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少提的唇边居然露出冷笑,“我不管什么名声,我只要纹焰。”
“熙然,关于你大哥那边,出了事就由你来担待!”司空烈一掌重重地拍在步熙然的肩头上,要他代替步少提去当替死鬼。
“我?”为什么他要去领教他大哥的拳头?要抢人家新娘的人又不是他。
“你跟他们三个拿我和纹焰来赌胜负,难道你不该吗?”步少提睁大了眼问他,打从他进来沁雪院就想了一大串,他早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一清二楚。
步熙然见情势不妙,马上又把责任推给司马圣叹,“喂,谁你要棒打鸳鸯,这会儿打乱了一池春水,你则要得替少提收拾。”
“我?”司马圣叹指着自已怪叫,“他又不是我小弟?”干嘛扯上他?那一个怪怪的人即不是他小弟又不姓司马。
房内的空气中,突然多了一股烧焦的味道,木头着火的发音也不绝于耳,在浓烟阵阵冒出时,那一堆在内斗的朋友们全都停下了争吵,转头看着手拿烛灯一边倒着灯油、一边点火引燃更大火势的步少提。
“少提,你在烧什么?”司空烈楞楞地问,不知他为何会突然有此一举。
“牌桌。”步少提微笑,顺手又拿了一旁的几本书放至桌上一一起烧,并转头看向那些都是儒生出身的文人,“还有,我一直很想试试焚书坑儒。”
“你在我的院里放火?你要烧也去烧他的郡王府,这是他搞的鬼。”
步熙然气急败坏地跟着三位郡王去拿水来救火,在扑灭火势之后,气炸地指着司马圣叹的鼻尖。
“烧完了这里,等会儿我就去放把火把北郡王府烧了。”步少提也很公平,笑着告诉他们他将要做的事。
司马圣唤摆出郡王的架子,“你敢烧我家?”
“我敢。”步少提丝毫不把他放在眼底,脸上带着放肆的冷笑。
“少……少提,”步熙然的脸色立刻变得雪白,抖着嗓子小心翼翼地试着唤他。
“步熙然,我警告你,不准再叫那个名字,你以为我是谁?”步少提的眼神立刻射向步熙然,口气里充满了不屑。
“完蛋……”步熙然的冷汗随即流了下来,恐俱的脚步开始往后退。
“熙然,这是怎么回事?”司徒震起初以为这是他们兄弟只是在吵嘴,但是看了步熙然诚惶诚恐的模样后,又觉得不太像。
步熙然直摇头不敢开口说话,使得在场的三位郡王更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步少提悯意地挑着手中烛灯上的火苗,得意又愉快地继续说着,“抢不回纹焰,我会先杀了你们四个,再把紫冠府与三郡王府的生意全给砸了,没有紫冠府,三郡王府很快就会无米可食、无衣可穿,反正我一贯很想见见这种情景,干脆就趁这个机会做,对了,我还会再将三座郡王府里的女人都拐去卖好赚一笔,我想郡王府里的女人,在黑市应该会很值钱是不?”
“他……他刚才说什么?”司马圣叹抹去额上沁出的冷汗,两眼目不转睛地看着边说边笑的步少提,愈看愈觉得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司徒震直摇着早就掩着脸的步熙然,“熙然,他不可能会这么做的对不对?”“熙……熙然?”司空烈更是不明白步熙然为何会那么恐惧害怕。
步熙然努力地克服心中的恐惧,赶忙地拉着他们三个人,“他言出必行,你们再不快点让他把心上人抢回来,他会先烧了我家再去烧你们郡王府!”
“他不是在开玩笑?”司徒震怎么也不信好脾气的步少提做得出这种事来,还以为他只是在开玩笑。
步熙然捧着头大叫,“这小子学不会怎么开玩笑,他那毛病已经彻底的发作了,他是认真的!”
“我早看你们四个不顺眼了,但我也憎恶步关之和步千岁,先收拾了你们,再去收拾他们两个,我要将你们六个人的人头都挂在金陵城的城头上。”步少提回头瞥了他们一眼后,一脚把没烧成的牌桌踢开,拿着烛灯在寻找下一个要烧的目标。
“要命,为什么这次连一点预兆都没有?”步熙然头痛地想,明明在每次发作前他都会异常冷静而不说话,然后冷笑一番过后再发作,这次怎么都没有?刚才还跟他们说他要抢人,怎么下一刻就烧起火来了?
“这是什么毛病?”看着步少提口口声声说要杀人的司空烈,忍不住捏了把冷汗,从不知道怎有这种会变性子的毛病。
“他火上心头就会恶事做尽的毛病。”步熙然看着那个像白面刹那的小弟,吐了一口长气后跟这些不知情的人说明,“他现在是步四爷,不是那个心地善良的步少提,不管是杀人还是放火他什么都做得出来,而且他刚才说要杀我们六个是真的会杀。”
“快叫他冷静一点!”司空烈吓得赶快推着步熙然去让那个反常的步少提冷静下来。
“你不想活了?”
