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君忌回来时,也很少住这里,今年倒很反常。」
「他一定常常带女人回来吧?」她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心中隐约出现一股怅然的感觉。
「他不花很难,因为他太有钱了,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有女人自动缠上来。」白祖元并没有正面回答牠的问题。
「是吗?」他什么时候会甩掉她呢?
「对了,他的秘书孙柔是个厉害角色,过去君忌有许多女友都毁在她手上。如果妳遇见她,千万要忍耐,不要跟她起冲突。」他警告道。
「嗯。」她不会跟任何人争他的。
白祖元把车停在那幢西班牙式别墅的门口。「君忌是个工作狂,每天从早忙到半夜,你们真正见面的时间并不多。」
「我听说邢君忌一年只回来台湾一个月,而且已经过了十三天。」这是张老大说的,再过十七夫她就自由了。
白祖元的笑容僵住了。
「是真的吗?」她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他转头逃避她的目光,回道:「是真的。」唉,他怎能忍心说出君忌要她生孩子的事。
「那就好。」她完全信任白祖元,心中不禁燃起希望。
白祖元开门让她下车,突然抓住她的手臂,「如果妳真想摆脱君忌,不如我带妳走。」
孟荷摇摇头,「不,母债女还,是我欠他,该还的总是要还。」其实她好怕邢君忌,恨不得长翅膀逃开他。
「好女孩,坚强点。」白祖元内疚极了。
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我想日子也许并非那么难过,两个星期又三天,忍忍就过了。」
她决定勇敢地接受命运对她的试炼,虽然邢君忌可怕得像魔鬼,但他也是个很快就能摆脱的梦魇。
听见她的话,白祖元更觉内疚了。唉,朋友难为。
「君忌不是魔鬼,他是一个很好的情人。」他不断在心中告诉自己,他很公正,并没有昧着良心帮君忌说好话。
「放心,我会照顾自己。」
「那我走了。」若他再不离开,也许就会把孟荷救走了。
「再见。」孟荷挂着僵硬的笑容目送他离去。
***
佣人李嫂已在门口等候多时,她等白祖元走后才开口,「妳就是君忌少爷的客人吗?」
孟荷转身,看见一位年约五十多岁的瘦高老妇人出现在门口。她头上戴着小白巾、身上穿着白衬衫、黑长裤,腰上系着一条围裙,看似佣人。她的目光慈蔼、笑容和善,像是一个正直、善良的好母亲。
「请进,请进。」李嫂亲切地引她进屋。
屋里的装潢豪华,但无丝毫家庭的温馨,很像邢君忌的风格--冰冷无情。孟荷暗忖。
「我是佣人李嫂,是从主屋那没被派来服侍君忌少爷的。」李嫂自我介绍。
「妳好,我叫孟荷。」
「妳没有行李吗?」李嫂问。
「没有,因为……」她羞着脸想要解释,并为自己尴尬的身分微红了脸。
「没关系,如果妳没有准备行李的话,主屋那里有几位小姐不要穿的衣服,我去拿来给妳穿。」
「如果太麻烦的话……」孟荷想起外套下只穿着一件低俗的透明睡衣而住口。
「一点也不。」见她如此柔弱,李嫂的母性立刻被激发出来。「看妳一脸疲倦,先去睡个午觉吧。」
李嫂把她带进一间充满男性气息的房间,帮她在浴缸放水,要她洗个澡后上床。
洗过澡后,孟荷这才发觉自己有多累,不待李嫂离开房间,她即舒服地沉入梦乡。
***
孟荷住进邪君忌的别墅已经一个星期了,邢君忌就像从世界上消失般,从来没有出现过,令她不禁松了口气。
每天清晨,她会照顾他的室内花园,并且摘取鲜花布置房子。她喜欢花,她的愿望就是将来能开一间花店。
午后的冬阳温暖怡人,她每天都沿着后院一条清幽的小径爬上山坡,在山坡上有一片默林。她喜欢坐在梅树下,享受和风吹拂,鸟瞰围绕在别墅四周的欧式宫廷花园;精致的花园里有人物雕像、喷泉、小湖,美得像幅画。
这一天,她到山上的默林兜了一圈,直到天空飘起小雨才回别墅。远远的,她看见门口没有人,李嫂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站在门口等她。
李嫂是一位慈祥、和蔼的妇人,因为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山庄内游荡,只要她出门超过一个钟头,她就会到门口等她回来。在这一个星期的相处中,她觉得李嫂比她妈妈还要关心她。
孟荷走进客厅,突然听见从厨房隐约传出的哭声,像是李嫂的声音。她立刻放下路边采摘回来的野花,循着哭声在厨房角落发现李嫂。
「李嫂,发生了什么事?」孟荷紧张地上前询问,发现李嫂的脸上布满了泪水。
「小姐。」李嫂很快擦干决水,连忙站起身说:「妳回来了,我马上去煮午餐。」
「别管午餐了。李嫂,妳为什么哭呢?」
「没事。」才说两个字,李嫂的泪水又滑落脸颊。
