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闷闷应声,她接续动作。“挺……挺胸……”
这下,换背后被劈了一掌,又是哀嚎一声。
“你以为当兵哪?胸脯欠人捶?肩膀放平就好!”他非得好好矫正她仪态!
“喔……”好可怜!
“继续!”他喝她步履移动。
“喂!等等!”春风举手。
“怎么?”
“别……别再动粗了,好痛耶!”她怯怯看着他。压力好大哪!怎么做,怎么错,再错下去恐怕会被抓去撞墙吧?
“没拿藤条鞭你就不错了!”他没好气啐道。
春风摸摸鼻子,勉强练习。现在后悔当替身还来得及吗?她觉得自己根本学不了金芭比……
“脚尖先着地!笨女人!你是企鹅吗?”她穿了高跟鞋,活像长了蹼一样,走路摇摇摆摆、极不自然。
来回练习数十次,鞋跟敲击在地砖上的声音稍稍顺耳流畅些。
“脚……好酸喔!”春风苦着脸埋怨。
“那是一定……”飞衡远并不打算放过她。“但还是要继续!”
他明白鞋跟愈是细高,身体重心便会愈前,膝盖会自然屈曲,但要控制着才不致难看,不习惯的人当然撑得痛苦。
认命!她无奈继续下去。
唉……春风哀叹。这样吧!来点催眠、来点幻想,幻想自己走在充斥动感音乐的伸展台上,四周掌声如雷、镁光灯闪闪
呀呼!呀呼!噢愉快多了!练苦功的心情轻松些。
“腰,稍微摆动……没没没!芭比肢体的弧度没有那么大,一点点……对!一点点就好……”
飞衡远引导着。再不受教,他会掐死她!
“嘿!”他突然喝叫了声,焦点从腰部转移,往下聚集在她的大腿与双膝。
这能看吗?穿的是紧身及膝的裙子,两腿却张得大开。
“脚!合起来!”他吼,往她腿侧狠拍一记。
“噢——好痛、好痛!”春风嚎叫,忙抚痛处。呜……热热辣辣,出手真不留情。她差点痛到爆泪。
“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飞衡远骂道。
“我当然是。”春风双手捧心,怯懦无辜地搁在胸口。
“啐!我实在看不出来。”她是他见过最缺乏女人味的女人!
“我……”好可恶的否定,不但让春风难堪,也觉得方才一番辛苦枉费了。她眼眶霎时蓄满泪水,却憋着不敢滚落。
“你——你这男人婆!毛病真多!”飞衡远恶瞪着她。
眼泪,不是对每个男人都管用的。
“……”好委屈,好委屈喔!被骂是男人婆,但她不敢还口咒骂他是恶魔。
明明……昨天才说喜欢她,今天却凶恶煞待她,好坏!
“受不了!”抛下话,飞衡远往楼上迈去。
春风盯着他的背影。看来,可以休息了?
擦擦眼泪,吸吸鼻子,她踢掉了高跟鞋,身体一瘫窝进柔软的沙发,叹喘长长一大口气……
咒语!咒语又浮现。
她睁着猩红眼眶,怔忡想着……他喜欢她?他会不会喜欢她?他……真的喜欢她吗?她不太相信!
换了个姿势,她躺在沙发上,揉揉眼睛又吸吸鼻子,呆呆望着天花板。
自己喜不喜欢他呢?春风眼珠子溜溜。
除去他的坏脾气,她想,她会很喜欢他!
空泛的思绪乱转着,她是一闲下来就容易幻想的人。爱情的幻想——她却从没有勾勒过,不清楚那该是什么样的感觉。
不过,她觉得自己有点蠢动焦虑……
jjwxcjjwxcjjwxc
半夜,春风蹑手蹑脚摸出房门。
她贼头贼脑四下张望——嘻嘻!连个影儿都没有。
早忘了白天的不愉快!心情被其他快乐取代——她速速直扑大宅里那高贵的厨房。高贵的厨房里,有可爱的冰箱!
