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儿,你做的很好,将祭品直接送到我的面前,嘿嘿嘿……”从车内传出的,就是那股冷森森的男音。“他是古堡的人,也算是安德烈家的人,他的尸体将会是我送给安德烈家最好的礼物,你这一次做的太好了!”
兰斯洛脑门轰地一响,肩膀上的疼痛再痛也比不过他听到的话,原来这一切都是用了要引他来的陷阱!他竟然披茱儿骗得团团转,她的忧伤﹑她的欲言又止,全是骗人的,只有他像个傻子般地为她感到心疼。
“茱儿!你……”兰斯洛用手摀着肩,以悲愤的眼光瞪视着茱儿,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茱儿明明被打了一顿,身上却一点伤也没有,这根本是他们串通好的戏,就只有他这个呆子全相信了。
“兰斯洛……”茱儿张口想说什么,但兰斯洛再也听不见了,在昏迷前,他只记得茱儿的眼中充满了悲伤……
“你……的确是个了不起的演员。”刚才那一针不知道放了哪种麻药,兰斯洛只知道眼前的景物逐渐看不清了,在闭上眼的前几秒,他咬着牙吐出这些话,便昏了过去。
“将他带回去。”等兰斯洛完全昏迷后,车内再次传出命令的声音,跟着从车蓬内跳下一个人,将昏迷的兰斯洛扛在肩上,走进了修道院。
“茱儿,这一次就算是弥补你之前的过错,下次你再犯错,就算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也不会轻易饶过你,知道吗?”等到只剩下茱儿一人后,车内的男子再次开口,淡淡的语气中却有着绝对的权威。“茱儿明白!”她垂眼,始终没有抬起头。
“那你去吧!”男子满意了,轻喝一声,“魔鬼马车”便转了头,朝另一个方向驶去,渐渐消失在远方。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两滴泪水无声地落下,掉入泥土中一下子就消失了。当茱儿再次拾起头时,灿亮的紫眼已经没有泪水的痕迹,她甩甩头,心中暗自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
※ ※ ※
兰斯洛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类似地窖的地方,不到五坪的地方放置了一些葡萄酒桶,再来就什么也没有了。
“该死!”他低咒一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落到这么狼狈的情况,他小心地动了动肩膀,发现没有什么大碍,肩上的针在他昏迷的时候似乎已经被拔出,现在除了手臂有点麻之外,其它的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兰斯洛起身来到地窖门口,斑驳生锈的铁门被一个大锁扣住,从里面根本没有办法打开。他试着推了推铁门,也丝毫没有撼动它半分的迹象,要打开外面的锁看样子要费很大的功夫。
现下的当务之急就是先离开再说,兰斯洛将特制的手表取下,将它的设定调整为发射“雷射光”的位置,对准了大锁,按下开关。不一会儿,大锁便“锵”地一声掉落,兰斯洛很快地将手表收好,小心地将铁门推开,在确定四周没有看守的人后,他才慢慢地沿着楼梯向上走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兰斯洛忽然警觉地停住了脚步,因为他听到从上面传来的细微脚步声,还有人的细微呼吸声。他屏住气息,小刀已径握在手边,准备将来人撂倒……
“不要出声。”当对方一靠近,兰斯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他抓住,一手扣住对方的咽喉,手上的小刀也贴在离对方脖子半公分不到的距离…“是你?”兰斯洛在制服对方的时候,同时也闻到了一股他熟悉的淡香,他将来人的身子一旋抵在墙边,手上的刀仍抵在她的脖子上。定睛一看,果然是茱儿!
“你怎么出来的?”她的紫眸透着困惑。
“不劳你费心,我自然有我的方法。”想到茱儿从头到尾都是在演戏,他就觉得相当寒心,他被她那一双无辜的紫眸骗得好惨。
“你一个人是出不去的。”她凝视兰斯洛充满敌意的双眼,却也不愿多做解释,只是平静地道出事实。
“那是我的事,你来这里做什么?等不及来地窖嘲笑被你愚弄的人吗?”既然对方是茱儿,兰斯洛便将手边的刀子撤回;不过他一只手仍旧扣住她纤细的颈子,只要她一乱动,他会亲手捏死她。茱儿脸一红,垂下眼,紧握住的双手动了动,忽然又伸到后面藏了起来。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兰斯洛注意到了,一手扣着她,一手伸到茱儿的手边硬是将她的掌心摊开,才发现她手上握的是一把钥匙。
“你以为我会再相信你吗?”那看起来是打开地窖锁的钥匙,但是她为什么会来救他?还是这又是另一个诡计?