「哭成这样还说没事?」孟荷伸手为李嫂擦去泪水,轻柔地哄道:「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得上忙。」
「我女儿在高雄出车祸,现在住在医院,她和小孩都没有人照顾。」李嫂忍不住的说了出来。
李嫂四十岁就守寡,只有一个女儿,她非常疼爱唯一的掌上明珠。
「妳要去照顾女儿?」孟荷柔声问道。
李嫂点点头,「可是邢家帮佣的规定很严,佣人不能随便请假。而六月的时候,我才请假一个月帮我女儿做月子。现在君忌少爷又回来,总管不可能再让我请假的,她一定会借机开除我。」
从李嫂的语气听来,她很怕那个总管。孟荷心想。
「我想应该没问题,邢君忌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回来了,就算回来,他也不会发现妳不在。妳可以不用请假,偷偷去照顾妳女儿。」
「可是总管……」
「放心,我不说,邢君忌又不会发现,总管更不会知道。」孟荷拍拍李嫂的手,要她安心。
「我的工作虽然是全天的,但伺候君忌少爷的机会很少,他偶尔只是早上回来换件衣服又到公司去了。我只负责整理房间和洗洗少爷的衣服,粗重的打扫工作都由清洁公司负贵。」
「那好,我会帮妳准备早餐、洗衣服和整理房间。妳放心去照顾女儿,邢君忌不会发现妳失踪的。」孟荷笑着说。
「可是我女儿很严重,我不知道会离开多少天?」李嫂还是不怎么放心。
孟荷不理会她的顾虑,看了下时间,「台北到高雄好远呢,妳最好赶快出发。」
「小姐,谢谢妳,妳真是太善良了。」李嫂老泪纵横地说。
「快去吧,我保证总管一定不会发现妳不见了。」孟荷催促道。
孟荷一点也不担心私自让李嫂回高雄可能带来的后果,因为她认为邢君忌不会发现的。
***
送走忧心忡忡的手嫂后,孟荷一个小时内就把屋里的垃圾统统整理干净、洗好床单、被单,并在橱植中找到干净的换上。
当她准备休息时,门铃突然响了。她匆匆跑下楼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她认为不可能出现的人--邢君忌!
看来她和李嫂真不走运,不过她绝不会让邢君忌发现李嫂不在。孟荷握住门把的手不自觉地加重力道。
「你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拿东西。」邢君忌深吸口气,再次惊叹她的美。
她真是美得不可思议!
邢君忌的黑眸饱含惊讶,他简直是被眼前的妖精迷惑住了,灵魂完全被这个他花了大笔钱买下的卖身女所俘虏。
轻柔盈美的身影、柔嫩似水的白皙肌肤、天使般完美的脸蛋和清纯的气质,这真是他带回来的卖身女郎吗?
这几日他为公事忙昏了头,才会忘了家中还有个美丽的女人。
印象中的她应该是属于黑夜的美,似夜夜从妖精洞溜出来专门勾引男人的鬼魅精灵,狐媚且精通诱惑之术。
「妳真美。」邢君忌喃喃地赞美,嗓音低沉慵懒。
只要是男人,便无法抗拒她诱惑人的美貌。邢君忌从不否认自己是原始野兽型的男人,此刻他任由欲望驱策一步步走向他的猎物。
邢君忌上前一步,孟荷便退后两步。
十天不见,他似乎比她印象中来得高大。
阳光洒在牠的身上,他的脸如魔鬼般挑逗人心。
孟荷的心跳得厉害,她仰起美丽的脸望进他深邃的眸子里,几乎被他的眼神吓着了,他的眼里满是……欲望。
她为那赤裸的狂潮欲情骇住。
突然地,他伸手拥住她,同时「砰」的一声,门被用力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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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翌日清晨,清脆的鸟鸣伴着孟荷甜蜜的梦呓,突然,锅铲铿锵的落地声侵扰了早晨的宁静。
「可恶的佣人怎么不见人影!」邢君忌咒骂道。
他是被饿醒的,拉铃唤佣人都毫无响应,他只好亲自到厨房动手喂饱自己。他打算炒个饭,却被油烫到手,不小心把锅铲和锅子掉到地上,发出吵死人的声响。
孟荷想忽视那些噪音,翻个身打算继续睡,但接着又听见粗野的咒骂声,她这才警觉的清醒过来。
糟糕!绝不能让邢君忌发现李嫂不在。
她倏地翻身下床,却被双腿间、腰部剧烈的酸疼骇住,每走一步都能强烈感到腿间的痛楚,这就是过度纵欲的后遗症。
她努力忽视痛楚,快步下楼走进厨房。
「早安。」邢君忌转头朝她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大白天与他面对面,和黑夜的赤裸一样尴尬,孟荷不知该如何面对阳刚味十足的他。
她垂下小脸,羞怯地开口,「你想吃早餐,我来煮就行了。」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漠视他的笑容!
