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阻止不了你了。”她挺直背深呼吸,“不过,缘起缘灭是冥冥中早就安排好的结局,勉强不来的。”
“也许事情还能有转寰的余地!’张素云不赞同地摇头,‘’别太宿命,为自己将来的感情归宿做最后的祈祷吧!”
“事实已尘埃落定,我知道要改变这一切绝非易事,甚至它成功的机率几乎等于零。”一切的悲伤好象只是以前母亲和男友离去的重演,那她何不以平常心去面对这一切,以免又造成永难消逝的痛苦。
人生尽管无意义,仍旧必须活下去!
’‘培珊——”
“不用为我担心,我会活过来的。”培珊不愿多说,打开门便走出门外。
张素云难过地看着她离开,当她把目光放回珠宝盒时,痛恨的眼神凝聚在那上面——
唐伟明,你最好有很好的说词解释你的恶劣行为!
☆★☆
唐伟明昨晚由培珊的公寓出来后,精神就一直处于混乱和痛苦中。
为什幺她会是这幺卑鄙的女人?
他瞪着酒杯中的威士忌,愤怒的心思像熔岩般淹没他、烧灼他。窗外的天气好似和他的心情配合得天衣无缝;雷声隆隆,闪电交加,风声更是呼呼狂啸地在这栋大楼里制造出诡谲、凄凉的气息。
真的,四周一片灰暗,犹如他黯淡无光的心情!
为什幺她是这样的女人?为什幺——
他悲痛、怨恨地在心中狂叫,接着,他那压抑不住的愤懑使他将手中的杯子掷向昂贵百苍白一如他心境的壁饰,让苍白的地方流下一道像小蛇般的水渍。
“唐先生?”
他猛地转过身,吓了一跳,“喔,涂小姐,是你,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他的秘书涂美季忧心地看着墙壁的污渍和飞散一地的玻璃碎片。
“唐先生,你还好吧?”
唐伟明深吸一口气,并用手指顺顺头发,阴沉的眼不自在地躲开秘书关心的目光,“喔,当然,我很好呀!”
“把酒杯摔向墙壁的行为是心情很好的表现?’平常略畏惧他的涂秘书,此时却毫不困难地驳回他的话。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不断地摇头,“你有事找我吗?”
“我想请你在这份文件上签名。”涂美季把文件摆在他面前,“噢,还有,模特儿经纪公司的张小姐想见你。”
他顿了下动作,然后冷淡地问:“我们和她的公司还有工作契约在吗?
涂美季想了一下,“没有。’
“那她来做什幺?”他冷冷地问。
“我不知道”下过,她的态度好象很不友善。”他的秘书把她的看法告诉他。
“好吧!你出去,顺道请她进来。”涂美季向他点点头,随后走出去。
一眨眼间,张素云已站在他面前,且眼露杀气
“嗨!唐大老板,生日快乐。”张素云把精致的珠宝盆丢在桌子上。
“生日?’唐伟明不解地看着她。
“你连你的生日都不记得?’张素云夸张地叫道。
对!是昨天,他竟忘了!
“素云,你何须破费——”他瞪着那个似曾相识的盒子,语音顿逝,“这这不是我送给培珊的吗?”
“是送吗?还是伤人的施舍?’张素云字字像利箭射向他。
“那另外一个呢?”他的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无名的抽痛。
“你打开来看呀!"张素云冷哼说道。
唐伟明看了一眼那个珠宝盒,不知道为什幺,他总是难以伸手打开它。
“打开啊!”张素云此刻没有往日的温柔,只有尖锐的怒气。
在她的逼视下,他终于鼓足勇气打开它,结果他看到的是一个光芒炫丽的钻石袖扣,一时间,他竟哑口无言。
“培珊对你是真心真意,在我告诉她有关你家的事后,她便想帮你做生日,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你竟用那样的态度对她!”张素云怒气冲天
“她根本只在乎我的钱、我的地位,如果不是我亲耳听见,我也不会相信!"他铁青着脸说。
“亲耳听见?唐先生,请问你是在什幺时候听见的?”地根本不相信以培珊的善良本质,怎会有如此邪恶的作法。
“昨天。昨天我应邀前往时,正好在没关好的门外听见她说,她都是偷偷瞒着我做的——’”
“那她是不是又说,她打电话给你时,你还傻傻的,对不对?”
“对——”地张口愕然:“你怎幺知道?”
“多心的王子,因为那个时候和她说话的人是我!"她惊叹他竟有那幺大的想象力,仅短短的几句话,他也能想成天塌下来的大难——真服了他!
“我真是混蛋!”他望着那枚袖扣,痛楚地骂自己。
“是混蛋加一百级!”张素云环手抱胸地看他。
;他浑身绝望地垂下头,“我该怎幺办?’
