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迭轻轻挣开薄被,巧巧地挨近他的身边,抬首靠近他的脸庞,冰凉的指尖抚上他面颊,接着,一个巧蝶似的吻,便悄悄落在他的唇上而后停伫,甘美芳醇的甜吻,撩人心弦地充满了他的口鼻。
“也不准吻你?”她在他唇间呢哝喃问,眼底有着妩媚。
“受不了……”西门烈抚着额,退离转瞬间变得危险的躺椅,站在房内急促地换息。
他缓缓回眸,坐在原地的迷迭,若有若无的笑意,徘徊在她那与他短暂接触的唇边,看似澄清透明的眼波,怎么也冰镇不了他此刻胸腔里剧烈的翻涌,反像一双深幽的漩涡,捕捉住进也不是。迟也不是的他。
他清晰的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和耳际几乎快敲破鼓膜的隆隆心音。
他的心.需要一个解放的出口。
“再来一次,”蓦地,西门烈疾步走向她,托起她的下颔,猛烈地扣印上她的芳唇。
迷迭有些晕眩地捉紧他的臂膀,察觉到他并不是无真心眷意的.他只是需要有人来推他一把。
喘息地,他的唇离开她的,火花依旧在他眼底跳动。
“你的定力需要加强了,”迷迭轻推看他的胸坎,脸庞嫣红得有如盛绽的藕花。
西门烈留恋地抚着她如脂的唇瓣,而后转身走向外头,“我去冲个冷水,”
* * *
靳旋玑伸出手在西门烈的面前晃了晃,甚是忧心地看着西门烈僵坐在椅上,保持着两眼直望着上方不动的姿势已有好一阵子。
“他还在发呆,”他满面忧愁地问向其他人:“你们想,他是不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八成是,”西门炬看了看神情呆滞的西门烈,肯定地下结论。
靳旋玑顺着西门烈的望姿一起看去,慎重地在他耳边请教着。
“西门弟弟,屋顶上有黄金吗?”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看得那么专心,可以专心到他们一票人来到房一蓑老半天,他却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黄金?”西门烈的眼睛眨了眨。
靳旋玑拉下他的下巴,“你瞪着上头很久了,再瞪下去屋顶要被你瞪穿了,”
夜半浇了一桶冷水后,神智不但没清醒反而更加烦恼沮丧的西门烈,终于拉回心神看着这些不知何时来到他房中,并且排排坐在他面前盯着他看的家人。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他边揉着有些疲痛的脖子边纳闷。
西门炎酸溜溜地道:“来看你这个幸福的男人啊,”
“我会幸福?”他们是没看到他烦恼成那样吗?他正处于水深火热且四面受敌的困境。
西门炬叹息地摇首,“是正常男人的,都个会把到口的天鹅肉往外推,但你为什么就是不懂得把握?像那种情况,你就应该顺水推舟先下手为强!”西门烁则是惋惜地握紧了双拳,好不心痛西门烈居然放过那种绝妙好机会。
“没头没脑的,你们在说些什么?”西门烈皱着眉看着他们慷慨激昂的模样。
“吃葡萄?”西门炬转了转眼眸,自桌上拿了颗葡萄递至他的面前,并对他笑得恶心十足。
西门烈愈看愈觉得不对,”慢着……”
“来,一掉,二掉.再掉……”西门炎更是坏心.故意拉着西门烁的衣裳,在他面前表演起昨夜令人深刻的画面。
他终于忍不住大叫:“你们怎么会知道?”
“西门弟弟,”靳旋玑友善地拍着他的肩头,“事情是这样的,昨晚有人强迫我们必须去偷窥当证人。"
“当什么证人?”
“你必须对迷迭姑娘负责的证人。”靳旋玑慢吞吞的把话说完。
西门烈听得寒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
负责?这个字眼太严重了,不讲清楚不行。
“负什么责?昨晚是谁叫你们去的?”他们绝不可能会莫名其妙地跑来这里对他说这些,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
“是阿爹特地叫我们去看你们进行到什么程度,若我们不去看的话,就可能会被阿爹判刑,”西门烁直接道出他们会去愉窥的理由,“不过这次我们被阿爹强迫得一点也不觉得勉强,我们都很乐意照他的话去做,毕竟不看白不着嘛,”
西门烈咬牙切齿地握着双拳打颤。
“那头骡……”这的确是阿爹会做的好事。
他太大意了,这阵子他集中所有心神在防他自己和迷迭,可他却忘了一句至理名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在黄雀的后头,还有个高竿的猎人!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先是他昨夜去偷窥迷迭和南宫彻私下会面的情形,接下来就是在他的房门外有四双眼珠子在监视着他和迷迭的一举一动,再将结果报告给等在后头的西门骡。
在这草木皆兵的自宅一里,难道他就没有半点隐私可言?到底有几双眼珠子正张大了看着他和迷迭的这件婚事?
