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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花  第12页    作者:绿痕

  无能者不会让人害怕,朵湛会让他们害怕,只怕是有着原因。

  朵湛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你想说什么?」

  「你根本就不是不谙政权手段,也不是什么无才无能的襄王,这些年来,你只是不表现出来而已。对不对?」到今天她才知,他藏得太多了,也一直都在瞒她骗她。

  虽然没料到她会这么心平气和地对他说这个他不想提及的话题,但他并没有否认。

  她的眼中闪过一阵失落,感觉过往的烟云,正逐步在消散中。

  「来到西内,这样就能让你一展长才,发挥你该有的实力吗?」她还是不能了解,为何三内他要选择西内,事实上,从他弃婚的那一日起,她就已经不再了解他了。

  他小心地闪过她的问话,「或许吧,这事要做了后才会知道。」

  冷不防地,楚婉在他的心湖投下一记大石。

  「进入西内,要先付出什么代价?」独孤冉是出了名的不能容人,而他却能安然站在这里,为了保命,他可以拋弃她,那么为了进入西内,暗地里,他又做了什么事,政途若是踩着人一路走上去的,他是否已经踩着无数人才爬上这里?

  朵湛沉默了很久,「我不想告诉你。」

  「为什么?」她收回了指尖,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静望着他踌躇不安的表情。

  「因为......」

  「怕我会因此离开你?」楚婉水眸轻轻流转,清晰地映照着他所顾虑的是什么。

  「你不会吗?」他不再犹豫不决,全盘将自己恐惧拱脱而出,而后,等待着她的答案。

  「我不会离开你的。」她笑了,笑意里带着凄楚的泪光。「你忘了?离开我的人是你。」在她失去一切后,到头来,他还是不相信她,而他恐怕也忘了,当时他伤她有多深。

  朵湛情急地想解释,「我是因为......」

  「请不要再做第二次。」她一手掩住他的唇,低垂着螓首不让他看,纤弱的身子微微颤抖,「我只能心碎一回......」

  多少梦回之际呼唤他的名,他却幽然远缈不聆听她的祈求,那份痛意,说它散去了,其实还是不可磨灭地根存在心中,就因为她的善记,所以在每个等待的日子里总是特别的愁肠百转,而这些他都不会知道的,为了不让他担心,她把泪水都咽下,全都隐忍了下来,让自己来承担。

  但她也会累会痛,更会孤单不知所措,在人前要装坚强等待,在人后惶然害怕他是否真会回头寻她,倘若往事重演,她是决计不能再承受一回。

  因为她一直不肯抬起头来,朵湛看不清她到底是怎么了,当他的双手在她的颊上摸到她的泪,他才发现她早已泪满腮。

  他匆匆拥她入怀,「原谅我......」

  「你若再做一次......」楚婉伏在他的胸前紧捉住他的衣衫,含泪的抬头看他心慌意乱的眸子。

  「不会的。」他忙止住她的话,在她的耳际喃喃保证,「不会的。」

  她不再有丝毫的把握,「这回的誓言可以持续多久?它的期限又在哪里,」守住一个承诺太困难了,而坚守它的过程也太过折磨,万一他又转身离去那怎么办?

  「只要我活着,我会守住它。」

  「只要你活着?」楚婉的身子在他怀里一怔。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他的性命还是不安全吗?还是会有人再将他拉离她的身边吗?到底她还要过着这种心忧的日子多久?

  「楚婉?」朵湛担心地抚开她额上的发丝。

  她闭上眼,倦累地靠至他的胸怀里。

  不要了,她不想再这样下去,倘若外力会改变一切,那么,在下次外力又介入他们之前,她必须去做些什么。

  该告诉他吗?在她执意跟随之后,他的命运,已经改变了。

  ﹒﹒﹒﹒﹒﹒﹒﹒﹒﹒﹒﹒﹒﹒﹒﹒﹒﹒﹒﹒﹒﹒﹒﹒﹒﹒﹒﹒﹒﹒﹒﹒﹒﹒

  临镜匀妆的楚婉,在镜里看着巧儿在五子敛盒里仔细地挑选着宫花,巧儿有一双白净的巧手,能帮她整好一头青丝,绾成各式繁复的宫髻。

  以前,为她簪宫花的人并不是巧儿,而是与她形影不离的朵湛,但前两日冷天色将巧儿派来她的身边陪伴,将原本留在她身边的朵湛拉走,她没有反对,因为她也受不了人在这心却不在这的朵湛。

  进宫的这几日来,她意外地发现,不知是因为何种缘故,朵湛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着她的安危,像是怕会发生什么似的伴在她身边,可是他的眼眸,总会穿越纱帘、飞出殿门,投向殿外远处,不像从前只专注地停留在她的身上,让她总觉得她虽是能碰触到他的人,却触不到他的心。

  他的那颗心,早就不是她一人独自拥有了,朝政、放眼所及的每件人事物,都在与她瓜分他。与其困住他,还不如就让他去做他想要做的事,因为她不是囚禁着他的牢笼,也不是他必须随时随地背负的负担。只是日子里少了他,生命便变得清索了起来,那无计可消除的想念,总在他离开后悄然覆上她的心梢。

