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平淡淡地在她面前字字轻吐,「都让你睡过那么多遍了,再认不得我这个冤大头,我会先掐死你再掐死我自己。」
「我睡过你?」她一头雾水地揉着眼,昏沉沉地往他的胸口倒去,两手抱着他的腰就打算靠着他入睡。
「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霍飞卿干脆拖着她往书房移动,打开门后,忙着进去里头替她收拾,「今晚你睡这里。」
「噢……」站在门边的迦蓝拖著长长的音调应著,环顾了四下一眼后,她忽地挪开了脚步。
「你要做什么?」整理好书房却下见她人影,霍飞卿在找遍住处后,终于在自己的房裏找到她。
「洗澡。」整问屋子裏只对他的房间印象最深刻的迦蓝,边说边脱掉他强迫她穿的那件背心。
「不行!」赶忙接住迎面朝他扔来的那件背心后,他三步作两步地来到她的面前,紧急阻止她把身上那件短的不能再短的上衣也脱掉;
“为什么?」被人紧拉着衣服不能脱的她,打了一声酒嗝后,七手八脚地想拨开他的手。
「因为我个想当圣人更小想当罪人……」急着想找其他衣物给她穿的霍飞卿,一手示意她别妄动,脚步匆匆地冲去客厅里,“你等一下,我去拿你的衣服过来!」
「臭臭的……」意识不太清醒的迦蓝,拉来身上的上衣嗅了嗅后,执着地转身走向浴室,「不管,要洗澡……」
“慢着——」动作慢了半拍的他,拿了衣物赶回房内时,叫唤声正好被某件扔到他头顶上的衣物覆盖住。
慢条斯理地将脸上的上衣扒下来后,霍飞卿暂时停止了呼吸,一瞬也不瞬地看著近在眼前的光滑美背,当边走边脱的美女,终于一路脱进浴室裏把门关上后,总算记起要换气的他,这才连忙呼吸以免把自己给闷到窒息。
太活色生香了。
心脏,好像有点无力……脑壳忽然开始阵阵剧痛的他,既摇首又叹息地弯下腰,一件件地捡拾起地上的衣物。
虽然说,在那短短几秒间,他也不过是看到个背影而已,不该看的重点一点也没看到,但,单单是那副曼妙的身躯和那一身柔白细腻的肌肤,就够造成强烈刺激效果了……他甩甩头,试图把满脑子飞来荡去的不良绮念全都驱逐出境。
「喂,我们两个不熟吧?」把地上的衣物收拾好送去洗衣机裏,并帮她准备了一套干净的衣物后,他捧着要拿给她的衣物,半沮丧、半放弃地坐在浴室门口陪她聊起天来,生怕她在里头洗着洗着,就这样睡在里头。
「嗯。」哗啦啦的水声中,她的声音听来很模糊。
「在一个陌生男人家洗澡,不好吧?」霍飞卿一手抚着额,忽地觉得自己在短短几天内好像苍老了许多。
「嗯。”回覆他的还是单一的应答声。
「你到底要洗到什么时候?」等着等着有点想睡的他,不耐烦地看了看时间。
「嗯……」细若蚊蚋的低喃几乎完全被水声盖过。
她……不会真的在里面睡着了吧?
