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的啼叫声钻进亚琪沉睡的意识中,她知道大一定亮了。亚琪习惯鸡啼时起床读书,可是她真的好困,她把脸缩进被窝里,心想:现在一定还没到上课时间,所以她放纵自己沉入一个美好的梦乡。
那是她曾经作过千百次的梦,可是今人特别真实,而且特别温暖。
梦中的她有一个欢乐的家庭,有慈祥的双亲、可爱的弟妹。她像其他女孩~样钻进父亲温暖的肩窝撒娇,父亲用粗糙但温柔的手轻抚她的背。那温热的手掌在寒冷的天气里带给她无比的温暖。
这个梦太甜蜜了,使亚琪忽略了它的真实性而深深地沉醉其中。
躺在同一张床上的雷萨也沉浸在绮旎的美梦中,只是他梦里的主角是比天使还美丽的尉羽帆。
尉羽帆丰满的胸部紧贴住他的胸膛,他掌下的肌肤柔润细致,她朝他绽开充满柔情蜜意的微笑,使他的身体自然地亢奋起来。
雷萨寻获她的唇,但她闪躲的脸颊轻易地逃离他的搜寻,他只能流连于她芳香的唇边,但过了一会儿雷萨开始不满起来。连梦里也拒绝他!
肌肤相亲令雷萨全身亢奋,不停地颤抖。何不占有她呢?即使是在梦中也好。于是他霸道地吻住她的唇,尽情攫取其中的甘美。
唇舌交融的甜蜜是亚琪从未经历过的,如果梦境可以成为真实,那这就是她的初吻了。父亲吻自己的女儿!简直是荒唐。这次甜蜜家庭的梦变质了,这是从没有过的事。亚琪决定张开眼睛结束这个荒唐的梦境。
当他们陶醉在这个吻的同时,两人也在瞬间张开了眼睛。
亚琪大张、惊慌的眼睛看见的是一个长发、面容 清丽的人。是一个女人!一个真实的女人正在吻她!
在雷萨因不敢置信而大睁的眼里,他吻的是一个短发的青涩男孩。是一个男人!一个男人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像个女人般热情地回吻他!同性恋!
霎时,四片交缠的唇迅速分离,下一秒钟两道粗细不同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啊——”
“女人!变态!”亚琪挣扎地推开压在她身上的“变态女人”。
“GAY!不要脸的东西,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占我的便宜!”雷萨怒气冲冲地大吼,恨不得把这个胆敢占他便宜的小“男人”给宰了。
两人都急欲挣离恶心的对方,并未注意到对方真实的性别。
待他们好不容易分开后,雷萨滚到床沿低头猛吐。边吐还边愤恨地大吼:“一个男人!我竟然吻一个男人!”
亚琪则抓住被单裹住身体跳下床,因惊吓过度而瘫软在地上,娇躯剧烈的颤抖,目中不住地喃道:“不,这不是真的!这一定是梦境。”
他们互相背对着对方,痛苦扭曲的脸上仿佛正在消化一道两人同时吃入的恶心食物。
“好臭!”阁楼里飘散着他呕吐物的臭味,亚琪一手紧抓着床单,另一手捂住口鼻,阻隔恶心的臭味。
待惊吓感逐渐褪去之后,她恢复了些许的理智,迅速抬起头来,想看清眼前长发“女人”的背影。
“虎背熊腰!我的天,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女人!莫非是人妖?!”她惊吓地缩回身子,感觉自己也要吐“可恶!”雷萨充满杀意地怒吼,“我要杀了你这个变态的男人。”说完,他迅速纵身跃起。
亚琪虽被他的怒吼吓得浑身战栗,但不管对方如何凶狠,她也要与这个闯入她家的“女人”奋战到底。
“你这个人妖!胆敢闯入我家!”吼毕,亚琪转头准备给“她”。点颜色瞧瞧,不料却捧上“人妖”的小腹。
‘他”竟然碰到他的重要部位!这个GAY竟无耻到这种地步!雷萨先是僵愣在原地,继而大吼:“你这臭小子!”
亚琪感觉到这“女人”竟然有“哪个”,她立即扯开喉咙大喊:“人妖!救命呀!”接着,原本瘫在地上的她迅速站起身,掉转头不辨方向的往前冲。
“砰”的一声,亚琪眼冒金星、后脑着地仰躺在亚萨的脚下。原来那声巨响是她撞到墙壁而引发的。
她可怜的脑袋不仅受到严重的撞伤,还因反弹力跌到他的腿下,两眼只能呆愣地望着高高在上的“她”的裸体。
‘你这个变态!”雷萨一手掐住亚琪纤细的脖子,把她硬生生地从地上提起来,另一手抡起拳头准备朝亚琪的脑袋挥去。“让你尝尝我雷萨著名的铁拳。”
亚琪双腿腾空挣扎,双手放开被单抓住雷萨的手臂,困难、痛苦地嘶喊:“放开我!你这个无耻、恶心的人妖!”
