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我们找不到少奇和羽帆。”方振凯焦急不已。
亚琪闻言,也波起了眉头,“少奇说要和羽帆到市区买花,他们还没回来吗?”
“没有。”方振凯擦擦额上的汗水,“毕业典礼上毕联会主席及副主席同时缺席,这还是创校以来头一遭。我们为了今天已经筹划了一整年,我可不想毕业典礼毁在我们的手里。”
“少奇是个负责任的人,他一定会赶回来的。”亚琪安慰他。
“少奇是我的好朋友,我当然知道这一点。”方振凯有些不安的说,“只是我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别胡说。”亚琪突然感到一阵心痛,这种感觉今她头皮有些发麻。
“但愿少奇没事。”
“一定没事。”亚琪望着灰暗的天空,像是祈祷般地哺哺低语。
方振凯想起他找亚琪是为了另外一件事,“亚琪,少奇负责毕业生致词,羽帆则负责典礼司仪。如果少奇和羽帆真的缺席,我希望你能代替少奇上台代表毕业生致词,羽帆的部分我们已经找到人代替。”
“我——”亚琪正想开口拒绝,却被方振凯打断。
“毕联会其他人因他们两人的失踪,个个忙得昏头转向。你是我们第一个想到能代替少奇上台演讲的人选,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是少奇和羽帆的好朋友。”
他最后这句话让亚琪不得不答应,她无奈的点头,“好吧,如果少奇真的没来的话,我一定全力以赴。”
方振凯将演讲稿交给她,“这是少奇留在我这里的演讲稿,希望对你有帮助。十点三十分轮到你上台,加油。”
“方振凯,我在我们科馆后面背演讲稿,少奇回来时记得通知我。”
“好”
亚琪来到科馆后面,心不在焉地背着演讲稿,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愈来愈觉得不安。
“亚琪。”严映大老远就看见亚琪坐在石椅上。
“严映,怎么了?”亚琪看着朝她飞奔过来的严映问,“大家今天早上都不太对劲。”
“亚琪,”严映忍不住掩面哭了出来,“少奇和羽帆今天早上出车祸,羽帆当场死亡,少奇送到医院不久也因伤势过重去世了!”
亚琪的脸色倏地刷白,手中的演讲稿散落一地,她跌坐在石椅上,“怎么可能?”
“是少佟从医院打电话来的。”严映满脸都是泪水,“他今天本来要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却在途中目睹车祸的发生。他立刻通知少奇和羽帆的父母,也通知了正准备偷渡出境的萨,可是找不到我们。等他联络到我时,他说少奇也死了。”
“不!”亚琪哭喊着,“不可能!少奇和羽帆怎么可能死!”
“亚琪,不要这样,你要坚强。”严映流着泪安慰她。
方少佟远远就看到两个女人紧紧抱在一起泣不成声的模样。
“严映。”他伸出手臂将两个女人拥入怀中。
待激动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后,亚琪声音沙哑的问:“雷萨呢?”此刻她觉得非常需要他。
方少佟神情遗憾地开口:“萨被黑刹盟的老大追杀,我和石希悦安排他今晚偷渡出境,他现在正待在一处安全的地方。”
“是吗?”亚琪顿时觉得好空虚,泪流不止的望着这一片充满回忆、笑声、争吵的树荫。不久前他们四人都还在这个地方欢笑、吵闹,如今却只剩她独自一人。
“亚琪,你也知道了。”方振凯跑过来拥住她痛哭,“太不幸了,我们才正要踏出校园展开人生……”
“我真的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亚琪夜咽的说。
“时间差不多到了。”方振凯扶着哭泣不已的亚琪走进礼堂。上台前,他强露出一丝微笑鼓励她:“好好为少奇最后的人生画上一个完美的句点,他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们有义务帮他说出这最后的祝福。”
亚琪流着泪上台,硬咽的声音里充满对少奇。羽帆的感情与两年来共度学生生活的美好回忆。
夜深了,毕业舞会早已曲终人散,亚琪一个人留在科馆后面,独自掬饮如诗如梦的美丽回忆。
“亚琪。”
她闻声迅速回头,霎时,泪水再度滑下脸颊。“雷萨!你怎么会在这里?”广她奔入他的怀中。
“嘘,别哭,别哭。”雷萨冒着被黑利盟发现行踪的危险来找亚琪,因为他牵挂着心爱的亚琪,尤其知道现在是亚琪最需要他的时候。失去少奇,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少奇和我一样不希望见到你的泪水。”
“你见到少奇的最后一面?”亚琪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请你告诉我,他临死前说了些什么好吗?”
“他和我之间的对话是个秘密。”雷萨强忍悲痛的说,“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他到死还是一个混蛋。”
雷萨的话化解了悲伤,亚琪破涕为笑,“少奇才不是,你才是混蛋。”
“他要我帮他做一件事。”雷萨一脸的认真。
“什么事?”
“现在的我是少奇。”雷萨学少奇的绅士样朝亚琪弯腰做了一个邀舞的动作,“请问史亚琪小姐是否愿意当找毕业舞会的舞伴?”
