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旋玑边抢边笑,“这本破破烂烂的剑谱,居然也有人要?”这个人到底有没有抢错?不拿银两偏偏拿这玩意?
东方朔不理会他的讪笑,拳掌一收,转拉起腰间的长剑来,五指灵巧地运转着剑柄,逼得没料到他突有此举的靳旋玑,不得不赶紧将手指自剑谱上挪开,以免被他削得手指一根也不剩,但在此同时,靳旋玑更是因他的剑招而诧异的睁大了眼。
“璇玑剑法?”怎么来光顿的窃贼是自家门派的?
东方朔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留给他,剑剑直探向他的颈间,两脚也没闲着的直朝剑谱前进,为求自保的靳旋玑只好也引剑出鞘,以相同的璇玑剑法与他拆招了起来。在发现东方朔的目标仍是那本剑谱且没有退让的意思时,他连忙自袖中探出火折子,动作快速的将它吹出火星,并以掌劲将它送进远处的灯台里,霎时室内大放光明,让两人都无可躲藏的执剑相见。
靳旋玑刻意硬碰硬地朝他重重一击,一剑震退了东方朔的攻势,在灯火下努力想看清这个他每出一招、对手就学一招,把他的剑式学得像得没话说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但碍于对方覆面的装扮,他却怎么也没法子看个仔细,只觉得他的那双眼,似食曾在哪见过。
“你是谁?”不能再对这个把他家的独门剑法不知不觉间就偷去的人掉以轻心了,要是再不小心,搞不好整套都会被他偷去。
东方朔终于开了口:“夜半心情好,所以出来闲逛的人。”
“虽然这套剑法你使得不错、也学得奇快,可惜,你只学足了七成。”靳旋玑激赏地看着他,对他深感兴趣,“把剑放下,有话咱们可以商量,说不定,我可以指点你一下另三成未学及的部分。”
东方朔才不心领,剑峰一转,放弃了动静之间足可一招制敌的璇玑剑法,改用起他拿手的功夫,苍劲有力的剑道,立刻将志在御敌不在取敌的靳旋玑给攻得无还手之地。
靳旋玑紧按住手中被他一剑给震击得不停呜汤的长剑,又再度对他重新改观。
“玉皇顶剑式?”居然连连换了一套拳法两套剑法,还把其中动岳盟主的玉皇顶给学得火候十足,这家伙他是曾拜过几个师父?
“算你识货。”愈打愈觉得刺激带劲的东方朔,虽然是打心底就满讨厌他的,但也不得不佩服从头到尾只用守势不用攻势的靳旋玑,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他非常疑惑,“你是前东岳盟主的传人?”他们两岳宿来无怨,怎么东岳的后人会找上他?
“算是。”东方朔简略地回答完,也差不多已把他的底子给探透了,既是已经得到他所想知道的,于是他也不再拖泥带水,打算来个速战速决。
靳旋玑犹在不解他的攻势为何愈来愈紧密时,东方朔采袭而至的剑尖巳一剑挑起剑谱,将剑谱挑飞至空中而后迎而而上,惊觉不对的靳旋玑看了一眼,也忙着拔地而起,一手紧捉着剑谱的尾端,一剑横划过他的肩头。
“留下剑谱,”
东方朔机敏地拦下那一剑,但在闪躲之间,剑谱却回到了斩旋玑的手中,但他也不急着再去强夺那本剑谱,反而在靳旋玑不解的眼神中收起了长剑。
东方朔息有所指地向他暗示,“剑谱我可以留下,但人,你可不能跟我抢。”他老兄要是再不上道,那今晚他可就不只是来探他的底,他还会把那本剑谱抢到底。
“什么人?”靳旋玑完全听不懂。
“心上人。”看他那么鲁钝,东方朔好心的再多透露一些。
他纳闷地叉着腰,一脸的冤枉,“我什么时候抢过别人的心上人?”他找弟妹都来不及了,哪有时间去做那种事?
东方朔看了看他那不像说谎的表情一会,想弄清楚他说的是实话还是假话时,房外的灯火却明亮了起来,许多因他们夜半击剑声而吵醒的住客,纷纷起来一探外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陪你玩了,改日再来找你。”若是给他人撞见了,那可就不好了。
靳旋玑忙着留他,“慢着,告诉我你的名字!”在满心满腹的好奇心都被他挑起了后,他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人?
东方朔恨本就不想留下来陪他聊天,飞快地穿过他的身边,不着痕迹地朝他腰间探出一掌,而后将某种东西放至袖里,再大方的打开厢门从容的离去。
靳旋玑站在原地看着这个说走就走的人的身影,并且愣愣地想着他方才多余的动作。
“咦?”他一手摸向腰隙,“我的银袋?”那个黑衣人居然摸走了他的银袋!
