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他幽幽长叹。
她有些意外,「叹什幺气?」这个乐天派,竟然会有烦恼?
「现在我正想承认我没半点魅力。」愈想愈委屈,愈委屈就愈不甘心,他真的想不 出来他是哪一点做得不够用力真心,所以才会让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凤楼放软了身子,微转身看向一睑沮丧的他。
「为什幺?」他不是一真都以他能迷倒女人的色相而自豪吗?
「哪,裸体给你看,捉着你死命的吻,也抱着你毛手毛脚,要不是有别人在,我还 差点就能闯关成功……」霍鞑扳着手指一一数给她听,未了又显得垂头丧气,「唉,该 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大半,结果你居然还是个冰块,你最少也该有点反应嘛。」
她忍不住莞尔,「你很挫折?」
看着她映在小脸上的浅浅笑靥,霍鞑忍不住伸手捧着她的面颊,真诚地看着她的眼 眸。
「嫁给我吧。」
凤楼沉默地看着他褐色的双眼,他柔柔的语气,和环绕着她的醉人体温,温暖得令 她不曾悸动的芳心,不禁开始有些动摇。
「这是今天的求婚?」她凝瞧着他问。
他搔播发,「想试试运气。」多说一次,也就多一次成功的机会。
她没回答他的请求,抬眼看了他身后一会,接着她的纤纤素指,一手指向那个方向 。
「我的未婚夫正站在门外,你可以去找他商量商量这件事。」
霍鞑听了气结地转身闷吼:「罢月!你到底把他的墓牌刻好了没有?」
「就快了!」宫罢月的声音远远传来。
望着怒气冲冲撩起衣袖,离开她想去找项静夫干架的霍鞑,凤楼有预感,她接下来 的日子将会过得十分精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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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闯巫殿地盘的霍鞑,沉闷地趴在祭坛的桌面上,一言不发地持续发呆着,偶尔拨 出手把玩着桌上的贡品瓜果,和那颗用来祭天的人头。
站在他身后观察他观察了很久的老巫,摸不着脑袋的想着他到底来这干嘛,又是为 什幺直摆着和祭坛上那颗死人头差不多的死人脸给他看。
听说,从闹出床事事件的那日到现在,霍鞑的脸色就一亘呈现生人匆近的难看黑色 调,遇上他的人,不是死的死,就是逃的逃,连双城夫人和定国公也都收起长舌没再敢 念他。
「老巫。」发呆的大爷终于开了口。
「嗯?」等他说话等得快睡着的老巫打打呵欠。
满心想扁人的霍鞑,手里拿着一颗甜瓜,想象着那是敢跟他抢人的项静夫的人头, 火大地一把抓爆那颗代罪的甜瓜。
「有人想抢我的避暑圣品。」都是那个该死不死的「别人」!天底下的女人有那幺 多,什幺人不挑,竟大老远的跑到他的地头上抢人!
老巫露出一抹怪笑,拿来绫巾边帮他拭净掌心边问:「那个千里迢迢跑来寻妻的未 婚夫?」让霍鞑无端端背上第三者罪名的项家公子,现在可是一跃成为幽兰宫里的名人 。
「你知道?」他抬眼冷瞪老巫脸上看戏的窃笑。
贪生怕死的老巫马上把溜出来的笑意收回去,换上了张再正经不过的面孔。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在床上办的那桩鲜事,早就已经传遍了幽兰宫。
霍鞑沮丧到了顶点,「为什幺姨娘不准我直接砍了他,或是把他扔到番邦去,让他 给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生吞活剥?那个瘦巴巴又弱不禁风的纨胯子弟,是哪配得上我的 凤楼?他又凭什幺来跟我抢?先来后到的道理都不必尊重一下的吗?」
「你的凤楼?」老巫略过他前头和后面的废话,只挑一句很值得玩味的重点问。
「我的。」他咬咬牙关,制造出音效来加重他话里不容置疑的成分。
「你的就你的。」懒得和他争辩,老巫自袖里拿出一张以飞鸽传书送来的信缄给他 ,「嗟,这是上回你问的那个问题的解答。」
「没空。」霍鞑看也不看一眼,心乱如麻地捉着发低吼:「我烦那个『别人』都烦 得食不下咽了,哪有空管什幺京兆的事?」姨娘说她近期就要将凤楼带回京兆成亲了, 现在就只差他答不答应一句话。
「你真的看上小牢头啦?」动心了?看来他真的很凄惨。
又问他这种问题?
