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员们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退下了,他们也因此而更加同情宇文映晨。女人本来就怕耗子,为什么船长不但不同情她,反而是一脸想把宇文丫头捏死的凶恶面孔了唉!可怜的丫头……
「把门关上。既然我没有合身的衣服穿,我可不想着凉。」他讽刺道,从橱柜中随便抓了件衣服披上,坐在椅子上看着她。
「这已经是妳第几件失败的衣服?」他一扒仍在滴水的黑发,无力地叹气。「继续这样下去,再过一个星期我就没衣服可以穿了。」
「对不起。」宇文映晨低着头道歉,握着那一件根本无法伸展开来的衣服。
「妳是故意的对不对?」他朝宇文映晨勾勾手,要她走过去。
「当然不是!」宇文映晨摇头。「可能是因为船晃得太厉害,所以,所以……我才会搞砸的……」她试着辩解,企图隐瞒自己不会缝补衣服的事实。
「船晃动得太厉害?」狄书桓眼睛危险地瞇起来。
「对!一定是这样子。如果我在平稳的陆地上,一定可以将衣服缝补得很漂亮,我保证!」宇文映晨热切地解释,一抬头,却见狄书桓仍旧是一脸阴霾。
「没有人可以将衣服补成这个样子。」他将宇文映晨手上的衣服扯了过去,一边努力将它撑开,一边责难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服,我只是要妳补手肘的破映d,不是要妳将所有的地方都缝起来。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来妳是故意的,再者妳是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缝隙奇葩。我要听真话。」
致命的沈默在船舱蔓延,过了一会儿,宇文映晨难堪的声音才划破了寂静。
「如果我说我是第一次拿针线,会不会让你觉得好过一点?」她坦承,明亮的大眼?'7d始寻求他的谅解。
「妳下去吧!」他几乎是面无表情地说着。
「我真的很抱歉。」宇文映晨知道自己有很多缺点,却从来没有这么看不起自己过,垂着眼,她默默地准备离开船舱。
在宇文映晨轻轻关起舱门的一刹那,她清楚地听到里面传出了笑声;一开始是断断续续、很压抑的笑声,后来却变成了毫无节制的朗声大笑。
宇文映晨更加内疚了,瞧她已经把狄书桓气得神智不清了……
***
正打算举步离去的宇文映晨,和刚来到门口的狄初雪碰个正着。后者对她微微一笑,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两个年龄相近的少女已经成了好朋友。
「又被船长大哥刮了一顿?」她瞥见她内疚的脸,笑着问宇文映晨。
宇文映晨无奈地点头,而后便转过身,像只战败的公鸡般怅然离去。
狄初雪不悦地蹙眉,她打算好好的和大哥谈一谈,之前他既然已经决定要放宇文映晨走,这段旅程就该让她的新朋友有宾至如归的享受,而不是将她当个小厮来使唤。
狄初雪打定主意后,便推开门,准备和狄书桓长谈一番,却惊讶地看见他倒在床上狂笑不已。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大哥笑得这么开心了!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说出来让我也笑一笑。」她坐上床,好奇地问。
「妳先看看这件衣服,宇文映晨的杰作!」他扔给狄初雪那一件疑似布袋的衣服。
「这件是……」她觉得看起来很像是狄书桓的一件衣服,但又不确定。
「它曾经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服,我到底给自己绑来怎样的麻烦?她甚至不会缝衣服,妳看过这样的女人吗?」他一脸的好笑兼无奈。
「亲爱的大哥,你侮辱到我了,你忘了我对这些女人家的针线玩意也不在行?难道你觉得我很可笑吗?」狄初雪气鼓鼓地瞪着他。
「妳是公主殿下,在家乡仆役成群,妳不会这些是理所当然的。」
「或许宇文映晨来自王族,所以有些行为举止比较怪异。」她旺盛的幻想力又开始发挥作用了,并且兴致勃勃地编起故事。「想想看,一个遊戏民间的明朝公主,竟然被我们绑到这搜『梦想者号』来,这不是太不可思议了?」
「初雪!她只是一个小贼,一个想要在江湖中闯出名号的偷儿,请停止妳的想像好吗?」
「既然映晨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小贼,你为什么没有吃了她?」她忽然收起戏谑心,非常慎重地问出她最想知道的事。
这件事太不寻常了,虽然狄书桓是她的大哥,但他在女人堆中的恶名偶尔还是会让她气得牙痒痒的,所以这一次他没对映晨这个大美人出手,真是一大奇蹟。
「虽然身为妳的大哥,我还是没打算和妳分享我的私人生活!」狄书桓推她一下,准备下逐客令了。
「你别瞒我了,你从来就不是苦行僧,更不可能是柳下惠,再者宇文映晨长得比你那群莺莺燕燕漂亮多了,我就不相信你不心动。」狄初雪整个人趴在他身上,用锐利的眼光审视他。
「我真的不应该带妳一起出海的。」他皱眉瞪着自己的妹子。
「你知道船上的人怎么说你吗?」狄初雪诡谲地笑着。「他们把你脾气日渐暴躁的原因归咎于你慾求不满,这怎么可能?我的大哥可是有名的大众情人哩!怎么可能有你要不到的女人,对不对?」
「初雪!」他的蓝眼开始酝酿风暴。
「什么事?」她笑得更得意了,哼!谁教他嘴巴紧得像蚌壳一样。
「现在就滚出去。」
狄初雪格格轻笑,优雅地起身,在离开时回头娇笑道;「他们还说一定是因为宇文映晨拒绝了你,你才会让她专做一些小厮的粗活。这不可能吧?堂堂一个爵爷怎么会做出这种孩子气的事呢?」
她在书本被扔出的一刹那关上了房门,并在门外笑得像只得意的狐狸。
既然她将宇文映晨当作自己的朋友,她当然不允许狄书桓的作法;倘若他将映晨当作情人,她还可以顺水推舟地让宇文映晨当她大哥的妻子,到时候江湖名人月才子就是她的大嫂了,那多神气!
