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真的,有什么问题吗?”她不解他的问法。
“没什么,要我带你去可以,但你就穿这样子出去吗?”他指着江紫璃那套男装,不敢苟同的问道,“不如去换一件女装,你现在身分不同了,有不少人想看未来谷主夫人的模样,总不能让人看扁了。”
江紫璃不以为然,颇有主见地道:“穿上女装我全身不自在,连路都不会走了,而且我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要行得正,站得直就够了,没必要为了让别人接受自己,就得委屈自己,惺惺作态,那就不是我,也未免活得太累了。”
“说的好,难怪大哥喜欢你,你们的个性十分相似,从不把世俗的眼光放在眼里,既然如此,那就由我带路吧!”他愈来愈欣赏这位末来嫂子直爽的性子,从不会拐弯抹角,相处起来很轻松。
走出桃花庄,雪无痕就带着她往大杂院。
从他口中得之,柳玉娘和梁敏儿因莫上尘被桃花谷谷主收养为义子,也搬进桃花谷内,衣食无缺,生活不虞匮乏。
江紫璃听了也放心不少,心中描绘着梁敏儿长大后的样子,一定是个小美人。
来到大杂院,由于雪无痕的关系,引来住户们的注意,频频在猜测江紫璃的身分,一时议论纷纷。
“就是这一间了,我来敲门。”他在门上敲了几下,“柳姨?柳姨?”
门开了,一名约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出来,笑道:“原来是二公子,真是稀客,快请进来。”
“玉娘。”江紫璃从半白的银丝中认出她。
柳玉娘闻声凝目看去,淬然眼睛一亮,喜道:“你——你是——紫璃?!不会错,你是紫璃,老天爷保佑,都过了十六年了,终于又让我看到你了。”
“好久不见了,玉娘,见到你真高兴。”朋友久别重逢,当然是件喜事了。
她忙不迭的招呼,“你们快进来屋里坐,我去泡一壶茶出来。”
江紫璃趁她泡茶的时间,好好打量整间屋子,看四周窗明几净,一尘不染,荡漾着一股温馨的气氛。
“来,二公子,你请喝茶。”她双手将两杯茶奉上,“紫璃,你如何得知我们住在桃花谷?”
“说来真巧,是我在路上遇到雪无痕,他认出我来去告诉他大哥,这才找到我,你们这些年过得好吗?”她对自己的事都快说烂了,也就不想多提。
“很好,在这里过得很平静,幸亏遇到谷主,不然我们也无法过得这么舒适,对了,敏儿去买东西,应该就快回来了,她今年已经二十了,时间真快,一转眼十多年就这样过去了。”柳玉娘想起当年的事就不胜唏嘘,叹气连连。
“过去的事就别再去想,以后有空我会常来看你,你可以带我到附近走走,这里我不是很熟,莫上尘又忙着生意没时间陪我,我正愁找不到人作伴,幸好还有你在。”待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总是容易寂寞,希望有人常陪在身旁,可是她又不能老缠着莫上尘。
柳玉娘放下杯子,“你这次会留在桃花谷多久?”
江紫璃还没回答,雪无痕倒是抢先代答了。
“柳姨,您大概还不知道她就要成为我大嫂了吧?婚期就订在两个月后,我义父希望大哥赶快成亲,好早点能让他抱孙子——”
江紫璃用手肘撞他,“你不要乱说话。”什么孙子?生孩子哪有这么快,况且她也不想这么早有小孩。
“骗人!”门口响起一声愤怒的娇叱。
三人都同时看向大门,梁敏儿盛怒的美颜如一团火焰,她充斥敌意的眼瞪视着江紫璃,有种恨不得扑上去咬她一口的冲动。
“敏儿!”柳玉娘低叫,她何尝不懂女儿的心,也只能说些安慰的话。
她就是敏儿,江紫璃看着眼前这微为丰腴、妩媚的女子,很明显的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敌意,可是究竟为什么呢?她应该没地方得罪她吧!
雪无痕早就察觉她站在门口偷听,才故意说出那些话,目的就是要她死心,他不介意当坏人。
他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敏儿,这种事我怎么能骗人呢?当然是真的,我义父亲口同意大哥和紫璃的婚事,最慢这两天就会正式公布了。”
“你胡说,谷主怎么可能会答应?你们用了什么手段骗谷主?”梁敏儿不信自己在东方寻身上花了那么多功夫怎么会没有效果,其中一定有问题。
“敏儿,义父是何等聪明的人,想骗他谈何容易,你这话让义父听了可会不高兴喔!”他想说的是别以为她刻意去巴结义父,讨他欢心,义父就会站在她那边!这种想法可就大错特错。
梁敏儿恨恨的瞅着江紫璃,“你为什么又要回来?离开了十几年,为什么偏偏要在这节骨眼回来?如果你不回来,莫大哥会爱上我的,我有把握他会娶我而不是你,你为什么要回来?”