霍鞑瞠吊着眼,一口火气硬卡在喉间,张牙舞爪的把老巫拉过来使劲摇晃。
「不然你以为我会没事把她绑在我身边吗?」他把老巫摇得犹如一只博浪鼓,「说 !说你相信我!」为什幺全天下的人都不相信他是真心的?就连他每日对她求婚的凤楼 ,也都当他只是玩玩而已。
「我是很想相信,可是……我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你是怎幺看上她的。」那个凤楼, 一张小脸平淡无奇就罢了,身躯细瘦得有如一株青豆苗,完全没有横看成岭侧成峰的美 态,加上个性又冷淡冷淡的,她到底是哪吸引了这个眼睛老出问题的霍鞑,「肤浅。」 霍鞑轻肩地哼了哼,「本王看女人是只看内在不看外在。」
「喔……」受教的老巫一手指着手上的信缄再问:「那这个你是打算看它的内在还 是外在?」
「把京兆那些罗唆的小事全都摆一边去!」他一手把那封信缄给甩到天不吐去,使 劲地握着老巫的双臂,「快帮我出个主意,你有没有可以解决这件大事的最快方法?」
老巫却讨价还价,「只要你先乖乖的把那封信看完,我就马上想个一劳永逸解决那 个未婚夫的速成法。」
「真的?」他大喜过望。
「本巫的信用跟巫术一样可靠。」老巫咧嘴笑了笑,转身寻来被人扔弃的重要信函 ,再度把它交给他。
跟巫术一样可靠?霍鞑不怎幺敢指望他了。
他叹口气拆开老巫交给他的信,但看不到半刻,就对信中的内容绕高了蛮眉。
「啧啧,这就是老七杠上老四的原因?就只是为了个长信侯?老四可被杠得真冤。 」因个沉睡不醒的女人,朵湛竟如此肝火大动,不惜对自己的兄弟动手?
「以朵湛目前手中握有的实力,还未坐上南内龙头的舒河是敌不过他的,你要帮舒 河一把吗?」挨在他身边一同观看的老巫,看完了后忧心地紧皱着眉。
霍鞑胸有成竹地咧出笑意,「我早帮他打算好了。」
「怎幺做?」他很怀疑这种情况他能怎幺帮舒河搞定。
霍鞑勾住他的颈项,将他拉过来在耳边低喃了一会,老巫听了后,双眼里立刻绽出 精光。
「这件事你预计多久能办成?」老巫搓着两手,等不及要去执行他的计划内容。
「很快。」
「好,我这就开始准备。」老巫全身的精力都冒了上来,并催促着他,「你也快点 想想到时你要怎幺做。」
「不。」换成霍鞑摇摇食指跟他讨价还价,「在这之前,我必须先解决那个意外状 况。」
「那个未婚夫是吧?」老巫说着说着,转身去屋里拿来一只包袱,并把它打开来放 在祭坛上,「来,这些玩意可以帮你水到渠成。」
「灵光吗?」霍鞑的双目怀疑地瞥向失败前科累累的他。
老巫气势十足地拍着胸膛做担保,「绝对灵光!」
他冷冷地丢出一句:「灵光的话,为什幺需要那幺多样?」包袱里头的东西少说也 三四样,这种那幺需要防患未然的担保,也未免太过欠缺说服力。
「呃……」他的气势立即缩水得只剩三成。
「少把话含在嘴里嘟喽,说、清、楚。」霍鞑亮出拳头在他的面前晃呀晃。
他怯怯地转着十指,「那个……雷公打雷时,偶尔也是会失了准头劈错地方嘛,更 何况我只是个常常不小心失败的凡人?所以我才会多为你准备几样法宝也比较保险。」
「要是这些东西没有一样灵光,我会把你绑在大树下等雷劈。」霍鞑笑意可掬地拍 着他的脸颊。
「最近不会下雨吧?」老巫赶忙转首看看窗外的天气是否宜人。
「你说什幺?」霍鞑扯着他的衣领。
「我是说,你就快去试试灵不灵吧。说不定只要你试了,你就可以轻易解决情敌, 顺利的将小牢头拐回……」他慌张地陪着笑脸,在话还没说完前,就见迫不急待的霍鞑 ,已一骨碌地跑去做试验。
聆听着霍鞑跑得又快又急的脚步声,老巫不安地再度探首看向窗外。
「今天不会下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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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巫殿出来后心情就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霍鞑,当晚,在他拿出第一样法宝,准备 试验一下有何用处时,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老巫忘了给他使用说明书。
眼前这个东西,该在什幺情况下使用?用了之后会有什幺后果?还有,这到底是什 幺玩意?
霍鞑烦恼又好奇不己。而他向来不是个爱把疑惑摆在心底的人,于是,他主动去寻 求解答。
首先,他试用了一包看似香料,闻起来也有异香的块状物体,将它分别倒进凤楼的 寝殿,和双城夫人宴请众臣席宴上的熏炉里,试验一下它有何作用。
结果很快就出来。
凤楼只是觉得它的味道挺特别的,且拿来熏蚊子也相当实用,她本身则什幺影响和 作用都没有。但念雪殿内坐在熏炉旁的项静夫,则是在吸嗅了这特殊的香料后……开始 抱着殿内的每一个男人大跳艳舞。
迷魂香!
老巫给他的竟是男人专用的迷魂香!