「啊。」小小声的低叫,霎时让他神经紧绷地竖起双耳。
他登时紧张地一骨碌跳起,如临大敌地将耳朵贴着门板,「怎么了?」
“肥皂……肥皂滑溜溜的……」
「快洗!」心脏险些跳出胸门的他,愣了一愣,随后气急败坏地拍打着门。
「啊!」这回的叫声就变得较大了。
「又怎么了?」他马上又像只壁虎般趴黏在门板上。
「我滑倒了……」
一滴冷汗,顺着他的额际缓缓滑下。
霍飞卿低下头,两眼直落在浴室的门把上,直在心里犹豫,到底该不该打开门虐待自己的心脏去拯救她。
「呜,好痛喔……」她开始可怜兮兮地在里头哀哀哼哼。
几大箩筐的圈圈叉叉,顿时自他的口中倾倒而出,他又闷又呕地扭开门把走进去,在迷迷蒙蒙的水蒸气里,看见一条玉腿静搁在浴帘外。
「这只脚怎么了?」他两手环著胸,表情臭得像条死鱼。
「扭到。」
他认命地拨拨前额的发,隔著浴帘,背对著她在浴缸旁坐下,拉来她的脚开始帮她推拿。
「好多了吗?」
「嗯。」她应了应,接著将脚收回浴帘内,并伸手把莲蓬头扭紧。
乍听水声停止,霍飞卿大感不对地站起来,刚好遇上她正要拉开浴帘,他连忙伸出两手紧紧把它拉上,让正准备出来的她只露出一颗头。
「你又想做什么?」
「我洗好了,我要出去。」被热水蒸出满脸红晕的迦蓝,耐不住一身热气,迫不及待地想拉开浴帘。
不知不觉间他又拉大了嗓,「我还在这里你不能出来!」冒险进来就已经对他的心脏很危害了,再让她光溜溜的在他面前晃,她是想让他去急诊室报到不成?
「你也要洗吗?」她歪著头,对他蹙起细细的眉。
他要是再跟这个神智不清的醉鬼对话他就是有问题!
「给我待在这里不准动。」霍飞卿气火地走至门外拿来准备好的衣物扔给她,然后自个儿走至外头把门甩上,「换上了以后再出来!」
反身抵靠在门上,霍飞卿已经分不清此时此刻,满脑满肚翻涌的是怒气还是血气,他扬手拭去满头的大汗,而後纳闷地回过头来盯着身后的门扉,
怎么里头又无声无息了?
他以指敲敲门,「迦蓝?”
等了几分钟,始终也没听她应一句,他大大吐出一口气,再次认命地打开浴室大门,猝下及防下,一个穿着浴袍睡倒在白净瓷砖地板上的半裸美女,就这么出现在他的眼前。
噢,上帝……
狂奔的心跳节律,又再次在他的胸腔里演奏起急奏版交响曲,他一手掩着心房,一手紧紧捏住鼻尖免得鼻血会喷出来,沮丧地滑坐在浴室的地板上,不知该拿那个看起来性感得不可思议的女人怎么办。
再这样下去,迟早,她会变成醉人,而他,则很可能会变成罪人。
第五章
结束地狱般黑夜的清晨阳光终于再次降临人间,一夜无眠的霍飞卿,再次低下了头,看着自己胸口上那十根不断左摸摸、右揉揉,居心不良到家的纤纤玉指。
「醉鬼。」一夜无眠的他,对已经醒来有一段时间,但始终就是没张开眼的她低声唤着。
「嗯?」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安睡的迦蓝,小脸埋在他的胸前模糊地应着。
七早八早他的肝火就很旺,「你要是再动任何一根手指头,我会很乐意告你性骚扰的。」
低沉又沙哑的警告,挟杂着忍抑过久的紊乱气息,一字一句都在他的胸腔里形成震荡的音律。埋睡在他胸前的迦蓝,皱眉地睁开眼,先是愣愣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再低下头来看向自己所睡的地方,以及,她那一双还放在他那睡衣被她拉开的胸前,大吃男色豆腐的玉手。
沉默了许久后,她按着他的胸膛撑起自己的上半身。
“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她会从一个男人的身上醒来?