偏偏这次他大哥忽然转性,一个活生生的每人在他眼前,他却碰也不碰,还将她当作小厮在使唤,这一点也不符合狄书桓怜香惜玉的作风。
不过无妨,离下一次靠岸补粮还有十来天,在这段日子里,她还是可以想办法让大哥吃了她,她的大哥是一个身心健全的男子,如果连宇文映晨这种绝色都诱惑不了他,她狄初雪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
晚上的海面一片漆黑。在选定了一个安全的地点下锚后,「梦想者号」的船员也按照轮番休息的方式,由一部分的人守夜,另一部分的人则先进船舱休息。心情郁闷的宇文映晨,今夜则自愿待在舺舨上守夜。
「苏青,你的家人现在在哪里?」她抬头仰望星空,随口问着身边的大副。
「我的家人全住在潮州,这次出海一方面是赚点银两,另一方面是随爵爷回故乡探望霍普斯老爷及他的夫人。」
「他们又是谁?」她开始发生兴趣,撑起手臂准备听个明白。
「我在妳这个年纪的时候,是个不学好的街头无赖,在一次街头抢劫中,好死不死地抢了霍普斯伯爵的银两。他是来自葡萄牙的贵族,我以为外族蛮子肯定追不到我的,没想到却踢了个大铁板。」
「他武功很高吗?」她听得入迷了。
「是啊!他自小就醉心于中国武学,身边有好几位师父传授他武功呢!他就这样子将我逮个正着,不过他没将我送到官府,反而训练我当一个船员。打那时起,我苏青对他是心服口服,就这样跟着他好几十年了。」他捻须微笑,回忆着当年的往事。
「他们和狄书桓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现在为他开船?」她睁着明亮的眼睛,其中写满了问号。
「瞧我糊涂的,船长就是霍普斯伯爵的长公子,而初雪姑娘则是他的小女儿,难道妳不觉得他们兄妹长得不像咱们汉人吗?他们只有一半的汉人血统,那是来自他们的母亲。」苏青热心地为她解释。
「原来是这样,那为什么--」她话才问到一半,一条黑影忽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好奇的丫头,妳的问题太多了。」狄书桓低沈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咳咳!交接的时候到了,我该下去了!」苏青发觉自己竟然不自觉地说出许多事,不好意思地急忙告退。
「为什么不可以让我知道?你的身世有这么神秘吗?」她不悦地看了他一眼,自小到大,她最不喜欢别人打断她听故事了。
「妳可愿意拿自己的故事和我换?」他坐了下来,除了知道她是个武功彆脚的小偷外,他对宇文映晨几乎是一无所知。
「不可以!」她刷一声站起,想起了雾谷的规定。
「为什么不可以?」狄书桓真的想更了解这个行事怪异的丫头。说起来也很怪,他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时,从来没有和她们谈天的慾望,怎地对她就不一样了?