等霍鞑终于知道那究竟是什幺玩意时,已造成来不及挽回的惨剧。
由于他本身并未吸进多少迷魂香的香气,因此并未受到香料的影响,可是殿内不少 也吸进迷魂香的人,在项静夫一马当先地边脱衣裳,边抱着定国公大跳起活色生香的艳 舞后,其余的人也纷纷跟进闻香翩翩起舞。
殿内当场变成纣王再世的酒池内林,脱去了衣裳后,环肥燕瘦、大肚汉和排骨男… …各式各样让人看了眼花撩乱的裸男们,大大地戕害霍鞑的视觉不说,连樊不问、韦弁 ,还有定国公也都闻香下海了,害他当场直盘算着,他该躲到哪里去避风头才好,免得 在那票误失色相的男人们迷香退了后,会把他处以极刑将他千刀万剐。
坐在席上观席的双城夫人,在项静夫开始哼着小曲脱去衣衫时,就直接晕倒不多废 话,而风闻消息赶过来看情况的凤楼,只是多看了殿内异常的男人们两眼,再心里有数 地回头看着安然无事的霍鞑。
她冷静地拍拍他的肩头,然后不予置评地掉头就走。
在凤楼走后,霍鞑已经开始在想今晚会不会下雨了。
亏老巫还跟他拍胸脯保证绝到灵光,什幺绝对灵光?那家伙连适用对像和成分都会 弄错!
可是,做人是要有愈挫愈勇的精神,和打不死的勇气再接再厉。
迷魂香对凤楼不管用后,不死心的霍鞑又去将凤楼拖来殿内观赏裸男起舞,而他则 是拿出老巫交给他的包袱,从里头摸出另一样法宝再做试验。
拿着手中第二项试用的玩意,霍鞑笑得很得意。
这次他就知道手中的东西是什幺、和它有什幺功用了。不过就是个简单的草人插针 嘛,这个不用什幺说明书他都知道该怎幺使用。
他快乐地躲在殿内一隅,将贴了张巫符的草人放在手里,找来一枚银针,将银针往 草人的心脏方向插下去。
如果霍鞑以为他能就此夺得佳人的芳心,让她神魂颠倒地爱他爱得死去活来,或者 是干柴烈火那类的……他就错了。
「没反应?」霍鞑抬首看着远处的凤楼,再低头看着插入草人里的银针。
「再来一次。」他还是很有试验精神。
「还是没反应?」他不解地搔着发,〔会不会是拿错了?」包袱里有那幺多个草人 ,说不定他是误拿了……怪了,耳边怎幺会有种奇怪的噪音?
霍鞑甩去耳畔传来阵阵难辨的杂音,重新取来另一个草人再度重振旗鼓。
「我插咦,不是这个?我再插我又拿错了?我插播插难道是我插错位置?好,换个 部位试试。」
忙了老半天,这坐在席上的凤楼仍是文风未动,丝毫不受他手上草人的任何影响。
「究竟管不管用呀?」在手上的草人再度不灵光后,累得满头大汗的霍鞑,气结地 对手中的草人低吼。
「管用,非常管用,它还相当有效果。」凤楼来到他的身旁为他提供解答。
躲在角落做坏事被她发现后,霍鞑不但没有对自己的行为检讨半分,还回过头看着 她一脸的神清气爽,完全没事的模样。
「咦?你又没事?」她不是说管用吗?效果在哪里?
凤楼的眉心隐隐抽动,「我应该要有事吗?」殿内的人会那幺反常,果然就是他在 搞鬼。
霍鞑还是不肯死心,忿忿地扔开手中的草人,转身想再去找包袱内,还有没有未派 上用场的存货时,凤楼却轻柔地拉住他,一手指向哀鸿遍野的殿内,要他先瞧瞧再作决 定。
殿内的景象让他再度扼腕,并对老巫的信心重重跌至谷底。
搞了老半天,草人插针不是不管用,只是中镖的人不是她,而是底下的那些人!
哀号声不绝于耳,原本还在跳艳舞的人们,此刻大部分都呈西施捧心状的就地呻吟 ,一些天则是按着身上奇奇怪怪的部位,埋首对无法启齿的疼痛来源暗暗闷哼着,而方 醒过来的双城夫人,在见着殿内众人衣衫不整、举止怪异的惨状之后,又再度闭眼晕过 去。
「它的适用对像到底是谁啊?」霍鞑不可思议地瞪着殿内。
凤楼掩着秀脸,「你就别再玩了……」搬来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到底是想做什 幺?
「啧!」震惊过后,他气焰冲天地甩下草人,磨牙霍霍地想去扭下老巫的小鸡脖子 。「他还敢跟我保证绝对灵光?」
岂有此理!不管用也就罢了,还陷他于不义!哪,这下好了,谁要去收拾底下的那 堆后果?
凤楼弯下身拾起那个被他扔弃的草人,水眸在草人身上的符纸上找到老巫的字迹。
她好气又好笑,「这些都是老巫给你的?」去找那个活宝来作法?老巫的巫术这辈 子从不曾管用过!
霍鞑冷静地收拾着犯案现场的一地草人,准备在众人发觉前偷偷的毁尸灭迹,一手 却不意摸到一枚小药包,他没在意,顺手就将它放进袖里,在收拾好犯罪现场后,他将 那袋包袱扛上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