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一起生活了将近十年,自己更在一个月前成为伊斯的妻子,但她对眼前这个已经是她最亲密的男人还是有疑惑。伊斯从来没有谈过他的家庭、没有谈过他的过去。对她来说,伊斯﹒悔杰士仍旧是一团解不开的谜,或许他真的如他所说地爱她,但是,他还是将自己摒除在他的过去之外。
“关于你的过去,还是我的过去?”他亲暱地拨弄她的短发,懒洋洋地开口。“关于……算了,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晨星略带迟疑地咬咬下唇,偏过头改了口。
“那么,就等你确定想知道了再告诉我。”他始终是明白晨星的,明白她的忐忑、她的不安。正想开口说话,却从眼角看到了脸色凝重的疾风。
伊斯松开怀中的妻子,示意他的贴身护卫兼管家到楼上谈话,他从疾风的表情得知有事情发生,而且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
晨星望着伊斯的身影,她一直知道他有一个可以扛起所有困难、挑战一切危险的强壮肩膀,他几乎是不需要任何人的,独立而傲立,这样的男子爱她?或许,但这也是她始终不安的地方,伊斯或许爱她,但是他不需要她,他就像是一个太过完整的个体,并不需要任何人来弥补缺憾,那么,当他们之间连所谓的爱情也消退的那一天,两人之间剩下的会是什么呢?
晨星昏乱无比地放任思绪遊走,回过身子望向波涛汹湧的海洋,此刻她的心就像狂风暴雨一样急躁不安,她以一只手按压住胸口猛烈袭来的心悸,这一场暴风雨来得太不寻常,究竟,它想要传达什么样的讯息?
暴风雨让黑夜来得更快,当墙上的钟敲至第六响,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了。伊斯和疾风谁也没有从书房中走出,晨星独自在餐厅用完晚餐,举步走回楼上主卧室,放了一缸热水,最后带着茉莉的淡香回到床上。不知道是身体还是心理上的疲惫,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半梦半醒的时候,晨星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眨了眨眼睛,看见了端坐在另一端皮椅上的伊斯。房间内唯一点起的是落地窗前的小灯,在微黄的灯光下她看不清伊斯脸上的表情,只知道他坐在那里,似乎看了她好一会儿了。
“我把你吵醒了?”
“嗯。”她起身,赤脚走到他的身边。伊斯伸手将她轻轻一拉就扯进怀中。“你好香。”伊斯低笑出声,将头埋进她的颈项中,汲取她的温暖和清香。“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在昏暗中晨星看不到伊斯的表情,但是她知道今晚的他有点不同,他的身子紧绷,像是在压抑什么情绪。
“我明天会外出一趟,不确定要多久,但我会尽快赶回来。”他没有抬起头,一双手紧紧地扣住怀中的晨星,淡淡地开口。
“那么我呢?”怀中的娇躯一僵。晨星不敢相信他又要将自己撇下,她又气又伤心地想挣扎,却被伊斯的双臂紧紧扣在怀中。
“你明天一早就回香港。”伊斯平稳地开口。
“为什么这么做?如果你认为我的存在只会替你带来麻烦,你就不该带我回来!”她狂吼出声。不被需要的难堪就像一把刺入心口的利刃,让她毫无招架的能力;从未被舒解的不安,此刻像山洪一样爆发了。“当你口口声声说爱的时候,你不应该一次又一次地将我摒除在外,如果我不能参与你的生命、不能融入你的生活,那么你并不是那么需要我!如果真是这样,那你的爱对我来说是再廉价不过的东西。”
伊斯没有说话,但是她可以从他发亮的眼眸中看出他也动怒了,握住她腰际的手更增添了力道,但是她并不害怕,只是抬眼与他相互瞪视,表示她的绝不妥协。“你明天必须去香港。”伊斯紧抿的嘴中仍是吐出相同的字眼。
“你没法子强迫我!如果你敢打昏我将我送上飞机,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不相信就等着瞧。”晨星也再一次强调她的决心。她爱他!所以她要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面对困难,而不是躲在安全的地方等他回来。
伊斯从晨星的眼中读到了和他相同的决心,他忽然笑出声开口道:“我不想将最后一晚浪费在这种无谓的争吵上,我有更好的主意。”
接着,不给晨星有任何回嘴的机会,他倾身吻住了她的唇瓣,一双手已经熟练地探进她丝质的睡袍中,探索她如绸缎般细滑的肌肤。
“伊斯……我还没说完!”晨星努力地想避开他越来越火热的吻,双手徒劳无功地挡在他的胸前,却怎么也推不开他的身子。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他低笑出声,探进睡衣内的手已经寻到了她胸前的浑圆,修长的指头熟练地撩拨她的热情。
伊斯的吻也来到她细致的耳垂,他伸出舌头舔吻她的敏感地带,直到晨星成功地被他挑起热情,美丽的星眸也被情慾熏染得更加光亮,他的手跟着撩起她睡衣的下摆,找到她已经为自己准备好的柔软女性,双手握住她的腰,温柔地调整位置将她抬起放在自己的腿上。
