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厚重的门,培珊微笑着看向呆怔如搪瓷娃娃的张素云。“在想某个人?”培珊带笑问着。
张素云由痛苦黑渊回到现实,“喔,是你。”
“素云,别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同事们都快受不了了!”培珊拉张椅子在她面前坐下。
“呃,我没有阴阳怪气的,只是心情不好。”张素云揉揉太阳穴。
“办公室一下子像被火烤似的,一下子又像冰窖一样,你说有人愿意长期待在这种地方吗?’
“我——”
“想谈谈吗?”培珊用真诚的语音说。“我——”泪水一点一点的聚上她的眼眶,悲伤梗住她想说的话。
“以前你不是时常鼓励我,现在怎幺反而变成你自己想不开?”培珊递给她一张面纸。
“也许是我对于感情的要求过于完美,才会有今日悲修的结局出现。”张素云泪流满腮,沙哑地低语。
“感情是一条看不见的丝线,绑住一直以为可以潇洒走一回的你我。”她带者一抹谈笑,耐心说着:“不久前是我为情苦恼,现在又变成你,这一切不断发生的事,不断转换的一幕幕,证明只要是人,永远也逃不过感情带来的困扰。”
‘他好不容易可以接受我的感情,可是愚笨的我却又故意把不存在的美心,拿来隔离我和他的感情。”张素云悲痛、悔恨地垂下头。
听了她的话,培珊皱眉看她,“你这幺做实在是不应该,因为美心曾是他的一切,如今你却要将这个深烙在他心坎里的影子剔除,你的要求的确太过分了些。”
“他也这幺说。”泪又不断地挣出她眼眶。
“唉!你别再哭了,以前我不曾看过你哭,可是自从认识了石云中,你掉的泪水可媲美汪洋大海!”培珊故意在这种笑不出来的沉痛气氛里椰揄她。
“是啊!是他使我变软弱的。”她暗哑地低吟。
“他那天遭你拒绝后,是不是沮丧地夺门而出?’
“他丢下要我好好想想的话,就离开了。”张素云极不开心地回答。
“嗯!我想他了解我对他说过的话后,就认真的想过你们之间的感情,现在他只是在等你回悟!"培珊手指敲着桌面详细剖析。
“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可是我又难以启齿。”张素云秀眉依然深锁。
‘’别担心,给他一些时间。”培珊此刻像个正在安慰女儿的母亲,“他会用最佳的心情来面对你的。”
“可是——”
‘’稍安勿躁,这不过是感情的考验!”培珊拍拍她柔细的手背。
“若他不再见我?’张素云真像心有千千结的痴心女。
培珊朝她摊摊手,“那你只好放弃他了!’
“培珊——”
“放心,他既然对你吐露感情,绝不会退缩,他不是出尔反尔的懦夫!”她由椅子上跳起,“大小姐,你该工作喽!你旷废了太多时光啦!'
“像个老太婆喷喷叨叨的,我看伟明以后娶了你可有得受喽!”悲伤已随风飘逝,张素云对培珊做个戏谑的鬼脸。
“好心没好报,枉费我对你一片赤胆忠心,你居然如此笑我,真是忘恩负义!"培珊连珠炮似的话,由她的嘴里发出。
“天!我真的遇上母夜叉了!”张素云受不了似的支着额头叹气。
突然间,培珊想起以前素云对她说过有关唐伟明的事,“素云,我想请问你一个问题。”
经过方才的一番谈话,忧愁的张素云又变回开朗平和的本性了,“哪!一遇上问题又变成客气的口吻啦?”张素云调皮地摆出坡不啦叽的模样。
“哎呀!我的好姊姊,我想要知道的事对小妹我可是重要非凡哪!”培珊撒娇地推推她。
“嗯!好吧,你问。”
“我想知道,伟明他有没有过过生日?”培珊抹去笑容,正经地问道。
“呃!据我所知,他忌讳别人提他的私事,他的父母,以及有关他成长的过程,他都不愿提及;至于他有没有过过生日,我就不清楚了。”她沉思好一会儿,又说:’‘和地大学同学至今,我倒是不曾看他过生日。喂,你是想帮他办一个生日晚宴?”
“对,而且是要秘密进行,待时机一到就给他一个‘惊喜’。”她表情甜蜜地幻想着。
“一个惊喜?”张素云重复念了一次,结果这句话在她心上反倒激起一个不样的预感,不过,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你知道他的出生日期?”
“他的生日早在报章杂志上出现过。三十三岁对干对?’
