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慷慨立刻得到杜斐儿一记感激的响吻,她满心欢喜的抱住他,“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老公我好爱你!”
她孩子气的举动,教人想气也气不起来,只有由得她高兴了。
扛若凯不甚温柔的将她脸上的泪水抹拭干净,以容忍的语气道:“好了,你闹也闹过了,哭也哭够了,该睡了吧。”
“嗯。”杜斐儿乖巧的滑人棉被中,安分的躺着,带着甜美的笑容邀他人睡,“老公,你也熄灯睡了吧。”
江若凯依言熄了灯,却出乎她意料的并未躺在她身旁的空位,反而下床朝着门口走去。
“老公你去哪里?”杜斐儿意识到不对劲,一骨碌坐了起来,急切地喊道。
“睡觉。”江若凯打开房门,头也不回的离开。
怎么会这样?杜斐儿愣愣的盯着紧闭的门扇,秀气的浓眉打了个结,不相信他就这么走了。
真是不解风情的家伙!杜斐儿低咒了一声,负气的躲回被窝里,心里将他骂得尸骨无存。
好不容易骂累了,方才甘心沉沉睡去。
在充斥着江若凯阳刚气息的被褥中,有若被他强健的臂弯环抱住,杜斐儿感到无比的温暖安全,不禁睡得特别深沉且香甜……
第三章
“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正埋首于一叠文件中的江若凯,使得他振笔疾书的动作略微停滞。
“请进。”他头也未抬的回应了一声。
来人是一个身形高大俊挺的男子,年纪与江若凯相当,可沉稳的气势中却多了一份慑人的霸气。
他推门而人,一眼瞧见端坐办公桌后奋战不休的江若凯,不禁咧嘴笑道:“有你这么辛勤努力的老板,难怪在这一片景气低靡的时代,公司仍然有接不完的订单、赚不完的钱,还真是多亏你了。”
江若凯闻言猛一抬头,在乍见多年老友及最佳工作伙伴的傅沛恩,立刻喜形于色。
“你怎么来了?”
傅沛恩笑容一敛,犀利的瞪他一眼,“我又不像你那么绝情,死不肯回台中,只好我上来新竹看你了。”
江若凯眼中闪过一抹晦涩,将原先的粲然笑意冲淡了不少。
“别提那些了,”扛若凯挥去不快,重燃笑靥,“你难得上来一趟,咱们兄弟俩好久没有把酒言欢了,今天非跟你好好喝几杯不可。”
“这又是谁的错?”傅沛恩育语中不无埋怨,“你当真要一辈子躲在这里?”
江若凯若有所思的盯住他,“你今天……似乎是存心来找碴的?”他不喜欢提过去,傅沛恩应该是最了解的人,怎么今天一见面就猛扎他痛处?
傅沛恩轻叹,直视他困惑的眼眸,“是的,我今天来的是另有目的。”
“为了什么?”江若凯隐约感到事不单纯。
“她……”傅沛恩似有所顾忌,数度欲言又止。
傅沛恩为人一向果决,绝少如此迟疑踌躇,不由得令江若凯心中的疑惑加深。
“你人都已经来了,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傅沛恩的眼神复杂,深深凝住他,轻轻吐出,“她对我问起了你。”
江若凯心头大震,脸色倏地刷白。
傅沛恩口中的她是一个如春阳般明媚照人的女子,他犹记得她唇边那朵恬静温煦的笑容有多么美丽、有多么摄人心魂……
“她……过得好不好?”江若凯发现自己仍然忍不住想去关心她,虽然他早已发誓要尽一切的力量忘掉她……
傅沛恩望着他的眸光有着显而易见的忧虑,若不是受人之托,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勾起江若凯对那一段爱所不能爱、爱所不该爱的往事回忆,因为他知道他是如此辛苦的想要去忘记。
对上他询问的视线,傅沛恩勉强一笑,“她过得很好,再过五个月她的宝宝就要诞生了。”
江若凯又是一震,情绪一阵翻腾,心中五味杂陈。
好快,一眨眼都快一年了,他可以想见获得真爱的她,必定过得十分满足幸福,而他这个失意人几乎将自己劳累至死才得以将她赶出脑海……
他失神的笑着,对傅沛恩道:“替我恭喜她。”
“她想见你一面。”
傅沛恩又投下一枚炸弹,这一回江若凯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她想见我?!”他不敢置信的直摇头,“为什么?”
“她对你……一直心怀歉疚。”
江若凯一怔,笑得比哭还难看,“因为她无法回报我的爱?”
傅沛恩不置可否,“她很在乎你的感受,她害怕她带给你的伤害会成为你心中难以磨灭的伤痕。”
江若凯眼中有着难掩的苦涩,他的情殇真的这么显而易见吗?
他强颜一笑,迎视傅沛恩忧心仲忡的眸子,“当初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所有的苦痛自当担当,只要她幸福,我便没有遗憾,叫她不必为我担心。”
傅沛恩神情严肃地道:“你是真的看开了,还是故作潇洒?”他深知江若凯对感情专注执着的程度,他不相信他受创的心有这么容易愈合。
江若凯沉沉吐出积在胸臆间的闷气,“时间会冲淡一切的,不是吗?”