“就凭你一个人也想阻止他?紫冠府里的每个人都是这血淋淋教训下的受害者。”
“你为什么不早说他有这种毛病?”司空烈害怕地与步熙然挤在一块,识相地寻找安全的地点避难。
“我哪知道他会因纹焰捉狂?”步熙然也不知道他怎么连着三次都为了纹焰而发来。
步熙然直摇头,“没用的,那小子很少捉狂,一旦发作起来,没有人能压得住他,而且谁去劝也没用,他现在是六亲不认。”
“我偏不信。”"司马圣叹倒想上前去领教领教。
“不要……”步熙然心跳差点被他吓停了,连忙把他拉回来。
一直在角落的司徒震,悄悄拿出上回步熙然迷昏步少提的迷香,趁着步少提五专心在烧一本书时,快速地自身后用沾了迷香的帕子蒙在他的口鼻上。
步少提一掌将司徒震打退得老远,拿着沾了迷香的帕子开怀地笑着,“司徒震,上回步熙然已经让我吸过一次了,你以为迷香对我还会对我有效?”
“熙然,他在拆你的房子了……”司空烈推推步熙然,直瞪着被司徒志惹毛的步少堤,证用结实有力的拳头一拳打碎一面墙。
“大家先逃命要紧!”步熙然顾不了自己的窝,只能拉着他们走为上策。。
他们四个人在末跑至门口前,就被轻功比平常快速了数十倍的步少提堵在门口,使得他们又一个个退回。
“司马圣叹。”步少提一手快捷地擒住司马圣叹,一手拿着烛灯逼近他的脸庞,“我的纹焰,你还不还?”
“我还!我保证在五日后就把她还给你?”因高烧的烛火搁在脖子下而不敢点头的司马圣叹,吓得连忙高举双手大声地向他保证。
“你的人头我就先搁着,五日之后我要是见不到纹焰,我会亲自把它摘下来,你放心,你不会寂寞的,你的这些朋友也都会跟着你一块去。”表情甚是满意的步少提扔开他,淡淡地对他说这句话后,又拿着烛灯步至屋外开始在沁雪院的四周放火烧屋。
“呀……”勉勉强强捞回一条命的司马圣叹,呐呐地问着其他几个也都说不出话的朋友,“我们是不是错把老虎当病猫了?”
第十章
花轿里的纹焰,木然地坐在软椅上,在她一身着红华丽的打扮下,一只造型朴素又不搭谓的水钵,稳稳地在她的双掌中,钵里的三生石,在花轿摇摇晃晃的振动下,声音听来格外清脆。
她伸手探入水中,用手指轻轻拨弄那颗玛淄似的石子,看离了水的石子,在空气中渐渐变得不再那么晶莹润滑,她回想着过去数月与步少提相处的情景,边在心底反覆地念着这块石的名字“默默相依”。
与步少提分隔的这五日,陪伴在她身边的就只有这一钵石子。
五日前她被架回夏候府,立即被夏候锦锁在房内软禁,直至她要出阁前,才让她去骨灰已被步少提移走的坟前,拜别了娘和小妹,对她们说出她即将出嫁的消息,夏候容未等她向她们说完心事,在夏候锦不耐烦的催促下,粗鲁她将她捉回房内命人为她整装,赶在吉时前将她塞进花轿里送出府。
其实在她知道要出嫁的消息后,就已整顿好了心情,因此对未来会有什么遭遇,心中也不怎么想望和计较,即使日子再难过,她也总能过下去,因为她还要等一个人,她还要等他来找到她。
这三颗他给的三生石里,她最爱在清晨时触摸第一颗的“春雪初融”,在入睡前看看“难舍难离”,平日时,她总会把“默默相依”紧握在掌心里,这让她觉得步少提就近在她的身边。
纹焰轻触着手中的石子,不知外头的轿夫已将轿子抬了多远,是否早就离开了金陵城,让她与步少提之间愈离愈远,在上了花轿后,她无心去看轿外的风光,看了只会多增伤感,不看,她又怕自已记不得是怎么远离,可是在看与不看之间,她都已经无法抵抗地远离了他,也许,她再也寻不回来时路。
躺在她的掌心上的石子在一阵震动下,险些掉出她的掌外,花轿也停了下来,纹焰收拾好石子,听着轿外的错杂人声,但隔着沉重密厚的轿帘,她弄不清外面的人们在说些什么,不过一会儿,花轿又被抬起继续行走。
她捧着水钵,在轿内闭上眼,聆听着三生石在钵中清脆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步少提平静的心跳声,在漫长的迎亲路程上陪伴着她慢慢睡去。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的纹焰,在花轿被重重放下后醒了过来,一条红纱巾递至轿中将她迎了出去,在红头巾的遮盖下,她听着四周沸腾的人声,让媒婆牵扶着走了老半天才到达要拜天地的厅堂。
洪亮的声音在她听来有些耳熟,却又不记得是在哪儿听过,在任人扶着身子行完天地大礼后,她的一颗心不禁紧缩起来,不愿移动脚步与新郎一块进入洞房。
亮晃晃的光线,在她不愿移动时,经由被提前揭开的头巾照射进来,纹焰觉得刺眼,不禁闭眼敛眉,再缓缓地睁开眼适应明亮的视线。
站在她面前的人,让方才恢复视的纹焰怔了怔,泪水从眼眶中滚了出来。
“少提?”她颤抖地伸出手抚向他的脸庞,觉得一切恍然若梦。
步少提含笑地把她的水钵交给旁人,将无法置信的她纳进怀里,在她耳边为她温习他许过的诺言,“我说过我会把你找回身边来。”
步关之对眼前新嫁娘的长相一点也不熟悉,“少提,她是谁?”这不是他挑的桃灼华,而且他们两个怎么像是一对难舍难分的爱侣?他们不是今日头一回见面吗?