走得老远的东方朔,一手掂着手中沉旬甸的银袋,一手扯下覆面的黑巾,在回廊上左拐右绕了老半天,在确定靳旋玑应当是追不上来后,才放慢了步伐想回到自己房里时,一拐弯就撞上了一个出来看情况的人。
适意两手紧捂着被撞疼的额际,方要找这个撞疼她的人兴师问罪时,他的手就已经为她揉起撞疼的额来。
“东方朔?”她眨了眨眼,“三更半夜的,你干嘛穿得一身黑?”
“我……”
“小偷,把东西还给我!”靳旋玑气急败坏的吼声突然回响在整座回廊上。
“靳哥哥?”适意认出了靳旋玑的吼声,并且狐疑的看向身边嫌疑犯,“你做了什么好事?”
东方朔二话不说的捂上她的小嘴,赶在靳旋玑追来之前躲回房里,也顺道把这个小目击者给一并掳回去。
被他捂得喘不过气未的适意,在他一回到房里关上房门时,就迫不及待地拉开他的手大声质问。
“你穿成这样是想做什么?”夜半穿得黑鸦鸦的,还莫名其妙的把她捉过来,他定又是做了什么坏事。
东方朔边看着窗外边没头没脑的说着:“本来……我是打算盗剑谱,但我又觉得,在我下手之前,应该先弄清楚他有几两重比较妥当。”
“剑谱?”她恍然大悟,“你去抢靳哥哥的旋门赋?”
“那本旋门赋在黑市市价高达十万两黄金。”他放下窗子,转过头理所当然地看着她,“只要我学会了里头的璇玑剑法,再仿造转卖,到时绝对可翻价数倍之谱,你说我该不该抢?”
十万两黄金?适意一听这笔庞大的数目,就瞬间通盘了解东方朔今晚古怪的行为原因何来了。
她一手拧着眉心,“你拿到剑谱了吗?”她就知道除了钱财外,没人有本事能够请动他东方老板夜半做出这种事来。
“没有,我还没正式抢起他的剑谱。”东方朔高高地抛起手中的银袋,“不过我顺手拿了这个。”
“你干嘛要偷他的钱?”他不去抢十万两黄金,却抢起这种小笔生意?
“就算今晚没对他的剑谱下手,用这些塞塞牙缝也行啊。”让他费这么大的劲去拜访,他怎么可以空手而回?
“今晚?”适意快被他的执拗打败了,“你的意思是你还要再去盗一次?”反正他若是不拿到手不会死心就是了。
东方朔咧笑着嘴,“当然。”
“不要再去找他了,你的主业和副业那么多,就算少赚靳哥哥这一桩也没有差。”
夜路走多了是会撞到鬼的,尤其他这次的目标可不是泛泛之辈,他要是有个不慎可会栽在靳旋玑的手中。
“我不全是为了那十万两黄金而去找那本剑谱的,最主要的是,我想学它。”他却很慎重地朝她摇首,眼底尽是不放弃的眸光。
适意用力扯住他的衣领,“天下的绝学你都已学了七成,你根本就没有必要特意去找那本旋门贼。”他为什么就是这么贪心?已经学了那么多了,他还有什么不满?
“你错了。”他挪开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淡淡地说着,“在武林知名的武学中,有四套独门武学,是我一直没学成的。”
“哪四套?”他也有抢不到的东西?
“中岳盟主斩旋玑的璇玑剑法,恒山北堂傲的卧龙刀法,华山西门烈的判官笔式,还有南岳盟主南宫彻的追日剑法。”
适意偏着头细想,“这些人……我好像有听过。”
“他们四个都是当今五岳盟主的候选者。”东方朔沉吐出一口气,“只要有他们在,想当上五岳盟主,可得先过他们四关才行。”就是有那四个讨厌鬼在,所以他才不得不努力的在武学上求精进。
“你是想在学会璇玑剑法后打败他们,然后登上五岳盟主一统武林?”她还以为他终于像江湖中人一般,对什么名望和威名有点野心了。
“不。”他却给了她相反的答案,“我是想得到五岳盟主的位置后,再卖了它大捞一笔。”谁要当个什么五岳盟主?他哪有那么不切实际?
她垂首长叹,“财奴……”她不该忘了他的本性的。
他怏怏不乐地拥紧她,“对,我是财奴,就你的靳哥哥是这世上最伟大的大侠。”
“你的口气……”适意发怔地看着他那张看起来很臭的脸庞,“为什么听起来这么酸?”她是招谁惹谁了,他为什么要把箭头转到她的头上来?
已经把醋意窝在心头很久的东方朔,愈想愈是不舒服。
前阵子一直听她在他耳边唠叨着靳旋玑的名字,就已经使他很不满了,再加上靳旋玑一出现后,她整个人更像是心都飞到那个靳旋玑的身边去,白日和靳旋玑都腻在一块就算了,没想到她今晚开口闭口话里的语气都是向着靳旋玑,他怎能不酸?
