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夫人,你已经忘记我了吗?」
「你……你……」姜氏听她这么一说,这才仔细端详起她,也连带着挖出脑中最深处的记忆,因生活困顿而无神的双眼倏地圆睁。「你是……皇后娘娘!」她们当年曾有一面之缘。
她轻轻的哂笑,「你终于想起来了,不过,现在太子当了皇帝,哀家已经不再是皇后娘娘了。」
姜氏悚然一惊,颤巍巍的跪拜下来,恭敬的说:「民、民妇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快快起来。」皇太后连忙弯身扶起姜氏。「公孙夫人,今天的我只是来拜访老朋友,不是在宫里,就别行什么大礼了。来,我们先进屋再谈。」
「是,瞧民妇都忘了,太后快请进来坐。」姜氏快快请贵客进门,匆匆的倒了一杯水后,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容说道:「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只有白开水而已……」
皇太后笑容可掬的接过水杯,「我正觉得口渴呢!有水喝真是太好了。」
姜氏闻言,忙不迭到厨房里提了一大壶水出来,同时也分给其它人。
「你们全都到外头去等着,我跟公孙夫人要单独聊聊。」皇太后待他们用过了水,才故意支开他们。
姜氏对皇太后的慎重其事有些不解,不过还是默默的等她开口。
「你也别净是站着,也一块儿坐下来,免得我头抬得都酸了。」皇太后也要她坐下。
姜氏畏怯的说:「民妇不敢。」
「你不坐,那我也站着说好了。」话一说完,皇太后就作势起身。
姜氏哪敢让皇太后站着说话,只好听话照办,心中则忐忑不安的胡乱臆测。
皇太后凝睇着姜氏历尽沧桑的面容,以及缝着补丁的衣裳,由此可见生活之清苦,为此,她的心情备感沉重。「其实,这一趟我早该来了,先帝临终前还口口声声念着,要我好好照顾你们母女俩下半辈子的生活,因为他自觉对不起你们……」
「太后快别这么说,先夫是为先帝尽忠,他的死是值得的。」姜氏瞬间泪眼朦胧,喉头一梗,「民妇从来不怨……」
皇太后又是深深一叹。「虽然你这么说,可是先帝的遗命依然不能忘,只是平白赠予银两珠宝,我想你也不会接受,所以只能暗中派人查访,以了解你们母女俩的生活近况,再适时的提供援助,只是一直苦于找不到机会。」
姜氏倒是看得很开。「只要日子过得去,三餐得以温饱,民妇于愿足矣。」
「可是玲珑呢?算算年纪,她今年也十五了,总不能要她一直在街头卖艺,姑娘家在外头抛头露面的总是不太好。」她记得多年前见过那丫头。
「这是她的命,怨不得谁。」皇太后的话让姜氏心头一凛,她这个做母亲的又何尝不心疼。
皇太后纡尊降贵的握住姜氏粗糙瘦弱的手。「这就是我今天来的目的,我希望你能答应让玲珑进宫。」
「进宫?」姜氏倏地血色尽失,整个人像是受了惊吓般的跳起来。「不、不……太后要玲珑进宫做什么?」她已受不起再多的折腾。
「你先别慌……」皇太后柔声的抚慰姜氏失控的情绪,「我是听探子回报,她是个坚强、深富正义感的好姑娘,所以才希望她能帮我一个忙,我可以对天发誓,绝不会有半点危险。」
姜氏一手捂着心跳急速的胸口,怯怯的问道:「太后要玲珑帮什么忙?」
「听我慢慢告诉你……」
两个女人开始诉说悄悄话……
桂公公出声唤回了陷入往事的皇太后,「太后,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提了只会增添伤感罢了。」
「小桂子,先帝的遗愿就靠哀家来完成了,如果玲珑这孩子真的无缘成为哀家的儿媳妇,那哀家就收她为义女,总而言之,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过苦日子却又不闻不问。」皇太后打定主意的说。