“在这种情况下,你该问的应该是你对我做了什么吧?」还被她压在身下的霍飞卿,直翻着白眼。
她相当从善如流,“我对你做了什么?」
他很诚恳地据实以告,「诚如我先前所言,性骚扰。”
打从昨天晚上她自书房里梦游来他的房间并且爬上床后,他就像个死尸一样躺在床上下动了一整夜,而她呢,则是舒舒服服睡她的大头觉之余,不忘对他上下其手。
一什么?」她登时瞪大了眼,一骨碌地在他身上坐起,骑在他的腰间慌张地左顾右看。
“不——要——乱——动。」霍飞卿连忙压住她躁动的身躯,咬牙切齿地按捺下被她引燃的种种生理反应。
赫然发觉他俩的姿势似乎……十分下雅,也十分暧昧後,迦蓝看了看只穿了一件浴袍的自己,马上将两手停放在他的裸胸前下再乱摸,并且低首看向受室者。
她咽了咽口水,「现在怎么办?」
他还记得她每次酒醒都要花很久的时间,「醉鬼,你醒了没有?」
“完全被吓醒了。」她的三魂七魄只差没被吓飞了而已。
质疑的目光滑过她的小脸,「真的?」叫她叫了一整夜,也赶她赶了一整夜,她都一样八风吹不动,这实在是让他很难相信她。
「真的真的……」她点头点得好不勤快。
「那就请你……」他紧憋着气,「慢慢的、慢慢的,离开我的身上。」
小心翼翼照着他的指示,将自己挪离他的躯体后,乍然分开的两人,随即各往两旁一翻,忙不迭地释放出紧窒在胸腔里的气息,各自喘着大气。
「昨天晚上……」顺过气来的迦蓝,转过头来期期艾艾地问:「我没对你做什么太过分的事吧?」
「你有。」霍飞卿连看她也不看,兀自生闷气地翻身下床,活络一身足足僵硬紧绷了一晚的筋骨。
她赶忙跟在他的后头团团转,「我没对你做什么需要我负责的事吧?」一大清早他就这么火大,难道她真的酒后乱性了?
「你有。」霍家先生又甩过头不理会她。
「我有?」她一脸的惨绿,「做了什么?」
“哼。」一张大特写的黑睑,又让她的心咚咚地掉进深谷裏、
“说啦,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事?」实在是受不了他这样拐着她玩,迦蓝撒娇地拉著他的臂膀诱哄他吐实。
吃了一晚哑巴黄连的霍飞卿,二话不说地拉开自己的睡衣。
「这是谁做的?」眼珠子险些蹦出来的她,诧瞪着他胸口那一片红红紫紫的淤痕。
「你。」阴阴凉凉的冷风拂上她的面颊,「你强压着我在我身上种草莓。」摸上他的床后,抢床位、抢被子,这些他都随她去了,可她不知是在发哪门子的酒疯,睡到一半突然对他来个辣手摧花。
「呃……」迦蓝怯怯地将视线往上挪,直挪至那张像是恨不得把她啃了的脸庞上。
他扭头就走,「所以,你要负责。」短时间内他绝对交不到女朋友了。
「对不起嘛……」她苦哈哈地陪着笑脸,跟在他的后头连声抱歉。
「哼。”不领情的霍飞卿,硬是当着她的面把浴室的门给甩上。
她直拍着门板忏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谁要吃这种老牌的豆腐呀,要不是她醉了,她也是很有选择性的。
「戒酒!」门板霍然拉开,他直冲着她落下一记响雷,「从今天起就给我戒酒!」
「你要打给谁?」迦蓝捂着两耳,不解地看他吼完了后就抱着电话再躲进浴室里。
肝火旺到想拆房子的霍飞卿,坐在马桶上飞快地按下一串电话号码,在对方一接通后,劈头就是一阵暴走。
「现在,马上,立刻来把你家妹妹拎走!」
「你没对她做什么事吧?」没头没脑被轰了一顿的叶豆蔻,掏了掏耳朵后慢条斯理的问。
他恨恨地咬著牙,「令妹毫发无缺……」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担心地再问:「她没对你做什么事吧?」不对,她刚刚好像把话问反了。
「强行在我身上种草莓算不算?」霍飞卿一点也不在意把迦蓝的罪状宣扬出去。
又沉默了许久的叶豆蔻,不一会儿,笑呵呵地在电话那头对他交代,「那个小朋友就继续交给你啦!”