雷萨的双眼直视着被单滑落后显现出真实性别的亚琪,“该死!是个女的。”他的铁拳在最后一刻转了弯落在墙壁上,一拳穿过仓库老旧生锈的铁皮墙壁。
“啊——”亚琪被他的举动吓得闭上眼睛尖叫。心想,这下没命了。
雷萨的拳头卡在铁皮墙里,腐锈的铁片划破他的手臂。“妈的!”一连串比锈铁更脏的脏话从他嘴里冒出。
“幸好没被你这不男不女的人妖打到,否则我一定会倒霉一辈子。哼!算你这人妖识相,及时收手,要不然我一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谁是人妖!你的眼睛是长到哪里去了?我哪里长得像人妖。”接着,雷萨望向她丰满的胸部,再移到其他赤裸的部位。“原来你是女的!”他的语气充满了惊讶。
“废话!”亚琪羞红着脸用力推开他,捡起地上的被单裹住身体。“我像男人吗?”
“啊!”雷萨卡在铁墙里的手臂被她这一推,更深陷进铁皮中。
“怎么了?”亚琪裹好被单,好奇地回头望一眼惨叫的陌生人。“你怎么流那么多血?”
“拜你所赐。”雷萨咬牙恨声吼道。
亚琪走近他身边,看见他的手卡在墙壁里,“没关系,你别动,我去找铁锚。”
“休想。”一听见她的话,雷萨抽手比抽面纸还快。这一拉扯让他的手臂血流如注。
“难道不会痛吗?”亚琪不确定地问,心中暗忖,他真是勇敢。“你干嘛这么想不开?”
“难道要等你拿铁槌把我打晕吗?”
“你以为……我拿铁槌是要对付你,所以你才……哈哈哈!”亚琪仰头大笑,“你误会了,我拿铁锤是想敲掉铁皮墙救你那可怜的手。我还以为你不怕疼,原来是因为傻……”她忍不住又大笑了起来。 雷萨拉起床单包住手臂上的伤口,脸上闪过一阵属苦的表情,听见她的笑声,他转过头来威胁道:“如哭你敢再笑一声,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亚琪脸色一凛,不发一语地走进浴室。当她再走出来时,手中拿了一包棉花及碘酒。看他皱眉地坐在床上,已穿上一条长裤,她才稍感自在地走向他。
雷萨抬起皱成一团的脸,伸手想夺过她手中的碘酒,但亚琪抬高手臂,他挑高眉命令道:“给我。”
“你流了很多血。”她也坐到床上,温柔地扯掉他手臂上的床单,“被锈铁刮到最危险,容易感染破伤风,我来帮你上药。”
“今天真是倒楣,一大早就碰到你这个瘟神。”他大刺刺地把手臂伸向她,“就让你做点补偿好了。”
亚琪闻言,心中升起一股怒气,恨不得手上有一把刀把这人长的手臂砍断,可是她一旦面对病人就狠不下心。他让她想起院里喜欢调皮捣蛋的小鬼。
”你不先换件衣服吗?”见她仅用被单裹着身体似乎没有换衣服的意思,雷萨困惑地问道。
“我先把你的伤口处理好,再去换衣服,以免你感染破伤风。”亚琪低头审视他手臂上覆了一层铁屑、血流不止的伤口。
“你倒是挺大方的。”他的口气有点不齿。
虽听出他语气里的侮辱,但她并不在意,有些病人会用责骂转移疼痛。她故意激道:“怎么,你怕羞吗?”
“如果我是你,在看到男人的裸体后,早就羞死了。”雷萨故意装出女孩子的嗲声说话,藉机讽刺她。
“怎么会?”亚琪装作没听出他的讽刺,“我把你当成五岁的小男生。”
“小男生!”雷萨生气地大叫,受伤的手用力攫住她的下巴,“你仔细看清楚,我哪里像五岁的小男生!”
“你现在的态度最像。”她摇头笑道,“像个喜欢欺负女生的小男生,你自己没发觉吗?”
雷萨闻言,立刻像犯错的小男生般缩回手,别开脸不悦的说:“鬼扯。”
“撇开你粗鲁的态度不谈,你真有五岁小男生的天真。”亚琪大笑。
“住口!”他回过头来朝她大吼。
“冷静点,我是在赞美你,并不是侮辱你。”见他一副杀人的表情,亚琪立刻改口,“男生不可能有你那张万人迷的脸孔,每个女人见到你都会爱上你的。”
雷萨听见她的话,脸上的表请登时由愤怒转为自得意满,“这么说来,你是爱上我罗?”
有哪个女人会喜欢他那头像女人的长发?即使他天真得像个小男生,但仍是个危险的男人,所以亚琪不想惹恼他,以免他一气之下痛揍她~顿,于是她笑着说:”你先前不是认为我不像女人吗?”