“去认错喽啰"“可是——”“可是你又侮辱她,又撕裂她衣服,对不对?”她替他说。他挫败地凝望灰沉沉的天际,“如果她不原谅我呢?”’“那就拿出男人的气概,感动她!”
他沉默了半晌,抬起头,神采奕奕的对张素云说:"好,我决定拿出男人的气魄,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这样我就放心了,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她笑吟吟的。
“没问题。不过,还得请你敲敲边鼓!”他认为这次必须成功,若不成功便成仁!
“好。我一定会帮你的。”张素云满意地点点头,“我走了,有事再和我联络。”
送走了张素云,唐伟明默默地对那两颗闪亮的钻石说:“我一定会让她点头嫁给我厂
☆★☆
培珊下了班回家后,为了不使自己胡思乱想,便换上轻便的衣服,开始打扫房子。
不过,在打扫时,她还是不时停下来发着愣,回想素云自唐氏企业回来一语不发的怪模样。
是唐伟明否认了一切吗?还是他们两人起了冲突?
痛苦的猜疑一幕幕掠过她心头,可是她却对这样的结局,感到无奈和悲怆——
遽然间,一声巨大的雷声击碎了她的胡思乱想。环视楼下的街道——奇怪,天色怎幺这幺暗?
突地,有一记雷声在她的前门响起!雷声?不,这不是雷声1!
有人在敲她的门,一下比一下急。
就在她想放下工作去开门时,唐伟明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培珊,我知道你在家。”
是他!
她用尽所有的自制力,遏止自己去开门或是回他的话,强迫自己麻木地听着他掳掠人心的呼叫声。☆★☆
唐伟明失望的驾车回去。
一回到家,他立即倒了一杯浓烈的洋酒,以麻痹自己的心智。
但是培珊的影子像鬼魅般追逐着他,且穿过他原以为麻木的心,直到他感觉自己快成了幻想的神经病,才略略遏止她的攻击力。
本以为今晚可以求得她的原谅,并为她戴上婚戒,没想到她居然请他吃了闭门羹。
他知道她在家,因为她的车子还停在停车场,可是,不论他千呼万唤,或者死敲活捶那扇门,都无法撼动她的决心。
他揉揉眼角,摇摇头,想挥去她的倩影,却一点效果也没有。噢!他好想她!脑海里,她的巧笑倩兮索绕不去,她的泪流满腮更教他肝肠寸断——
这一瞬间,他好恨自己,好恨自己过于多疑的反应,好恨自己总是用父母亲的生活方式,来衡量判定往后的幸福与否!
霍然地,他恶声诅咒自己,并扬手将酒杯丢向装饰富堂皇的墙壁。
玻璃破碎声融入狂暴的雷电交响曲中。
悲怒间,他心底有一个细小的声音告诉他:不要因一次的失败而放弃她!
对,他该坚守以前的决心,不该气馁,因为——
他不能失去她!
唐伟明在这一次的错误中,巩固起自己不能再动摇的决心。思绪至此,他抬头凝望和办公室墙壁相似的酒渍,突地,他扭唇苦笑,这快成了他生活的仪式!
☆★☆
他打算逼疯她吗?还是想让她染上花粉热?
她沮丧地瞪着又送来的花。她所拥有的花,足以开一间小型的花店了。
短短的一天,唐伟明就送来一卡车的花束来求她原谅。一大早是玫瑰花,中午是一大束的紫罗兰,傍晚是
天!她的办公室看起来就像殡仪馆!一簇簇令人眼花缀乱的花,教人看了啼笑皆非!
他到底想怎样?一下子用尽言语来辱骂她,一下子又和颜悦色地想求和,这其间的反反复覆,已搞得她晕头转向了。
而现在每一束花上都附有一张小卡片写着:我爱你I
他是在耍人吗?还是真知错
哼!不管他送多少花,费了多少心机,她都不会轻易原谅他的!
当她把花送给同事时,她的烦恼源,正晃进她的视线内。
“收到我的花没有?”唐伟明的眸子闪着醉人的光芒。
她抬眼瞟了他一下,“你是指那足以挤满一卡车的花吗?”
他好想吻她!多日不见,她好象又变漂亮了,“那你原谅我了吗?”
“我有什幺资格原谅你?”她冷声面对他,寒冰似的眼凛凛地凝望他。
倏地,她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因为她看见他眼中渴切的阴霾,还有鬓角新添的银丝。
难道他真的一夜青丝变白发吗?
唐伟明又强压住想要扑上去搂着她的冲动,“你当然有资格!"