‘嗯!我也是三十三岁!张素云神色黯然。
“别这样好不好?年龄又不能代表什幺2石大哥好象也是三十三岁。”培珊根本不知道石云中几岁,为了安慰素云只好瞎掰。
“还好,不然我不知道该如何接受他比我年轻的享实!"张素云松开心中那条紧绷的弦。
“素云,你放心,你绝对会是最美丽的新娘。”培珊怕她再问下去,便匆匆打开门想出去,“哩,对了,素云,替我保密,我不想让伟明太早知道O”
还沉浸在美丽梦幻里的张素云,只是愣愣地点点头。
第九章
今天是唐伟明的生日,培珊一大早就打电话要他到她的公寓来,说她有一样东西要给他看。
在电话中的唐伟明对于她藏有玄机的言语有些大惑不解,但还是答应她了。。从他的反应看来,培珊能确定的是,他根本忘了今天是他生日的这回事。
于是,一切的准备事宜就在她请了半天假的时间中收拾好;她不仅买了一个美味可口的生日蛋糕,甚至买了一个花了她半年薪水的钻石袖扣;她也为自己买了一套剪裁高雅大方的法国洋装,希望使自己今晚更美,更耀眼夺目,更教他永生难忘。
待她把一切准备妥当,立即把自己打扮得有如美丽的公主,并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等他的到来。
这时电话铃乍响。
“喂!请问找哪位?”
‘’培珊,你今天是不是要替伟明做生日?”张素云甜美的声音传来。
“是啊!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我打电话给他时,他还傻傻的。”
“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而且我有自信一定能吓他一大跳。”
“他待会儿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那当然!这可是我花了心思,瞒着他偷偷进行的,我希望今晚最好让他永生难忘。”
正当她和张素云谈话时,门外正好站了一个爱她,却多疑多心的唐伟明。
这时,他原来满怀着愉快的心情,带着一只钻戒准备在今晚向她求婚,没想到竟由没关要的门缝听到这一段使他可以联想到其它的对话。
于是,父母亲的阴影不仅立即活跃在他的脑海,连同以前曾想在他身上争取到钱财地位的女人的种种行径,也都—一占领了他的理智。
被愤怒和鄙夷吞噬了的唐伟明,没有把她以下的话听完就一把推开门,且撞出一个巨大的声音。
手上握着电话筒正谈得开心的培珊被他的突兀差点吓掉三魂七魄,和素云的谈话也在此时终止了。
“素云,他好象有些不对劲,我明天再跟你聊!”匆匆挂上电话,培珊马上关心地问他:“你怎幺了?’
“我怎幺了?那就要问你!”他以喷火的眼睛瞪住她。
“我?”培珊仍不明白,“你到底怎幺了?”
人的多疑情绪是很可怕的,它可以将一个无心无欲的人,塑造成一个具有极度毁灭性的恶魔!而此刻的唐伟明正受着这种尖锐力量的指使。
“你打算伪装多久?还想愚弄我多久?”他不屑地撇撇嘴,“你比我以前玩弄过的女人还要贱!至少她们没有拿我当傻瓜!”
一个蒙受了莫大冤屈的人一定会为自己申辩,焦急的培珊自然也不例外。
“伟明,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幺!我没有玩弄你,也没有拿你当傻瓜,我是真的爱你!"她张着受伤的大眼辩解着。
“没有吗?”他猝然沙嘎的凄厉狂笑着。一会儿,他激狂的笑停止了,可是他的眼神却有着极端可怖的青光,“你不爱我,你根本不爱我厂
“为什幺?你为什幺会这样说?”她的泪水滚落衣襟。
“因为我在苍天有眼的帮助下,听见了事情的真相!”他犹如复仇者怀着深恨地朝她走近。
“真相?什幺真相?”培珊对于他眼露恨光的残酷样,感到惶惧不安。
“我说了你会承认吗?”他冷笑着,全然无视于她泪痕交错的悲伤样。
“我对于自己做过的事从来就问心无愧!"她踉 地往后退。
“是吗?”他依然像死神般地逼向她。
“你说过你爱我的,为什幺现在又不相信我?”培珊抖着肩哭叫着。
“以前的我是傻瓜,现在的我也是傻瓜,因为我一直被你骗得团团转,却始终不自觉。”他脸上透冷的笑容好骇人。
“不,我没有骗你,我真的爱你。”她怀着一丝希望对他说。
“不,你只爱我的财富,只爱我的地位!"他顿了一下,然后露出邪恶的笑容,“或许你也喜欢我在床上的样子。’
“……”她红着一张脸。
他站在她面前冷酷地看着她,静默间,他突然伸手扯下她那件所费不贷的洋装。“穿得这幺漂亮是不是想诱惑我?现在我就如你所愿的满足你!”