快!以最流畅优美的动作,打开冰箱瞧瞧,瞧里头有些什么迷人的食物吧!
“咦?”她纳闷。打不开?
手搁在冰箱把手上,片刻错愕。白天还很容易开呀?她试着更用力些。
使出吃奶的力量——左手、右手、双手,轮流都用上了,却还是打不开,额上已经搏命似的沁出一层薄汗。
最后,干脆反个身,从冰箱的另一边,单脚撑在冰箱门上,加上她的双手用力推。
“呼!”气喘吁吁,却仍然失败。
这会儿,她冷静下来,凑近门上细细研究,一方液晶荧幕上有数字按键。
她顿时傻眼。上、上锁了?该死的真先进!
“不要怀疑,的确锁了!”一道冷冷的声音,从她背后飘传而来。
“哇——”春风拔喉短促尖叫。娘啊!被吓到了。
她猛地回头,险些扭了脖子。
“半夜鬼鬼祟祟,被吓着了吧!”
只见飞衡远唇角阴险斜撇,双臂盘在胸前,倚着门框睨她。显然,他已在一旁安静看戏许久。
“你……你……”她猛咽口水,平复惊吓。
偷食物的窃贼,会被笑吧?
“早知道你这家伙没什么自制力!”飞衡远戏谑地笑着。晚餐饿着她了!他只给她半碗白饭,小分量的蔬菜。
“别这样……”她几乎乞怜,眼睛无辜地盯着他求饶。
他半裸的胸膛映入瞳眸——看起来结实强健。可是,不能当饭吃。
那是很优质的肉体,但却不是猪肉、牛肉、羊肉、鸡肉,她没有下咽的欲望。
“乖!二十多天,很快就过去了。”瞧她一脸可怜,他也不禁将姿态放软了,说话音调满是安抚。
“不!二十多天实在太久了,我……我不想当金芭比,这不是人过的生活,人间炼狱也不过这样……”春风颓丧坐在地上,耙乱了头发。
她要怎么办?好恨那先进的冰箱!猜密码?拿电锯割个洞?还是拿火药来炸?
噢——她饿死了啦!
“省省你的脑袋吧!”他贼兮兮瞅着她。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春风愕然,抬眸惊问着。好该死!除了冰箱,她更恨他!
“转移目标吧!这招不错,走!”他失笑,走过去一把拉起她。
从没见过这种女人!毫不掩饰那张贪吃的嘴,不过……在这当下,他倒觉得可爱。她贪心得不难看,姑且视她率真吧!何况饱足肚皮的确是人类的原始需求。
“转移目标?”春风随他拖去,像只斗败公鸡被拎着,反正,她已没有力气。
“看你精神好,咱们来练习。”真可怜!他瞧她无力到软软挂在他胳臂。
“练习什么?不要练习走路,我饿到没力气,走不动,我会跌倒、我会摔在地上、我会在地上饿昏……”她叨叨说着,说得夸张,但分明埋怨。
一串话听得飞衡远发笑——
“我看你力气还很足,嘴巴也挺溜。”混熟了,她开始口齿伶俐了?原来她也挺聒噪!
“我全身上下都没力气,只剩下嘴巴还一息尚存,它是为了食物而苟延残喘,你懂吗?”
嘴里一边说着,春风整个人作势往他身上瘫软而去,好让他知道,她的确气数将尽,她需要食物!
“不,嘴巴请用在真正有意义的地方。”飞衡远眉眼被她逗笑了,尽是爽朗飞扬。
他将她一把扶直,面对面站着,不让她耍赖。
“什么意思?”春风瞪眼目盯着他。瞧,他视线落在她唇上。
能接吻时,就不要忙着说话。这是哪部广告旁白来着?
接吻很有意义吧?他是不是这么想?
当下脑中窜出的,只有暧昧思想。方才,贴近他身躯所感受到的阳刚气味,还熨在她身上没有散去。
吻,能忘记饥饿吗?
