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什幺都不知道!”她想起办公室的那一幕,然后被突来的怒意占据了她的心思,于是他的拥抱在她不懈。的挣扎下被挣开了,而她并以极快的速度跑开,没人无边的黑暗中。
呆站在原地,瘫软无力目送她离去的唐伟明,对着她消逝的蓝色背影叫着:“事情还没有结束,我会纠缠你一生一世的。”可惜回答他的只有狂怒似的海潮声。☆★☆
狂奔回饭店后,培珊静默地坐在窗前凝视着浮光耀金、静影沉碧的美丽海面。
在宁谧中,她深知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假装这一切只是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只不过是个度假时的无聊打发了。
原先她想捉弄他一番,也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是事情却不像她想的那样单纯。
因为唐伟明确实被她美丽神秘的新外貌吸引、迷惑了,百无法自拔。也许她该拍手叫好,只因曾一度嫌弃她的男人,如今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可是——为什幺她一点喜悦的感觉也没有?
毫无疑问,她自己已被他势如破竹的魅力迷得失去自我,失去“哈姆雷特”’的复仇意念!
然而,这个如影随形的“感情”,使痛苦随之而来,原因是,他对她虽然有兴趣,但那兴趣依然是来自她的外貌和身段;这和上次的伤害有何不同?
而更可悲的是,她——依然爱他的一切!
噢,上苍,不要让这个痛苦的枷锁,扣住她的一生!
这一刻,如被撕裂的痛楚围住她,令她悲哀的确定,他们之间根本没有美好的未来;真的只有惨淡的结局;除了伤害,她什幺也得不到!
那她到底该怎幺做?接受他可笑的求婚?还是坦白地告诉他,她是那个曾被他讥为“过重熊猫”的罗培珊?
倘若她告诉他实情,也许他会大发雷霆、暴跳如雷,或者嫌恶得破口大骂,甚至头也不回的离开!
事实上,她非常明白,若自己真把戏剧化的真相告诉他,必会引起个性刚强果决、阴冷乖僻的他无情的反击,更严重的后果便是——失去他!相反地,她苦不把真相说出,最起码这剩下的几天假期,她可拥有……
不过,目前他俩正闹得不可开交,也许她连真相都不用说,他就会永远走出她的生活!
最后,她下了决心,仍保持这个秘密,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易说出,因为她希望有一个“奇迹”出现,把一切的问题解决掉!
☆★☆
隔天一大早,培珊邀石云中一起到海边游泳,顺便享受日光浴。“唉,你老是想把我拉进你和唐伟明的混战里!’石云中拿起桌上的游泳装备,真可奈何地关上房门。“战争已经结束了!’她眼带一丝悲哀地说。石云中诧异地转头看她,“不会这幺快吧?昨天他对你的占有欲是有目共睹的!"
“他只想要我当他的情妇!”她背对着他苦涩地说着。
“那个傻瓜!”石云中怒骂一声。
“别提他了,我们去游泳吧!"培珊极力轻快地说。石云中看了她好一会儿,“好吧!但愿他能想通!”一待他们抵达海边,立即感觉到通体舒畅,蔚蓝的大海正在向他们招手!他们迫不及待的脱掉海滩装,一下子,投进在海的怀抱里。。培珊飘浮在碧海蓝天下,恣意享受阳光和海水带来的舒畅。而石云中早已消逝在一片苍茫的大海中。
这时,培珊决定戴上潜水用具,沉人奥妙的海中,去寻找美丽神秘的宝贝。
身在潜水区的暗礁间,培珊看见色彩鲜明的小丑鱼在她身边穿梭,倘佯在珊瑚礁中;海草则随着海底暗流左右摇摆着,好似啊娜多姿的少女……
正当她着迷于海底世界的景物,有一个东西突然游近她,并因住她的细腰。
她骇然地急速回头观看,结果竟看进唐伟明那双幽深略带挫折的黑眸里。
蓦地,她的心跳加速,但她却不想把自己的心事透露太多,以免输掉自己。
一会儿,她由美丽的海底世界回到现实的人类世界。
“你的护花使者呢?”他的声音里满是醋意。
看着水珠由他黑亮的发间滴下,好似一个由海底出现的阿波罗,培珊感动得望着他。
“该死,回答我!”他如钢铁般的铁腕握住她的手臂,“还有,别像傻瓜一样瞪着我!”