“在你对我发过莫名的脾气后,我发觉我该切记我当初认为你会伤害我的信念。”他扭过头掩去眼中的痛楚。
“我知道我浑身都是缺点,但是我爱你”’说出这些话,时,他高傲耸立的肩,好象垮了一般。
“你不是说不相信有爱…”她厚厚的睫毛刷地落下,似遮掩眼中的泪光。
“我那时头脑不清晰!”他忽然把手伸进口袋,“你看,我把戒指都带来了。”
培珊泪眼婆婆地看着那闪闪生辉的戒指,“没有用的,我依旧害怕你那阴晴不定的个性!"
“我可以改掉,我也可以把造成它的原因告诉你。”他已经把一切都置之度外,只求她能点头。
一抹甜蜜拂上她的心。素云曾说过,他最恨别人提这件事,最恨别人挖他家的陈年往事!如今他却想用这个固守多年的忌讳挣回她。难道他真的用了他最真的情?
不!你不能心软,必须把以前的种种痛苦作为借鉴!
“我不能嫁给你。”她艰涩地吐出这句话。
心痛、焦急,全涌上他的眼眸,“培珊,你看,我还戴上你送给我的袖扣——”
他卑微的讨好,以及那不顾虑声名的举动,使她犹如跌进插满尖刀的深渊。
“我…我不会嫁给你的!"
剎那间,他的表情变得好可怕,仿佛正在承受极刑一样,唇上的血色早已不知去向。
就这样,他俩就在所有人的看视下,像死了般呆滞地凝视对方。
直到张素云出现,他俩才结束这样的对峙。
“伟明?”张素云扶住摇摇欲坠的他。
“素云,我想休息一下厂一张俊脸白得好可怕。
“好。”张素云责备的目光扫了一下培珊,然后扶着如患大病的唐伟明步人她的办公室。
他们刚走,四周竟响起蜜蜂般嗡嗡的谈话。
“他都这幺道歉了,她还不原谅他!"
“是啊!花送了这幺多,也表达了他的感情!”
“唉!她真是铁石心肠!”
谈论声像怒涛淹没了她,可是她仍默问碎成千万片的心:她真是铁石心肠吗?☆★☆
张素云把唐伟明按在椅子上,且倒了一杯茶给他,“你不要太激动。”
这一刻,他好似失去灵魂一样幽幽忽忽的,“我失去她了。”
“你这副模样像名震全球的唐伟明吗?你那刚毅果决的魄力到哪里去了?’她交叉着手臂问他
“我一遇到她就什幺也不是了!’他抬起失去光泽的黑眸。
“哪!我已经想到一个绝佳的计策,不过这也要看你的诚心够不够。”她斜眼看他。
“什幺方法?”
“你愿不愿意娶她?’张素云慎重地问他。
“婚戒都买了,你还问这个问题?”他悒郁寡欢地回答。
‘那好,我会想办法要她在措手不及时嫁给你!”张素云笑盈盈地说道。
“什幺样的办法”’他的表情并没有改善。
‘你可以在台湾举办一场创世纪的新娘礼服展示,然后当所有的礼服展示完,轮到最后一场新娘嫁衣,我会安排一位牧师来证婚。”张素云献完良计,立即露齿一笑,“穿新娘嫁衣的人当然是培珊喽!’
“牧师?”唐伟明眉宇间已没有阴郁,苍白也已随张素云的话消失在情绪的角落,“这岂不是一场西式婚礼?’
“对呀!这样她就没有机会逃跑!”
“万一她拒绝怎幺办?”他担心地问。
“我只负责把她送上礼坛,我没有责任要她答应。”张素云望住他,“其余的都要看你的表现!”
“一旦她当场拒绝,我的一世英名岂不是毁在她手里吗?”
“你忘了,你的一世英名早就毁在她手上了。”张素云提醒他。
“哎!我真的是栽在她手里了!”他笑了,由衷地笑了。
“好啦!唐先生,你是否该回去准备你的婚礼了?”张素云清清喉咙说。
“嗯!对,我是该回去准备套牢她的陷阱。”他也幽默起来了。
“人家说土别三日,刮目相看。”张素云椰榆地说:“昔日唐公子是被追捕的猎物,而今日的唐公子竟变成需设陷阱才能抓住女人。我看你已失了昔日的风流倜傥喽啰!”
他耸耸肩说:“无所谓!只要有她,一切的牺牲都值得。”’
“真叫人感动得痛哭流涕!”张素云夸张地说。
“少消遣我了。”他恢复信心和俊挺的潇洒,“我想赶快回去安排这场婚礼。”
“好吧!不过记得派人拿合约过来签,以免培珊怀疑。还有,最好不要让外界知道,不然一旦失败,就具的大势
已去。”张素云叮咛他。
“知道了,那我走了。”他打开门,昂首阔步地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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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经过培珊的面前时,竟以若无其事的笑容和她打招呼,宛如方才不曾发生什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