“纹焰,我刚拜了天地的妻子。”步少提将落泪纷纷的纹焰抱在怀里,高扬着下巴对步关之介绍。
步关之微抬着眼,“桃姑娘呢?”
“他派人中途换了花轿,那个女人嫁去公孙府了。”步少提一手指向步熙然,挑在这个时候将步熙然做的事给抖出来。
步关之冷瞪了步熙然一眼,知道这两个弟弟在搞什么鬼了,“胡闹!”
“婚姻大事,谁说我胡闹?我要娶的人就只有她,即使你再去找十个八个桃姑娘来,我也照样会把纹焰以外的人都弄走。”步少提不以为然地挑挑眉,在看步关之时,冷眼扫向步熙然与观礼的三位郡王。
“熙然,去换回花轿!”步关之气极地下命令,想快点把嫁错府的新娘换回来,免得到时候有人找上门来要妻子。
“不要,我不敢去……”步熙然脸色苍白地挥着手,打死地也不去做这种事。
步少提一手抱紧纹焰的腰际,一手指着步关之警告,“步关之,多年来你总是要我娶妻,现在我已经娶了,你也可以把嘴巴闭上了,你对我再罗嗦一句,当心我把剩下一半的紫冠府拆得片甲不留!”
“熙然,他……”步关之终于知道这个小弟会大胆反驳他的原因了,“他还没发作完毕?”连续过了五天,他到现在当的还是那个“步四爷”?
步熙然一脸无语问苍天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他这次为何一直不恢复正常……”就是因为这个小弟破天荒维持着发疯的状态,才害得他与三位郡王去做了抢妻的事,三位郡王也表示:公孙府和桃府那两边,他们三个会齐心齐力的去游说,免得办不好事情,会被这个步四爷给宰了。
“步关之,你还要不要我换妻?”步少提不客气地冲到步关之面前。
“你娶了就好,不用换了……”深知发作起来就没完没了的步关之也只能摆摆手,和一旁的步熙然一块头痛。
“少提。”纹焰自他的杯中唤着他,并且对他皱眉,“我不喜欢你这样子,这一点都不像你,你不该对你的兄长这么无礼,而且,我想嫁的是以前的那个少提。”她知道他发作起来会变个样,可是她要嫁的人不是这个步四爷,她要嫁的是步少提。
“你不喜欢,我就不这样。”步少提马上哄着她,但他的话才说完后,身子便直往后倒,重重地倒在地上。
“少提!”厅里的人都同时大叫,并急着上前去看他。
步关之出声制止所有人的举动,“慢着,为了安全,都别靠近他。”现在的这个小弟是最不安定的火药,谁要是在他恢复正常前靠近了他,谁肯定就要倒霉。
司空烈忙将纹焰拉至一旁,其他本来正要上前的人,也都一改先前的态度,经验老道地退后先看情况再说。
“好痛……”躺在地上步少提眨了眨眼,自地上坐起,抚着疼痛的后脑,一脸才刚睡醒的样子。
“你怎么样?摔着哪儿了?”纹焰被他吓坏了,顾不得司空烈的阻止,跪在他身旁心疼的四处检查他是哪儿摔伤了。
“纹焰?”大梦初醒的步少提,一睁开眼就看见与他分离的纹焰近在眼前,顿时忘了头痛,两手紧紧楼着她不放,“你怎么在这里?”
纹焰的眼眸里盛满了问号,感觉他不但好像是才刚见到她,他的表情看起来也显得很意外。
步少提在确定纹焰被他牢牢地抱在怀里后,抬首看着四周都对他怀着戒慎恐俱表情的人,“你们……都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他,还是只敢站得远远的用双眼盯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步少提只好请教怀里的纹焰,请她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换了花轿,刚刚拜完堂把我娶进门了。”纹焰一五一十地告诉他,还以为他是摔坏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