桂公公恭谨的说:「奴才全都明白了。」
皇太后把玩着手上的翠玉手环。「那就替哀家好好盯着他们两个,有任何发展,尽快向哀家禀报。」
「是。」
第三章
纳蓝今天还是按照每天的行事流程,在御书房批完了一堆奏折,又接见了几位大臣,可是,他紧绷的脸色几乎可以用山雨欲来风满楼来形容,看得小顺子汗流浃背,只因为下午和玲珑的比试又添了败迹,唯恐主子当场发飙,连带的自己也会遭到池鱼之殃,于是一直提心吊胆。
看了一下外头的天色,小顺子眼看夜幕低垂,但诸位大臣还没完没了。真是不懂得看人脸色……有了!他真是笨,居然现在才想到,这下子准可以让主子消消火气。想到这里,他赶忙蹑手蹑脚的溜到门外,低声向外面的太监交代几句,要他们远远去办。
好不容易大臣们一个个离去,纳蓝冷沉着年轻俊俏的面容,将批好的奏折随意一扔。「朕累了,其馀的明天再看。」
「是,皇上。」小顺子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
因为皇宫幅员辽阔,因此大都以轿舆代步,纳蓝一坐进轿内就闭目养神,在轻微的摆晃间睡意渐渐袭上。
似乎刚合上眼皮,就听见小顺子在外头喊道:「皇上请下轿。」
纳蓝睡眼惺忪的跨出轿门,才抬起头来,便发现矗立在眼前的并不是皇极殿。「这是什么地方?」
「回皇上,这儿是甘露殿。」
纳蓝不耐烦的丢了一个大白眼。「废言!朕当然知道这里是甘露殿,问题是你带朕到这里做什么?」
小顺子暧昧的说:「当然是让皇上休息了。皇上请。」
猜不出小顺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纳蓝冷哼一声,还是走进了甘露殿,虽然不曾驻足这里半步,可是,他瞥见里头的布置陈设和皇极殿差不多,心想反正睡在哪里都一样,他也懒得多问。
「你们都到外面候着,没有传唤不准进来。」小顺子像是赶苍蝇似的屏退宫女,显得格外神秘。
纳蓝坐在昂贵奢华的床上,不满的拢起眉头,「你把她们全都赶走了,那谁来伺候朕更衣?难道要朕亲自动手吗?」
「皇上,奴才已经请了人来服侍皇上,此刻正在外头候着。」
纳蓝挥了下手,「传人进来吧!」
「奴才遵旨。」小顺子来到门口,扬声道:「皇上有旨,宣赵婕妤觐见。」
赵杰予?他是谁?
这时,两名太监肩上扛着一样用棉被包裹住的长条物进来,然后放在纳蓝面前,行了个礼后便退下。
「这是什么东西?」纳蓝狐疑的问道。
小顺子小声的在他耳畔低语,「赵婕妤是户部尚书赵大人的千金,是位才色兼备的大美人,今晚就由她来侍寝,请皇上好好享受。」
「侍寝?」他终于弄懂了。
「赵捷妤和夏捷妤进宫已经一年,皇上一直未召她们侍寝,今晚就先由赵捷妤来服侍皇上,把不愉快的事暂抛到一边,度过这重要的一夜。奴才就不打扰皇上休息了。」
纳蓝的脸上首次出现手足无措,「小顺子,朕……」他总算想起甘露殿的用处,它可是历代帝王用来和嫔妃们寻欢作乐的寝殿,不过自他登基以来,可能年纪问幼的关系,一直都不曾来过,所以早就忘了宫里还有这种地方。
「奴才告退。」小顺子快快退出殿外,顺手关上门扉。
这下子纳蓝的脸真的绿了,他困扰的绕着横放在地上的东西一圈,还用鞋尖踢了一下,里头都没有反应。该不会里在里头没气了吧?他忙蹲下身,两手扯住一端,用力的将卷起的棉被整个摊开,却被里头一具赤裸丰满的女性娇躯给吓退好几步。
「你……你没穿衣服!」原来侍寝是这样侍法。
赵钰芬一头乌黑的青丝垂落在胸前,半遮半掩的,更添妩媚,她娇滴滴的朝他跪下,嗲声的说:「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纳蓝凝娣她美艳的五官,「你是户部尚书赵其成的女儿?」