  不知何时,巧儿已完成手边的工作,楚婉回过神来,见案上的兽形香炉里的熏烟灭了,她取来香盒手执木杓朝盒轻勾,蓦地微微一动,杓中的香料洒了一地。

  幽幽的香气在室内漫开了来,楚婉抬首看着镜中那柄搁在她颈间的短刃,再稍稍移动水眸,看向她身后的执刀人。

  「朵湛的手谕藏在哪?」巧儿将短刃用力压向她的颈间。

  楚婉的眼睫问覆上一层心灰。原来,这就是朵湛寝食难安的原因,这座大明宫,能信的人不多,不能不防、防不胜防的人则是太多,怪不得朵湛会说只要他活着他就能守住誓言,不只朵湛要在这里求生存,连她,也要尽力活着。

  在这个雕梁画楝又全然陌生的环境里,她深深体认到,她的生命变得不同了,她不再是从前那个渴望能淡然度日的楚婉,在这里,那个愿望根本不可能存在。

  她没有心情去猜巧儿是何人派来的,她只在想,该怎么样才能让那些想要得到手谕的人无法再进入大明宫,该怎么样才能让他们不能再打朵湛的主意,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丝丝疼痛自她的颈间传来,强迫她回神。

  「在哪里?」朵湛和冷天色刚离开紫宸殿准备出宫上朝,若不把握这个机会问,就再没有这么好的良机了。

  「我不知道。」

  「你不可能不知道,你是这世上最亲近他的人。」能够接近朵湛身旁的人,就只有她一个了,连冷天色也没法靠朵湛那么近。

  楚婉恻然地垂下眼眸,「就算与他靠得再怎么近,我也不会知道的......」他藏得那么多那么深,她怎有法子贴近他的心?

  「什么?」巧儿有些错愕。

  在同一刻,因忘了带奏折而反回殿内取的朵湛正好揭起纱帘帏帐走进来。

  「楚婉......」他的声音消失在与他正正打了照面的两个女人身上。

  巧儿飞快地将楚婉自妆台边拖起,一把将她拽在胸前,将短刃紧压在她的颈间拖着她住后退。

  朵湛极为缓慢地转过身子,在儿着楚婉颈上的丝丝血痕后,一双森栗的眼紧锁住巧儿,一步一步地举步走向她们,沉重的步伐声,在寂静的殿内重重回响。

  「你若要她,拿手谕来换。」仗着自己的优势,巧儿得意地笑了,以为一举就能成事。

  朵湛愈走愈快!怒火如焚,「我是你能指使的吗?」

  「你......」见他步步逼近,她大惊失色,没料到他丝毫没有顾忌到楚婉。

  她咬牙,贴颈的短刃就要往楚婉的颈上划,却被赶至的他一掌紧覆住刃身并拉开,他不留情,甚至不将她视为女人,毫不犹豫地使劲将她摁倒,执刀的手臂达离开了楚婉,并传来骨头一响。

  怔愣地将朵湛的一举一动都看进眼底的楚婉,觉得自己又再度被他拋弃了一次。

  这样的不留情,这样的狠决,不是她记忆中的朵湛。

  往事不记,他早就变了,不只是外貌、气韵神情变了,他早就成为一个她不认识的朵湛重新在大明宫出发,而她却还在原地踏步,守着先前不变的心和缅怀惦念着过去的美好,浑然不知他又走远了,并在无形中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这样,她会追不上他的。

  「冷天色!」胸口急速起伏的朵湛放声一吼。

  「我在......」已经习惯当炮灰的冷天色,一掌擒起断了臂的巧儿,在朵湛的怒火杀过来前先一手指着楚婉,「不过这次你别急着吼我,先看看她吧,这家伙我抬出去就是。」

  强烈拍击的心跳声还在耳际轰轰作响,朵湛蹲跪在楚婉的身边,指尖有些抖颤地轻触她划了口子的纤颈,在确定深度后,心慌意乱地自她的袖中取来她的绣帕压紧她的伤口。

  只是一时不防而已,只是稍稍离开她的身边而已,就马上有人想藉她来得到手谕,这殿内的守护再怎么森严周密,总在百密里还是会有一疏,这要他怎么放心、怎么离开?