西门烈按捺下满腹的怒火,试着分析这件事传了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迷迭知道这件事吗?”她也是受害者之一,她一个姑娘家,一定很不希望昨晚发生的事会有第三者知道。
“她应该是和阿爹一伙的,”和西门骡同谋的西门炬,故意编派谎言来误导他。
“南宫迷迭!”西门烈立即怒气腾腾地跑去隔邻找人算帐。
“他现在过去好吗?”西门烁看了看外头渐渐昏暗的天色,忽地想起了现在是什么时辰。
“没关系。”西门炬无所谓地挥着手,脸上并咧大了笑容,“很久没看他流鼻血了,”
西门烈的吼声还未落,隔邻马上传来大门被猛烈踹开的撞击声。
丹凤愣愣地看着一脚踹坏大门的西门烈。
“你家小姐呢?”火冒三丈的西门烈,张大了眼在房内四处寻找着迷迭的身影。
“她在……”丹凤在他疾步走向内室时,忙不迭地想拦下他的脚步。“等等,你不能进去!”
西门烈使劲地一把挥开内室飘飞的纱纺悬帘,芳霏的热气瞬即迎面而来扑上他的面颊,当飘动的纱纺静止在他的身后时,眼前的情景震慑住他的眼眸。
正浸泡在浴桶里浴身的迷迭,螓首往后垂靠在浴桶边缘,一双白替的藕臂,放松地搁靠在两旁,晶莹的水珠顺着她仰起下颔,缓慢地顺着她的纤颈朝下滑动滴落,也紧紧地左右住他的目光。
好美……
迷迭在他看得目不转眼的同时,将身子缩至浴桶一里以免春光尽露,并朝水面悠悠叹息。
在这座宅子里还真没隐私,继昨夜有人偷看她献上初吻的过程后,现在又有人跑来强看她洗澡,她该去跟一家之主西门骡谈谈的,住在这里实在是很难让人安心。
粉色的诱惑在西门烈的脑际一果强烈炸开,远比昨夜更冲击百倍的火辣撩拨,直在他体内翻腾着,奔窜的野火冲蚀着他的理智,尤其佳人临水轻叹蹙娥眉的模样,瞬即沸腾了他浑身的血液,直冲上他的鼻稍。
他连忙转过身子高仰起颈项,一手紧捂着具子,感觉鼻血好像就快喷出来了。
“你还撑得下去吗?”丹凤同情万分地看着他的那副痛苦样。
“先叫她把衣裳穿上……”西门烈模糊不清的说着。
“你就娶了她吧,不要挣扎了。”她摇着头,好心的把他拉到外面去镇定一下。
穿好衣裳的迷迭,披着带着水珠湿淋淋的发,一手揭开纱纺悬帘挥手示意丹凤出去,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西门烈僵直着身体,站在内室门外捂着鼻子一动也不动。
“我不是故意要害你流鼻血的,是你自己硬要闯进来,”这点一定要说清楚,不然他又会像昨晚一样把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
西门烈微偏过脸庞睨她一眼,眼底泛着浓厚的指责。
“你怎么老爱怪我?”果然,又是她的不对。
“我……”他才低下头想和她谈谈,又忙不迭地再抬起头捏紧鼻尖,“糟糕,会流出来。”
“先躺下,别紧捏着鼻子,”迷迭将他拉至长椅上。让他微侧着身子躺在她的腿上,再点按着他的穴道为他止血。
西门烈探深吸吐着大气瞪着她,“听着,不准再用美色引诱我。”再这样下去,他会活不到七老八十。
她擦着他的鼻血柔柔地问:”你真的确定?”不知道刚才那个看呆的人是谁幄?
被她一问,西门烈也意志不坚地犹豫起来。
那种养眼的模样,不看似乎是太可惜了,可是太常看,不要说他的心脏负荷不了,他迟早也会死于大出血、
“好吧.只准偶尔为之,”权衡利弊之后,他捡了个比较安全又能享受的选择。
当迷迭红艳的唇边露出一抹笑意时,热度稍稍退下,不再那么头晕脑胀的他才醒悟到自己说了什么,令他又在心底暗骂着自己——
西门烈,你是愈来愈没志气了!
“别用力,不然又要流出来了,”迷迭在他握紧拳头对自己生气时,轻轻拉开他的手为他拭着指尖的血渍。
“我爹叫他们偷窥的那件事……”他没忘记他会撞见美人出浴的原因。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她郑重地声明,”我没那么大方的,被他们偷看过一次就算了,绝不可能再有下一次,”
他眯细了眼,“你是不是在利用我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这应该又是她的手段之一。
“说得真难听,”迷迭故意以指弹着他的鼻梁,“你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我?为何你不去怀疑指使他们去偷看的西门大人?”没弄清状况就来冤枉她,对她一点信心也没有。
“你把阿爹迷得团团转,阿爹会做出这事的起因在你,”怕血又流出来的西门烈两手捂着鼻子瞪向她。
她闷声地问:“照你这么说,我必须对我的魅力负责罗?”
“当然,”他理直气壮地加大了音量,“我问你,阿爹知道了昨晚的事后,他有没有做出什么事来?”