「因为我发过誓不说的,所以我真的不能告诉你。」她抱歉地看着狄书桓,忽地发现他蓝眸中的笑意,她已经好几天不曾见过这么温柔的他了。
「那我们来交换一些可以说的。」宇文映晨再次开口,在他那一双碧蓝如夏日汪洋的眼眸注视下,她不忍心拒绝他的要求。
「很合理的要求。」他嘴角上扬,更添迷人风采。
狄书桓将身上的披风解下为她披上,并调整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躺好,问道:「好吧!说说妳是怎么想当月才子的?」
「你又来了!请别用那种语气说月才子三个字!」宇文映晨撇嘴,不平道。
「哪一种语气?」他低声轻笑,似乎只要一提到这三个字,宇文映晨就会变得比刺猬还敏感。
「就是一副月才子是个笑话的语气!这样子是很不道德的。」她忿忿不平地说道。
「我道歉,月才子是一个……很与众不同的盗贼。」他做下漂亮的结语。
「这还差不多。」她满意地点头,随即开始叙述:「刚开始的时候,我根本不是想偷东西,只是很喜欢欣赏一些奇珍异宝,可是你该知道那些拥有宝贝的人有多小气,如果我大刺剌的上门去欣赏,根本不会有人理我的,我只好有技巧地借来欣赏欣赏。」
「相当优雅的措辞!」有技巧的借来欣赏?他第一次见到这么理直气壮的贼。
「直到有一次被人发现了,我一急之下来不及将宝贝还他,便将它一起带着走,京城里才会多了一个月才子!」她无奈地抱怨着,更说出了半截雪梅的真相。
「妳是说妳本来只是折梅当暗器,却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妳的标志?」狄书桓爆笑出声,连肩膀也抖动得很厉害。
「而且我不能辜负上天赐给我的才能。」她假装没看到狄书桓的狂笑模样,心平气和地继续说道。
「什么特殊才能?妳出场前弹的古琴吗?」他好不容易才从颤抖的笑声中找回语言。
「很高兴能娱乐你,晚安!」宇文映晨气呼呼地转身就要走,什么交换秘密!狄书桓全身上下根本没有一根正经的骨头,当她很认真地在说她的秘密时,对方却笑得快要气绝身亡,这是一种非常严重的侮辱!她更加肯定狄书桓绝对是一个恶劣的笨蛋。
「妳不要走,我绝对没有半点恶意。」他一把将宇文映晨拉了回来,笑嘻嘻地对她柔声道歉。
「你是我看过最恶劣的人!」她龇牙咧嘴地怒吼。
宇文映晨抡起拳头就搥,使力地打他,逼得狄书桓只好扣住她的双手,将她牢牢地困在自己的怀里。
「我要回去了,晚安。」她察觉到两人的姿势有多亲密,不自在地想要躲开。
「妳忘了我们要交换秘密?妳还没问我事情。」
「我……我不知道问什么。」只要望进他海蓝色的眼睛,她就像被大海吞没般的无助,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妳再想一想。」他低声诱劝着,此刻软玉温香在怀,看着她含羞带嗔的迷人俏脸,除非他是个圣人,否则不吻她的两瓣红唇真的是太困难了!
当他低下头时,他记起了自己的承诺--他不该招惹她的,他知道之后他一定会后悔,但是……仅仅是一个发乎情止乎礼的吻,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狄书桓这样说服自己,他只打算给她这样一个吻,然后他就会松开手,让眼前一这个闻起来很香的丫头离开,就只是这样……
然而,他完全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宇文映晨的柔顺,和她不时发出的细小呻吟一再地使他发狂。须臾,他已经抬起她的下巴,以熟练的动作引领她和自己的唇舌交缠,迫使她释放所有的热情。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依依不舍地抬头,他清楚地看见宇文映晨的红唇变得更加红豔,俏脸更是如霞光般动人。
「为什么?」她懵懵懂懂地问着,似乎还沈迷在刚才的气氛中。
「因为我喜欢吻妳。」他的嗓音嘶哑,体内的火焰四窜。
「我也很喜欢。」她坦白地承认,并踮起脚尖主动吻住狄书桓,想再一次经验刚才那种奇妙、火热的感受。
直到身后响起了尴尬的咳嗽声,狄书桓才从忘情的热吻中恢复,他连忙抬起头,并用披肩盖住宇文映晨半解的外衣。
「我们是来交接的,对不起打搅了。」两、三个水手闷笑着走过。
「妳该回房睡了!」他将宇文映晨一搂,催促她回房睡觉。
「可是我正好想起了要问你的问题!」她不了解狄书桓为何在一瞬间又变回了冷冰冰的陌生人。
「有问题明天再说!」他低吼出声。
回想起刚才,要不是有人出现,他真不知道事情会失控到什么地步,或许他会在船舺上就将她佔为己有。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碰这个完全不懂情慾的丫头,但是他的本能却完全与他背道而驰。狄书桓叹息,第一次觉得海上的航行生活如此漫长。
「你总是这样阴阳怪气的吗?」他身后的宇文映晨问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先是温柔缠绵地吻她,跟着就是一脸的冷淡,要不是她从头到尾都在现场,她还真怀疑她碰到的是两个不同的人呢!
「回房去!」他硬邦邦地下命令,瞪着毫无危机意识的宇文映晨。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这么生气?」她还是一脸无辜地问。
「妳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吗?妳应该要反抗,应该要推我、打我?无论如何都该做点什么,不是吗?」他生气地迁怒道;只要她做出任何抗拒的举动,都可以唤醒他微薄的理智,任何的小动作都可以让他停止继续侵犯她,就是不该温驯地站在那儿,心甘情愿地让他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