“我不管你信不信,总之,我知道离开的路。”茱儿抬头,双眼中闪着挑战的光芒,她知道兰斯洛不相信她,但是她已经没有时间多做解释了。
“那就请你带路吧!”兰斯洛从身上取出一条手帕将茱儿的双手绑在一起,她看了一眼那条原来属于自己的手帕,嘲弄地扬起嘴角道:“这是我借你的手帕,现在你却拿它绑着我,不觉得太过分了?”
“不要啰唆,快点带路。”兰斯洛低咒一声,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兰斯洛粗鲁地推了她一下,要她带路,一只手仍是扣着她的手,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怕茱儿又使诡计。
茱儿领着他住楼梯上方走,但走到一半的峙候,却忽然停住,她转头对兰斯洛道:“这有一块板子,你将它移开,里面是一条通住外面的秘道。”
兰斯洛依言将板子拉开,果然现出一条信道,里面布满了蜘蛛网和灰尘,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使用了。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另一条死路?”就算它的确是一条通往外面的逃生快捷方式,他也还是不能完全地相信茱儿。
“你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这是唯一不用经过大门的方式。”茱儿挑衅道。
兰斯洛咕哝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身子探进那条脏兮兮的信道,进了半个身子后,伸手便将茱儿也拉进。只不过这一次他怕信道内有什么危险,直觉地还是让茱儿走在他的后面。
他一手扣住茱儿,一手取出口袋中的打火机,一步一步地前进。在狭窄的空间内,再加上不让茱儿有逃脱的机会,两个人的身子几乎是紧密相贴的。兰斯洛虽然将全部心神放在前面的路上,但仍然闻到茱儿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还有贴着他身子的柔软娇躯。虽然她是个蛇蝎美人,但还是该死地迷人,挑起他内心最深切的渴望,真该死!
兰斯洛不知不觉地咒骂出声,茱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道:“你的咒骂并不会让这条路更好走的。”
“闭嘴!”兰斯洛警告性地加重握在她腰部的力道。这个女人要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就不会开口说出这不知死活的话。
在一片暗黑中,茱儿不由自主地笑了,她以前怎么会以为兰斯洛是个没有脾气的人?瞧他现在的样子,似乎只要她说错一句话,他就会扭断她脖子似的。
“你笑什么?”她的笑声几乎是细不可闻,但兰斯洛还是听到了。
“一个囚犯也有笑的自由。”
“随便你。”他重哼一声,不懂自己为什么老忘了她是敌人,是个不折不扣的蛇蝎美人,他管她要笑要哭,真是多事!
“前面有亮光,我们快到了!”茱儿兴奋地喊道。
兰斯洛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前方有微微的亮光,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加快脚步向前移动。
※ ※ ※
踏出信道,这才发觉他们已经来到山丘的另一端,方才的修道院已在他们的后方,看样子这是一条古早时期逃生用的道路。
“我们终于出来了。”茱儿深吸一口气,笑着开口。
“你……”兰斯洛真的迷惑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既然要放他走,为什么要抓他呢?走出了修道院,他才真的相信刚才茱儿的确是拿了钥匙想救他。
就在这个时候,在他们身后的小丘站起了一条人影,冷笑着开口道:“茱儿!
想不到你还是背叛了……”一支枪直指着两人,茱儿大喊一声,将兰斯洛扑倒。“砰”地一声!茱儿的肩膀被子弹贯穿,她脸色惨白,软软地倒进兰斯洛的怀中。
“茱儿?”兰斯洛大喊,搂着茱儿翻身而起,不及细想就将手边的小刀直射而出,正中对方的手腕,打掉了他手中的枪。
“往右边逃……快走,不要管我………”中弹的茱儿挣扎地握住他的手,指点兰斯洛逃走的方向。
“我会带你一起走。”他将茱儿打横抱起,看了敌人一眼,那人的手同样也受了伤,现在正是逃走的好时机。
兰斯洛抱着茱儿大步跑着,听从她的指示向右边疾奔。
“那是一条死路,你们跑不掉的。”
兰斯洛充耳不闻,将茱儿紧紧搂住,她的肩膀正不断地渗出鲜血,脸色已经变得有如纸张一样惨白。
又跑了一会儿,兰斯洛愣住了,前面已经是断崖,再也没有路了。