在他的怒声中,培珊回神了,“我的事不用你管!"她想抽回被他握痛的手。
但他说什幺也不放,反而用另一只手解开她身上的氧气筒,“你独自一人潜水很容易发生危险!’”他的目光显得忧心忡忡。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她又开始挣扎。
“你可不可以安静地待在我身边,不要每次都像一只遇见狮子的受惊动物,好吗?”在他低沉的语音中,含着一些恳求。
“你可不可以别来打扰我?’她冷声地反问他。
唐伟明咬咬牙,然后又再一次在众人的面前把她拖走,“跟我走!'他坚决的嗓音不容她反驳。
“我是跟石云中来的。”她嘴里抗议着,却又不由自主任由他拖去。
“他知道是我带你走的。”他简单地告诉她。
对于他此种强人所难的动作,她早已忍无可忍,“唐伟明,我不是你私人的娱乐对象,我有选择男朋友的权利!”
“如果你说的是石云中,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因为他斯文得不堪一击!"他将她拖回饭店。经过柜台时,培珊想向那些张口愕然的服务生出声求救,可是唐伟明跋扈的声音又响起:“如果你想害他们丢了饭碗,你尽管叫好了。”“唐伟明,你比古代的维京海盗还要野蛮——”培珊眼冒怒火地朝他谩骂。“我已经用很文明的方式对你了!’他边拉着她,边不;在乎地说:“前几次,我用斯文的言语方式和你沟通,可是你一点都不领情,如果你认为我这样算是粗暴的话,也是你逼的!"
一进电梯,培珊用高八度的尖声说:“你那些令人反胃的提议叫斯文?我告诉你,那些提议只有不正常的女人才会接受。”
静默了一会儿,唐伟明不再霸道地轻声说着;“我真的很喜欢你!”
因陶醉于他如丝般光滑的语音,培珊差点失去自我;也差点被他难以抵御的吸引力,蛊惑了心智。
“你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把自己变成你的调剂品的。”她感觉自己的抵制能力,正一点一点的消失。
她的特别、神秘,以及他欣赏的不屈不挠的个性,皆令他着迷,可是,他仍旧不会重蹈父母亲悲哀婚姻的覆辙。
“你说来说去为的是一张老掉牙的结婚证书?’他心中的挫折、愤怒淹没了理智的长堤。
‘是,我是!因为我只是一个凡人、一个弱女子,我需要爱的力量,需要永恒不朽的婚姻!”培珊激动地用力说。
“我、我可以提供婚姻,但——”他艰难地再说出这句话,只因这违背了他三十多年的不婚信念,“没有爱!”
他的声音方落,电梯刚好到达培珊住的楼层。
“唐伟明,你去死吧!”培珊怒冲冲地由电梯里走出。
“我会带着你!"他也随她步出电梯。
培珊不理他紧迫的脚步,径自拿出钥匙打开房门。“你”
当她正要把房门当着他的面甩上,便被他先发制人的强劲力道夺去了说话的能力,且让他顺利的走进房门。
待他把房门锁卜面对着面和她对立时,培珊突觉世界末日只不过如此。"你——出——去!”培珊恐惧、愤怒掺半地尖叫着。
“我曾一再要你别和姓石的小子出去,你却置若罔闻地惹我生气!”他由齿间挤出怒气高涨的语音。“我有选择朋友的自由,况且我也不是你的所有物。你的奴隶,所以我根本就不需要任由你摆布!”她抬高下思,以增加自己的勇气。“若你敢选择姓石的成为你的男友,我会请一百个杀手将他碎尸万段!"他粗碎的语音里有着强烈的占有欲。
“你是个衣冠禽兽!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她极尽地事地辱骂他。
“我若是衣冠禽兽、是伪君子,也是被你所逼、拜你所赐!"他修长有力的双腿朝她慢慢逼进。被他眼里的饥渴,以及脸上的危险讯号逼到无路可退时,隐藏在她心底的痛、思绪中的苦,突然像火山爆发那般冲出她的喉咙。
“若我只是一个痴肥、臃肿,脸上架着一副老花镜的过重熊猫,你会被我吸引吗?你会对我穷追不舍吗?你会像一只看见猎物的兀鹰盯住我吗?”她大声狂笑。
蓦然间,一幕似熟悉的影像渐渐清楚地浮上他的脑海,最后,一个臃肿肥胖、架着一副老式眼镜的女人浮在他的记忆里——霎时,他像被人腰斩了一般,像被人砍了千百刀那样,一向锐利的说话能力,此刻好似被人夺去。
“你——”他实在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没错!我是那个被你讥笑成‘过重熊猫’的罗培珊!"她冷笑着,“我实在不相信,以你这幺位高权重的身分,怎会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你你真是——”’
看着他震惊的表情,培珊好似要把那一口积压良久的怨气发泄出来,“我就是那个对着你的海报流口水,使你作呕的胖女孩!”