“没错,有哪个女人会把头发剪得比男人还要短?除非是渴望成为男人的女人,我想你一定是同性恋者。”
你才是留着长发的人妖!对他客气他竟批评起她来了。亚琪在心底咒骂他不下十次后才开口:“我不是。”
“干嘛要否认呢?同性恋就同性恋,大方承认也没什么嘛。”雷萨不以为然的笑着。
“我真的不是!”亚琪大声地重复。
“哎呀,管你是木是,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他突然改变话题,开始仔细审视她。
他眯着眼端详她清秀的五官,她的身高大约一百六十公分左右。从刚刚的惊鸿一瞥中,看见她的身材略嫌瘦削,唯一可取之处就是她丰满的胸部。那么普通的人难怪他对她没啥印象,不过他确定在某个地方看过她。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你挺面熟的。”
亚琪也仔细梭巡他俊秀的五官,深濯的眼睛、浓密的双眉、迷人的嘴唇。高挺的鼻子,这张俊逸的脸孔真的好眼熟。
啊!难道他就是那个上学期从集英转来的头号流氓?
雷萨突然想到她为何会出现在自己屋里,且还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
“喂,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问。
“我是这里的房客。”
“房客?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史什么来着?”他记起房东曾告诉他这屋子原先房客的名字,但他听过就忘了。
“史亚琪。”
“不管你叫什么,我已经付钱给房东了,你立刻给我搬出去。”雷萨不客气地下令。
“你才是那个要搬出去的人。”亚琪的语气充满肯定,“我有房东亲笔签名到今年七月期满的租约,你有吗?”
“租约?”
“看来你并没有租约。”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有亚琪露出胜利的微笑。
“租约算什么?钱才是最重要的,我付了两万元租金租到毕业。”他立刻反击回去。
“两万元!”她惊叫。
“没错。怎么样?我付的钱绝对比你多,所以我才是有资格住在这里的人。”雷萨得意洋洋的看着她。”你这个白痴!这么破旧的屋子,还是有名的鬼屋,就算只卖两万元也没有人会买,你竟然花两万元租三、四个月,而且没有拿租约,你还真不是普通的笨蛋!”亚琪讥笑道。
雷萨被她取笑得面红耳赤,老羞成怒地大吼:“那你到底付了多少房租?”
亚琪朝他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千。”他一副“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表情。
她摇摇头,微笑地公布答案:“三百。”
“三百!”雷萨跳了起来,“我要去宰了那个房东。”
“坐好,别乱动。”她一点也不同情他,是他自太笨了。“我听房东说他要移民加拿大,人家早拿了你的钱远走高飞,你到哪里找他?”
“可恶,那老头竟敢耍我!”他重新坐下,把手臂 伸向她,不耐烦的说:“你动作怎么这么慢,这点小伤也要处理这么久。”
“嫌我动作慢,那你自己擦药。”亚琪冷着脸说。
雷萨不理会她的冷言冷语,像个老大似地宣布道:“不管怎样,既然我付了两万元,我就要住在这里。”
‘等我包扎好伤口,你这人妖就立刻滚出去,否则少吹牛了。”
见她一点也不相信他的话,更没有如他所预期的以崇拜的眼神赞美他,这让雷萨有点气馁。
“随你吹嘘。总之,你若不想上医院,那我建议你最好去药房买消炎药。”亚琪已将他的伤口处理好了。
“没问题,楼下电视机上面有消炎药。”
“楼下有电视?” 亚琪惊讶的问。
“没错,是我的小弟送的。” 他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把电视搬进我家?”她不悦的瞪着他。
“不光是电视,还有冰箱、录放影机、洗衣机、沙发——”雷萨一样样地细数。
“停——”亚琪打断他滔滔不绝的话,深吸口气重申道:“这里是我的家也!”
“错了,是只住到今天早上为止的家。”他一脸同情的看着她,“我知道你的苦恼,但是这里的确归我所有了。”
“我的苦恼?”亚琪闻言不禁失笑,“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需要我再次提醒你吗?有租约的人是我。”
“租约有啥屁用?你知不知道我是谁?”雷萨不怀好意地笑道。
“当然知道。”亚琪不屑的回答,“集英来的大流氓嘛。”
“知道怕了吧。”他不胜得意的抬高下巴。
“可惜我只听过黑刹盟的老大黑雨。你听过黑刹盛吗?那可是桃竹苗地区第一大帮派呢!”
“当然,我以前在高雄就听过他的大名,他和我在高雄的老大雷大海都是我的偶像。
“不难理解他为何是你的偶像。”
“他英勇威武,闯荡江湖的事迹流传千古。”雷萨一脸的崇拜。
她斜脱了他一眼,”喂,你知不知道你说话的口气好俗。”
“你这臭——”
“臭什么?怎么不继续骂下去?”亚琪正用纱布仔细地帮他包扎伤口,没看雷萨气得涨红的脸孔。
雷萨恶狠狠的瞪着她,“如果你是个男人,我一定跟你单挑。”
”如果我是男人,绝不会像你那么粗鲁——”且花了两万元租这栋破仓库!当没有说出口,以免惹恼了眼前的流氓。科姓大名?”
“雷萨。”可恶!她虽然”A是个大美人,说话就可以让他怒气冲天的。
“原来你叫雷萨。”亚琪虽然在学校见过他许多次,但从没兴趣知道他的名字。“追羽帆的流氓,令羽帆恐惧的人。”
“你认识校花尉羽帆?”雷萨惊讶的问。
“当然,她是我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