“圈着我的脖子。”他诱惑地低语,让晨星将手臂绕住他的颈项。在吻上她的同时,他抬起她的臀部进入她。
晨星发出细小的呻吟,几乎无法承受他突如其来的灼热,只能以双手紧紧地攀附着他,任由伊斯在她身上筑起狂野的情慾浪潮,她像是由他亲手雕刻出的人像,只有他知道她身上每一吋的秘密,唯有他知道如何带出她的每一分喜悦和震撼。
直到两人都已经攀升到最后的极限,才在彼此的怀抱中释放自己。
等情慾退去,伊斯仍将她搂在怀中,他轻抚晨星微颤的身子,给她更多平复的时间,在夜色中,谁也没有开口的打算。
“你还记得我在你小的时候曾经说过一个故事吗?”伊斯过了一会见才开口道。“有一个从来没有输过的鬼王,没有人打得赢他,唯一的弱点就是他的心脏,但是没有任何敌人找得出他的心脏在什么位置。”
“嗯。”她疲倦地应了一声,表示想起了这个故事。
“没有人知道他的心到底藏在身体的哪一个部位,他们谁也不知道鬼王从不把心放在身上,他将自己的心放在很安全的地方,如此他才能够毫无所惧地面临每一场战役。”他将晨星抱起,一边解释一边抱她回到了床边。
“晨星,你怎么会认为我不需要你呢?”他拉起被子,重新将她搂进怀中。“你就是我的心,而我必须将它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可是……”她似懂非懂,一时之间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
“今晚不准再想别的,我要你只记住我。”过了今晚,两人就必须分离,他现在什么都不愿意再想。
如果说明天他必须投入战场,那么,就让他今晚再多留住一点时间吧!他重新覆上晨星的身子,为夜晚添增更多的缠绵……
等晨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知道伊斯已经离开了。旁边的床舖已经没有他的余温,但四周的空气还留有他独特的古龙水味,她再次觉得自己是个被人遗弃的孩子,不管伊斯是无心或是刻意,他不说再见的习惯总是让人生气。
才换好衣服,就听见外头传来的敲门声,晨星打开了门,看到的是心情不错的疾风,他一扫昨天脸上的担忧,整个人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我相信少爷已经说过你要搭今早的飞机回香港。”疾风试探性地开口。“他是说过,但是我没有答应。”晨星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句,果不其然地见疾风瞬间变了脸色,他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看起来很为难。
“我们要站在这里彼此瞪视,还是我可以到楼下吃早餐?”晨星露出一抹恶意的笑容,直接越过他的身边往楼下走去。
不能怪她将怒气发洩在疾风身上,他根本是和伊斯同一伙的,疾风对他的主子是完全忠诚,只要是伊斯的事,他嘴巴紧得同蚌壳一样。
“晨星……”疾风只能紧紧跟在后面不死心地唤她的名字,少爷怎么会留下这件苦差事给他呢?
晨星充耳不闻,一脸面无表情地走到餐厅,用完一杯黑咖啡和一块面包后,她才抬起头,仍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我看起来像是会临时改变主意的人吗?”她眼中冷冷闪烁着挑衅,只手撑起下巴,一字一句地开口。
“不像。”疾风老实说。若是论顽固,晨星无疑是家中最像石头的一个。“那么你该明白你杵在那里不会让我改变主意,只会让我胃口变得不好。”“我只是遵守少爷的命令。”疾风给的也是相同的答案。
“你!”她气得用力一拍桌子,瞪着他看,却掩不住心中湧起的苦涩。过了半晌,她悲哀地开口道:“那么你们可曾想过我的感受?伊斯,还有你,你们两个人总是保护我,认为把我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是最好的。但那不是我要的,每次我只能看着你们,却没有人愿意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我什么忙都帮不上,这样子对我来说也是一种伤害,如果我的存在永远只是一种负担,那么,或许我根本不应该回来。”
疾风不语,但晨星从他的表情中明白他也无能为力。
“我上楼去准备行李。”晨星投降似地举起手,拖着凝重的脚步慢慢往上走。她是他最重要的心,所以必须放在最安全的地方。但伊斯从来没有想过,那颗心若是有自己的意识,它会选择自己想要待的地方。只是,她要如何让他明白这一点呢?她唯一想要的,就是陪伴在他的身边。
晨星几乎没有带什么行李,只是带了一些随身用品,就坐进了疾风早已准备好的车子。途中谁也没有开口,晨星是因为疲惫,疾风则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去安慰她。“送走我之后,你会到他的身边去吧?”快要到达的时候,晨星以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