她深吸一口气以平顺起伏的心潮,“当你再度与我相逢,却对我产生强烈的占有欲,对我用尽心思,这是为什幺?因为我变漂亮了,变得像一块惹人垂涎的美味蛋糕!所以,若要说你太肤浅,实在是太含蓄的形容了,说你是伪君子还算客气,说你是‘衣冠禽兽’,你的行为比那个形容词有过之而无不及!”
渐渐地,他的表情因她一连串的谩骂而变得阴冷,变得莫测高深,甚至令人感觉他又变回那个冰冷的撒旦之子。
“你偷听了我和素云的对话?”他的言同已无震惊。
‘不是偷听,而是碰巧听到!”她故作轻松地耸耸肩。
他冷笑一声,“所以自那个时候起,你就立下了复仇的心念!”
培珊不自在地在床边坐下,“我承认我的血液里有一点哈姆雷特的复仇因子。’
“现在你已经尝到了胜利的滋味吗?”他的目光锐利。
“至少我证明了你是以貌取人的肤浅男人!”她的唇边浮起一道冷笑。
“很欣赏我宛如苍蝇般的紧追不舍吧?”他的眼早闪付一道令人难以察觉的痛。
“我——”突然间,她感到自己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有一股莫名的恐惧在内心深处升起。
有了这道深刻的伤痕,唐伟明知道他和培珊之间已不可能了。
“虽然你有了美丽的容颜,但是你的心已不再如以前那般。”’他故意讥讽她。
“你根本没有了解过真正的我!"她被突如其来的痛苦丝丝绊住。
唐伟明强抑住拥她人怀、向她道歉的意念,转身朝门口走去,“以前的你虽然臃肿肥胖,但是至少眼里是一片清明。”
“这是你欲盖弥彰的夺理之词!"她像在作困兽之斗,只因她略微地感受到自己真的变了,变得不若以前那样容易原谅别人。
站在门口,唐伟明没有转身看她,因为他的心中己领略出自己爱上她的事实,可是,他不要!他不要这种折磨一生的感情;因此,他必须逃。
“既然你已道出真相,我想我俩就没有必要再打这种可笑的混战!"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切都太迟了吗?泪在她的眼眶里滚动。
你爱他的,不是吗?为何要让那种无足轻重的仇恨破坏美好的一切?
泪水泛滥地流下她的腮边,滴湿早已干了的潜水衣。
天啊!为何不一开始就告诉他自己是谁?为何不给彼此一个机会,让南台湾的海风和阳光拂去所有的伤痛和愤恨,使以前发生的裂痕得以补偿,让他们有个全新的开始?
或许她可以追问出他惧怕爱人、恐惧婚姻的原由!或许她可以改变他冷漠,令人难以亲近的个性!
可是,这一切已变成泡沫,全都幻灭了,而她隐藏的爱意也得不到依皈!
也许今生今世,她永远无法抹去这道刻骨铭心的伤痕!☆★★☆
她在窗前呆坐了好久好久,不知夕阳已落下海平线,不知众鸟已归巢。
突然间,有人轻敲她的房门。
是伟明吗?她带着满心的喜悦冲至大门前。
“伟明——”
“很抱歉,我不是。”石云中叹息地看着她泪痕交错的脸,“你哭了?’”
“石大哥——”她硬咽着。
“他——欺侮你?’石云中对于她的感情问题实感力不从心。
“不是。”她暗哑的语音透露出悲伤,“我一我告诉他真相了!”
对,真相是伤人的!他了解且同情地看着她,“他——恼羞成怒?”
“他认为我已说出我报复他的真相,就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泪又流下她的睑颊。
“我认为他对你有很深的感情,这也是每个人有目共睹的——或许他在逃避!"石云中沉吟着。
“也许真相对他而言,犹如打了他一巴掌!"培珊悲痛交集。
石云中看着她一直在自责,心中浮起不忍,“如果我能,我会把他三振出局,将你带回家。”
培珊知道他在安慰她,只因他不能,只因他的心中驻着一个永不褪去的美丽仙子,“石大哥,你别安慰我了,我想我会再站起来的。”
“对,这才是我的好妹妹!”石云中用大哥哥式的鼓励方法,拍拍这个茬弱女子。
“也许我和你同是天涯伤心人!"她拭去满腮的泪痕。
“别太悲观,或许事情有转寰的余地。”
“不,不可能了,因为他根本不爱我。”她对着满空的星辰挥泪。
“我方才说过,他对你有很深的感情。不过,若他不愿意面对,什幺力量也挽不回他。”石云中颇感无力的说。
培珊不语,只是对月心碎神伤。
“好了,我带你去吃点东西,不然你原本瘦削的身体会更纤弱的。”石云中转开话题。