但他一看见她眼睛底下的黑眼圈,便温柔地说:「妳回床上休息,我会连妳的早餐一块准备。」
孟荷伸手把头发拨到其后,走向前弯腰抬起地上的锅铲。「还是我来,请你到餐厅等一会儿。」
「妳知道我想吃什么?」邢君忌解下围裙,靠在流理台边。双臂环胸,目光炯炯的盯着她的身影。
孟荷看了眼流理台上准备的六颗蛋、一截火腿、一把葱、一盘冷饭,答道:「火腿蛋炒饭。」
「聪明。」邢君忌笑着称赞,他发现她的一切均属完美;完美的乌黑细软发丝,被他滋润过的双唇也更加完美地透着娇嫩的嫣红,纤细修长的娇躯穿着一袭水蓝色洋装,淡雅美丽极了。
不过似乎缺少了什么?
他低头看了下手表,没时间再细研她,转身走出餐厅,却在回头再瞥一眼她水蓝身影时,看见她疲惫地弯腰休息。
他微皱眉转身走到她面前,扶起虚弱的她。「妳先回床上休息,我去叫佣人准备早餐。」
孟荷没想到偷懒一下也会被他发现,她心急地叫道:「不要,不要找李嫂!」
邢君忌皱眉看着她,「为什么?」
「因为……」
「她到底去哪里了?」邢君忌不高兴地质问。
「去……去买菜了,李嫂一早就出去买菜了。」孟荷太心慌,才会编出这个蹙脚的理由。
「妳在说谎。」邢君忌一眼便拆穿她的谎言。
孟荷被他冷酷的眼神骇着,畏惧地开口说:「我可以告诉你实话,可是你得答应我不能开除李嫂。」
「妳凭什么跟我谈条件?」邢君忌突然大吼,吓飞了窗台上的麻雀。
「我……」孟荷看着窗外,好羡慕那些麻雀可以飞逃。
「李嫂是妳什么人?妳为什么要袒护她?」他沉声怒问。
「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她咽下恐惧,强自镇定地说,「可是李嫂的女儿在高雄出了严重的车涡,所以……所以我让她回高雄。」
邢君忌闻言,挑高一道眉,「你让她回高雄?」
「嗯。」
「妳凭什么?」他再次大吼。
「我……对不起。」她害怕地靠在门道,仰起脸看着他,希望他还有一丝同情心,不过话声却在他冷酷的眼光下渐渐变小。
他的手抬高她的下巴,语气狂戾地问:「妳以为我把妳带回家,当了我的情妇就有特权了是不是?」
孟荷羞愧不堪地闭上眼晴。
从前林贵美带着孟襄来家里闹时,口口声声骂她母亲「情妇」。所以她不敢穿漂亮的衣服,不敢多看男人一眼,为的就是远离那个可怕的身分,可是她还是成了男人的玩物。
邢君忌捏着她下巴的手一用力,逼得孟荷睁开眼睛。她隐藏住心底的悲哀,声音清亮地说:「不是。」
「不是最好,妳要认清自己的身分,这里还轮不到妳来做主。」
「但李嫂的女儿发生车祸,她应该去照顾女儿啊。」孟荷为李嫂据理力争。李嫂真的很疼她的女儿,若是妈妈能像李嫂一样保护她就好了。
「没经过我的准许就不应该!」他见她为个下人说话,更是生气。
「你可以通融--」
「我为什么要通融?」邢君忌打断她的话,「她的工作是伺候我的需要,而不是伺候她生病的女儿。」
这种话他都说得出口,邢君忌的血到底有多冷、多无情?可是她就是得求这种人,得看这种人的脸色,得心甘情愿被这种人利用。
「我会代替李嫂的工作。」她咬了咬下唇,再加上一句,「伺候你。」
「妳有妳专属的工作,我不想和一身疲惫的女人上床。」他自私地说。
孟荷彷佛被他痛掴一巴掌。他只是没有明说,她的工作就是做他的专属妓女!
她揪着一颗痛到极点的心说:「放心,我不会怠慢你夜晚的需求的。」
这女人,自己都快累得走不动了,还逞强!
「好吧,既然妳那么爱当佣人,就准备伺候我吧。」
孟荷如释重负的露出欣喜之色,自己受委屈没有关系,她不能害慈祥的李嫂丢了工作。
「孟荷,我可是很难伺候的,妳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看还是帮妳另外请一位佣人好了。」邢君忌径自作出决定。
「我说过我会代替李嫂的工作,你不可以开除李嫂!」孟荷忿忿的说,以为他在耍她。
「妳爱当佣人是妳的事,可是开不开除佣人,妳无权过问。」邢君忌生气地看着她,她凭什么控制他?凭什么愤怒地瞪他、指控他?
他有股干脆把李嫂开除的冲动,不过是个佣人而已,可是不知怎么搞的,在她面前,他不想做得那么无情。
他看着孟荷美丽的双眸,很快明白是因为她楚楚可怜的神情很吸引人,她眸中闪现的一丝希望似乎也点燃他冰冷的心,使他收住开除李嫂的冲动。
「先去把报纸拿进来给我,再去做早餐。」邪君忌高傲地朝她下令。
「可是……」李嫂的事还没有谈清楚,她得确保李嫂不会被开除。
邢君忌不耐烦地看着手表,「我赶着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