怀中的茱儿此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失色的唇瓣微微牵动,说出了让他错愕不已的字句。“跳下去!”她缓慢却笃定地开口。
“你说什么?”兰斯洛瞪着眼睛,不可置信。
“你相信我吗?”茱儿强扯出一抹微笑,再次道:“抱着我跳下去……这是唯一的机会。”
兰斯洛还在迟疑的时候,身后追赶不停的脚步声也接近了,兰斯洛深吸一口气,低下头看着怀中的茱儿。她虽然疼得快要撑不下去了,但是她的紫眸里却半点也没有放弃的念头,奇怪的是,他心里也有同样的感受。
“茱儿……”兰斯洛忽然低下头在她苍白的唇瓣上轻轻印下一吻,抬头看见她圆瞪的眼,还有脸颊上的一丝晕红,他笑了,戏谑道:“这就事我一直想对你做的事。”他将茱儿搂得更紧了,将她没有受伤的手环上自己的肩,站在断崖的边缘,再次深吸一口气笑道:“茱儿,紧紧抓着我,要是下面真的没有路,死了以后我在天堂绝对不会帮你说任何一句好话。”
“嗯。”她也笑了,听话地又朝他贴近一点。
兰斯洛不再犹豫,闭上眼就抱着茱儿往下一跳……
第六章
无边的闇黑中,耳边不停传来呼啸的风声,兰斯洛只知道自己的身子正笔直地往下掉,还来不及细想,他的双脚已经接触到湿软的东西,他随机应变地侧过身子滚了好几圈才停住,坐直了身子后才伸手探了探四周,发现他和茱儿正坐在一个长满杂草的小平台上。
“茱儿?”兰斯洛小声地唤着茱儿,深怕跳下的冲击力伤到了她。
“找……找出草地上有一个按钮,找到它之后,按……下去……”茱儿努力地说出这些话。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兰斯洛将茱儿轻轻地放到地面,弯下身子仔细地摸索,这块平台的面积不大,上面的杂草已经长得比半个人还要高;他摸了好久,最后才搜到了一个突起物。
“在这里!”他心中一喜,住下一按,像是开启了什么机关似的,他们身下的平台忽然动了起来,跟着往下降,“砰”地一声,平台反转过来。兰斯洛和茱儿毫无防备地跌进了一堆稻草中,兰斯洛睁眼一看,这才发现这平台下暗藏玄机,一个反转,竟然将他们带进了一个山洞内。
这看起来是一个人工凿成的山洞,兰斯洛取出打火机照明,看到山洞里有简单的桌椅和床,看样子曾经有人住过,他来到书桌边,用打火机点燃油灯,接着又急忙回到稻草堆中将茱儿抱起,轻轻地将她放到床上。检查她的伤口。
“还好子弹没有留在里面。”兰斯洛检查后松了一口气,要是子弹留在伤口中那就麻烦了,他起身开始翻箱倒柜,找到了一个医药箱,将它取来,又坐回床边。茱儿的肩头已经被血染成暗色,兰斯洛拿出剪刀小心地剪开她的衣服,先用药水清理伤口,再迅速地将伤口包上纱布,最后用三角巾缠上她的肩膀固定伤口。
基本的包扎结束后,兰斯洛起身重新检视山洞内的设备,从简陋的摆设中找出毛巾,将它打湿放到茱儿的额头上;自己则拿出另一条毛巾小心地擦去她脸上的灰尘。
“痛……好痛……”沾水的毛巾让昏迷的茱儿动了一下,在昏迷中喃喃低语,兰斯洛伸手一探,发现她失血过多的身子正在逐渐变冷中,但额头却烫得吓人。
“茱儿,忍着点。”兰斯洛伸出手探向她,心中的隐忧成真了……茱儿的额头好烫,只怕是受伤引起的高烧。
今晚是一个关键期!他虽然不是医生,但由于常出任务的缘故,对一些基本医疗常识也有相当的了解。在他的处理下,茱儿肩上的伤口已经无碍,现在他担心的是受伤后引起的高烧;如果高热一直不退,她的生命恐怕会有危险。
茱儿撑不撑得过今晚,完全看他此后怎么做了。
兰斯洛不再迟疑,将她的衣服解开,用沾了水的毛巾擦着她的身子,让她的皮肤保持干净以帮肋排汗;跟着又以手不停地磨搓着她的肌肤,促进血液的循环,让她的身子产生温暖。
躺在床上的茱儿情况相当不稳定,时而呻吟时而乱动,显然除了身体的病痛之外,内心也有一股无法解除的压力。
“你一定要撑下去,听到了没有。”兰斯洛抵着她的额头痛苦地低语,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这是头一次他这么深刻地体会到害怕无助的感觉,当怀中的茱儿呼吸转为急促的时候,他的心好象被人击中了一拳似地揪在一起;当她的身子转冷的时候,他一颗心更像是要从胸口跳出一样,他只能绝望地一直持续手边的动作,他真的害怕,怕茱儿撑不过这个晚上,怕她再也无法张开那一双美丽的紫色眼睛。
现在的他再也不在乎茱儿是谁了,就算她是整件事的幕后主使者,就算她真的是什么蛇蝎美人,他都不在乎了,从茱儿中了枪,整个人倒在他身上的那一刻起,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只知道他绝对不准她就这么死去……
“我会救你,我一定会救你的!”兰斯洛深吸一口气,毫不气馁地一次又一次用手按摩她的身子,同时告诉自己绝不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