“我愿意。”
雷萨露出属于他自己的笑容,“真的?不再多做考虑?少奇也会大方地要求你重新考虑。”
“少奇对别人大方,对你可不。”她因回忆而露出一抹微笑,“请你认真扮演好少奇好吗?他一定是迫不得已才教他的死对头代替他的。”
“说得没错。但你这么轻易就答应少奇,不怕雷萨伤心、吃醋吗?”他拥着她跳着华尔滋,克制住自己的悲伤极力安慰亚琪,这也是少奇的遗言之一。
“不。”她把头靠在他温暖结实的胸膛上,“我把今夜留给少奇,把往后的每一个夜晚留给雷萨。”
他们默默地流着悲伤、回忆的泪水,紧拥共舞直到深夜。
“我得走了。”雷萨依依不舍地轻抚她的脸颊。
“对了,雷萨,我听少佟说你今晚要偷渡出境,怎么还跑到学校来?”她想起先前他没有回答的问题。
“我不能丢下伤心的你不管。”雷萨充满爱意的轻吻她的头发。
“笨蛋!你这么做有多危险你知道吗?如果你被黑刹盟的老大砍死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你这不知感激的女人,我为了你冒着生命危险回来,竟然还骂我笨蛋。”他为自己叫屈。
“你本来就笨。”少奇的死是她挽回不了的,但雷萨的命她一定要守护好。
“停,我不想跟你吵。”真是个让人受不了的女人,他怎么会喜欢上她?“现在,我载你回仓库。答应我,回去后洗个澡然后上床睡觉。”
“鬼才答应你。”她坐上他的车,“我要送你到你要去的地方,至少得看到你安全离开,如果你像少奇一样——”
“固执的女人。”雷萨打断她的话,掉转车头往目的地驰去,口中摘咕:“如果是你坐在少奇的车上,现在的少奇一定还是活蹦乱跳的。”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一处偏僻海岸边的树林中停下。
“这是哪里?”亚琪好奇地问。
“台湾有名的走私天堂。”
“好黑,我什么都看不到。”她的眼睛还不能适应黑暗。
‘傻瓜,让你看到的话全台湾的警察都看到了。”雷萨没好气地取笑她。
他带她走了很长一段路,来到一个洞穴边。
“这里有数十个类似的洞穴,我们不会被发现的。”他拉着她的手走进洞穴。
只要跟着雷萨,似乎到哪里都安全,即使这里在亚琪看来像个通往地狱的巢穴。不久,他们终于到达洞穴的出口处。
“这里好美!”亚琪惊叹,谁会想到洞穴的另一头竟是波浪起伏的大海。
“涨潮的时候,海水会将这里淹没。”雷萨脱下衬衫铺在微湿的地上,拉她靠在他胸膛坐下。
亚琪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觉得好冷,雷萨,死亡是不是就是这种冰冰冷冷的感觉?”
雷萨拥住她,力道大得几乎弄痛她,可是只有这样,才能使她不再颤抖、害怕。“别想那么多,未来的路还很长。”
“雷萨。”亚琪轻唤着他,有些难为情的问:“你想还有时间吗?”
“嗯,我好想爱你。”不待她进一步的暗示,他深深吻住她的唇,他也需要她坚强的力量。
他们互相吸引着进入激情的世界,在这个纯感官的乐园里,他们互相由对方的身体撷取爱的热量和需求的张力。藉着这个力量,他们得到对方最真诚的奉献,急于为对方开启另一个未来。
激情过后,雷萨起身穿好衣服。亚琪明白他必须走了,也起身穿衣服。
“我来。”他温柔地帮她扣上或扣,“抱歉,我已经没有时间带你回车上,你会开车吗?”