瞪着被挂断的电话,霍飞卿感觉自己好像一脚踩进了无底的沼泽中,被烦人的水草和水底下的暗流,给纠缠得无法挣扎离开,心情愈想愈晦暗的他,抑郁地搔着发,一双纠结的眉心,久久无法疏散开来。
「我姊怎么说?」当他抱著电话走出浴室时,迦蓝紧张地抬首望着他看不出表情的脸庞。
俯看著浴沐在晨光下的她,犹带点粉嫩红晕的脸蛋,美的就像是她在那张看板广告上所扮演的晨露女神,在她弧度优美的颈线下方,没拉紧的浴袍,泄漏出若隐若现的乳沟,那一身怎么也遮掩不住的美妙曲线,衬着洁白的浴袍,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种……揉合了纯洁与性感的诱惑。
他不禁回想起叶豆蔻方才所说的话。
小朋友?除了这张骗死人不偿命的脸蛋外,她哪里像小朋友?小朋友不会有这种让人想喷鼻血的美妙身段吧?当然,更不会像她这般,让人既想将她压在腿上狠狠打顿屁股,又想乾脆将诱惑众生的她给拉过来吻到窒息。
怦怦……怦怦……
聆听着再次破百的心跳声,在这天清早,他忽然觉得,他很需要来杯老酒镇定一下。
* * *
在低腰合身又超短的牛仔裤下,一双广告级修长且匀称的玉腿,在空中来来回回地摇荡着。
高高坐在摆叠的酒箱上的迦蓝,此刻正悠哉惬意地啃着味甜汁多的西瓜,那双总会引人遐思的长腿,一而再地让正在巷子里处理进货事宜的霍飞卿,搬货搬着就两眼不小心走位。
「你原本是个牙医?」闲著没事的她,在又咬了一口瓜肉后,有些好奇地问着从一大早到现在都不理她的大牌救世主。
「现在依然是。」努力伪装忙碌的霍飞卿冷淡地应着,将一箱啤酒扛上肩头后再扛进酒吧里。
「为什么要来这里打工?」她伸出小巧的舌,边舔去唇边沾到的汁液,边吸吮着手指头。
淡淡的发香,伴著西瓜清凉的水果香,又再次飘过他的鼻梢,经过她身旁的霍飞卿瞥了她一眼后,屏着气息快步走过。
「不告诉你。」
绝对……
她绝对是故意的。
感觉自己的腹里像是装了个压力锅般的霍飞卿,极力忽略掉她那一身打扮所造成的视觉效果。
刻意穿了条短得不能再短的牛仔裤来污染他人的视觉就算了,她上半身还穿了件虽然把她包得没多露一分,但却紧身效果十足的贴身圆领衫,一举手一投足间,她的身上和绑起来的马尾,又总是散放出会引发他某种冲动的香气。
浑身上下都散放着致命吸引力的她,绝对,绝对是故意要跟他过不去,不然她干嘛放著裏头正在做开店准备的高居正或是段树人不缠,偏要来缠他这个已经连着好几夜都作噩梦的倒楣鬼?
当他兀自整理著地上的瓶瓶罐罐时,她跳下酒箱,蹲在他身边把咬了几口的西瓜递圣他的面前。
「真的不吃?」
「不吃。”他盯了印出她贝齿形状的西瓜半晌,蹲在地上转过身子不看那张令他整个人有如文火慢煎细熬的天使笑脸。
「很甜喔。」不屈不挠的甜笑又漾至他的面前。
「不吃。」再转一个圈。
跟着又蹲到他面前的迦蓝,哄诱了老半天,他就是不肯给面子试吃上一口,她撇撇小嘴,自顾自地又在他的面前吃了起来。
这个唇形,像在索吻。
偷溜至她身上的眼珠子,止定地在她的脸庞上,看她微嘟着红唇把西瓜子吐出的模样,不知不觉间,又再次深深屏住了气息的霍飞卿,极度缺氧地睨望着在无意间又撩人绮思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