该抗拒,香漓明眸半敛,忘情地搂住他,任他狂野却不失柔情的吻,尽情怜爱着她──
一等她浑身娇软地偎在他怀中,他这才稍稍松开她。
「你这小笨蛋,就这么急着离开我啊?多坚持一下会死吗?」前头说得可歌可泣,害他乱感动一把,结果呢?没三两下就将他当成不值钱的破铜烂铁,迫不及待地丢给别的女人,还「祝福」他咧!他会吐血。
「不是这样的,是你自己……」
「再搬出太子妃试看看!」他瞪了她一眼。「你给我听清楚,我这辈子决定缠你到死,你休想摆脱我。至于太子妃的事,我已经解决了,你只要安心等着当我的新娘就成了。」
「你……你是说……」香漓一下子愣住了。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朱玄隶,为了一个把我视作一文不值的杂物到处乱丢的小笨蛋,忙得灰头土脸,搞得两面不是人,你说,你怎么补偿我?」
「玄……玄隶……」他居然真的视名利如粪土,坚持对她不离不弃……
错愕过后,她感动得投入他怀中,搂住他的颈项又哭又笑。
「轻点、轻点,我快喘不过气了。」啧,想谋杀亲夫啊?
「你怎么不早说!赔我眼泪来。」他这个薄情寡义的家伙,竟害她伤心得半死。
「我现在不是说了吗?爱哭鬼。」浪漫不了多久,两人又杠上了。
「你这王八蛋!整我啊!」
「喂,是你自己爱哭唉,关我什么事?」
「天杀的!这种没良心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好哇,都还没娶进门,你就口出恶言,不怕本王爷毁婚?」
「去,祖奶奶我不稀罕!」说完,她甩头便想走。
才刚跨出一步,朱玄隶便出其不意地探手一扯,她整个人猛然撞回他怀中。「唉呀──扁了啦!」
她指的是鼻子,偏偏某人硬要胡思乱想,状似不经意的朝她的胸部瞄上一眼。「没关系,我已经很习惯了。」
此语惹得宋大姑娘脸红脖子粗。「朱玄隶,你什么意思?」
「不服气吗?咱们眼见为凭。」魔掌准确无误地探上酥胸,不安分地揉捏起来。
香漓轻喘一声。「你干什么啦!」
「不够明显吗?」大手沿着玉腿往上溜,在女性的阴柔地带逗弄着。「这样够清楚了吧?」
「你休想!我们话还没谈完。」
拜托,在这种时刻,还有什么话好谈的?
「你──事情到底怎么解决的?」她费力集中精神。
「改天告诉你。」他一把抱起她,将她往床上压。「谁管得了这么多。我现在只知道再不要了你,我就要发狂了。」
「你──你这大色鬼!」香漓瞬间面红耳赤。
「随便,色鬼就色鬼。你再不乖乖把腿张开,我会死掉。」她难道不知道要男人禁欲,比秦始皇的焚书坑儒更不人道吗?
「死相!」她羞涩地经斥,但仍是温顺地迎合他,收纳他灼热的情潮。
芙蓉帐内,展开动人心魄的云雨情缠。
对她,他永远有着深沈的渴望,而他也确信,这样的渴望会永无止尽的延续下去,没有休止的一天。
她,是他打算用一生去珍爱的女子。
然而,他并不急着告诉她,因为,他有的是一辈子的时间疼她、怜她、宠她,她将会明白──
他,早已深深爱着她。
注:
﹒欲得知朱允准与柳心棠的爱情故事请看花蝶系列第318号醉红颜之一《掬心》。
﹒敬请期待朱允尘与秦云铮的爱情故事醉红颜之三《怜秋》。
后记
大家好,新年快乐!(这个「晚年」拜得还其是名副其实的「晚」!)
呵、呵,别介意,心意到了就好。
唉,话说雨晴这回的春节呀,过得还真是惨兮兮。别误会,绝对不是赌博输了个精光,相反的,每年都是常胜军,咱们家的「神枪手」及「枪嫂」轮流抢着放枪,哪轮得到我啊!一不小心,就给它赢钱赢得很不好意思。(会不会有点太嚣张了?)
不过呢,乐极往往会生悲,赌桌上当了两天的东方不败,直到初二那天,脑袋瓜开始作怪了,不过,我一直没当一回事,因为向来就有偏头痛的毛病,平日又是标准的夜猫族,这两日难得当个早起的乖宝宝,生理时钟一乱就会出问题。
可是到了傍晚,我渐渐不这么乐观了,头愈来愈痛,连晚餐都没吃。到了九点多──完了,开始吐得昏天暗地(那时天地本来就是暗的。)最后,就给它糟了一个大糕:浑身虚软地上旗山医院打针吊点滴。
根据医生的说法是,肠胃出了点问题。
好啦,追根究柢,想了又想,终于给我想出个头绪来了。我猜,应该是这两天,打牌的人打牌,闲闲没事的小朋友就在旁边插花瞎闹,把一些有的没的水果零食往我嘴里塞,那──你们知道,等牌的人一定是全神贯注嘛,不管小家伙塞了什么死人骨头到我嘴里都照单全收了。
记忆中,三、四岁的小表弟玩得一手脏兮兮,还将葡萄干住我嘴里送,这可想而知……
不过,我真的很怀疑耶!他也用同样的方式对待我那才一岁多的小表妹呀,为什么人家没事,我就……
难道我抵抗力差到上一岁多一点点的小表妹都比不过?不至于吧?想想前几年,我的健保卡都是干干净净地来,再干干净净地缴回去耶,这种人抵抗力会丢脸的输给一名小娃儿?
唉、唉、唉,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反上我现在是病猫一只。
同时,也奉劝各位可爱的小读者,过年虽开心,但还是要保重身体,多少有点节制还是好的,以免发胖无所谓,弄得医院门庭若市就不好玩了。
在此,我真心的感谢表妹金玉。那大,母亲不在我身边,照顾我的人,是她。当我点滴打到一半,由半梦半醒中睁开眼,见着她始终站在我身旁,不曾离开一步,心中真的有股说不出来的感动。
后来,我要她找个地方坐下(因为病床旁没有椅子,不舍得她站得脚酸),她笑笑地回绝了,直说没关系。我想,是因为我一直吐个不停,她不放心走开吧!
当时,我身体虚得没力气多说什么,可是现在,我突外好想说:金玉,谢谢你!
接着,我家宝贝蛋也感冒了,所以我们初三便回家去了。
别以为事情这样就结束了。在我身体才稍稍好转一些时,居外又莫名其妙地感冒了,那一段时间正好是赶稿期,本来答应雅惠过年前交稿的,可是因为一大堆因素,便往后顺延。
这下好了,生了病,心中却记着雅惠的叮咛,千交代、万交代要我早点交稿,我还记得,她当时是这么说的:「那是因为是你楼大小姐耶!否则你以为每个人都有资格被催稿啊?」
敢情我还得叩首谢恩,感激皇恩浩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