江紫璃屏住呼吸,她完全听懂了,原来敏儿爱上了莫上尘,所以对她才有敌意,这敌意就叫做嫉妒。
老夭,她从没被女人嫉妒过,来到这里却破了例。
“那么他爱你吗?”江紫璃笑的苦涩。
如果莫上尘也对她有意,那她绝不愿意沦为第三者,也许古代可以一夫多妻,但她宁可忍痛割爱,也不要与人共享一个男人。
‘忍痛割爱’四个字浮现在脑海,江紫璃这才了解自己真对莫上尘动了心,唉!这爱情总是来得让人摔不及防。
“莫大哥会爱上我的,毕竟我们认识了十六年,而你呢?连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却自私的想占有他整个人,他该娶的人是我。”梁敏儿不再掩饰自己的企图。
雪无痕看好戏般的调整个舒服的位置坐好,哂道:“说的多理直气壮,敏儿,有野心不是坏事,只不过要看我大哥是否对你有意,这十六年来他可曾对你表白过?我想是没有。如果你以为用认识的长短来论定,那可就证明你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爱。”
“你——你又懂了吗?一个整天流连在脂粉堆中的浪子,懂得什么叫爱?”梁敏儿口不择言的吼道。
柳玉娘见她愈说愈不像话,喝道:“敏儿,住口!”
她这才闭上嘴,只是全身仍气得直发抖。
“二公子,请你原谅敏儿,她不是有意说这些伤人的话,我代她向你道歉。”她是个无能的娘,也什么没办法帮女儿。
雪无痕不怒反笑,“柳姨,敏儿说的没错,我是一个老在脂粉堆中打转的浪子,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您毋需跟我道歉。”
他瞥一眼默不作声的江紫璃,明白梁敏儿说的话一定让她不好受,还是赶紧送她回去交还给大哥较妥当。
“柳姨,那我们先回去了,嫂子,我们走吧!”他又刻意的叫她一声‘嫂子’。
江紫璃无言的望一眼柳玉娘和梁敏儿母女,话梗在喉间出不来,最后只能无言的离去。
在回去途中,雪无痕拚命的想逗笑她,可是她意兴阑珊,就是提不起劲来。
“不要想太多,大哥根本从未喜欢过敏儿,她对你构不成威胁,别担这个心了。”漫步在桃花林中,连他也没什么心情欣赏美景。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江紫璃从没被人憎恨过,那种感觉真不好。
她还记得梁敏儿小时候的模样,可爱的小圆脸,稚气的说话声,彷如昨日才见如今却都变了。江紫璃心情沉重的锁住眉尖,难道真是因为她的到来,才改变了这一切?如果她没出现,莫上尘娶的人会是敏儿,真是这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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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斜,寒鸦归去。
莫上尘和石不争从书斋出来,便听下人说江紫璃在雪无痕的陪同下出门,心下就猜到七八分。
他们准是去见柳姨了,这两天江紫璃老是提到她,他因为公事忙,再者不愿让她知晓敏儿的事,也就一拖再拖,岂料她还是去了,希望别出事才好。
没多久,老远就见他们回来,两人的神情都不太对,莫上尘急急的上前。
“大哥,我把嫂子还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雪无痕很快的丢下一句,飞也似的逃了。
他在义弟临走前,扔了一记警告的眼神,让雪无痕心里有数,这笔帐他先记下了,以后再算。
“怎么了?什么事不开心?”莫上尘眼光一柔,挽着她的手问道。
江紫璃扬起羽睫看他,有些欲言又止,话在舌间滚动着。
他心中雪亮,“你要问我敏儿的事?”
“你爱她吗?”她心情很乱,怕听到不想听的事。
“不爱。”他回的干脆。
“真的?”梁敏儿不仅美又有女人味,没有男人不喜欢这一型的女人。
“你怀疑我的话,该打!”他往她头上敲了一下。
她鼓起腮帮子,“喂,又打人家的头,我才要怀疑你是不是在报复小时候我打你的事。”
莫上尘抿唇低笑,“真要报复的话,我大可用别种方式,譬如像那天晚上在书斋里做的事——”
“色狼!”她绯红着脸笑骂。
久久他才敛起笑意,正色道:“这十几年来我一直在拒绝敏儿接近我,就是因为早看出她的心意,为了不想让她愈陷愈深,所以我总是跟她保持距离,再说,这些都跟你无关,不要把过错全揽在自己身上。”
“可是她对你用情很深,这让我想起刚认识她们母女的时候,我还曾问敏儿要不要当你的新娘子,可是现在我却抢走了这位置。”她就是无法挥去心底那层歉意。
他有些埋怨的盯着江紫璃,道:“我可没答应要娶她,只有你在剃头担子一头热。紫璃,你根本不需要抢,在我心中从来只有你,没有其它女人存在,敏儿自己也很明白,只是她太一厢情愿,即使她为我做得再多,我仍然不可能爱上她。”
江紫璃被他说动了,倘若都是敏儿在单恋莫上尘,他本人并没有意思,那么她就毋需感到对不起人家了。
“我知道了,对不起,刚才冤枉你。”她诚实的说。
莫上尘气息浓浊的问道:“你要怎么补偿我?”