他一手抬高她的下颌,“除了与你是青梅竹马外,靳旋玑还是你的谁?”他今天非把事情给弄清楚不可。
适意反而错愕的扬高柳眉,“他还能是我的谁?”都说过他们就只是青梅竹马了,他还希望他们有什么关系?
“你仰慕他?”他干脆从头问起,一件一件地分析起来。
“对啊。”
他更是酸溜溜的,“你崇敬他?”
“没错啊。”
他已经变得很咬牙切齿,“你很中意他?”
适意的反应比他更加激烈,“谁说的?”他是想让她作噩梦呀?谁要中意靳旋玑来着?
“不是吗?”他倒是对她的这种反应很讶愕。
“当然不是!”她消受不起地频搓着双臂,“靳哥哥和我爹是忘年之交,你认为我会中意一个心态老成到会跟个老头子结拜的人吗?中意他?我又不缺一个爹。”
“记住你的这句话。”东方朔的心情霎峙像是拨云见日一般,乐不可支地直将她的两颊吻得又响又大声。
“你……”适意微微推开他的脸庞,试探地问:“该不会是吃味了一整天吧?”从靳旋玑一踏入店内起,他的脸色就一直很不好,难道这个就是原因?
东方朔一点也不避讳承认,“没错,我就是因他而吃味了一整天。”
这个什么都不爱就只爱财的男人,会因她而吃闷醋?适意听来就觉得不可思议,一双明媚的大眼里写满了不相信这三字。
东方朔低首看着她那质疑的眼神,在发觉她好像根本就不相信他这难得的肺腑之言后,他直接捧起她的小脸,将积压已久的妒意全都倾入她的唇里。
暖融融的吻中,适意尝到了某种不曾出现在他吻里的掠夺感,以及一丝丝的担忧、一些些的焦虑,他的拥抱也变得较往常更有力,更不让她有退缩闪避的余地,直诱惑着她沉入他需索的吻里,带领她踏进这个心思深沉百转,她一直无法碰触到的男人心底,她这才发砚,在他那蒙上了一层面纱的心底,是多么的空旷,多么的需要有人来为他填满。
或许在他的表相下,他也只是一个高处不胜寒,因而彻底孤寂的人,他之所以对许多事物都那么专注地追求,那么爱以强抢之式来得到,会不会就因他是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所以才那么地渴望拥有?
东方朔在她的唇边喘着气,“现在信了吗?你觉得味道酸不酸?”他都吻得那么清楚了,她不可能又是没有感觉吧?
浓浊交错的气息中,她朦胧地忆起他那总像是玩笑,又像是真心的话语,这些日子来,他总在她的耳边说着他抢定她了,那强烈的归属语气,其实在她的心底是不无震汤的,她很想对他问个仔细,却又开不了口,只能在他像是此时会不经意地流露出情感的吻中,慢慢地在他的吻中采寻、去求证。对她而言,他是丛光芒强烈的火源,强烈地吸引着她去靠近,去分享他的光芒,但就不知他所谓的抢,是怎么个抢法,而他想得到的,究竟又是哪些……
若是立场易地而论的话,她若要抢下这个男人,她会比他更贪心,她想得到的,是他的所有而不是这么一些,她会要得更多。
“酸透了。”适意没再闪躲他的问题,凝视着他的眼眸,朝他释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他差点就沉溺在她的笑靥中无法自拔,恋恋地抚着她的面颊,忍不住想要独占住这朵因他而这么美丽的笑颜。
“你要记住,能够这般对你的,只有我。”他嗓调低哑地在她的耳边叮咛,“离他远一点,别又让我看到你们卿卿我我的模样。”
“我哪有?”适意没好气的拍着他那老是转得太快的脑袋,“是你自个儿胡思乱想的,我可从没说过我对靳哥哥有意思。”他就是用脑太多了,所以才会做出过多的联想。
“答应我,不要和他太亲近,我不想让自己老是因他而闷在心头发酸。”东方朔依然紧拥着她不放,还是想要得到她确切的保证。
她无奈地看着他的眼眸,“你想我有办法违抗你这师父的命令吗?”
“那就好。”他心满意足地揉着她的发,“夜深了,你回去睡吧,今晚我去探他功夫底细的事,就你知、我知,千万别说出去。”
适意沉醉的思绪,在他的这句话一说完后,突然飘走得老远,反而被某些他平日所教导的东西缓缓取而代之。她伸手拍拍两颊试着振作起精神来,而后转首对他笑得很甜蜜。
东方朔觉得她的表情有点古怪,“适意?”她的双眼怎么变得那么闪亮?
她笑眯眯地向他伸出手,意有所指地将掌心停留在空中等待着。
“这是什么意思?”他直盯着她那白中又带点红嫩的掌心。
“遮口费。”
东方朔的理性瞬间全都回笼,“你想趁火打劫?”
“正是。”平日受他的教导太多了,她怎么可以辜负他而不学以致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