“当然。”现在才问未免也太晚了吧,亚琪心想。“我自己可以回去,你要小心。”
“好女孩,我就知道你不用人担心。”
雷萨走到洞口出口处,打开手电筒朝海边的渔船打信号。
“我必须走了,三个月后我会回来找你。”他重重吻了她一千,转身跃入海中,他在海里朝她大喊:“史亚琪!我爱你!风雨无阻。”
“知道了!”她也大喊,“祝你一路平安厂
“快点离开,涨潮了,那里很危险!”他大喊。
不用他说她也发现了,一下子潮水就淹到她的脚踝处,亚琪迅速转身往回跑。“该死的雷萨!每次都在最后关头才警告我。”
第八章
殷少奇的告别式结束、遗体火化后,亚琪和全班同学随殷家的亲属一同将殷少奇的骨灰送到郊外的一座灵骨塔安置,之后她随殷家的亲属回到殷家,殷家在花园中备有餐点招待亲朋好友。
就在她准备回家时,殷家的女管家对她说:“史小姐,我们老爷及夫人想亲自答谢你今日的帮忙。”
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见到少奇的双亲,想必他们一定非常难过。“请带路。”亚琪礼貌的说。
沿路上亚琪无心制览富丽堂皇的摆设,一心只想着该如何安慰少奇的父母。
女管家打开一道雕刻精细的橡木门,“史小姐,请进。”
昏暗的光线中,亚琪看见一对紧紧拥抱住的中年夫妇,想必他们就是少奇的父母。殷父外表严肃威严却有双慈祥和蔼的眼睛,殷母气质高雅,但神情哀伤。
“你是亚琪吧?”殷父沙哑地开口。
“好孩子,过来,让我看看你。”殷母第一眼见到亚淇就喜欢上这个女孩子。
亚琪走过去,“殷伯父、殷伯母请节哀。”除了这句话,亚琪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少奇去世前几乎天天提到你,我好高兴见到你。”殷母拉着她坐到沙发上,抚着她的脸庞。
殷母就像亚琪梦中的母亲般慈祥,她好感动。
“听少奇说你虽然是个孤儿,却是全年级功课最好的学生,还听说你准备插班念大学,现在准备得如何?”殷母慈祥的问。
“差不多了,谢谢伯母的关心。”
“很好,少奇说你最有自信。”说完,她沉默地看着丈夫。
亚琪看得出来他们似乎有难言之隐。
“亚琪,”殷父开口了,“少奇临终前告诉我们,你可能怀了他的孩子。”
亚琪红着脸解释:“不,这是一场误会——”
不待亚琪说完,殷母焦急地插嘴,“亚琪,你一定要搬来我们家住,让我们照顾你。”
“不,事情不是少奇所说的……我没有跟少奇…”亚琪不知如何把事情说清楚。
“亚琪,我求求你。”殷母突然跪在她面前,“你一定要帮我们把少奇的孩子生下来,我求求你……”
亚琪见状也跪了下去,扶住殷母,“伯母,请您不要这样。”
“孩子的妈,你这是干嘛?”殷父急忙扶起妻子。
“妈——”一个高大、拄着拐杖的男子从角落处冲出来扶起殷母。
“少奇?!”亚琪吓得跌坐在地上,“你没死!”
“爸。妈,你们这样逼亚琪会把她吓跑的,让我跟她谈谈。”殷少磊一手费力地拄着拐杖,另一手却有力地抓住亚琪的手臂,把她拖到起居室对面的书房。
“你……你是人还是……鬼?” 亚琪结结巴巴的问。
“废话,我当然是人。”殷少磊疲惫地倒在沙发上,“我是少奇的双胞胎弟弟,叫殷少磊。”
“没听少奇提起过。”亚琪仍处于震惊之中。
“我十岁就跟着祖父母到美国去了。”
“原来如此。”亚琪从惊愕中回复,语带责备地问:“你怎么没有参加你哥哥的丧礼?”
殷少磊无奈地举起上了石膏的脚,“我和少奇在同一时间出车祸,我的小腿骨折,今天能回来,还是从医院偷溜出来的。唉!没想到还是来不及为老哥送行。”
“双胞胎真的有这种感应?我想你一定比任何人还伤心。”
“我宁愿死的人是我。”殷少磊强迫自己眨回眼中的泪水。“他死得太不值得了。”
“那是意外。”
“不!他是被尉羽帆害死的!”殷少磊狂吼,“那天尉羽帆和少奇吵架,她因为得不到少奇,愤而与少奇同归于尽。”
“不,不可能!”亚琪的脸色苍白如纸,“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少奇在车内音响里放了一卷录音带,这段话显然是不小心被录进去的,你也是这段谈话的主角之一。”殷少磊把录音带的内容大致说给她听,“这件事只有我跟爸爸知道,爸爸不想再追究,他怕我妈咪承受不了这种打击,你也看到了,我妈咪伤心得只剩半条命。”
“怎么会这样?” 亚琪抱着头跌坐在沙发上。
“现在我妈咪的希望全在你的肚子上。”殷少磊冷冷地看看她,“如果你没有怀孕的话,我也会负责把你的肚子搞大。”
他的无礼惹火了亚琪“我现在终于知道少奇为何从不曾提起过你,因为你的无礼、自大、高傲令你的孪生哥哥感到羞耻,你简直比臭水沟里的蛆还令人恶心、讨厌。”
殷少磊闻言不怒反笑,“我就说嘛,你长得又不顶漂亮,身材也不怎么样,我老哥怎么会看上你,原来你还挺有个性的。”
“你真是无药可救。”亚琪双眼冒火的说,强抑住几欲爆发的怒气。
“不管怎样,你一定要住到我们家,”他拍拍亚琪的肚子,“直到确定你的肚子大起来。”
“不可能。”亚琪立刻拒绝,“就算我怀孕,也不是少奇的孩子。”
“但我老哥——”
“你哥和我那天晚上都喝醉了,但他一定知道我们并没有……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真的不是?你确定?”少磊紧张的问。
“我非常确定。”亚琪咬牙切齿地回道。
见她就要发脾气,少磊连忙开口:“我相信你。”
“谢谢。”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少磊不得不相信她,一方面是因为她有令人信服的气质,另一方面她没必要说谎。想想看,天底下有几个女人会拒绝这样的邀请,除非……“你该不会是想把小孩拿掉吧?毕竟你是个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