“今早西门大人已经对外发帖子公布我们的婚姻了。”她也没想到西门骡会这么做,她还是听丹凤说起外头的传言她才知道。
西门烈指着她,“你的心机好可怕……”头脑动得那么快那么勤,怪不得这次他会栽了个跟头。
“我根本就没用任何心机,是你爹自己要监视我,而流言也是他自作主张放的,”迷迭无辜地抿着唇,明媚的大眼里滑过一丝失望。
“真的不是你的主意?”他怔了怔,为了她的眼神而放软了声音。
“不是,”哀兵政策奏效后,她缓缓垂下眼睫装得更可怜,“昨晚我们之间发生的事,也不在我的预料之内,因为会突然冲动的人也不是我……”
“就这样?”她没做任何手脚?他被骗了?
她干脆掩着小脸,嗓音幽幽咽咽的,“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还希望我能怎么样?”
西门烈的一颗心都被她扯动了,丝丝的心疼,取代了他所有的怒火,令他不舍地抬手轻抚她掩面的柔荑。
“迷迭……”他试着想拉下她软嫩的纤手,可是她却不让。
“你怪我……”她细细碎碎的诉屈声,让他更觉得自己像是欺负她的坏人。
他困难地低吐,“是我的错,我不该没问清是非,”他知道她是个只说实话的人,在他面前,她也从未对他编派过任何谎言。
“不兴师问罪了?”迷迭悄悄拉下双手、朝他露出一双水盈的大眼。
在先前的愤怒全部沉淀下来后,已然冷静的西门烈,这才发觉他处于什么情境中,也因此,熟悉的煎熬,又重回他的心底折腾着他。
刚浴身过后的她,一身漫大的馨香,躺靠在她腿上的姿态,今他无法忽视自她身上传未的酥融暖意,心荡伸驰的香昧,无处不在地紧紧包拢住他,她的雪肤红唇、花貌神态,令他的心房有如失火处处烈焰,浓烟升腾中,却有种饥渴的快乐,扯住他不放。
“西门烈?”迷迭不解地低首看着他直愣愣的眼眸。
发丝上的水珠,无声地滴落在她的眼睫上,晶莹剔透的衬亮了她那双看来总是那么温柔的杏眸,而后缓缓滴落在他的脸庞上。
“我的发没干……”见着他脸上的水珠,迷迭忙抬手拨动自己的发,免得将他也弄湿。
但西门烈却握住她的柔荑,徐缓地将她拉近自己,他被掠夺的双眼,无意识地停留在她此刻看来鲜艳欲滴的红唇上,昨夜的那个吻,不受束缚地跃至他的心版上,宛如拔云见日般。散去了他所有的防备,催促着他必须可一次地去品味她的甜蜜。
他伸手环住她的颈后,将她拉按向自己,闭上眼虔诚地品尝那沁心的芳味,一偿整夜缠绕在他脑海里的绮念。
他在她的唇上低喃,“我无法克制,”
迷迭怔了怔,瑰丽的脸庞上扑上两朵红霞。
“很高兴能自你口中听见这句话,” 西门烈静静地等待着出现在她脸上的满足笑靥,在见着它后,他深吸口气放手将她推开,一手掩着自己的脸,语调沙哑地开口。
“你能不能快点离开我,并至少与我保持一丈的距离?”受不了,他最没办法抵抗的就是她那引人犯罪的笑意。
她轻轻蹙眉,“为什么?”
“我的鼻血又要流出来了。”
第五章
总督府宽阔的定心小湖中,一只小舟缓缓滑过菊花遍生的水面,轻悄地滑进水生花朵丛聚的深处。在湖面漫出一道道平缓的波纹。
西门烈仰躺在小舟上,定望着满天橙艳似金的晚霞。
瑰艳的红霞,令他想起迷迭那张迷惑了他的脸庞;湖面香气袭人的菊花,不时让他忆起迷迭的身上,似乎也隐隐带着这种幽香;盛载着小舟的湖水,更让他只想到迷迭那双水盈如波的眼眸。
完蛋,无论他躲到哪,他还是满脑子的迷迭,即使他避开她已有数日。也从自己的院落躲她躲到湖里来了,可是不管他怎么躲,他却躲不了藏在他心底的心魔。
愈了解迷迭,他不想娶她的念头就愈来愈少,想要把温柔似水的她拥至怀里牢牢占有的念头,反而徘徊在他的脑子里不停线绕,难怪丹凤在第一次见面时,就问他准备好和自己的定力挑战了吗?
他不会输给强烈想嫁他的迷迭,更不会输给强迫他乖乖娶迷迭不可的阿爹,可是……他很可能会输给自己已经很稀少的定力。
明抢易躲,暗箭难防,而爱情,是让人所不胜防。
他不能否认,爱情这玩意,不知在何时,似乎已悄悄占据了他的心房,并且开始盘根错结,~切都是那么无意,是那么地自然而然。
这些日子下来,他或多或少对迷迭也有个大概的了解,她是一个很直接的女人,行事作风干脆俐落从不拖泥带水,很忠于自己,想要什么就去付诸实行,真的,他很欣赏这个勇于追求的女入,他更沉迷于她的柔情似水、诚实坦荡,她不需大费周章的来勾引他,只消一个魅感的浅笑,就足以让他背叛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