培珊抓住即将掉落的衣服,剧烈地颤抖着,含泪的眼睛,有着深深的恐惧。
看她如此害怕,他的心虽然一丝丝抽痛,但心一狠起来,他还是咬牙说:“多美的娇躯,可惜这却是由过重熊猫‘蜕变’而来的,令我倒足胃口!’他的双眼在她身上恶劣地打转。
“你…你好残忍!"她痛苦地流下泪。
‘你真令我恶心!像你这种人根本不配谈爱,我也不相信世上有真爱!”他露出嫌恶的表情。
“你不能把你父母的影子放在每个人的身上午"她突然叫出这句话。
瞬间,他像被高压电触中似的,所有的表情都僵化了,唯独那对益发阴冷的眼睛,带着暴风似的狂乱瞪着她。。久久,他才用冷如冰的声音说;“我母亲没有你这种城府,没有你的恬不知耻。”
“走,你走!”培珊衣衫不整地奔到门边指着门外嘶吼:“永远滚出我的生命,我不想再见到你!’
“别装了,大明星,我知道你表演的目标是钻戒!’他。由西装口袋掏出一个外表精美的珠宝盒。“你的酬劳在这里厂他用施舍般的动作将珠宝盒丢在地上。
培珊不受侮辱的个性,使她的表情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挂在脸上的泪却变成宛如嵌在那里的珍珠,这模样构成一幅凄美的图画。“出去,我说出去!”她冷硬的声音好似击在钢琴上的铿锵声。
他的心布满稍觉醒的纷乱矛盾,但他的面容却是可憎的,“这个戒指不附带婚姻的!’”他轻佻地说。“出去,给我出去!”她依旧叫着这句话,不理会他可根的言语和表情,盈满眼眶的泪,在这一刻,怎幺也流可恨来。
最后,唐伟明只是瞪了她半晌,才倏地转身而去。‘-他的脚步方踏出,她即刻用力将门“砰”地关上,力道之大,足以震动整座大楼。
历经了这些痛苦,培珊觉得自己油尽灯竭,一颗心好疲累、而她也知道当门关上时,也正结束了她美丽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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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培珊戴了一副墨镜到公司,冷冷的态度和僵硬的动作,就像一具只会执行命令的机器人。
她的怪异引来同事的侧目,更引来张素云关心的眼神。
“培珊?’张素云唤了唤戴着墨镜的她。
“素云,有事吗?’她抬起头,没有喜怒地问道。
“你跟我就像难姊难妹一样,不是你沮丧,就是我行尸走肉,不过,你这次好象特别严重。”张素云拉着培珊进她的办公室。
“素云,你不要管我!"培珊不想谈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怎幺行!我不快乐都是你在开导我、逗我开心!我怎幺能不管你?”张素云强摘下她的墨镜,“天!你到底怎幺一回事?眼睛怎幺哭得像一颗核桃那样大?”
培珊眨着酸痛的眼睛,哀怨地看着张素云,只因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遇上这种不明不白的冤屈?
“喔!对了,你昨晚要挂电话时说伟明不大对劲!"张素云终于在脑中找出蛛丝马迹。
素云一提出,她红肿的眼又渗出泪,“他昨晚一来,就莫名其妙的指责我一顿,说什幺我根本不爱他,根本在演戏,说我演戏的目的是为了一只钻戒——”她泣不成声。
张素云支着下巳仔细聆听她的一字一句。“后来呢?’
“后来我没有跟他提帮他做生日的事,深怕他又会以为我心怀不轨。”培珊所有的心情好似掉落绝望的深渊,‘’他不仅用最恶毒的话辱骂我,甚至和第一次一样以我肥胖的模样讥笑我,说我令他倒足胃口…”“岂有此理!"张素云怒击桌子。.培珊叙述到最后,身体居然抖了起来,“他不只用言语侮辱我,也…也撕破了我的衣服…”
听到最后,张素云忍无可忍地跳了起来,“我去找他问个明白。”
“素云,不要!我想他会这样做,大概是因为我已变成他的束缚!"培珊为他的行为找个借口。“不行,我一定要亲口去质问他。法官要定人死罪时,也必须给犯人一个心服口服的理由啊!”张素云立下不移的决心。
培珊垮着眉,垂头丧气地看了张素云好一会儿,“好吧!既然你要去,我托你把一些东西交给他。’培珊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再回来时,手上已多了两个包有蓝丝绒的珠宝盒。
“素云,麻烦你把这两样东西拿给他!’
“这是——”张素云呆愣愣地接过盒子。
“一个是他以为我用虚假情意换来的钻戒,一个是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她神色凄凉地告诉张素云。“天!那个杀千刀的臭男人,如果他没有给我一个满意的理由,我会当场扁死他!管他什幺同学,管他什幺商业奇才!"张素云很不淑女地怒咒着。“素云,我觉得他的心态可能和他的父母有关,随他去吧年反正我若勉强嫁给他,将来也会是一场恶梦。”她沉痛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