  「我没事。」看着他眼底的害怕,楚婉拉下他的手,在他的掌心拍了拍,并强迫自己释出一抹让他安心的笑。

  他用力吁了一口气,将她整个人揽至身上深拥,用双臂和身体去感觉她的存在,但他抱得太紧,令她疼痛地蹙紧眉心。

  「你过得不好。」在被他揉碎之前,楚婉出声轻叹。

  「什么?」

  「你在这里过得一点都不好。」她淡淡地陈述,「无论白天黑夜,你随时随地都剑拔弩张的,不然就是心惊胆跳的在提防着什么,你甚至连夜里都睡不着。」

  「你想太多了。」他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抱稳她便朝榻边走去,在想离开她去叫人来为她看伤时,她却一手拉住他。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再这样下去,他会累坏的,而这种日子,也不是他该过的。

  朵湛坐至她的身旁,执起她的双手,与她眼眸齐对。

  「什么都不用,你只要留在我身边就好。」这座大明宫再怎么黑暗,只要有她的存在就有一丝光明,若是无她,他反倒待不下去。

  楚婉却不同意,「在这里,我只会成为你的阻碍,和别人用来威胁你的日标。」

  他微瞇着眼,「谁告诉你的?」

  「事实很明显,刚刚才印证了一回。」她笑着摇首,眼底写满了悲哀。「拖着我,你在大明宫里的日子不会安宁的。」这事还需人说吗?她再笨也看得出她是他左右受制的主因。

  「没那种事。」不愿她想得太多也不愿看到她有这种眼神,他很想将她眼底的那些都抹去。

  她拉来他温暖的掌心,将它贴在面颊上,「我不愿再只是株依附你的莲,更不想成为你的弱点或是牵绊,我要帮你。」

  是该做些什么了,她不能停在原地不追上他,她不是他的负担,他若有野心,那么她便有,她的野心是来自于他。道人说她是水,水随形塑,既然朵湛将她放进了宫斗的这个框框里,那么她的本质,是否也已随着环境和境遇而改变了?

  「帮我?」她怎么会突然有这个念头?

  「你若要站上西内之巅,我会帮你站上去。」楚婉沉静地对他微笑,「只是,在我赶上你的脚步前,请你不要走得太远。」

  「楚婉?」

  第七章

  「只要抽走了下头最重要的重心,那么无论塔再怎么高,也得倒。」

  冷天色紧皱着两眉,看楚婉坐在小桌旁,在桌上堆满了一锭锭官银,将官银堆排成一座高塔,而后边说边抽走高塔最下方基座上的官银,让她排了好半天的银塔,在他们的面前哗啦啦地倒下,透过早晨的朝阳,一片潋滟的银色光影,在他们的面前闪闪生辉。

  他回头看看坐在楚婉对面的朵湛,完全不明白朵湛今日不上朝留在殿内的原因,也不知道楚婉特意将他们叫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只是朵湛的那张脸,在今天看来,好象又变得更阴森了。

  「西内,也是如此。」楚婉在散了一桌的银堆里拿起一锭官银,话中有话地对朵湛说着。

  朵湛迎向她的眼眸,「你想做什么?」

  楚婉柔柔一笑,「我要一层一层剔除西内的人脉。」西内的人脉扎实稳固不打紧,只要从下头破坏,那么朵湛要在西内站稳脚步便不是难事。

  「喂。」冷天色听得一头雾水,「她在说什么?」

  朵湛明白她会突如其来对他说这些是为了什么,自从那日她忽然说要帮他站上西内之巅后,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但找来阳炎叫他对她报告目前西内的状况,还特意去把西内所有的朝臣都给研究过一回。

  这几日来,她日夜都在研究重整西内的对策,本来他还当她是说着玩的,所以也没去理会她,但现在他才知,她是当真的,而且他知道,以她的个性,她若真要做一件事,任谁也无法打消她已定的念头。

  但她不是对朝中的事不感兴趣吗?她不是一向都过得无欲无求的吗?为什么她变了?

  「你不明白,这不是游戏......」或许让她明白这其中的困难度后,她就会死心不膛这池浑水了。

  楚婉迅速截断他的话,「它是存亡的战争。」

  「存亡?」他怔了怔,没料到她看得那么重。

  「你的性命,就紧系在那道手谕上,如果要让你的性命无忧,那么就必须让你当上西内的主人,如此一来,你的性命才会有更正的保障。」再怎么防人也没有用,想杀他的人还是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渗进紫宸殿来,与其治标,还不如就一次彻底治本。

  朵湛一手压向桌面想起身,「你已经知道太多了,够了,我不想让你再陷进去。」

  「在你身边的每个人,哪个不是早已陷进去的?」楚婉笑着反问,扬起柔美的下颔专注地望着他,「我们能活着,因你;会死在这,也因你。」

  朵湛霎时顿住了身子,眼眸缓慢地定在她的身上,从不知她的眼眸是如此明亮耀眼,和能把事情看得那么清楚透彻。

  每个人,只要心怀野心目的,那么便会变得聪颖无比。

  她会突然变得如此,就是因为她有着目的,只是他怕她太过投入,到了底,反而会无法抽身。

  她是个事事都放在心底辗转琢磨的人,虽然病弱的外表掩盖了她的本质,但他知道她太聪明心思太周密,这就是他从不在她的面前谈论政局和朝中之事,并刻意瞒着她的原因,他不能冒险。

  「你......要帮他?」旁听了好半天,冷天色终于弄清楚她要做什么,并讶异地张大了嘴。

  她轻轻颔首,「是的,我要帮他。」

  「你能帮他什么?」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女人而已,他怎么想也想不出她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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