她偷眼看下四周,没有人注意他们,这才踮起脚尖,在他嘴上啄吻一口。
“这样可以吗?”她笑看莫上尘微怔的脸。
他准是没想到她会有这一招,不过,可一点都不觉得气恼,心头可乐的要命。
“马马虎虎,还可以。”说谎!瞧他嘴角都快咧到耳后了。
“去你的。”她捶了他一下。
两人亲亲密密的在园林间散步,直到饥肠辘辘才想到晚膳还没用。
江紫璃按着直咕噜响的肚子,“只顾着谈情说爱,我快饿死了,我们赶快回去大吃一顿。”
“你还是一样耐不住饿,放心,待会儿你要吃多少没人会拦你。”他可没见过姑娘家那么大声的嚷着肚子饿。
“对了,你公事忙完了吗?你没忘了要陪我到处走走吧!”在这桃花谷静虽静,可是住久了总有点无聊。
“没有忘,差不多再一个月我要到湖北一趟,你可以陪我去。”压轴好戏当然得留到最后才上演,至于之前嘛,就全交由石不争出面。
“公事吗?”他不是爱玩的人,所以必定是要办正事。
“啊?”那不就是他叔叔,也是害死他娘的人。
他冷嗤,“他要是事先知道和他做生意的人是我,那可就不好玩了;当他知道我的身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真令人期待。”
那抹笑就像是猫在逗老鼠,并不急着一口吞了它,而是玩到腻了再解决。江紫璃不喜欢见到他这一面。
“你要杀他?”尽管侯君羿是仇人,但两人之间有血亲关系也是不容磨灭的。
“不,世上多的是比见血更好的方法。”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江紫璃肌肤泛起阵阵寒意,“你想做什么?”
莫上尘很快的拂去森冷之气,柔声道:“不是饿了吗?我们快进去吧,不然好吃的都被无痕和不争吃光了,那两个小子可不会跟你客气,走吧!”
事情似乎没这么简单,江紫璃能体会亲人被害的痛苦,她也想抓到凶手为外公报仇,可是动用私刑——也许是观念认知不同,在现代有法律可制裁坏人,但换了另一个场景,可就不见得有用。
莫上尘蓦地神色漠然,“是公事也是私事,去见一个人。”
“谁?”
“侯君羿。”这名字几乎是由齿缝中迸出。
第七章
湖北 周府
一双哀怨女子的眼睛须臾不离的瞪着屋里的景象,丈夫正左拥右抱着妓女,笑的淫贱又下流,第一次看清了周凯的真面目,原来过去她都被自己制造出来的假象骗了,什么海誓山盟,只不过是她在自欺欺人。
林奕华心碎的忍住喉间的啜泣声,是她活该,活该要承受这残酷的后果,如今她也回不去了,除了忍之外,她还有什么法子?
当他们搭时光机来到古代后,周凯就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对她柔情蜜语,甚至连敷衍的话都懒得说一句,尤其是当他用抢来的黄金饰物买下这座大宅子,仆佣成群,每日还邀两名妓女来家中饮酒作乐,她就像被打入冷宫的妃子,除了拥有周夫人的位子外,什么也不是了。
她好恨,为什么这么傻、这么笨?亏她活到三十岁,书读得比人多!却还是被男人骗了,结果还害死待她像女儿一般的胡博士。
“呵——老爷,来,奴家敬您一杯。”妓女们使出浑身解数的献媚,两人都穿着一件小肚兜,外头技着纱衣,不害躁的偎靠过去。
周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淌着口水,看得两眼都发直了,笑道:“唐朝的女人果然与众不同!哈——我真是来对地方了。美人,来,斟酒,我们今晚要痛痛快快的喝个过瘾,然后——哈——”他双手不老实的开始进攻,惹得两女娇笑不停。
“讨厌,老爷,罚您再喝一杯。”一杯酒又送上他的嘴边。
他爽快的一仰而尽,“喝就喝,我周凯怕过谁了,哈——连那些条子都抓不到我,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其中一名妓女虚伪的做出崇拜状,“老爷,您真是英勇,奴家最喜欢英雄了,老爷。”那声音嗲的让人听了鸡皮疙瘩都会掉满地。
周凯很受用的抬头挺胸,男人呀!最爱在女人面前逞英雄,一旦被捧为英雄,就会打肿脸充胖子到底。
他从袖内取出两锭小元宝,“这是给你们今晚的奖赏,如果好好伺候,明天还另外有赏,知道吗?”
妓女们接过黄澄澄的金子,两眼就发光,嘴巴更是抹了蜜一样,甜得会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