他……要吻她喔?
他的眼神……好有魅力。她发现,那双眸子煞是灵透,凝聚自信与光芒!春风瞧着,飘飘然了。
“发表会上,主办单位会要求你用简单的日文说几句话。”他说。
“嗯?”跟接吻有什么关系?她眸心只有他说话时掀动的性感唇瓣。
“你的嘴巴,可以拿来做自我介绍。”
晕了,白眼一翻,春风在自己额上敲了记。
你这大花痴!饿昏头了吗?
第六章
“啊啊、啊……挖搭兮……”
真倒楣,三更半夜被押着练日文。春风反复练习他指示的台词,却怎么也练不顺畅。
好拗口!陌生的语言。
“闭嘴!”飞衡远听不下去了,喝了声。
发音不标准没有关系,可是稍低的音调与芭比差太多,结结巴巴更是大问题。
“……”春风乖乖住口,嘴儿噘着,神情极为无辜。
“你能不能把那啊啊啊的习惯改掉?”他没好气地瞪眼。
“我啊……”春风吐话,马上遭他白眼警告,遂悻悻然咽咽口水。“我……试试看。”
“嗯。”他点头,睁亮了眼,等她进入状况。
她好紧张。在他两只眼睛的犀利注视下,更没法好好说话了,他如果不这么逼她,她也许能流利开口。
“唔……嗯……”嘴唇蠕动几下,就是说不出话。
瞧她檀口无措地数度轻掀,飞衡远皱眉,乏力一笑,笑得苦、笑得无可奈何。
“你这模样是想接吻吗?”结巴变哑巴,他认了!
“呃、你会吗?会……吻我?”她天真以为他是暗示,惊疑问他。
飞衡远盯着她认真的表情许久,伸出两手掐掐她双颊。
春风心中怦然一颤,以为他真会行动,未料他谑笑着出声——
“不会!”别闹了!吻她?他怕结巴会传染!
“呃?!”倒抽一口凉气,春风被泼了大桶冷水。
瞬间,脸颊让一阵烧烫蒙上,好窘!她问了全天下最愚蠢的问题。
她连他的眸子都不敢直视,万分尴尬地偷觑着他嘲讽似的嘴角,只觉得他坏极了!喔——给她散弹枪!冲锋枪!给她火箭炮!不是要毙了他,让她毙了自己吧!她简直是自找难堪,真丢脸!
飞衡远压根没把她窘境放在眼里,脑中只想着重要正题。
模仿金芭比说话这训练项目,不是短时间可以达成。看来,真要如韩风所言,让她在发表会上当哑巴了!
“算了!声音腔调跟芭比完全不像,到时候我跟日本那边的主办单位协调一下……”他斟酌后命令。“记住了!到时候,绝对不准开口讲话。”
“嗯。”春风头颅低垂,呐呐应声。
瞧她一脸心不在焉,他追加警告着。“更重要的是——绝对不可以擅自跟媒体说话,无论是在台湾或日本!”
他可没把握应付得住神通广大的媒体,不能让苦心经营的一切,毁在精明的狗仔队手上。
“我……知道。”机械化地点头,春风已经羞极、恼极,没法自在。
“去睡吧!”让她折腾够了,飞衡远也累了。
“喔。”伍春风飞也似的,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还莽撞地撞了楼梯扶手。但连哀叫一声都不敢,她只是闷哼忍痛,头也不敢回。随即,楼上房门砰地一声,关了上。
“啐!在想啥?!”飞衡远瞧她落荒而逃,只觉得莫名其妙。
定了定神,才想起,她刚刚红冬冬的脸,始终回避着不敢面对他……
飞衡远心底一震!不会吧?羞成那个样?这代表什么?
代表……接吻那不正经的话题,对她心中造成影响,而……为何在意?因为她喜欢他?!