但愿如此!傅沛恩衷心希望如此。
他颇为失望地道:“这么看来,短期内你还是想继续窝在这里?”
江若凯淡然一笑,“总公司有你坐镇,我乐得在这里多过几天逍遥日子。”
“你倒是挺会算计我的!”傅沛恩龇牙咧嘴地道。
江若凯哂然一笑,正待回嘴,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起,他接了电话——
“江总,请接一线电话,是……”年轻的男秘书反常的说话吞吞吐吐的,“是一位小姐,她……她说她是你的老婆。”
江若凯猛地心脏漏跳一拍,脸色微变,勉强以镇定的口吻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他以眼神示意傅沛恩稍待,心中暗自庆幸刚刚的话不是由扩音器传出的,否则要是让傅沛恩听到了,他可有得解释了。
他接起电话,杜斐儿泫然欲泣的声音立刻钻人他耳膜,“老公,我好怕。”
“不要叫我——”江若凯反射性的欲制止杜斐儿对他肉麻兮兮的称谓,正要脱口而出之际,蓦地想到傅沛恩就在身旁而及时打住,看到傅沛恩挑眉询问的神情,他心虚的对他敷衍一笑,随即压低音量对电话那头的杜斐儿道:“什么事?”
“老公,我迷路了,你快来救我。”她急得快哭出来。
迷路?!这个天才!“你不好好待在家里,跑出来做什么?”
杜斐儿委屈的嗔道:“人家想和你共进午餐嘛,谁晓得你的公司那么难找,害人家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走?!你用走的?”江若凯差点没昏倒,走路到他公司至少要半个小时,她到底有没有大脑?“你为什么不坐车来?如果没钱的话,到了这里我再帮你付不就好了吗?”
他的斥责无疑是雪上加霜,杜斐儿眼圈一红,抽抽噎噎地哭道:“人家就是不敢坐计程车才用走的嘛,现在治安那么坏,我又长得这么漂亮,万一一坐上车就回不来了怎么办,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江若凯烦躁的打断她的话,一听到她的哭声他就没辙了,“别哭了,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去载你。”
“我要是知道这里是哪里就不会迷路了啊。”
江若凯真是败给她了,若不是念在她已经哭哭啼啼的份上,他真想大声吼她几句。他硬是忍住气,沉声道:“不管是商店或是路人都好,我要你立刻找人问清楚你所在的位置,听到没有?”
“知道了啦,对人家那么凶……”
“马上去!”他卡地一声捧上电话。
这女人简直是生来找他麻烦的,存心跟他过不去嘛!江若凯嘀咕着,一个不经意的瞥视,赫然发现傅沛恩不知何时已与他近在咫尺。
“谁啊?”傅沛恩兴致盎然的盯住他不放。
江若凯在他探寻的目光下不自在的欠了欠身,语焉不详地道:“一……一个朋友。”事实上是一个超级大麻烦,他在心里补上一句。
“朋友?”傅沛恩对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甚满意,“什么朋友?瞧你激动的,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江若凯有苦说不出,笑得十分勉强,只以一言难尽含混带过,希望他别再追问,心里一面暗骂杜斐儿问个路问到美国去,那么久还不回话!
而他遮遮掩掩的态度勾起傅沛恩强烈的好奇心,不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只怕他会寝食难安。
正待打破砂锅问到底,电话却在此时猝然响起,令他只有先将一肚子的疑问暂且按下。
这一回,江若凯直接接起电话,才喂了一声,便传来杜斐儿急切的呼唤——
“老公,我问到了,我现在是在……”她把问来的位置告诉他,“你快点来。”
“知道了,”江若凯郑重的吩咐道,“你给我乖乖的待在原处不准随便乱跑,我十分钟后到。”
挂上电话,不给傅沛恩开口的机会,他拿起车钥匙匆忙地道:“有点事我出去处理一下,马上回来,你先坐一下。”话说完,他人也消失在门外。
傅沛恩看着他有如旋风般的冲了出去,脸上出现一抹深思。
他缓缓踱至窗台下的沙发前,好整以暇的坐了下来,他倒要看看是哪一号人物有这么大的影响力,竟然能让江若凯抛下公事不顾一切的前往接载。
* * *
傅沛恩怎么也预料不到江若凯带回的竟是一个精灵般可人的女孩。
在注意到杜斐儿难得的绝色外,傅沛恩灵敏的双眸更是不错过他们两人之间奇特的举动。
只见江若凯不断的想将杜斐儿拉离,怎奈杜斐儿就是巴着他的手臂不肯放,两人就这么僵持不下,教傅沛恩看得心里直发噱。
他大笑出声,立刻终止他们之间的小战争,两人的视线一起向他望了过来。
该死,江若凯低咒了一声,他怎么会忘了傅沛恩的存在!眼见他笑得如此开怀,萎时满脸涨得通红,恨不得脚下有个地洞能够钻进去。
而杜斐儿仍然紧紧缠着江若凯,但她的眸子惊艳的盯着傅沛恩,心想,这男人简直帅得过火!