「回皇上的话,家父正是赵其成。」这个小皇帝是怎么回事?看他年少气盛,见了美人应该心痒难耐,还在那儿问东问西的,她都等了一年,再等下去就老了,万一被打入冷宫,她的下半生就完了。
「你看起来比朕还要老。」纳蓝的眉心皱得更紧,「当初是谁这么没眼光,怎么会挑上你?」
仿佛有一道问雷劈了下来,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赵钰芬整张脸都黑了。
「皇上,奴婢今年才十八。」她哽咽的辩道,这年纪正是花样年华,跟老还扯不上半点关系。
纳蓝瞪大眼瞳,「朕不过十五,你居然比朕还要大三岁!」
「皇上,年纪不是问题,奴婢会尽心尽力服侍皇上的。」她可是经过名师调教,绝对会将男人伺候得欲仙欲死,对她迷恋得无法自拔。
纳蓝从鼻中哼气,悻悻然的说:「朕对老女人没兴趣,你可以走了。」
赵钰芬眼中闪过惊骇之色,心想自己绝不能退缩,旋即风情万种的跪在纳蓝脚边,像柔顺的猫儿在他身上又磨又蹭,宛如灵蛇般的小手有意无意的爬上他的大腿,煽情的挑逗着。
「干什么?不要乱摸朕!」纳蓝嫌恶的道。
她再接再厉的使出浑身解数,拉着他的手往自己的胸口探去,「皇上,您摸摸奴婢,奴婢的心跳得好快。」她原以为小皇帝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今日一看,不论块头和长相都已趋大人模样,而且十分俊俏,让她芳心大动。
「放肆!」纳蓝面红耳热的抽回手。
见小皇帝似乎有了反应,赵钰芬将两手缠了上去,不着痕迹的直捣龙根,不信他不屈服。
纳蓝白皙的俊脸霎时红到耳根,他火速的推倒她。「无礼的女人!」
「皇上,让奴婢来伺候您,等过了今晚,皇上便能成为真正的男子汉了。」赵钰芬将傲人的酥胸贴了过去,不畏艰难的抬手解开龙袍上的盘扣。「莫非皇上害怕?所以才想赶奴婢走?」爹曾经说过这小皇帝还很孩子气,激将法或许有用。
纳蓝气吼,「谁说朕怕了?」
赵钰芬见激将法奏效,立刻趁胜追击。只要她顺利怀了龙种,皇后的位子就是她的了。
「奴婢就知道皇上天不怕、地不怕,是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她眼角含春的将他推倒在床上,凑上红艳的朱唇,在他脸上、脖子上轻啄细吻,春葱玉指则是忙着为他宽衣解带,心底正在庆幸引诱成功。「皇上,奴婢好爱您喔!」
纳蓝的气息渐渐转粗,由着丰盈的女体在身上磨蹭,全身的血液快速的集中到某一点,这种销魂的滋味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皇上,喜欢奴婢这样对您吗?」赵钰芬抬起螓首,媚眼如丝的问道。
蓦地,一张细致的小脸陡地和赵钰芬的脸重叠,彷佛正用一双鄙夷的眼神觑着他,登时把他吓得弹坐起来。
跨坐在身上的赵钰芬没有防备,霎时摔得四脚朝天。
「啊!好痛!」她痛得眼泪哗啦啦的直流。
纳蓝无暇顾及她,飞快的拉拢半褪的龙袍,大声高喊,「小顺子!」
「皇上,奴才在这儿。」小顺子听见叫声,以为出了事,慌慌张张的冲进门,「呃!这……赵姨妤她怎么了?」
纳蓝拉长了脸,「小顺子,把这女人送回原来的地方。」
「皇上……」赵钰芬摆出楚楚可怜的表情。
小顺子很是伤脑筋的叫来两名宫女,把赵钰芬给送回储秀宫去,还以为依她使媚的功夫,绝对会把皇上伺候得服服贴贴,想不到会适得其反,他真是看错人了。
「皇上,是不是赵姨妤惹您不高兴了?还是换夏婕妤来伺候您?」
纳蓝忿忿的说:「都不必了!」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没事干嘛想起那个臭丫头?