哎!别这样吧……飞衡远往额前拍了记,短暂晕眩。他不会爱上她的,希望她照子放亮点!
这二十多天中,伍春风小姐存在的意义,不过是傀儡一具罢了!替身合约结束后,一切也将划下旬点,他可不想惹麻烦。
他难以想像,若身边多了个像她这样的女人存在,日子会变得多么痛苦。
单身生活自在如风,偶尔一夜情,偶尔短篇恋曲,他从不来山盟海誓、开花结果那套。
他岂会愚笨到打自己嘴巴。如春风这般的女子不能碰!对他来说,女人犹如点心——视需要取用,爱情如游戏——视兴致享乐。
她这类型单纯女人,容易走极端,向他索求天长地久,可不是随手皆可抛,而是沾过别想抛。若沾了,就掏心掏肺对你;若没同等相待会没完没了!
jjwxcjjwxcjjwxc
培训过程经过十多天,这段时间伍春风没有多大进步,她的学习态度亦让人不甚满意。
“我要回我租的公寓。”这一天,她对飞衡远提起。
“有事?”他冷漠问她。很不喜欢她散漫的态度,都要接近发表会了,还消遥闲晃!
“我刚刚打电话回公寓,我室友说阿母上来台北没找到我,寄放了些东西。”
其实她也是闷坏了,想借机回去晃晃。随着发表会日期愈来愈接近,更大的压力袭来,她心慌……金芭比,如同一张网、如同巨大的影子,让她喘不过气来,要模仿的像样,是一件很艰难任务。
飞衡远接受了这理由。于是,他开车载她回公寓。
不久的车程,他的座车停在女子单身公寓楼下,他预备熄火,春风出声——
“你停车做啥?”
“跟你一起回去。”他没打算让她放假。
“这……呃、我们四楼那层,男宾止步。”春风朝公寓指了指。说的是实话,室友们互相有约定。
“哦?”飞衡远挑了挑眉。“那么,我等你。”
“不用啦!我会自己回别墅。”春风只想自在,不想被盯着。
“你要怎么回去?两只脚步行?”他讥笑问道。别墅位于郊区半山腰,可不是交通便利的地方,她以为能自由出入?
“喔……也对!”春风想了想,她没有交通工具。“那你等一下啰!”说完,她打开车门,一心只想快奔回温暖小窝。
“等等!”飞衡远一伸手,攫住她手臂。“很久吗?”
“大概两个钟头吧!可以吗?”春风讪讪问道,很怕他给白眼。
她盘算得精,现在是单身公寓的晚餐时间,向来亲爱的室友们会在假日下厨,她正好大快朵颐一番。
“可以。我到附近吃饭,回头再接你。”
他放她下车,春风如愿奔回家门。想到许久没有尝到的美食,她的脚步就愈加兴奋——
“哈!我回来啦!”一进公寓,她快乐大喊。
坐在客厅小方桌前吃饭的两个女人,瞪大眼睛,惊惧望她。
“你是谁啊?”她们没有一眼认出春风,因为她的穿着不同了,头上那顶休闲圆帽也盖住了她的爆炸头。
“我是春风啦!”她笑嘻嘻脱了帽子。
“耶?你变了!”秋凉不可思议嚷道。本来穿着朴素的她,何时敢穿这么时髦的衣服了?!
“嘿!春风啊!变美了唷!”冬雪微笑,继续用餐。
春风才不管她们那两双发亮的眼,她自个儿亮晶晶的眸子,快被桌上的菜色诱惑得冒出烟火了!
赶紧冲到厨房取了碗筷!终于让她找到机会好好吃一顿!一道道美味佳肴真诱死她了!
三杯鸡、糖醋鱼、炸虾球、炒青菜,再加上香气四溢的竹笋排骨汤,这桌晚餐超正点!
“哇!好吃!好吃!每样菜都好好吃,呜……真感动,好久没吃到这么赞的东西了!”春风囫囵咽了满嘴,差点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