“是的。”疾风不敢说得太多,只好用最简单的话回答。
“那么,你自己也要小心。”机场已经近在跟前,晨星戴上墨镜遮住眼中的情绪,只是淡淡的吩咐,也算是告别。
“我明白。”疾风点点头,将车子平稳地停在机场门口。
“不要送我了,我自己知道怎么走。”她同样不喜欢离别,再说她也希望疾风能早点到伊斯的身边去,他的身边多一个人,她心里就多一份安心。
“那么你也一切小心,晨星。”疾风也知道她的心意,挥挥手,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我想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保重。”晨星摆摆手,一抹白色的身影很快地消失在来来往往的旅客中。见晨星走进了机场,疾风也将车头掉转,准备执行他的下一个任务。
离登机还有两个多小时,晨星无聊地在机场内闲逛,最后找到一家咖啡厅坐定,望着机场内来来往往的人潮。
突然之间,她感觉到附近有一道灼热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像是窥探般地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晨星侧过身子想找寻目光的来源,却只看到几个寻常的旅客,其中还有几个像是日本来的女孩子,看到她回过头后便发出格格格的笑声。
晨星转过头看向另一边,同样也是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她压住心中的怪异感觉,提起随身的袋子不动声色地起身,缓缓地走出咖啡厅。
或许是她太敏感了也说不定,晨星如此安慰自己,漫不经心地抬眼,却看到了一个不可能会出现的人。
“伊斯?”晨星不可置信地低语。
尽管是置身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晨星还是一眼就望见了他。他斜靠在一根柱子前面,安静地伫立在那里,而后,彷彿也感受到她的凝视,他缓缓地转移了目光,直到准确无误地专到她的眼瞳。
那一瞬间的瞥视让晨星心头一震,跟着一群十多人的团体从眼前经过,晨星焦急地想向前,等到她再望向那个地方,伊斯已经不见踪影了。
“伊斯?”晨星大声喊他,但他似乎整个人消失了。
晨星像是个失去心魂的人,在广大的机场内疯狂地找寻他的身影,他终究是不放心自己的不是吗?不然他不会出现在这里,只为了看她一眼。她要找到他!她不要去香港,她不要离开他,只要她找到他,她会告诉伊斯她的决定,她会一直跟着他,不管要面对什么样的危险。
“你到底在哪里?”晨星经过了一道又一道的人墙,却仍找寻不到伊斯,她的心越来越慌乱。他整个人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般地消失了,到底是为什么?如果他真的在这里,为什么不肯出来和她见一面?
她在机场内漫无止境地寻找,直到两腿酸软、口干舌燥,但是,伊斯就像是平空消失了一样。
她带着一身疲惫走向洗手间,用清水洗脸试图提振精神,浑然不觉这间女用厕所特别的安静,更奇怪的是一个人都没有。
冰冷的清水让晨星的精神振奋了不少,当她抬头注意到身后似乎有人时,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对方以极快的身手击向她的后颈,她连看清楚对方是谁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被击晕了过去。
最后的意识是,她倒在某人的怀中。
“到手了。”厕所的门缓缓推开,走出一名神态优雅的男子。
“还是你的计划高明,她的警觉性很高,如果不是先前花掉太多的心力寻人,或许不会这么容易得手。”伸手抱住晨星、也是击昏她的那名男子,穿着一身深色西装,粗壮的身子和古铜色的肌肤可以看出是一名练家子。
“你没有伤了她吧!保罗。”又有一个人推门走进,看了一眼昏迷的冷晨星。“没有,我只是让她好好睡上一觉。”保罗抱起晨星,不带任何情绪地回答。“她真的很漂亮。”最后走进的那名男子停在晨星面前,伸出手轻抚她细致的肌肤,不安分的眼神在她美丽的五官上来回游移。
“小心一点,她可是拿来控制伊斯﹒梅杰士的王牌。”保罗将晨星的身子略微高举,小心地不让任何人触碰到。
“现在她到了我的手上,我会让她成为毁掉伊斯的王牌。”第一个走进的高雅男子轻佻地嘲弄,黑色的眼瞳闪着明显的恶意,和他斯文的脸形成强烈的对比。“走吧!还有人在等我们回报呢!”
一群人走出机场,无声无息地带走了冷晨星……
适者生存,不适者终究难逃被淘汰的命运。
这是我从有意识起就被教导的法则;记不清从几岁开始,我就待在父亲的身边了,严格说起来他并不是我的父亲,但是在这里长大的孩子,男孩女孩都要尊称他一年父亲。他是这里的神,要生或是要死,但凭他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