「那么,奴才要怎么做,才能让皇上消气?」还以为今晚可以让小皇帝变成「大人」,说不定性格会转为稳重些。
一想到败在玲珑那个臭丫头手上的耻辱,就让纳蓝恨得牙痒痒的。
「附耳过来。」
「是。」小顺子弯下腰,把耳朵凑近,就怕听漏了。
纳蓝叽叽咕咕几句后问道:「听懂了吗?」
「这……这会不会太危险了?皇上要『那个』做什么?」
「你别多问,反正明晚之前朕就要。」纳蓝专制的说。
皇命难违,小顺子只好乖乖照办了。
♀ ♀ ♀
翌日戌时过后,小顺子手上抱着一只小小的布袋,胆战心惊的回到皇极殿,马上将烫手山芋双手奉上。「启奏皇上,您要的『东西』,奴才已经找到了。」
纳蓝一脸欣喜的就要伸手接过去,「快让朕看看。」
小顺子脸色一变,赶忙把手缩回去。「皇上,您还是别打开看,奴才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毒性,万一不慎伤了皇上,这……」
听到可能有毒,纳蓝也心生畏惧,「好吧!朕不打开就是了。」
「皇上,您拿这个做什么?」小顺子担心主子又突发奇想,想恶整什么人了。
「你就别多问了,总之,朕自有用处。」纳蓝小心翼翼的抓住布袋的缩口,免得让东西跑出来就麻烦大了。
时间慢慢的过去,小顺子简直是坐立难安,瞥见主子里一常兴奋的看着奏折,他越想越不安,心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纳蓝批完最后一本奏折,他本能的瞅了一下窗外,嘴角噙着诡异的笑容。
「小顺子,备轿!」
小顺子怔了怔,「皇上,这么晚了,还要上哪儿去?」
「凤鸣殿。」纳蓝谨慎的捧起布袋,可以感觉到正在里头蠕动的物体,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只要是姑娘家,没有不怕这样东西,他非吓得那臭丫头屁滚尿流、落荒而逃,再也不敢多留一刻。
「凤鸣殿?」小顺子失声大叫,「皇上,您该不会是想……」天啊!这种小孩子的把戏,皇上还没玩腻吗?
纳蓝但笑不语,不过那抹笑意显得诡谲莫测,让小顺子看得头皮直发麻。
「皇、皇上,这样不太好吧!人家终究是个小姑娘,您这样恶作剧似乎过分了点……呃……奴才是说……皇上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在纳蓝吃人似的怒瞪下,小顺子把话硬拗过来。
纳蓝低斥,「还不快去备轿!」
小顺子搓着两手,笑得嘴都僵掉了。「皇上何必亲自跑这一趟,不如让奴才去就好了。」
「朕要亲眼看到她出糗的样子,不然朕不甘心。」
唉!皇上还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这么爱记恨,才会想出这种报复的手段;可是,万一玲珑姑娘有个什么闪失,皇太后怪罪下来,自己也是帮凶,同样在劫难逃呀!小顺子苦恼的想。
纳蓝不耐烦的吼道:「小顺子,还不快去!」
「是,奴才这就去。」小顺子连滚带爬的奔出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