“他是谁?”
江若凯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声音有异,低头一看,她正一脸痴迷的看着傅沛恩,只差没有流口水,不禁使他怒从中来,心头奇异的涌上一股酸意,连眉心都打起结来。
他语气僵硬地为他们介绍彼此,在听到杜斐儿甜腻的喊了声“傅大哥”时,他眉头揪得更紧了。
而他浑然不觉自己反常的行径,已全落人傅沛恩眼中。
没安好心的,傅沛恩将杜斐儿轻轻带离他身边,当手臂顿失重量的瞬间,江若凯竟感到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袭上心胸,他冷眼看着傅沛恩拉着杜斐儿一块坐下来,炽热的目光足以将傅沛恩握着杜斐儿的手灼烧出洞来。
傅沛恩和颜悦色的端视着杜斐儿,“告诉傅大哥,像你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怎么会和若凯混在一起?”
混在一起?什么形容词?江若凯浓眉不悦的一挑,瞧他说的好似他是个诱拐无知少女的大野狼。
杜斐儿立刻喜欢上眼前这个爱笑的男人,不像某个人——她的眸光飘向寒着酷脸了无笑意的江若凯——老是吝于给她好脸色,不过,他在她的心目中是世界上任何宝物都无可比拟的。
一抹淡淡的,混合着娇羞与柔情的笑意荡漾在她粉红的唇边,“他是我老——”
“我和她没有关系。”杜斐儿“公”字未来得及出口已被江若凯抢先一步否认,他瞪了她一眼,仿佛在警告她不准胡言乱语。
傅沛恩怎会没留心到江若凯的眼色,他愈是有心隐瞒愈是有鬼,难怪他在新竹一点也不想家、不想老朋友,原来是乐不思蜀。
傅沛恩拍拍杜斐儿雪白的手背,鼓劢地道:“别怕他,有傅大哥替你顶着,有什么话尽管说。”
杜斐儿最在意的毕竟是心爱男人的喜怒哀乐,在江若凯的威胁暗示下,她不禁露出犹豫之色。
“其实……说来话长,”她边说边偷偷瞄着江若凯,深恐会说错话惹他不快,“我……总之,我无处可去,是老——是他收留了我。”好险,她悄悄吐了吐舌头,差点又说溜了嘴,不安的视线瞟了江若凯一眼,他一瞪眼骇得她气也不敢吭一声。
见她如此在意江若凯的感受,傅沛恩顿感欣慰,或许唯有她纯净无邪的心,方能进入江若凯自闭的心扉。
不过,他还是比较欣赏她方才险些逼得江若凯失控的胆识,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江若凯,一抹邪恶的心思渐渐冒了出来……
他关注的凝视着杜斐儿,仿佛她是个小可怜一般,“你怎么会无处可去?发生了什么事?需不需要我帮忙?”
他过分殷切的热情令杜斐儿有些招架不住,“我……谢谢傅大哥,我现在过得很好。”她无措的看向江若凯,他视若无睹的连眼皮也不抬一下。
恶心的家伙,江若凯的嘴角嫌恶的扭曲了一下,没想到一段时间未见,傅沛恩已心性全改,那么恶心造作的话也说得出口。
而他愈是闷不吭声,傅沛恩便玩得愈起劲。
他刻意压低音量,但仍足以使江若凯听得一清二楚,“若凯对你似乎并不是很好,瞧他打从一进门就对你没好脸色过,你和他在一起必定过得很委屈,不如你跟着我吧,我带你回台中,保证让你——”
江若凯冷然犀利的直视着他,“这是一个有老婆、有家庭的男人该说的话吗?斐儿涉世未深,别用你邪恶的思想墙污了她的纯洁。”
宾果!保护欲可被他逼出来了。
傅沛思小心的藏起笑意和窃喜,十分无辜地道:“我只不过是想提供斐儿一个工作机会,我哪里邪恶了?”
“是吗?”鬼才相信他的心思有这么单纯,“什么样的工作?”
傅沛思咧开嘴一笑,“我的秘书。”
哼!果然有问题,“我记得这个职位并不缺人。”
“现在缺了。”
骗鬼!江若凯目射冷芒,“除非你打算解雇丽莎,而她已经为你工作五年了,没有了她,你甚至连自己的茶杯都找不到。”
“唉!你说的没错,”傅沛恩无奈的叹着气,“但我总不能为了一只微不足道的茶杯不让丽莎结婚,即使我再需要她,我也不能枉顾人权。”
“丽莎要结婚了?”江若凯满脸的不信,“为什么我没有听说,好歹我也是她的老板,她总不会吝啬到连一张喜帖也不寄给我吧?”
“你放心,喜帖绝少不了你,”他的主意又绕回杜斐儿身上,“这下子你总该赞成让斐儿待在我身边了吧?”江若凯冷哼一声,拒绝作回答。
他不出声,傅沛恩狡猾的自动视他为默许,转而向杜斐儿道:“若凯答应了,你呢?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